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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殿一发现自己带着一个危险的游戏穿越了，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他把游戏里的怪物们伪装成了咒灵，把收容怪物的公司伪装成咒灵收容中心，却还是引起了诸多势力的注意，不仅伪装摇摇欲坠，围绕着怪物们，还引发了无数异能者和咒术师的怀疑和争夺。作为一个怪物公司的老板，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荒殿一半点不虚。化解困难，拯救世界和赚钱两不误！本文轻松幽默，节奏明快，明线与暗线并进，既有苏爽的明线，又有立意深刻的暗线，以主角完善公司建设，镇压出逃怪物拯救世界为主线，随着世界观的展开，读者与主角将一同开启一场救赎之旅。 第1章 魔法少女 　　“我说，你听说过魔法少女吗？” 　　—— 　　凌晨两点，东京某所中学内，咒术高专的一年生正进行着日常活动——祓除咒灵。 　　咒灵庞大的身躯从走廊深处地动山摇的冲来，身为咒言师的狗卷棘半点不慌，手已经放在了衣领处的拉链上。 　　这里就是决战地！ 　　忽然，一抹光点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女清脆充满活力的声音在整条走廊上回响：“以爱与正义之名，魔法少女——闪亮登场！”* 　　光点向外散发着耀眼的光束，一名穿着轻飘飘的粉红色连衣裙，手持心形魔杖的美丽少女从光中走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淡蓝色的长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不要怕，我一定会打倒坏蛋的！” 　　振奋人心的话语，甜美的脸蛋，是能令御宅们当场尖叫的角色。 　　但是出现在现实？等等，现在难道是在做梦吗？ 　　狗卷棘：“腌高菜！”（危险！） 　　那只咒灵过来了，少女还挡在他面前。 　　“没关系，不要担心，我很强的。” 　　少女丝毫不虚，身体漂浮在半空中，举起华丽的魔杖，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我想要守护大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狗卷棘觉得连自己也觉得精神一振。 　　但是这不影响他觉得对方会被咒灵干掉，当然有这份心是件值得鼓励的事。 　　然而，不过半秒钟，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巨大的、心形的标记在魔杖前展开，一道粗壮的粉红色光束从魔杖的中央射了出去。 　　光束本身超越了魔法少女的体型，将整条走廊灌满。 　　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迎接丑陋的咒灵。 　　看到这一幕的狗卷棘微微睁大眼睛，用视线在魔法少女的身上搜寻，试图找到她把炮口藏在了哪里。 　　那果然是现代军事武器而不是魔法吧！ 　　那只咒灵果然没活过这一下，事实上，等魔法的光消失的时候，弹道的直线上“干净”的令人发指。 　　少女落在地上，松开手时，那支魔杖就悬浮在她身侧，可爱的女孩转过身，对着狗卷棘灿烂的笑着：“怎么样？我就说我没问题的吧。” 　　听到动静的禅院真希赶了过来。 　　“棘！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狗卷棘摇了摇头：“大芥。”（没事。） 　　“她是谁？”禅院真希也看到了魔法少女。 　　狗卷棘比划着试图把刚才发生的事转述给禅院真希。 　　“我救了这个人，刚刚有只超——大的怪物，是我消灭的！”少女背着手，兴奋的介绍道。 　　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人的禅院真希怔怔的点了点头：“哦，谢谢。” 　　“不用谢。”少女很开朗的说。“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你那边还有刚才那种怪物吗？我可以帮忙哦。” 　　“啊，这倒不用了。” 　　没见过魔法少女刚才祓除咒灵的样子，禅院真希对狗卷棘说的表示怀疑。 　　比起真的是少女祓除的，她更倾向于是棘在哄小孩子，这个少女看起来比他们还小呢。 　　大概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少女自来熟的拉着禅院真希往前走，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挥舞着手臂比划着：“不用担心我，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别看我这样，我啊，可是有一下打倒三个坏蛋的记录呢！” 　　糟糕，越听越像小孩子的游戏。 　　这种印象只维持到少女使出她那一击之前。 　　用魔杖进行攻击的少女的表情和之前不同，使出了那么强大一击的她表情虔诚又悲悯。 　　“还有吗？”她就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一直保持着欢快的语调。 　　“没有了。”禅院真希的语气难免带上了惊叹。 　　“你是咒术师？咒术世家的人吗？” 　　这丝惊叹对少女来说是最好的赞赏，她骄傲的仰起头，眼中充满欢欣，“咒术师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是魔法少女，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任务的魔法少女！” 　　她是认真的在为此而高兴着。 　　禅院真希笑了出来。 　　咒术师里这么中二的还挺少见的。每个人有自己的喜好，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个少女年纪还不大，说不定刚好就是中二的年纪。 　　狗卷棘也是这么想的。 　　再看这位只言片语中透漏出纯粹的信仰着正义的少女，都觉得有点可爱了。 　　禅院真希：“你要不要跟我们先回高专？之后再联系你的家人。” 　　提到家人字样，一直元气满满的少女忽然僵住了。 　　不高兴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主管……才不回去……正义……” 　　禅院真希头疼的抓了抓头发：“我说，你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少女也很委屈：“太和平了，那里不需要我。” 　　禅院真希：“还不是离家出走嘛！你先跟我们回高专。” 　　狗卷棘：“鲑鱼子！”（没错！） 　　少女对此很是抗拒，禅院真希只好忍住尴尬说：“高专是为拯救世界而努力的人待的地方，你不是说你要拯救世界吗？难道不想去看看？” 　　少女果然迟疑了。 　　“那……就去一下吧。” 　　狗卷棘悄悄给禅院真希比了个大拇指。 　　计划通。 　　对付中二少女果然还是要用中二的法子。 　　烈日炎炎，街边的冷饮店里，穿着白大褂的黑发青年捧着柠檬气泡水长长的舒了口气。 　　“活过来了。” 　　正舒服的摊着的时候，手机上弹出了一个界面。 　　【距离世界毁灭还有：6天04小时】 　　一看到这个界面，难得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是是是，我知道了！就稍微偷懒这一下也不行吗！” 　　荒殿一崩溃的抱头。 　　正如他的手机所显示的那样，这个世界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毁灭了。 　　要说根本原因，可能都在一款游戏上。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买下《脑叶公司》这款游戏。 　　可当时黑五这游戏只要12块，他根本就没能经得住低价的诱惑，手欠的买了，还沉迷的打了一晚上，错过了退款时间。 　　万恶之源。 　　《脑叶公司》如名，玩家要经营一个叫做脑叶的公司，这家公司是游戏世界里的最大的能源供应商，是掌控世界的二十五家巨头公司中的一个，也就是“世界之翼”。 　　唯一特殊的，就是这家公司生产所谓清洁能源的方式。 　　脑叶公司里收容着近百种的名为“异想体”的生物。没错，脑叶公司的清洁能源，就是从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中生产出来了。 　　清洁是够清洁了，可异想体也足够危险。 　　怎么说呢，就看游戏里公司每天成堆运出去的尸体就知道了。 　　异想体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老实的待在收容空间里的。每当异想体跑出来，想再把他们送回去，就要付出很多代价，通常都是公司员工的生命。 　　就是这么一个存在着无数危险生物的公司，荒殿一带着它穿越了。 　　眼睛一闭，再睁开眼，荒殿一就出现在了脑叶公司的监控室里。 　　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游戏主角平时穿的那身黑衬衫，外面罩着白大褂，连他的形象也贴近了主角，眼瞳变成了金色。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右手边多了一副细边眼镜。 　　因为一些异想体一旦被看见就会使人陷入疯狂，所以监控屏幕上的脑叶公司各个部门都是卡通画风的，这就是主管装备的一种认知滤网，能将一些人类接受不了的存在美化成可爱的形象。 　　本来游戏里他已经打了一些进度，然而现在监控器里空空荡荡，别说异想体了连员工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恭喜您成为了脑叶公司新任主管】 　　【主管的工作是安排员工对异想体进行工作，从而生产足够数量的能源，并对异想体进行管理】 　　【请注意，由于异想体破坏力巨大，本世界没有相应的应对手段，异想体出逃将会带来巨大危害，请主管谨慎应对】 　　【已更新主管工作手册】 　　【主管工作手册： 　　1 不要让世界毁灭 　　2 尽量阻止异想体出逃，尽快收容出逃异想体 　　3 完成脑叶公司的建设 　　4 眼镜为便携式认知滤网设备，外出时请务必确认已佩戴 　　5……】 　　荒殿一看到第一条的时候就两眼一抹黑。 　　脑叶公司它变成现实了啊！ 　　游戏里的世界，几大巨头公司连时间回溯，空间转移这样的技术都掌握了，对付异想体都多少有点棘手，你放到现实世界异想体一出逃不直接完蛋了吗？！ 　　而现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庞然大物，和保护世界的重任，落到了荒殿一的头上。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世界真的会毁灭的，还要感谢同为世界之翼的T公司，脑叶公司和T公司之间有个能将时间无限逆转的协议，名为TT2，也就是time track2，他可是亲眼见过世界毁灭的盛景。 　　这样的景色他实在不想再看第二次了，看多了容易造成精神污染。 　　和游戏不同，现实里脑叶还是个空壳公司，除了一堆暂时没什么用的技术，和供应不尽的异想体就什么都没有了。 　　荒殿一现在十分缺员工，而他又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所以世界毁灭的警报三不五时就能收到一个。 　　这次不一样，这次突破收容的异想体，不仅离开了收容空间，还离开了脑叶公司的范围，而且是一个危险等级很高的异想体。 　　天天都在抓异想体，荒殿一真的很心累。 　　难得想喘口气，又被警报刺激得精神紧绷。 　　【距离世界毁灭还有：6天03：55小时】 　　他不舍的放下气泡水。 　　“好吧，时间紧张。首先，我们得先知道，这只异想体到底跑到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开文啦！脑叶公司真的有很多内容，背景故事和设定很大也很完整，希望我能在正文就把这些都讲清楚，让没有玩过的小可爱也能看懂 　　2一些题外话—— 　　脑叶，lobotomy，对，就是大家知道的那个额叶切除手术 　　*为引用《脑叶公司》游戏原文 第2章 魔法少女 　　少女暂时留在了咒术高专里，因为不管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出自己父母的联系方式。 　　“那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少女眨着那双大眼睛说：“我叫魔法少女。”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已经开始从认为少女是中二病变成认为她是不是智力有问题了。 　　留陌生人在高专需要经过学校的同意，于是两人带她去见了下校长，碰巧，另一名教师也在。 　　这一路上，魔法少女都显得很高兴。 　　“真是和平啊。”她感叹道。 　　简单的介绍了下少女的情况，禅院真希说：“考虑到她能够使用咒术，不能随便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就先带回来了。” 　　高专校长夜蛾正道点了点头，看向了少女。 　　站在一边的教师饶有兴致的盯着少女看，“能使用咒术？”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校长严肃的看着少女，正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少女满身布灵布灵的装饰，感觉有点头疼：“这身衣服是必须的吗？” 　　年纪大了，有点晃眼睛。 　　少女警惕的护住自己，“这是我的战衣，绝对不能换！” 　　她态度坚决，夜蛾正道也只好随她去了。 　　“说说你的来历。”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少女眼睛蹭的一亮，“这要从我一口气打倒了三个坏蛋说起！” 　　半个小时后，夜蛾正道看着一口气都不歇，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正义与和平的少女，嘴角抽搐。 　　十分钟前，五条悟就已经跑路了。 　　“我知道了。”他制止了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的少女。 　　“你的信念我已经明白了，咒术高专可以收留你暂住一段时间，不过你要尽快联系家人。”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眼疾手快的捂住少女的嘴，“知道了，她会的！” 　　三人的身影眨眼消失，夜蛾正道摇了摇头。 　　也许明年能多一名学生。 　　他无意识的想。 　　夜蛾正道如此感叹时，刚走出去不远的五条悟在山下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那个人正站在结界的交界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没有再向前一步。 　　正正好好的卡在结界的边界线上，怎么想都不会是被结界拦下的样子。 　　这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神秘的青年。 　　“你见过魔法少女吗？”青年问道。 　　五条悟在他面前停下。 　　有意思了，他才刚见过一位魔法少女。 　　“你知道魔法少女？” 　　青年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似乎在犹豫什么，许久，对五条悟说：“不要太相信魔法少女。” 　　象征着梦幻与奇迹的存在，天然就容易赢得人类的信任。 　　身形一顿，五条悟意外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那可太多了。 　　荒殿一心想。 　　比如那个看似正义的魔法少女其实会暴走，暴走之后杀伤力巨大，且无差别攻击这件事。 　　但你不一定想知道。 　　跟随着手机上的指引，一路追踪异想体到山脚的荒殿一迷路了。 　　明明目标近在眼前，可他在山下绕来绕去，硬是没能再继续接近。 　　他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如果是以前他更倾向于是磁场之类的问题导致他失去了方向感，不过在带着游戏一起穿越了之后，荒殿一整个人对世界的认知都包容性更强了。 　　正苦恼的时候，荒殿一就看到一个肩宽腰细大长腿戴着眼罩的酷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荒殿一完全没注意到。 　　因为和他想要去的地方方向一致，所以荒殿一就尝试着打听了一下关于异想体的信息，本来没抱什么期望，不把他当成疯子就不错了，没想到酷哥听他提起魔法少女的表情十分奇怪。 　　他心中瞬间了然。 　　也是，没有认知滤网的情况下见到异想体，虽然是人形异想体，但异想体就不能说是正常。 　　他也是出于好心，才想着提醒一下这个可能接触了异想体的人。 　　异想体之中存在一些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存在，很能赢得人类的好感，如果真的因此一步步靠近它们，事情就会变得极其惊悚。 　　但要真让他把脑叶公司的事全盘托出，他也做不到。 　　他知道脑叶公司的存在，放到现实世界绝对是不正常的。 　　而且脑叶公司手里掌握着对于现实来说过分危险的技术，不提别的，光是异想体的存在被曝光出去，荒殿一作为和游戏绑定在一起的主管，就绝对不会好过。 　　可要完整的建立脑叶公司，难免要和外界接触，起码他还需要招聘员工，而且作为新人主管他也完全没有信心保证异想体一直管控在公司内部，这种情况，就得想办法把这个突兀出现的异世界的存在合理化。 　　他需要将脑叶公司包装成一个能让人容易接受一点的存在。 　　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荒殿一在一些小众网站上发现了咒术师这个都市传说中的存在。 　　大概比较像除灵师吧，会帮助一般人祓除混迹在人类之中的咒灵，具体内容网上也是众说纷纭，所有目击者信息都比较模糊，到底有没有这种职业的存在，也是薛定谔的咒术师。 　　对荒殿一来说，简直就是现成的答案摆到面前让他抄。 　　不过如果可以在不被其他人察觉的情况下解决，他也不想用这个借口。咒术师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像招摇撞骗的，想让人信服还要多花费一番功夫。 　　所以酷哥问他的时候，他没有直接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毕竟异想体还没暴走呢，经历过五分钟倒计时之后世界就会毁灭体验的荒殿一想：六天的时间不是还很充裕嘛。 　　足够让他慢慢的，细致的处理好这只异想体了。 　　虽然对方可能看不到，荒殿一还是以一个看似很有深意，实际上只是在糊弄人的表情回应了酷哥的疑问。 　　这位眼睛不好的酷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至于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就不是荒殿一关心的事了。 　　在这附件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荒殿一准备等异想体一现身，就谎称脑叶公司有危险，把很有正义感的异想体骗回去。 　　这种乐观的想法只持续了一天半。 　　七海建人不理解，怎么有人会对工作这么积极。 　　对，说的就是那个跑来跑去，好像一点也不累的小姑娘。 　　祓除咒灵这件事上，魔法少女比高专内的任何人都更积极。 　　“拯救世界怎么会累呢？”少女如此回应每一个不解的人。 　　七海建人摇了摇头，太天真了，还是小孩子啊，只凭这样的话就能骗得她到处奔波。 　　一天之内，魔法少女参与了十个以上的祓除咒灵的任务。 　　如此活跃的表现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何况魔法少女毫不收敛的使用那个威力强大的咒术，当然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傍晚下班的时候，七海建人在街角又遇到了那个女孩，没有和那几个一年生待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独自出现在街上。 　　女孩有着梦幻般的可爱容颜，就像是橱窗里的娃娃一样。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不怀好意的围了上去。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正想过去帮那个女孩解决一下麻烦。 　　“停下！” 　　一只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好不容易发现了异想体踪迹的荒殿一正准备走过去把异想体骗走，就发现有不怀好意的人围住了异想体。 　　他心累的直叹气。 　　干什么不好，非要作死。 　　余光撇到有人似乎要出手帮忙解决，荒殿一心里一紧想到都没想的就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那个是一个很高的男人，正不赞同的看着他，十分有压迫力。 　　就和上学的时候被教导主任凝视的感觉一模一样，搞得荒殿一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让开。”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荒殿一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之前看到的关于该异想体的工作日志。 　　“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恶，那么正义又该如何自处？” 　　他呢喃着念出了日志上的那句话。 　　七海建人的目光变了。 　　“你是什么意思？” 　　荒殿一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头了。 　　眼看着这个好心想帮忙的人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荒殿一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个是魔法少女吧？坏蛋应该留给专业的人处理，旁观者还是不要干预的好。” 　　因为世界上存在恶，正义的必要性得到了认可。 　　反之，恶是正义存在的价值。 　　当恶消失在世界上的那天，正义的价值将被彻底否定。 　　对于为正义而战的魔法少女来说，当人们对她心中的“邪恶存在”不再完全相信，她便会亲自否定人们心中的猜疑，以化身为“恶”的形式。 　　这就是魔法少女。 　　不，或者应该称呼她为——憎恶女王。 　　不要试图将邪恶从魔法少女的世界扫净，那会发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荒殿一承认排除一切风险的行为过于激进，但比起看着这里血流成河，还是谨慎些更好吧。 第3章 憎恶女王 　　以魔法少女的实力，几个小混混不是问题，他们在这边说话的功夫，魔法少女已经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他们。 　　微不足道的几人在魔法少女的眼里也是坏蛋呢，恶的存在能维持魔法少女的稳定，所以荒殿一才拦下了这个路见不平准备拔刀相助的人。 　　荒殿一正想过去，反过来又被对方拦下了。 　　在七海建人的眼里，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青年已经不是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了，而是肯定有问题。 　　那套关于正义的论调就很不对劲。 　　在他说出魔法少女这个词之后，七海建人更加确定这一点。 　　“你认识她？”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问的话，那么，是的，我知道她。”见已经洗不清自己的嫌疑，荒殿一干脆承认了。 　　既然是认识的人，他的行为就合理了吧。 　　七海建人才不会被这么两句话骗过去。 　　“你是真的喜欢多管闲事啊。”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走。” 　　一个想着不能放过可疑人员，一个着急摆脱麻烦，谁都没注意到，话题的中心已经不见很久了。 　　荒殿一的手机上出现了熟悉的黄绿色界面——游戏的菜单，红色的警告框弹了出来。 　　他不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傻住。 　　【世界毁灭倒计时：4天10小时】 　　时间有过去这么多吗？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提示框上的数字跳了一下。 　　【世界毁灭倒计时：3天22小时】 　　荒殿一整个人像失水的鱼一样弹了起来，蹦起来就要跑。 　　什么情况，计时坏了吗？这不是能随便坏的东西吧！ 　　虽然荒殿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的记得就在不久前倒计时还有4天零18个小时。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在出逃的异想体身上。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异想体，说什么都得把异想体带回去。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快速在手机上连按几下，做好了意外发生的准备。 　　他现在手里别说是高级员工，连能用的文职都没几个，还是最近才招来的。 　　文职又不能拿枪。 　　一旦异想体失控 ，他就得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只是相应的，风险等级也直线上升。 　　不管变故如何，他都不能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世界毁灭。 　　他不知道TT2协议能回复多少次毁灭的世界，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去挑战人类智慧的极限。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按住了火急火燎的青年。 　　荒殿一：“没时间解释了，我得赶紧找到它！” 　　它？ 　　疑惑从眼中闪过，七海建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冷静点，发生什么了？” 　　应该是说魔法少女吧。 　　见面为止，青年给人的感觉很像泛着冷光的金属，沉稳冷淡，金色的眼睛里布满倦怠，像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产生一丝波动。 　　不过比起沉稳，其实七海建人心里更倾向另一个词，麻木。 　　那双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丝鲜活的色彩。 　　他的身上透着一种对世界上的一切都麻木了的气质。 　　这种气质其实并不稀少，街边随便拉出一个上班族大概都是这样的状态。就连七海建人自己都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但他又不是完全的麻木。他很坚定，摒弃了周遭的声音，笔直向前的那种坚定。 　　这会突然这么激动有些出乎七海建人的意料。 　　他也发现魔法少女不见了。 　　其实刚才看到魔法少女一个人在外面他就觉得奇怪了，那几个一年级的把少女当成叛逆的小孩，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跑了，怎么会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这会他才发觉事情不大对劲。 　　视野内所及比刚才清冷许多，有好几个刚刚还在的路人现在突然不见了，连刚才骚扰女孩的那几个小混混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少女的计划。 　　七海建人反应了过来。 　　“我帮你一起找她。” 　　少女的气息很特殊，虽然已经不见了，但在咒术师的眼里还留有一丝痕迹，只要顺着痕迹的话…… 　　“我知道大概的方向，你放开我，我不会自己跑掉的。”青年说。 　　他也知道？ 　　虽然心有疑虑，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七海建人松开了他，两人默契的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嘶，下手真狠。” 　　荒宅中，刚刚调戏小姑娘的几个流氓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脸。 　　越想越来气，他一抬手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捂着脸，眼神迷茫。 　　她第一反应不是质问为什么打自己，而是四下搜寻着什么：“敌人在哪？” 　　刚刚他们就是以自己被敌人威胁才找她麻烦的理由把她骗过来的。 　　他们也没想到对方真这么好骗。 　　几个混混相视一眼，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大肆嘲笑着少女。 　　“哪里来的敌人啊小姑娘哈哈哈哈！你所说的敌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有的！我的工作就是拯救世界，打倒恶人，守护世界的和平，敌人一直都在暗处伺机而动，我必须保护大家！”少女露出天真的神情。 　　混混笑得更大声了：“没有啊，你看看这世界，哪来的你口中的敌人？只有我们啊。” 　　“没错，你还在做梦吧，该长大了，让哥哥教教你什么是大人的世界。” 　　“对啊，这个世界，真是——和平的不得了呢！根本不需要魔法少女！” 　　少女迷茫的环视着四周，和平？ 　　天空很晴朗，风很温和，鸟鸣穿透树枝落在耳畔。 　　啊，真是安静啊，真是和平的世界啊。 　　真好啊。 　　真好啊…… 　　开朗的表情消失在了脸上，少女开始表现得焦躁不安起来。 　　混混们把这种情绪认为是对他们的恐惧，个个都十分得意。 　　“喂，我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你，知道吗？” 　　混混们终于想起自己把少女骗过来的目的。 　　少女低下了头，遮住了脸上的神色。 　　他们把这认做是认命的表现，正得意洋洋的靠近。 　　谁知少女猛然抬头，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么和平啊！！！！” 　　模样精致可爱的少女表情扭曲狰狞，整个人都陷入了狂躁之中，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少女的爆发吓到了几个混混，主要是之前她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形象，就像一个少女偶像，现在突然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让人心里猛地一沉。 　　这时，荒宅的大门砰的打开，有人来了。 　　入眼的景象让荒殿一眼瞳骤然紧缩。 　　“离它远点！” 　　混混们以为他是怕他们伤害少女，正想过去挟持人质。 　　另一道声音从墙头跃了过来。 　　“放开她！” 　　这是发现人不见了的禅院真希。 　　另一个方向，狗卷棘已经封死了混混可能逃跑的路线。 　　魔法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人。 　　她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我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生的！既然有正义的存在，就一定有邪恶需要打倒！！ 　　如果坏蛋并不存在，那魔法少女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又有谁能拯救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转为了人类声带无法发出的尖叫。 　　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的时候，荒殿一拽着七海建人掉头就跑，还不忘冲身后喊道：“快跑！” 　　这种时候，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实他心知肚明，就算现在跑得了，一旦直视了异想体的真容，在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精神值都要归零，他们全都会陷入恐慌然后开始自相残杀。 　　他就说倒计时怎么突然飞速跳字，真不知道那几个人干了什么把异想体刺激的直接暴走了。 　　看来那个他不想使用的手段终究还是要用上。 　　在游戏里，一般玩家自己不能把异想体送回去的情况下，解决办法只有两种，重开这一天，或者请别的“乐于助人”的异想体来处理。 　　当然，还有请雇佣兵公司R公司的部队过来解决这个选项。 　　L公司，也就是脑叶公司，怎么说也是R公司最大的客户，天天找人来解决突破收容的异想体不是。 　　他倒是试过，脑叶内设置的W公司的空间转移技术还能使用，还真能把R公司的雇佣兵给传过来，只是要是在脑叶公司内还好，这R公司的雇佣兵要是真跑到这个世界外面来，荒殿一直觉要完球。 　　他可不知道怎么骗过雇佣兵们两个世界差异的问题。 　　幸好公司里还有另一个特殊的“雇佣兵”。 　　禅院真希跑的时候还带上了两个混混，狗卷棘拉了一个，剩下的察觉事情不妙也开始连滚带爬的跑。 　　几人刚跑出来，荒宅的中央射出数到耀眼的光线。 　　整栋荒宅轰然倒塌，魔法少女的身体浮了起来。 　　一根又一根长枪从虚空中射出，无情的穿透少女的身体。 　　少女没有流血，也没有哀嚎，像是一只了无生气的人偶。 　　最后降下审判的，是那支时常漂浮在少女身侧的装饰着粉色蝴蝶结的法杖，自头顶贯穿少女的身躯。 　　巨大的心形遮住了少女的身体，那是只在少女使用法杖攻击时才会出现的魔法阵，只是这次变成了黑色。 　　黑色的心应声而裂，纯粹的正义像是易碎的美梦，跌入深渊。 　　所有人木讷的顺着那硕大的身躯仰起头，背生双翼宛如一座楼那样高的张着獠牙的巨蛇蜿蜒着竖直上身，涎液顺着尖牙低落，双翼振翅，遮天蔽日。 　　异想体编号O-01-04，其名为憎恶女王。 　　危险等级紧次于ALEPH的WAW级异想体。 　　荒殿一不知道别人怎么样，起码在他带着认知滤网的视野下，憎恶女王的粉紫配色还挺少女的。 第4章 憎恶女王 　　蛇的轮廓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荒殿一仿佛能看到其他人身上不断跳出“害怕”“惊恐”等字样。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两个混混眼眶发红地扭打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嗯？ 　　荒殿一诧异的看向身侧。 　　“你没事？” 　　七海建人：“我应该有什么事？” 　　荒殿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常不佩戴认知滤网不应该是那边那几个那样吗？难道这人等级比较高扛得住精神污染？不是公司的员工能这么算么？ 　　另外，没有崩溃的还有刚才后冒出来的那两个人。 　　现在不是关心的这些时候，他收容憎恶女王的时间很短，所以这还是这只异想体第一次突破收容，大多数异想体突破收容就只能打回去，像憎恶女王，人形态是可以自己回去的，也就是说，荒殿一其实还没打过真正的憎恶女王。 　　他现在开始怀疑一个“雇佣兵”能不能打得过了。 　　又想了想其他“热心”的异想体们，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那几个放出去就收不回去了。 　　“雇佣兵”到这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怎么从女王的手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荒殿一是脑叶有且仅有的主管，一旦他死了，就没有人管这些异想体了，异想体出逃没人处理，到时候这个世界就是群魔乱舞，眨眼就得崩溃，眼下他最优先的是保住自己的命。 　　“憎恶女王一次只会盯着一个人攻击，我们分头跑！”荒殿一看了眼还在互殴的几个混混。 　　此时，憎恶女王已经仰起头，做出了蓄力的姿势。 　　荒殿一头皮发麻：“它没打到人会传送到别的地方，不能让它传送。”这附近没什么人，要是传送到人多的地方就麻烦了。 　　七海建人皱起眉。 　　荒殿一自顾不暇，怕了拍他的肩膀把选择交给他，自己先跑了。 　　当然他也不打算跑太远，只要不被憎恶女王的攻击波及到就好了。 　　如果荒殿一在场的话，就会发现那几个人都没跑。 　　除了丧失逃跑能力的几个混混之外，七海建人，禅院真希，还有狗卷棘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是什么？咒灵？”禅院真希握着刀低声自语。 　　饱含憎恨的诅咒无疑是强大的咒灵身上才会出现的。 　　可就在不久前，这只体型巨大的怪物，还是一位可爱的女孩。 　　她心里有些抗拒。 　　不知怎么，胃里一阵翻滚，有些想吐。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我是老师，你们是学生，不要待在这。”七海建人说。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都不愿意走。 　　现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商量的余地，憎恶女王瞄准了狗卷棘，她张着嘴，口中酝酿着一束激光。 　　三人的眼睛同时变得锐利起来。 　　另一边，荒殿一一边跑一边翻着异想体的管理手册。 　　发现了自己遗漏了的信息。 　　比如憎恶女王在一轮攻击之后会传送，受到一定的伤害之后还会传送，而憎恶女王对其他生物的攻击会给它自身回复血量。 　　很麻烦。 　　这样不是就完全不能避免憎恶女王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吗？ 　　憎恶女王的激光攻击范围极大，荒殿一所在的位置仍会受到余波的侵扰。 　　等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看方向憎恶女王竟然没有传送到其他地方，为什么？ 　　荒殿一停下脚步，遥望着那个方向。 　　方圆可视范围内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 　　蛇躯像被定住了一样，躯干微微颤动显示着憎恶女王的挣扎。 　　狗卷棘的衣服破了，嘴里吐出一口血。 　　禅院真希一边的镜片碎了，刀也只剩下一半，她喘息着痛苦的捂住了头，脸色惨白。 　　七海建人看起来要好一些，但他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蛇干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他发现了，每当有人受伤，蛇的伤口就会恢复。 　　但蛇攻击一次，都会休息将近半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机会。 　　狗卷棘的咒言没能定住憎恶女王太久，每当憎恶女王准备瞬移时，被七海建人用黑闪产生的空间扭曲给干扰了，但一次黑闪并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他的机会不多了。 　　七海建人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它做了什么，憎恨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憎恶女王再次昂起了头。 　　七海建人精神紧绷。 　　好强。仰望着巨蛇，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七海建人甚至觉得眼前的不是咒灵，而是来自神话的生物。 　　那个宣称着正义的少女，原来是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啊。 　　必须有人被攻击憎恶女王才不会传送到别的地方。 　　之前也证实了这一点。 　　而憎恶女王会锁定攻击她的那个人。 　　七海决定自己抗下这一次的激光，然后趁着她停歇的时间祓除她。 　　那道几乎能扫清一切的巨大的激光再次酝酿在巨蛇的口中，七海建人正准备把她引过来，突然，一枚子弹射中了巨蛇。 　　七海建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谁？ 　　受到攻击的憎恶女王将口中的激光对准了另一个方向。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用手比出了一个枪的手势，对准了憎恶女王。 　　脸上出奇的冷静，仿佛他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景色。 　　对准憎恶女王的指尖，一道裂缝撕裂了空间，一圈又一圈深蓝色的法阵展开，上面画着黑色的纹路，一枚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子弹从法阵的中央射出。 　　砰的一声，女王发出刺耳的尖叫。 　　禅院真希：“这是什么，魔法少男？” 　　荒殿一冷静的回答：“不，是借用的魔弹射手的子弹。” 　　别看他摆着这么帅气的姿势，其实其他人看不到，他正用手调整子弹发射的方向，游戏里是用鼠标，脑叶公司里他直接用操作系统，外面只能手动调整了。 　　“魔弹射手又是谁？” 　　“和憎恶女王差不多的存在。” 　　咒灵？他能操控咒灵？ 　　七海建人声音沉了沉：“不要乱来，你会死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荒殿一理所当然的说，紧接着沉声道，“交给你了，雇佣兵。” 　　谁？ 　　“我的左手紧握着冰冷锋利的刀刃，右手是填满子弹的短铳，这里没令我畏惧的存在！”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他身旁掠过，披着血红披风的雇佣兵把自己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颗黄色得眼睛露在外面，它的嘴上戴着锋利牙齿一样的面具，一手提着锯肉刀，一手握着手铳，带这一身血气，狂热而兴奋的冲向了憎恶女王。 　　这就是荒殿一提到的那位“雇佣兵”，全名小红帽雇佣兵，是个危险程度相对较低，但武力值很高的异想体，主管可以花一些能源来雇佣它帮他镇压异想体。 　　异想体危险等级越高，花的价钱也就越多。 　　只要不让它遇到另一个名叫“又大又可能很坏的狼”的异想体就行了，这是小红帽的仇人，遇到了小红帽就不会理会此刻的雇佣任务跑去追杀那只狼，会直接失控。 　　小红帽和狼，是不是很眼熟？ 　　真的脱胎自童话也说不定，毕竟异想体的诞生和人脑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和憎恶女王的人形体不同，小红帽雇佣兵一出现七海建人就看出来这是一只咒灵。 　　诅咒的气息太浓了。 　　人形的咒灵比较少见，能到外表和人完全差不多的，可能已经是准一级或者特级的程度。 　　他能操控这个等级的咒灵？ 　　在憎恶女王的激光发射出来时，荒殿一给自己套了个反侵蚀立场盾，也是脑叶公司的黑科技之一，防止侵蚀刺入身体，可以封闭精神和身体的弱点。 　　憎恶女王的攻击正是针对精神和身体的侵蚀。 　　七海建人的咒术是通过强行建立弱点进行攻击，因为一直使用着咒术，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 　　荒殿一的所有弱点都消失了，即使尝试着强行建立，也做不到。 　　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到底是什么人？ 　　荒殿一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他时不时的开一发子弹辅助小红帽的攻击。 　　但不算频繁。 　　魔弹射手的子弹也不能毫无限制的借用，用多了魔弹射手的枪会打出一发不受控制的子弹，搞不好就要把他公司里仅有的几个文职送走了。 　　“不用担心，接下来就是怪物们的战斗时间了。” 第5章 憎恶女王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粉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淹没了巨蛇的身形。 　　梦幻的魔法阵上，双目空洞的少女无力的坠落。 　　身体微微蜷缩着，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天空落下星星点点的粉色光点，像是在凝望着一场粉色的雪，心中意外的感到了安宁。 　　【恭喜主管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哦。 　　战斗结束之后，看着那张陷入沉睡一般可爱的脸，几人心情都很复杂。 　　刚刚发生的一切推翻了他们的认知，此刻有如隔世。 　　少女随着融落在身上的光点缓缓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只有宛若大战之后的废墟残垣，才能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出于臆想。 　　这个时候，他们也总算知道魔法少女不是人类了。 　　“她死了吗？”禅院真希恍惚地问。 　　她的头发被削掉了一侧的半截，参差不齐的，脸上还沾着血迹，作蜷缩状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脱力了。 　　荒殿一正在安抚小红帽雇佣兵，以防这姐杀疯了，转头把锯肉刀对准他们。 　　那只又大又黄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他，似乎在嘲讽他的担忧。 　　“这只是委托。” 　　小红帽雇佣兵说。 　　“不过你要是看到那个长毛的狗杂种了，一定要告诉我，只看着那杂种的脑袋，我才能合上眼睛，不收你的钱也没问题。” 　　荒殿一嘴上说着“一定”，心里想着：他绝对不会让你遇见那只又大又可能很坏的狼的。 　　战斗后的小红帽雇佣兵血量所剩不多，荒殿一在手机上下了返回的指令，幸好小红帽雇佣兵正常状态比较听话，不用他操心把异想体送回家的事。 　　“幸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小红帽雇佣兵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没人敢去拦她。 　　要是按照常理，七海建人怎么都不可能随便放走一只没有被记录的准一级甚至是特级咒灵。 　　虽然她不如憎恶女王来得震撼，但看过她是怎么打败憎恶女王的人都会在她面前收敛点。 　　憎恶女王堕落了之后也使用魔法，而小红帽雇佣兵的画风就比较奇特了，她是真的一刀一刀硬是把憎恶女王给砍死了。 　　那画面，对正常人类的冲击力可太大了。 　　对于禅院真希的问题，荒殿一走到憎恶女王消失的地方，弯下腰在地面摸索了起来。 　　他捡起了一枚心形的饰品。 　　真是太幸运了，这可是稀有物品！ 　　一般是员工完成对异想体的工作会有一定几率获得，也有打赢了才掉的，现实里两种方式都能掉，就是更看脸了。 　　员工佩戴之后就可以获得增幅，然后让员工去对付更强的异想体，更好的996。 　　荒殿一很珍惜的擦了擦。 　　“憎恶女王不会死，她只是回到她本来该待的地方去了。”憎恶女王当然是回收容室了。 　　这些异想体都是公司费了好大的劲弄出来的，还要留着生产能源呢，当然不会真的让异想体消失了。资本才不会干赔钱的买卖，务必要物尽其用。 　　“她到底是……” 　　荒殿一举起了饰品，“爱与恨之名，”他介绍到，“过分的执念最终腐蚀了魔法少女爱与正义的心，最终只留下无边的憎恨。” 　　他浅浅的笑了。 　　“或许，你们听过一个关于魔法少女打倒了三个坏蛋的故事？” 　　那是脑叶公司内部档案里记录的故事。 　　最初，人们对魔法少女的印象都很好，比起公司里各种各样古怪的存在，积极友好的异想体是那么的温暖和振奋人心。 　　于是有员工忘记了在他们入职的第一天所听到的警告。 　　——不要对异想体付出信任。不要接近异想体。 　　等人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发现了三具员工的尸体。 　　魔法少女精神混乱的哭泣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渐渐的，连最后一丝印象也消失了。 　　那之后，她开始兴致勃勃的对大家讲述着新的关于拯救世界的故事——一名英勇的救世主一口气打倒了三个坏蛋的故事。 　　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禅院真希和狗卷棘甚至能清晰的回想起魔法少女讲起这个故事时的表情和语气。 　　那时他们只觉得对方单纯可爱。 　　“好难受。”禅院真希的手按在胸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憎恶女王不是咒灵吗？她又不是没接触过咒灵，为什么，憎恶女王给她的感觉和之前见过的所有咒灵都不一样？ 　　荒殿一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稍微模糊了关于脑叶公司的背景，只说是负责看守的人员。 　　“或许这样你们能多理解一些憎恶女王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危险的存在，就更不该放在你手上，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处理。”七海建人抓住了关键一点。 　　荒殿一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最好的给脑叶公司套壳子的机会吗？ 　　“或许你们听说过咒灵这种存在？” 　　三人眼神同时一厉。 　　要说到正题了吗？这家伙也是个咒术师？看他能役使咒灵，难道是咒灵操术的使用者？ 　　一大堆问题在心中闪过。 　　“要说专业，我就是专业的啊！”荒殿一故作老练地说。 　　他就像抓住机会频繁重复自己是好人的狼，还要努力装得不那么刻意，不那么做作。 　　先是妥当的收好饰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脸上堆满笑容地递到七海建人面前：“咒灵收容中心了解一下？” 　　“什么？”七海建人愣了愣。 　　小卡片上“咒灵收容中心”几个大字印在正中央，下方是荒殿一的名字和主管的职位， 　　角落里是一长传英文，Lobotomy Corporation。 　　反面印有电话和地址。 　　下方是一句标语——直面恐惧，创造未来。 　　七海建人对这扑面而来的充满社畜感的气息一时语塞。 　　让他瞬间找到了在公司加班时的氛围。 　　他甚至能想出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就宣传语互相争执的场面！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挺专业的。 　　但是怎么就觉得哪不对劲呢？ 　　“我们有最先进专业的设备，最忠诚勇敢的员工，最敬业的主管，贴心的为每一位咒灵提供最符合生活习惯的收容空间，和不定时的放风时间。 　　还有热情友好的邻居可以进行适当的热身活动，没有比我们咒灵收容中心更完美的公司！” 　　“以后如果有需要请务必联系我，我一定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务必让您宾至如归！”他说得信誓旦旦。 　　没怎么见过社会人的两个高一生一整个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的吗？ 　　七海建人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疲无力感，“如果你说的放风时间指的是刚才的情况的话，请容我拒绝。” 　　荒殿一有点心虚，主要是异想体出不出来放风，这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啊。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把它们送回去而已。 　　七海建人：“之后我会亲自去看看你口中的‘咒灵收容中心’。” 　　“欢迎。”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咒术师吗？” 　　虽然已经看到荒殿一用那什么魔弹射手的子弹，但七海建人还是问了一遍。 　　他想听到对方亲口承认。 　　“我只是区区一个公司主管罢了。”荒殿一避重就轻地回答。 　　沉思片刻，七海建人答道：“我知道了，之后再联系吧，这里还要收拾一下。” 　　周围塌了不少房子，好在这片区域比较偏僻，有大片的空地和空宅，伤亡不大。 　　七海建人看了眼横七竖八的倒在一旁的几个混混。 　　已经没气了。 　　之前荒殿一曾暗示过他把这几个混混留下来给憎恶女王当靶子以防止憎恶女王传送。 　　虽然他没这么做，这几个人还是自相残杀死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 　　“等等，”荒殿一叫住了他，“你的问题问完了，还有我的问题呢。” 　　“你想说什么？” 　　荒殿一想到了突然疯跳的倒计时。 　　倒计时并没有预料到憎恶女王这么快就失控了，也就是说，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憎恶女王虽然会暴走，但她其实也不至于这么容易暴走。如果不是故意刺激，这其实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过程。 　　从当时的情况看，明显是有预谋的。你相信这几个混混有这样的能力，能做到这样的事？在被憎恶女王出手教训之后，他们还有勇气坚持要把憎恶女王带到这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七海建人听了之后，沉默了。 　　荒殿一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什么 ？” 　　“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追根究底比较好。就像你说的，你只是区区一个主管罢了。” 第6章 脑叶公司 　　他是不是被diss了？ 　　荒殿一满头问号。 　　他只是个主管和追究事情的真相有必然的关系吗？ 　　他可是为了排除一切让异想体出逃的可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啊！ 　　七海建人不说，荒殿一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反正他迟早会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无端给他增加了工作量。 　　主管的工作是很忙碌的，要不是身体扛不住，荒殿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谁也不想睡得好好的，突然接到世界毁灭的通知被惊醒吧，实在太考验他的心脏了。 　　他宁可二十四小时都在监控前瞪着眼睛。 　　脑叶公司的主体建筑位于地下深层，地面只有简单的入口。 　　想要进入，要经过层层的筛查。 　　也幸好是这一点，才没有爆出某地一夜之间惊现超科技建筑这种大新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恰巧瞬移到了这个位置的正下方，现实里，脑叶公司头顶上，正好是一座四层小楼。 　　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楼里空无一人，窗户一块都没剩下，只有光秃秃的窗框。好在建筑的主体结构还算完整。 　　荒殿一打算好好把这里收拾一下，作为咒灵收容中心的接待室。 　　毕竟脑叶公司那个画风，总不能谁都能进。他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脑叶公司里的任何东西包括员工都不适合被曝光在阳光之下。 　　嗯？不怕员工传出去？ 　　别开玩笑了，凡是踏入脑叶公司的人，还指望着有站着走出去的一天吗？ 　　异想体里都有专门为此来收尸的了。 　　荒殿一回到监控室，看着满屏老老实实待在房间的异想体，心情十分愉快。 　　他熟练的根据不同员工的数值调动他们对不同的异想体进行工作，左上角的能源收集进度条缓慢的增长着。 　　幸好游戏不至于这么绝情，在他带着游戏穿越之后望着空荡荡的公司欲哭无泪的时候，游戏还是给他发了四个员工，不然现在公司整个就是一停摆的状态。 　　公司里只有两种员工，一种是可以使用公司研发的武器和装备武力值巨高，会进入收容空间直面异想体的员工，一种是文职。 　　文职只会派发普通的手枪，当然，你也不能指望脆弱得要死的文职用这把小手枪做些什么。 　　但有时手枪也会起到一些关键作用，比如，让陷入混乱的员工给自己个痛快之类的。 　　文职文职，一文不值嘛。 　　即便系统发放了几个看着跟机器人一样的员工，人数仍然捉襟见肘。 　　异想体的数量远大于员工数量，这意味着什么？异想体突破收容啊！ 　　有的异想体不能让同一个员工频繁对它工作；有的异想体独占性太强，对它工作后的员工再对其他异想体工作会立马狗带；还有的异想体你必须天天去陪聊，不然就要暴走。总之，维持一定的员工数量对主管来说也很重要。 　　他该上哪去招新员工呢？ 　　荒殿一苦恼的思索着。 　　原本的脑叶公司会给出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工资，把你的家人从朝不保夕的【后巷】带到公司所在的安全和平的【巢】里生活，也会给你的家人足够过上优渥生活的钱，以交换你永远都不离开公司。 　　也就是说，会应聘脑叶公司的，只有本身就难以生存的人。 　　荒殿一打开手机查了一下。 　　觉得这个世界太和平，不像脑叶的世界那样，似乎很少有什么地方存在大量的徘徊在生死线上人。 　　公司需要的不是一杆子买卖，后续员工的补充同样重要。 　　毕竟是高危职业。 　　如果有一天，公司里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员工，作为主管，荒殿一是会喜极而泣的程度。 　　他口中的员工特指文职以外。 　　现在文职也需要他自己招了呢。 　　他数着屏幕上只比普通员工多了可怜的几个的文职。 　　数着数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好像少了一个人？” 　　他整个人一激灵，坐起来飞快的查看着前几天的工作日志。 　　然而，文职在记录里连名字都不配有。 　　除了憎恶女王，最近应该没有其他异想体出逃，应该也不会遇到危险。 　　只要还在公司里，监控着整个公司的主管就一定会发现他的踪迹。 　　但……没有，哪里都没有。 　　这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荒殿一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 　　即使很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但他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有员工离开了脑叶公司。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这是不可能的，他是怎么从这座密不透风的堡垒里跑出去的？ 　　难以置信，却又确实发生了。 　　游戏果然跟现实是不一样的。现实充满着未知和变数。 　　荒殿一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各种军队将这里包围的画面了。 　　脑叶公司，是异类。不值得被相信。应该被消灭。 　　或者将他拘禁以控制脑叶公司。 　　他清楚的知道正常人会怎么想。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荒殿一拍了拍自己的脸。 　　冷静点，应该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啪的合上了日志，他的眼中泛起金属般的冷光。 　　“你违反了与脑叶公司签下的合同，这是绝对不容原谅的。” 　　看着屏幕里面带笑容待在收容室里的魔法少女，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能在短时间内刺激憎恶女王暴走的人，必然不会对它一无所知。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荒殿一觉得他自己一定会很慌乱，但不知道是不是主角的身体加成，他发现自己竟然出奇的冷静。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脱离了身体，以第三方的视角看着自己动作。 　　如果有其他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在一瞬之间，那个穿着白大褂略显憔悴的青年变了神色。 　　他缓缓地，缓缓地垂下了眼睛，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一种莫名的哀恸从他的身体里渗出，铺天盖地的都是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气息。 　　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荒殿一只觉得自己晃了下神，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按下了某个收容室房门的开关。 　　这是要……钓鱼？ 　　七海建人回到高专后把憎恶女王事件整理成了报告汇报给了校长。 　　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五条悟。 　　于是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这次的事件对高专来说也是一次教训。 　　竟然把咒灵放进来了，看来之后不只要加强结界，还要再仔细甄别才行。 　　“果然是这样啊。” 　　“你早就知道了？”七海建人问。 　　“她的身体很奇怪，很像人，但又很不像人。” 　　这事放五条悟身上怎么就不意外呢。 　　七海建人一点头提不起干劲，应付似的说：“你早看出她是咒灵了？” 　　“咒灵？你真的认为那种东西，是咒灵吗？” 　　七海建人皱起眉：“不是吗？” 　　他的判断应该不会错，但五条悟的话……还是信一半吧。 　　五条悟忽地凑近，“你不会是听信了谁的误导吧。” 　　他正审视着七海建人。 　　很快，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嘛嘛，不过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毕竟很弱嘛。” 　　“你这家伙……” 　　七海建人不会尝试反驳五条悟，有些话确实是事实。 　　“早就看出来了却还不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懒得多管闲事。 　　不过五条悟说的话，他记在了心上。 　　憎恶女王有可能压根就不是咒灵吗？ 　　这次的事件明面上就这么过去了，比起已经被解决的憎恶女王，新走入众人视野的是那什么咒灵收容中心。 　　“真是大言不惭。” 　　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这么说。 　　以前怎么没人听过还有这么个东西，八成是什么不入流的组织。 　　要说有人脱离咒术界的掌控，建立了收容咒灵的地方，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首先，最强的咒术师都在咒术界内部，外面的咒术师拿什么跟他们比，没有实力，又谈何掌控咒灵。 　　其次，只要咒术界不承认，那个小破组织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应该是对方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上赶着巴结才对。 　　比起那个什么中心，他们更害怕的是这是五条悟已经有了逆反之心所弄出来的幌子。 　　瞧不起归瞧不起，但不影响他们找乐子。 　　七海建人一接到通知，说让他去邀请荒殿一参加一个成年咒术师内部的交流会，就心下暗觉不妙。 　　表面上看，这是接纳荒殿一的标志，实际上怎么回事，他多少有点数。 　　但他不能不去，有些麻烦，他也无能为力。 　　或许可以劝荒殿一装病拒绝。 　　他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荒殿一口中，所谓咒灵收容中心的位置。 第7章 主管 　　七海建人来的时候，荒殿一刚收拾好了上面那座小楼的一层。 　　一见面，七海建人看了看他，又仰头看了看楼，劝道：“你不如出国避避风头吧。” 　　“啊？” 　　“算了。”七海建人对着满脸懵逼的荒殿一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口中的咒灵收容中心？你就把憎恶女王放在这种地方？” 　　其实里面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破，一楼大厅的一侧做了温馨的米色会客区，另一侧的前台正对面也做了水吧。 　　荒殿一自己看了一圈，觉得挺像那么回事。 　　楼上因为还没装好，暂时拉了封条。 　　“请坐。”他在吧台给七海建人冲了杯速溶咖啡。 　　脑叶公司不缺钱，相应的他也就不缺钱，只要还一直在生产能源，就一直有巨额数字汇入账户。 　　可他没时间啊，任何需要花费时间去完成的事，他都觉得很多余。 　　有那功夫不如回去抓紧多招两个员工。 　　荒殿一有的时候都会被自己如此社畜的精神感动。 　　七海建人一看这咖啡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在会社上班的时候，不能说很熟悉吧，简直和荒殿一一模一样。 　　“这就你一个人？” 　　“暂时就我一个。”其他员工都在地下，地上部分确实就荒殿一一个。 　　“你这个主管到底在管什么啊？” 　　“那可多了去了，整个公司现在就我一个人在管好么！” 　　七海建人只觉得更不靠谱了。现在的小孩子过家家说不定都比荒殿一口中的公司认真。 　　“哈，你不如还是把憎恶女王交给我们管。” 　　荒殿一警惕起来：“那不行，你们根本管不住。” 　　怎么也比这个摇摇欲坠的破楼强吧。七海建人心想。 　　这里都经不起憎恶女王的一个变身。 　　他下意识的以为荒殿一把憎恶女王关在楼上。用一些封禁的符咒。 　　知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通，已经开始明白荒殿一的执着的七海建人说起了正事。 　　“你要去看看吗？那些家伙的交流会。” 　　荒殿一没听懂，“谁？” 　　七海建人一脸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因为你说你开了咒灵收容中心，那些家伙盯上你了，我必须得来一趟，如果你不想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荒殿一一拍桌子。 　　这不好事么，人家一听到咒灵收容中心的名号就想见他，这证明什么？这证明他这个壳子披的很成功啊。 　　只是一个交流会的时间他还是有的，这也不算不务正业，他要抓紧机会趁着还没有人对脑叶公司建立基本印象的时候，就用他早就准备好的障眼法替换掉脑叶公司的存在。 　　以防将来有一天，脑叶公司走入大众的视野，能更容易的被接受。 　　【支线任务已刷新】 　　【大型世界任务1：建设完整的脑叶公司 　　支线1：无论在哪个世界，脑叶公司的所作所为都无法被世人认可。在最终结果呈现在世人眼前之前，主管只能独自背负着世界的期许，为了那些仍困于黑暗的人，为了百分之一的希望，为了你们的理想 　　正如脑叶公司以能源公司自称，在这个世界，也请找到新的伪装 　　任务目标：让至少3人对咒灵收容中深信不疑 　　奖励：脑叶公司地上四层精装修】 　　荒殿一走了下神。 　　这还是第一次刷新出除了拯救世界之外的任务。 　　这是游戏也看不过他的装修水平了吗？ 　　他其实对支线的那段注解一知半解，当时游戏他只打了一个晚上，勉强算是把收容的几个异想体安排明白了，没有死一个员工的度过了前几天。 　　倒是能看出游戏主角进入公司没那么简单，但他没打到后面所以不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幸好手机上还储存着他在论坛下的异想体的资料，不然世界都重开不知道多少回了。 　　荒殿一真的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很多事情还在慢慢摸索。 　　七海建人不知道荒殿一在想什么，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他一时语塞。 　　“不用勉强……”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这是好事啊！”这下荒殿一还非去不可了。 　　意外的朴实。七海建人不知道怎么说，无奈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你这个人，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既然你决定了，将你引入这个世界的是我，我会负责到底。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家伙欺负你的。” 　　七海建人知道荒殿一是咒术师，但之前没有见过他，可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野生咒术师。咒术界和咒术界以外的世界完全不同，虽然他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把荒殿一的事上报，但结果就是，他把他卷进麻烦事里了。 　　“时间是这周日，到时候我会开车来接你，就这么定了。” 　　荒殿一现在的表情就是电铁老人看手机，欺负他？为什么要欺负他？ 　　难道是一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这么想也对，一般人也没闲心研究这些不知真假的都市怪谈吧。 　　这么一想，荒殿一也坐不住了。 　　他只有一个人，员工必须留下工作，这群富二代肯定得带保镖，万一真发生什么冲突了，他就是要被群殴的节奏。 　　不行，他得带点防身的东西。 　　锁了大门，荒殿一又钻到地下去了。 　　周日那天，荒殿一拎了个大大的手提箱。 　　七海建人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干什么？” 　　“都是用来防身的。”荒殿一抱紧了他的皮箱。 　　“你带着些还不如带上咒灵，你不是能操控咒灵吗？上次那个魔弹射手呢？” 　　“魔弹射手的子弹用多了会失控，最近不能用了。”用一次就是10%的能源，他也是要花钱的，上次打憎恶女王就让他一天白干，这又不是打异想体，荒殿一完全舍不得用。 　　敲了敲方向盘，七海建人重复道：“会失控？”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个猎人为了赢得打猎的比赛，和恶魔做了交易，恶魔就告诉他，你的子弹可以射中任何一个猎物，但最后一枚子弹会射向你的所爱之人，果不其然，最后一枪，猎人打中了自己的未婚妻。” 　　七海建人诧异的问：“魔弹射手就是这个猎人？” 　　“不是，这只是个故事。现实里，在听到恶魔的话之后，猎人直接射死了所有自己爱着的人，并且自傲的说他现在可以射中任何目标了。” 　　“……” 　　“后来，猎人死了，他的最后一枪给了自己。魔弹射手就脱胎于这一诅咒，所以虽然很好用，但不能常用，容易出事。” 　　车里陷入了沉默。 　　七海建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恶魔的存在？” 　　荒殿一：“诅咒的世界嘛，无奇不有。” 　　不，他觉得诅咒不是这样的。 　　七海建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荒殿一这遇到的几只咒灵都和他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这些咒灵的故事总是让人浑身难受。 　　他想起了五条悟的话，不动声色的收紧五指。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到地方。 　　荒殿一还以为会是饭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私宅。 　　说是私宅也大得过分，后院就是一整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果然是有钱人家。 　　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性，荒殿一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棕褐色的西装，平时穿惯了白大褂，冷不丁不穿了，浑身都别扭。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这套看着过于复古了，谁知道到了这发现，好家伙，富二代们穿的比他还复古。 　　人家直接穿了和服。 　　他不太分得清和服和浴衣，总之都叫和服吧。 　　荒殿一的神情复杂起来。 　　他们这也不像是年轻人的聚会啊。 　　见他如此，少爷们纷纷露出等着看好戏的目光。 　　“你先去换衣服吧。”一个人站出来，颐指气使的说。 　　结果被荒殿一婉拒了。 　　“不用了，我挺喜欢我现在这身的。” 　　他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看来这场聚会穿什么是提前规定的，但是没有告诉他。 　　“随你，我们今天交流会的主题是——‘狩猎’。”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刚听过暗黑版的猎人与恶魔，七海建人下意识的看向荒殿一。 　　潜意识里把荒殿一带入到了猎人的角色里。 　　这不是就巧了么。 　　“好啊。”荒殿一痛快的答应。 　　除了荒殿一和七海建人，今天还来了十几个人，这么多人里面挑三个还不容易吗。 　　他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家在高专时应该都玩过吧，详细的规则我就不再重复一遍了，哪边拿到的点数多获胜，先决定一下分组吧。”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荒殿一。 　　“不好意思，两边的人数都刚刚好，只多了你一个，不如你一人一组如何？” 　　感情还是个分组游戏。 　　那多没意思，正好，荒殿一不喜欢打团战，他赢的时候，不喜欢身边还有其他人跟他站在同样的位置。 　　“别害怕，不会有二级以上的。”对方讽刺的说。 　　二级？他们还给猎物分等级？ 　　七海建人想说什么，被荒殿一挡住了，“好啊，就这么决定了。” 　　“哎，等会，不允许带咒具。你看我们都没带，而且七海老师就不用跟进过来了吧，只是一个普通的交流会而已。” 　　荒殿一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说的是他手里的箱子。 　　不让带？不让带拿什么打猎，靠手抓吗？ 　　“身为咒术师，就应该要展现咒术师本身的实力吧。用一些辅助工具实在太狡猾了。” 　　荒殿一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考验他的能力。 　　正好，他也想把咒灵收容中心的名头打出去。 　　他们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他把箱子交给了七海建人，安抚道：“没事，我可以的。” 　　“如果你想退出随时叫我，”七海建人低声嘱咐，“他们一定会动手脚的。” 　　荒殿一笑了笑，“别担心。” 　　他们会动手脚，难道他就不会动手脚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红得刺眼的警告框和倒计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存在了。 　　在他笑着说话的时候，另一条新鲜的警告框弹了出来。 　　两条拥有不同限值的警告框出现在了同一屏幕上。 第8章 主管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男人揉了揉眼睛。 　　在车灯照进巷子里的垃圾桶时，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跪在垃圾桶旁。 　　心里的疑虑让他把车倒了回去，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夜色已深，巷子的垃圾桶里发出了恶臭。 　　“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 　　沉默让压力陡增，他小心的往里走。 　　直到脚便踢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哐当一声。 　　借着手机的光，他看到了一个形似烟囱的铁筒。 　　但那不是谁家不要的废弃物品，连接着铁桶的，是人类青灰色折断的脖子。 　　人！ 　　他猛地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那是什么。 　　一个浑身都裹在束身衣里的男人！ 　　身体呈现着不正常的弯折，头的位置就是那个金属物体。 　　这是什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铁桶缓缓抬了起来。 　　尖叫冲破了巷子。 　　不多时，几辆车停在了巷口，装备齐全的人们从车上下来，脚步不停的往里走去。 　　【世界毁灭倒计时：87天06小时】 　　不愧是被遗弃的杀人魔，和其他异想体比起来是挺丢人的。 　　荒殿一检查着手机。 　　这是荒殿一第一个自己亲手放出去的咒灵，他特意挑了杀伤力不高的。 　　有文职出逃这事可大可小，但现有的文职都是他自己招进来的，当初明明对合同上提到的内容没有异议，拿了钱之后却又想离开，一离开就反手来对付他，他不能给公司的员工开这个先例，而且也要找到对方逃跑的路线，不然他这个主管也不用干了。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异想体，他就给他们异想体。 　　就看谁会上钩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那是什么？ 　　明显非人的存在出现在眼前。 　　异想体？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异想体出现在外面？还是说，他的图鉴是不完整的，还有别的野生异想体存在？ 　　荒殿一按了按眼睛，认知滤网好好的戴着，这已经是认知滤网过滤后的样子。 　　那这家伙的真实样貌得有多恐怖。 　　荒殿一谨慎的后退，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这里已经有别的异想体，他就不自己放了。 　　第二条警告： 　　【世界毁灭倒计时：32天15小时】 　　不知道这只的危险等级是什么，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个W级的，甚至更弱。 　　在怪物开始动作前，荒殿一转身狂奔了起来。 　　它在身后紧追不舍。 　　另一边，其他人都在郊游一样闲逛。 　　这里除了他们放进来的一只一级咒灵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咒灵。 　　谁拿到了多少点数，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突然，草丛里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一道人影窜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 　　衣服上沾满了灰尘。 　　“我刚刚接到通知，有咒灵收容中心的咒灵出逃了！你们也小心点。” 　　什么咒灵收容中心，明明是他们放进来的。 　　众人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果然，咒灵收容中心什么的，只是这个废物咒术师的引人关注的手段罢了，现在还不是抓住机会就往上贴。 　　他们连装一下都不愿意，冷眼看着对方。 　　他们的表现让荒殿一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叮嘱了之后才又跑走了。 　　“我们跟过去，我想看看他要怎么对付那只咒灵，一定很有趣。” 　　“还是不要了，那毕竟是一级咒灵。”明显是领头的人皱了皱眉拒绝了这个提议。 　　玩归玩，要是真出问题，各家追究起来，他也会沾上麻烦。 　　但有人并不想听他的。 　　“你们不去，这么有趣的场面可就只有我自己看了。”一个胸前和服大敞着男人说着脱离了队伍。 　　身边身形一胖一瘦的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那人跑走的方向跟了过去，但对方跑的太快，不过一会就追丢了人。 　　打头的男人指挥着另外两个人：“你们分头找。” 　　跟在最后面的人不时的向身后看去。 　　是他的错觉吗？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脑袋被狠狠的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快点！” 　　“哦哦，好。”胖子点了点头。 　　三人暂时分开，胖子走着走着，那种被什么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疑神疑鬼的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正放心的回过头，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摸，是血。 　　愣愣的抬起头。 　　那是一只形似被砍断了角的驯鹿的生物，白色红色和绿色三种颜色的皮肤缝合在一起组成了它斑驳的身体，脚边雪橇上驮着沾满血迹的木筐，木筐里放着一个打包成礼物的黑色袋子，装着蠕动着的不明物体。 　　驯鹿的背上坐着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堆成圣诞老人形状的鲜血淋漓的东西。 　　仔细看……那似乎是一堆仍在活动的人体器官。 　　胖子张大了嘴。 　　忽然，雪橇动了。 　　雪橇拉着驯鹿，向前移动。 　　这时，胖子发现，驯鹿的眼睛转了一下。 　　艹！！！！ 　　恐惧和寒意一同漫了上来。 　　越是看下去，胖子就越觉得害怕，这东西是活的！ 　　“你在干什么……” 　　瘦子的话戛然而止。 　　少爷不耐烦的搜索着，忽然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尖叫声越来越近，胖子瘦子两个人一脸惊恐的飞奔回来。 　　少爷不可置信，“你们干什么！” 　　“少、少、少、少——” 　　“哈啊？” 　　雪橇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驮着礼物的驯鹿出现在了视野中。 　　看清之后，少爷的脸色登时青黑。 　　“那是什么？” 　　“不、不不知道啊！” 　　驯鹿什么都没做，只是缓慢的前行，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怪物？恶作剧？咒灵？ 　　三人同时想到了之前那个人说的话。 　　【有咒灵收容中心的咒灵出逃了】 　　“不可能！那家伙一定是骗人的！我才不信！笨蛋！我们是咒术师，还怕这么个东西吗？” 　　少爷起手。 　　“可恶，死吧！” 　　无数咒术落在驯鹿的身上，却什么都没发生。 　　它仍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燥意滋生出了破坏欲。大脑无比胀痛，过分的恐惧让胃里生出了不适感。 　　只要想到驯鹿的皮肤像什么，胃里就反出了一股酸水。 　　驯鹿仍在逼近，无人注意到的身后，一朵洁白的小花破土而出，在风中摇曳，似乎在吸引着人去采摘。 　　胖子后退着，一脚踩在了花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巨大的嘴从土里钻出，砰的合上。 　　另外两人被这景象吓呆了。 　　洁白的花下，一只长满白色毛发的大鱼浮了上来。 　　胖子……死了？ 　　砰！ 　　拖着蓝色尾光的子弹将鱼的肚子击出了一个大洞。 　　鱼无力合拢巨口，落回到土里。 　　差点就成了一堆碎肉的胖子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件白大褂的青年缓缓放下枪，枪口处隐约残留的蓝色法阵昭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支通体蓝色的枪。枪体很长，看不到扳机之类的东西。 　　一看就不简单。 　　他对着两人浅浅的笑了，“你们还好吗？” 　　视线落在那只诡异的驯鹿身上，他的眼神才重新严肃起来。 　　举起手机说：“已经找到出逃的咒灵了。” 　　他在对谁说话？ 　　很快，他们就知道电话的那边是谁了。 　　一队穿着兔子装甲，手持武器的雇佣兵从两边走了出来。 　　二话不说对着驯鹿和地面开火。 　　直到震耳欲聋的枪声停息，坐在中间三人同时傻了眼。 　　荒殿一看了眼手机。 　　【异想体雪橇鲁道夫回收成功】 　　【异想体陆生安鱇回收成功】 　　陆生安鱇竟然不会触发毁灭世界的警报，荒殿一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 　　还好现在天色已晚，这里还是森林，没有什么完全不符合脑叶世界的东西出现，不然他还不能雇R公司的兔子来。 　　不过部署空间传送的装置也废了他好大的功夫。 　　至于之前那只追着他的异想体，也被兔子们解决了。 　　训练有素的处理完异想体，兔子们安静的撤退。 　　只剩下荒殿一他们四个。 　　“不好意思，事发突然，所以还是用了武器。”荒殿一晃了晃手里的枪。 　　三人赶忙摇头，小心的说：“没，没事，工作需要，可以理解。” 　　【已达成目标，恭喜主管完成支线任务，奖励发放中】 　　荒殿一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第9章 主管 　　七海建人直觉要发生什么事。 　　不如说把荒殿一叫来，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所以他看似放松，实则保持着警惕，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忽然，他感觉手中拎着的箱子一轻，还没来得及查看，就听到远处森林之中发出轰然巨响。 　　他想都没想就开始往那边跑。 　　森林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响声。 　　“是那只咒灵搞出来的？” 　　领头的人脸色却不太好看，“不，那只咒灵已经死了。” 　　本来就是他家拿出来的咒灵，自然有办法查看咒灵的状态，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来汇报说咒灵被祓除了。 　　那可是一级咒灵，在场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难道是那个家伙？” 　　“不可能！”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想到了刚才那人急匆匆跑过来说有咒灵从收容中心出逃这件事。 　　“喂，五条家那个一直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咬了咬牙，领头的男人还是带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不见了的那四个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几人多少有些狼狈，除了荒殿一。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荒殿一手里拿着的那杆枪。 　　“刚才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冲他们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枪，“刚刚遇到咒灵了，我开的枪。” 　　什么枪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虽然这把枪看着很不一般，但其他人根本不相信。 　　“咒灵呢？”领头的人不敢置信的问。 　　他当然知道咒灵已经没了，他这么问只是根本就不信对方能一枪干掉一只一级咒灵。 　　荒殿一安慰道：“不用担心，咒灵已经被带回收容中心了。” 　　胡说八道！都被祓除了，你是怎么带回去的！ 　　旁边的少爷几次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假装不耐烦的说：“好了，别说了，有什么事不能之后再谈吗？我还伤着呢。” 　　七海建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虽然其他人还是对荒殿一说的半信半疑，但当事的另外三个人都一口咬定他说的没错，其他人也不好像之前那样反驳。 　　“你的东西。” 　　“谢谢。”荒殿一接过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一整箱子的武器出现在众人面前，既有系着粉色飘带的魔法杖，又有各种冷兵器，他把手里那杆枪放进了明显是预留好的卡槽，重新关山了箱子。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荒殿一使用的那把枪，是魔弹射手的E.G.O武器。 　　E.G.O的提取也是脑叶公司持有的主要技术之一，指的是基于精神与意识方面提取出的对意识世界能量与形象具现化的存在，从魔弹射手身上提取出的E.G.O武器，就是这把魔枪了。 　　为了防身，荒殿一还带了许多其他异想体的E.G.O武器，但大多都是危险等级不高的异想体。 　　比如被遗弃的杀人魔的大铁锤。 　　别看他是放在箱子里带过来的，但其实这些武器都可以随时用他在手机上的游戏系统召唤到他身边，只是不想太显眼，才带了箱子。 　　没想到最后还是召唤的，好在没什么人看到。 　　收拾完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今天玩的很开心，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和大家一起玩，如果有遇到咒灵需要咒灵收容中心的帮助，请务必联系我。” 　　在一众人古怪的表情之中，他哼着游戏里二级警报的bgm跟着七海建人离开了。 　　路上，荒殿一看了眼手机，发现被遗弃的杀人魔正在快速的移动。 　　就那个全身都在束缚衣里的状态，靠它自己移动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鱼儿咬钩了。 　　但还不着急，他还可以再把线放得再长一些。 　　敌人在明他在暗，优势在他。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该上哪招到新员工呢？ 　　就在上一个支线任务结束之后，荒殿一立马收到了新的通知，就在那条恭喜他的消息之后。 　　【支线任务已更新】 　　【支线2：脑叶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承担着必要的工作，缺少员工会让主管面对异想体时束手无策 　　任务目标：招募到至少10名新员工(非文职) 　　奖励：文职×10】 　　这可比支线1的任务难多了。 　　一开始，荒殿一是在网上搜索，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直待在脑叶公司里肯定是招不到新员工的，他得自己去外面找。 　　他又不能满世界发布招聘启事，而且脑叶公司根本离不开他，这里每天都在发生着异想体出逃的事件，也就是说，他的招聘范围甚至都不会超过自己所在的区。 　　脑叶公司和掌握着时间回溯的T公司时轨公司与掌握着空间转移的W公司都有合作，也就是说，荒殿一手上至少掌握着时间与空间两大科技的产品。 　　如果利用的好，想要到其他地方会变得容易很多，他也能及时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他现在变成了主角的缘故，在荒殿一脑海里冒出这一想法的同时，各种数据与实验方向方法都在脑海里出现，他也马上想到了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 　　这是荒殿一本人绝对不可能想到的事。 　　他在游戏交流论坛上看到过，据说原本的游戏主角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 　　想到就开始做。 　　荒殿一开始调试脑叶公司内的空间传送装置。 　　整个过程很顺利，其实之前他就发现了，自己对脑叶公司内的设备很熟悉，看到某样东西脑海里立马就会出现使用方法原理之类的信息。 　　很明显这不是他自己具备的技能，而是游戏主角的。 　　在故事的开头，游戏主角只是普通的被招进脑叶公司的新任主管，没有透漏太多其他的信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主角肯定之前就和公司有很大的关系。 　　将这些推测都压在心底，荒殿一带上自己最新研发的小型连接设备，就准备出发了。 　　离开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的呼唤了一声：“Angela？” 　　没有回应。 　　他松了口气。 　　脑叶公司内有一个人工智能。一个，非常像人的人工智能，她的名字就是Angela。 　　荒殿一打游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工智能有点渗人。 　　虽然一直在帮助主角，但根据荒殿一多年的游戏直觉，Angela绝对要搞什么事。如果Angela也在，他就不能放心的踏上空间传送的机器。 　　他收起猜疑，闭上了眼睛。 　　“喂，你愣着干什么呢？实验做完了吗？” 　　还没睁开眼，荒殿一耳边就冒出了这样一道声音，对方语速很快，说着听不懂的外文。 　　“做完了。” 　　他下意识答道。 　　等等！他怎么听懂了！而且还跟对方对上话了！ 　　随时视野逐渐清晰，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了。 　　金属构成的墙壁，简约的风格，以及身边往来和他穿着相同的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熟悉的密不透风的环境，这里是一间和脑叶公司差不多的研究所。 　　和脑叶灰蒙蒙的画风不同，这里就显得明亮了很多。 　　荒殿一回忆了一下，觉得这个自带的语言系统估计又是游戏主角的能力。因为前两天，他还看懂了希腊语的研究资料。 　　“既然做完了，那你去2号实验区接一下A-001，还有三分钟，他那边就结束了。” 　　什么？什么A-001？ 　　“哦，好。” 　　荒殿一觉得对方八成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把他误认成这里的人了，这会只能先认下来，虽然他都不知道2号实验区在哪。 　　不过根据职业灵敏度，身为脑叶公司的主管，他在这种地方多少都有点找着家的亲切，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2号实验区。 　　“你是来接001的吧，你等一下再进去，里面还要再收拾一下。” 　　这也太自觉了。 　　荒殿一默不作声地点头，然后就站在门口数羊。 　　作为第一次的空间转移，成功按照他的想法转移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这都到了国外了，也算是成功了吧。 　　他思考着之后可以调试的地方，甚至动了将这个技术研究透彻，掌握到自己手里的念头。 　　再过一会，他就可以找个无人的地方，传送回脑叶公司了。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实验时的门被推开，研究员们鱼贯而出，只留下一个人在门口等荒殿一。 　　荒殿一顺手掏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走了进去。 　　然后脚步停滞了一下。 　　实验室里的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冷冰冰的手术台上，一个留着奇怪的凤梨造型头发的小男孩闭着眼躺在那，不知是生是死。 　　他的一只眼睛缠了绷带，可以看出手法很粗糙，绷带下不断往外渗着血。 　　荒殿一：…… 　　啊这，不会他还没找到员工，就要发现一个新的异想体了吧！ 第10章 主管 　　荒殿一其实第一反应是这家研究所搞人体实验不行啊，转念一想，脑叶公司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走过去，小心的把小孩抱起来转移到一边的推车上，因为又是硬邦邦的铁板，不知道对方到底动了哪里，怕磕坏了，就用手垫着头慢慢的把他放到上面。 　　他似乎看到小孩眼皮颤了颤，仔细一看，还是闭着眼昏着的样子。 　　等他推着车出来，门口的人扫了一眼，冲他点了点头就带着他往更里面走。 　　经过层层的检查，荒殿一才推着车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把小孩送进观察室里，再推着车离开。 　　他刚抱着人放到床上，小孩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般的小孩体温较成年人偏高，荒殿一手里这个却浑身冰凉，猛然睁开眼睛的惊悚感不亚于诈尸。 　　作为主管，他的心理素质很过关。 　　“怎么了吗？” 　　小孩盯着他看了一会，低下头，可怜兮兮的说：“眼睛疼。”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 　　有一个人痛苦的趴在地上，求他杀了自己。 　　但他无视了这个请求。 　　从幻象中回过神，荒殿一发现自己还在这个不知名的研究所里，正盯着小孩的眼睛看。 　　确实包扎的太粗糙了，估计是实验完成后，随手一裹了事。他依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到。 　　“你等一下。”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和门口的另外一人交流了一会，拿着一个药箱回来了。 　　“稍微忍一下。” 　　他先拆开了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的绷带。 　　纱布下血肉模糊，荒殿一心里沉了沉，他以为自己会下不去手。 　　意外的，他的手竟然很稳，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对于自己曾经不会的技能，现在却很擅长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消毒，包扎，止痛消炎，一气呵成，收拾好垃圾，他提着药箱站起来：“晚上注意点，不要压到眼睛。” 　　小孩点了点头，一路注视着他离去。 　　荒殿一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同事”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怎么了？” 　　“同事”走上前拍了拍他，“你很不错。” 　　还以为是对他的处理不满。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挺利索。”“同事”问。 　　“我以前……是做脑部研究的。” 　　“同事”看着他的眼神愈加赞赏，“不错。” 　　因为想知道那个孩子最后会不会变成异想体，荒殿一准备过几天再走，目前警报的紧迫程度，他走之前的安排足以应对，所以他还有时间。 　　随便找了点理由，荒殿一混到了一个床位。 　　就像在脑叶公司，主管不会怀疑一个自己觉得陌生的员工是不是偷渡进来的，顶多怀疑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哪个异想体变的。他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一般不会怀疑内部多出来的人，只会怀疑从外面接近的人。 　　他们自信于自己基地的安保情况。 　　第二天，荒殿一本打算继续跟在后面打打杂，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的实验体，刚走出房门就被昨天的“同事”给拽走了。 　　今天的小孩换了一个，不是上一回的那个了。 　　荒殿一一走进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小孩一看见他就激动起来，“就是他！我就要他给我做！不然我就咬舌！” 　　荒殿一无辜的站在门口，“同事们”看他的表情很不满，但这种事换谁做都一样，没必要把时间花在怎么对付实验体上。 　　他们并不珍惜这些实验材料，比起昂贵的材料，他们更需要的是时间，是成果。 　　“只要你确定你可以。”一名相对友善的“同事”说。 　　荒殿一问了一下，这孩子要进行的确实是脑的实验。 　　可环顾四周，他心底生出一股嫌弃，这么破旧简单的设备要怎么完成复杂的实验？ 　　于是除了助手之外，本来进行这场实验的人离开了房间。 　　这里看起来很干净，却并没有准备让他换一套无菌的手术服。 　　那孩子浑身僵硬的躺在上面，身体绷成了一条直线，金色的头发像是要炸起来了，像只落水无助的小狗似的。 　　荒殿一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挂在了小孩的脖子上。 　　粗糙的绳子上，挂着一颗白色的鹅卵石。鹅卵石亮起一道微不足道的光，遂即隐没。 　　【饰品：小小银河】 　　HE级异想体掉落的饰品。HE级仅仅低于WAW级，上次荒殿一放出去过的雪橇鲁道夫也属于HE级。相对来说更好控制一些。虽然饰品理论上来说可以无限产出，但再珍贵的他也舍不得送人了。 　　小小银河的挂坠每隔一段时间可以为佩戴者恢复生命值和精神值，尽管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这里藏着小小的银河，当你哭泣时，微小的银河中，也会诞生闪亮的新星。” 　　城岛犬小心地握住那颗鹅卵石，表面光滑，如同一颗洁白的珍珠。 　　他咬了咬唇，有些无助的看向站在手术台边的研究员。 　　是骸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找他说的那个人来执行今天的实验，他才这么做的，其实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现在，他感觉自己有点明白骸会这么说的原因了。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但我想，当人类还是要比非人类更好吧。”研究院一边漫不经心的和他搭着话，一边游刃有余的准备着仪器。 　　即使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使用，他也很快摸索出了方法。 　　这个研究员不太一样，城岛犬觉得他的动作比其他人都要好看很多。 　　城岛犬是在安静的睡着的时候被送回去的，没有挣扎哭闹，没有哀嚎。 　　本来应该由荒殿一把他送回去，毕竟在此之前，他都是普通的搬运工。 　　不过实验结束后，他习惯的跑到电脑面前看数据去了，就没顾得上当搬运工工。 　　“你们这个方法不行啊。”他说。 　　只看结果，他就大致了解这个实验室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 　　“哈？不要以为自己完成了一次实验就什么都懂了！” 　　紧接着荒殿一就指出了他们的漏洞，和一直失败的原因。 　　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鸦雀无声，他只花了几分钟。 　　说完之后，荒殿一神清气爽。 　　这就是职业病吧。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第三天，荒殿一又见到了第一次见的那个小男孩，这次他是那个主刀的人。 　　无论他怎么说——我对眼睛这个领域完全不了解，研究所的头头也非要他来干。 　　看起来是有什么在逼迫他们，对研究所来说，时间不多了。 　　拿着刀，和他们准备好的眼睛，荒殿一要开始准备给小男孩换眼睛了。 　　“我叫骸。”准备的时候，小男孩说。 　　“你不送我点什么吗？犬说他就有。”他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送点什么？ 　　也有道理，饰品的增益效果能让男孩活下去的几率变大，毕竟荒殿一还是希望这个小男孩最终的归宿不是脑叶公司的收容室，他已经忙不过来了。 　　他想了想，最后拿出了一枚黑色勾玉，下方坠着红色流苏。 　　【饰品：不和】 　　送这个他就有点心疼了，【不和】可是WAW级异想体掉落的饰品，是和憎恶女王同等的危险等级的异想体，只不过此刻最适合现在的情况的就是这个发饰了。 　　可以恢复等同于受到伤害的生命值。 　　不然他真不知道什么可以让这个小男孩活下去。 　　他把【不和】戴在了男孩的耳边。 　　男孩摸了摸，少见的出了神，很快，又期待的看向他。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问。 　　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他既然知道那天他给了另一个男孩东西，大概也知道了他说的那句话。 　　搞了半天是想听饰品注释啊。 　　其实饰品是没有注释的，荒殿一每次念的都是武器和装备上的注释内容，他之所以会念出来，也仅仅是因为他对这数百种的武器装备和饰品根本不熟，拿出来还得看一下这什么东西。 　　荒殿一还真给他念了一段。 　　“每个生命都在生与死的循环中往复，囚禁其内，无法挣脱。生与死，这两种力量并无优劣之分。它们只是以本来的形态存在着罢了。” 　　骸的眼神变了。 　　翘起的唇角一点一点滑落，显露出一种不属于孩童的残酷。 　　可又不像是在生气这段有别于同伴那类似祝福的话。 　　荒殿一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这个男孩。 　　他伸手把半直起身的孩子按了回去，“躺好，要开始了。不要哭，也不要喊得太大声。” 　　不然他手一抖可就完了。 　　话是这么说，荒殿一的手稳到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程度。 　　手术结束了。 　　手术后，小男孩就昏睡了过去，这次是真的。 　　实验室在狂喜，整个研究所都沸腾了。 　　荒殿一没什么感觉，他就是觉得小男孩应该不回去他那里报道了。下次，一定要去个能找到足够多劳动力的地方。 　　不熟悉的手术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别人在庆祝的时候，他就回去睡觉了。 　　再次醒来，是被刺耳的警铃吵醒的。 第11章 主管 　　走廊里弥漫着浓烟，不远处，一名研究员倒在地上。 　　“救、救我！” 　　他在地上翻滚着，表现出了被火烧灼的痛苦。 　　可他的身上明明毫发无损。 　　不过数秒，研究员失去了气息，死后呈现出了被火烧伤的痕迹。 　　荒殿一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新异想体出逃。不是异想体干的。 　　继续往里走，越来越多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荒殿一终于能确定，有人对这里进行了屠杀。 　　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天花板掉落下来。 　　看到他站在这，那人惊慌的冲他大喊：“快跑！快跑！” 　　是之前和他一起运送实验体的那名同事。 　　“发生什么了？” 　　同事抓着他，颤抖着说：“是001，是001！他的眼睛移植成功了，那只眼睛，轮回之眼，醒来之后杀了所有人，现在这里也要完了！快跑！” 　　荒殿一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轮回之眼的数据。 　　简直和E.G.O武器差不多了。 　　不过知道不是异想体作祟，他也就放心了。 　　迷雾中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身影。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来人问。 　　听到这道声音，同事就像见了鬼一样满脸惊恐。 　　荒殿一却对名为骸的小孩表示理解，谁也不想躺在冰冷的床上，像只待宰的牲畜，被人比划着要从哪下刀好。 　　连自愿躺上手术台的人都可能会后悔。 　　那孩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这栋建筑剧烈的震颤，摇摇欲坠。 　　他没有再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荒殿一，像是在等什么。 　　荒殿一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死死抓着他，双腿发颤的同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既然小男孩不打算放过他们，这里的人也确实恶事做尽，那他们一定很需要一样东西。 　　——脑叶公司的帮助。 　　荒殿一笑了。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还会提供优渥的条件，”他低下头，凝视着同事的双眼，“你愿意吗？” 　　轻缓的声音像是恶魔在低语。 　　如果有人向你说了同样的话，这个时候你只需要反问一句——那么代价呢？ 　　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恐惧让人丧失了理智。 　　现在死还是之后死，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出最明知明智的选择。 　　同事拼命的点头。 　　“太好了，恭喜你。” 　　“你现在是脑叶公司的一员了。” 　　伴随着一道模糊的声音，光束吞没了两人的身影向天发射出去。 　　随着一阵如同地震的晃动，嘭的一声，一道光在城市中亮起。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宛如神迹降临。 　　光柱漩涡一般卷起风，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短暂的时间过去，光柱幻影一般消失在空气里，紧接着，更猛烈的爆炸席卷了黑手党之城。 　　火舌攀附在废墟上，燃烧的材料发出噼啪的声音。 　　骸费力的爬到废墟的顶端，看着四周燃烧的熊熊大火，毫无笑意。 　　紧接着，另外两个小孩也跟着爬了上来。他们恍然的看着身边的一切，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 　　骸垂下眼睛，摸了摸耳边的勾玉。唇边勾起浅浅的微笑。 　　“还没结束。” 　　清晨，荒殿一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看着屏幕上勤劳工作的小人，心情舒畅。 　　这次找到的员工文职比较多，让荒殿一惊喜的是，里面竟然有三级员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样的好事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 　　因为当时在小男孩面前他只是开了空间传送而已，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一回来就去查这次转移的记录。 　　没想到让他发现了条惊人的数据。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空间转移，而是同时开启了时间与空间两台机器，他不只把自己传送到了意大利，他还传送到了二十年前的意大利！ 　　这个发现让他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在脑叶的世界也从没有人这么做。 　　他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公司，简直是奇迹。怪不得当时那么大的动静。 　　同时触动了横向的空间轴与纵向的时间轴，而且还带了不少那个时间点的人，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世界头顶蹦迪。 　　回过神来，又觉得有点刺激。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打开了时轨公司的时间装置的？ 　　他很确定自己没开，但又记不太清楚有没有过误触，毕竟脑叶公司的所有功能他都能通过手机操纵，想了半天也回忆不起来，这事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荒殿一瞪大了眼睛，开始一天的工作。 　　最近的重点关注对象是刚收容不久的蓝色骑士形态的异想体，以认知滤网的视角来看，人形异想体总比非人形异想体友好。 　　荒殿一细心的查看着资料。 　　【世界毁灭倒计时：14天21小时】 　　嗯？ 　　目前除了还在高高挂着的被遗弃的杀人魔的警报，又弹出了新警报。 　　他立马在屏幕上搜索，果然，一间收容室的外框显示了红色，是逆卡巴拉融毁警报，而收容室的异想体此时已经不见了。 　　逆卡巴拉本意来自犹太教文化，是异质能量的意思，在脑叶公司里，用来计算收容室内异想体的能量逸散情况，超出收容空间承受范围就会造成融毁，没有及时处理就会导致异想体出逃。 　　收容室的上方显示，该单元收容异想体名字为【波迪】。 　　波迪？没什么印象了。 　　荒殿一开始头大的翻资料。 　　危险等级只有TETH，比HE还低一级，波迪是一只奶白色的幼犬。 　　嗯？幼犬？ 　　可能就是因为这过于无害的形象，荒殿一之前才没怎么注意。 　　有一点他很清楚，一只幼犬怎么可能在警报里有估算12天毁灭世界的能力？ 　　这只“幼犬”肯定不一般。 　　他很确定波迪已经不在公司内了。 　　但麻烦的是，他现在抽不开身。 　　逆卡巴拉融毁没有被及时处理会产生连锁后果，比如考验。 　　屏幕上，公司的走廊里同时出现了三种考验，露着尖牙的蠕虫，吐着舌头的小丑，和红色眼睛三角头竖直的螳螂一样的机器人。 　　紧急召唤员工清除掉这些考验，同时还要调整符合条件的员工对异想体进行工作，有经验的主管此时已经三头六臂，把手甩出残影，没经验的主管——荒殿一看着一个又一个出逃的异想体，逐渐暴躁。 　　他随手指派了一名头顶增益效果的员工外出回收波迪，考虑到可能的危险性，他还特意指派了一名三级员工。 　　这名员工刚结束了对骑士的工作，因为表现的很好，获得了头顶着一半黑白桃心与一半星辰的徽章，是这只异想体的祝福。 　　员工出发了。 　　根据员工手册的指示，他坐上了前往新宿的地铁。 　　新宿地铁站前，几名女高中生围着一只白色的小狗，不时发出“kya~”的尖叫。 　　幼犬超级可爱，有着棉花糖一样的白色毛发，黑葡萄一样又大又圆亮晶晶的眼睛，冲着女高中生使劲的摇着尾巴，让人忍不住抱起它把脸埋进去。 　　“真让人羡慕啊。”熊猫对比了下自己的皮毛。 　　他又问禅院真希：“你不想去看看吗？真希？”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小狗可爱是可爱，但他们又不是出来玩的。 　　处理完咒灵还要赶快回高专。 　　一阵凉风从地铁内吹来，又一辆地铁到站了。 　　与从同时，人流密集的新宿地铁站前，响起了刺耳的尖叫。 第12章 绝望骑士 　　公司里，主管一边满头大汗的应对着一条又一条弹出来的警报信息，一边焦头烂额的派员工铲除三种考验。 　　远处用小□□蹦蹦蹦的文职越来越少，头顶恐惧字样的员工越来越多，每看到一名员工的血量下降到最后一丝，他都要及时的把这名员工从集火中心撤下来，改去处理收容室的融毁警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绝望的发现情况并没有好转，唯一的变化只有员工的数量在不断下降，虽然是新手主管，但他也明白，脑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员工，一旦员工全死光了，就真完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挤满的密密麻麻的警报变成了同一条。 　　只有杀人魔的倒计时还不紧不慢的悬在上方。 　　【惨白的黎明】 　　血红的大字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央，那些紧迫的倒计时消失了。 　　荒殿一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 　　随着惨白的黎明几个大字消失，一小段话出现在了屏幕上。 　　话中描述了一种人，他们只存在于阴影之中，什么工作都接，什么脏活都做。 　　荒殿一的脸色比黎明还要惨白。 　　他感觉自己在哪听说过这句话。 　　一大堆回忆从脑海众浮现，他想起当时打完了一晚上的游戏，他不怎么困，但天都亮了，所以还是躺到了床上，刷了会手机。 　　被大数据推送了有关游戏的内容，就顺手点了进去。 　　那是一个讨论脑叶公司的论坛，他点开了一个新人友好向的攻略帖。 　　内容很多，大多数他看过就忘了，但有一些则印象深刻。 　　其中就有他现在看到的这句话，“他们”指的是脑叶世界特有的一类人，一个职业——收尾人。 　　荒殿一还没在游戏里见过收尾人，因为他压根就没打到那。 　　他提心吊胆的盯着屏幕，并没有除了三个考验之外的其他东西出现在脑叶公司的走廊上。 　　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他记错了，而是游戏是游戏，现实又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游戏里惨白的黎明指的是一种考验，只是考验的难度和类型不同，但现实里，惨败的黎明仍然是考验，指代的内容却大不相同。 　　就是字面意思的惨白的黎明，指荒殿一当下的处境。 　　如果他不能解决眼下的危机，他就要迎来相当悲惨的结局了。 　　通过考验的唯一方法，就是保护世界不被毁灭。 　　听起来似乎和他之前的工作相同。 　　但比起之前，系统不再要求他让多少员工存活下来，不再需要所有异想体回归收容室，它只要世界不被毁灭。 　　可异想体不能全部回收，又怎么避免世界不被毁灭呢？ 　　这就是荒殿一的考验了。 　　因为最简单的办法，也就是回收所有异想体，在游戏系统的计算中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到了需要他不计手段，不计牺牲来维护世界的时候。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系统对回收异想体已经失去了信心，之所以不再倒计时，是因为已经不需要倒计时了，世界的毁灭近在眼前，光凭肉眼就能看出来。 　　荒殿一倍感压力，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导致他调度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之前有说过他曾不小心让世界毁灭了一次吧，那次世界毁灭的太快，他甚至连惨白的黎明这样的指示都没看到。 　　所以他还不想放弃，他还有TT2协议，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看着那个又增加的空荡荡的收容室，荒殿一咬了咬牙。 　　事情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几秒前，这间收容室触发了融毁警报，荒殿一一边翻着该异想体的管理须知，一边继续组织其他员工攻击考验，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异想体，即使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也不会出逃。 　　那么，现在，它为什么又不在了呢？ 　　安静的面露悲伤的蓝骑士似乎只会在无人的角落默默的悲泣，直到那个她想守护的人也离她而去，主管听到了刺耳的悲鸣。 　　美丽的骑士睁开空洞的眼睛，里面淌下了黑色的泪水。柔软的皮肤被无数黑色的尖刺刺穿，拥有一头深蓝色到黑色渐变长发的美丽骑士，带着沉重的绝望，款款而行。 　　又是一个正义被玷污的魔法少女。 　　它自己跑了。 　　紧急翻阅了手册荒殿一才注意到，那名被赐予了盾徽的员工会成为骑士的扈从，在骑士的眼中，那也是保护的意思，当扈从死亡，骑士就会暴走。 　　所以他把骑士的小宝贝给派出去了，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扈从没了。 　　荒殿一感到了窒息。 　　比黎明更惨白的是，他损失了一名三级员工！三级！ 　　是他现有的等级中最高的！而且带着最好的装备！ 　　哐当！ 　　他用力的锤了下操作面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连世界毁灭都没让他这么生气，但那可是三级员工啊！ 　　天知道要拉扯大一名员工有多不容易。 　　只是一只波迪，三级员工足以应对，所以不可能是在回收异想体时死亡的。 　　到底是谁——杀死了他的三级员工？！！！ 　　新宿站，天空渐渐被乌云遮盖。 　　干净的街道上染上了血痕，视野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咒灵。 　　与此同时，京都内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名为夏油杰的诅咒师同时在两地发起了“百鬼夜行”。 　　准备等狗卷棘来会和，然后一起回高专的一年生遇到了不知道从哪来的大群咒灵，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人遭殃了。 　　不远处，女高中生的尖叫吸引了禅院真希的注意，一回头，她的手一紧。 　　女高中生围着的那只小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两米高的雪怪，雪怪长着和那只小狗一样的头，它嘴里不停的咀嚼着什么。 　　那好像是……人。 　　禅院真希脸色变黑，没等她出手，另一边同样发生了糟糕的事。 　　踏出地铁站的员工眼里只有远处那只超——特么可爱的小狗！但他是骑士的扈从，也将秉持骑士之心，不为外界的诱惑动摇。 　　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主管的命令。 　　正当他向前踏出一步，一根尖锐的触手刺穿了他的心脏。 　　盘踞在天花板一角的咒灵发出激动的叫声。 　　与此同时，所有人如同幻觉一般，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乱了，乱了，全乱了。 　　没等禅院真希出手，雪怪叼着一条腿，欢快的摇着尾巴跑走了，这里还有成千上百的咒灵，去追显然不太明智。 　　“可恶！”禅院真希不甘的放弃了那只雪怪，转而面向咒灵。 　　后赶到的狗卷棘也很快加入到了对抗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之中。 　　一只咒灵不一定是一级甚至特级这样的高级咒灵，但即使是三级咒灵，数百只蜂拥而至也够受的了。 　　这里的状况终于被咒术界接收到，更多的咒术师在赶来的路上。 　　另一边，接到同伴消息，也想赶过去帮忙的乙骨犹太遇到了另一个麻烦。 　　“又见面了。”披着袈裟的黑发男人友好的对乙骨犹太笑道。 　　乙骨犹太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五条悟此时被拖住了脚步，他比所有人都更快的察觉出了某人的真实目的，由于自己脱不开身，就想让其他几个一年生去阻止夏油杰。 　　当他拨通电话，想要确认几人的位置时，禅院真希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古怪。 　　“抱歉，我现在哪都不能去，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乙骨同学能赶到这边来。”禅院真希喘着气说。 　　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苦涩和无可奈何。 　　五条悟从通话中隐约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 　　是有什么被刺穿的声音，和……尖锐的哭声。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 　　“发生什么了？” 　　禅院真希却回答：“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禅院真希努力把自己从那根钉住她的长长的黑色西洋剑上拔下来。 　　她仰起头。 　　天空上，黑色的裙摆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延申而上的是逐渐变蓝的长裙，半透明的披风象征着高洁与正义，头顶三个黑桃尖椒形状头冠的骑士身侧漂浮着数把同样的西洋剑，她的一半脸化为了完全的黑色，一半则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 　　地面早已满目疮痍。 　　人类的哀嚎却无法抚平骑士苍茫的内心。 　　O-01-73，其名为——绝望骑士。 　 第13章 绝望骑士 　　人们不再记得被正义背叛的骑士，纵使她曾无比渴望守护众人。如今，正义与荣耀都染上了阴霾，被过去深深蚕食的骑士妄图通过守护他人来救赎自己，现在，她面临着再一次失败，愤怒和悲恸淹没了骑士的内心。 　　世界终将背叛她，正如她手中的剑，正如那些曾经为正义赌上性命的人，也终将为正义所辜负。 　　半个小时前。 　　出现在新宿地铁站上空的骑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那些咒灵也不例外。 　　还好，骑士的外形相对正常，不至于一打个照面就使人陷入疯狂，不过过于敏感的人或许灰察觉到骑士心中的悲伤，进而留下眼泪。 　　反应过来的禅院真希大喊了一声：“不要看她！” 　　她敏锐的发现骑士的影响力，那些内心脆弱的人说不定会因此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好在有咒灵作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四散奔逃。 　　少部分在禅院真希的呵斥下也清醒过来，一阵后怕。 　　绝望骑士的存在实在太突出，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忽略她，包括咒灵。 　　有咒灵向她发动了攻击。 　　骑士不管不顾的哭泣着，不过这不影响她的动作，她是最优秀的骑士，挥出的每一剑都近乎完美。 　　天空降下数把西洋剑，长长的剑身径直刺穿咒灵，避无可避。 　　那些悬浮在骑士周围的剑雨一样降了下来。 　　随后，又一批西洋剑出现在了身边。 　　禅院真希心道糟糕，这家伙的武器是用不完的。 　　她果断的出手了。 　　但渐渐的，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绝不是人类，而是咒灵，这只咒灵超乎想象的强，一般的咒术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总觉得哪里很熟悉。 　　想着想着她回忆起了，到底是哪里熟悉。 　　这只咒灵和她之前遇到过的憎恶女王很像。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形态，眼前这只也没有变身成一栋楼那么高的巨蛇，她还是发现了两者的相似之处。 　　其中之一就是对咒术的抗性不是一般的高，还有就是比起一般的咒灵，她们更具备人的特征，或者说，属于人的情绪走到了某一极点时形成的诅咒。 　　就好像她们都诞生自同一个地方。 　　很快，禅院真希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了。 　　骑士对上新宿大街上数不尽的咒灵，就像砍菜切瓜，那些咒灵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每一次降下西洋剑都会有一群咒灵死在她的剑下。 　　糟糕的是，骑士的攻击并非有目标的，她只是在发泄着愤怒和绝望。 　　“真要命。” 　　不久，同时还要应对其他咒灵的三个一年生就体力不支了。 　　禅院真希一不留神被剑钉在了地上，好在她避开了要害。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现在别说是去支援别人了，她现在十分需要被支援。 　　她想到了上次的那个人，憎恶女王就是在对方处理的。 　　“五条老师，要么你来接手这里，我们去找乙骨，不然就打电话给七海老师，告诉他，我们这出现了第二个‘女王’。” 　　明白了什么的五条悟神情严肃了不少，“我也无法脱身。” 　　听声音就能听出来了，他那边大概也被人缠住了。 　　比起乙骨，这边已经完全要支撑不住了。 　　由于一些突发事件，七海建人现在还在高专，夏油杰出现在高专里的时候他就准备过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就是这时候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大致了解了下情况，额头青筋跳了跳，七海建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整个咒术界能直接联系上荒殿一的只有他，如果确实是女王那种级别的咒灵，在五条悟不能赶到的情况下，请求荒殿一的帮助是唯一的选择。 　　憎恶女王事件后，高专曾对憎恶女王进行了研究。 　　没能拿到憎恶女王本体，他们只能靠现场残存咒力来评估。 　　人形态不知道如何，但蛇形态的憎恶女王有着特级，甚至远超特级的实力，而且就像天生的咒术师克星一样，对咒术有着很高的抵抗性。 　　他一边打荒殿一的电话，一边按照五条悟的要求去找乙骨忧太，夏油杰的事他已经听五条悟说完了。 　　电话打通了，他也找到了乙骨忧太。 　　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友好的冲他打着招呼，他没来得及对这次重逢做出反应，就赶紧先跟荒殿一说了新宿站那边的事。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才响起荒殿一恨恨的声音。 　　“我才是要问，到底是哪个混蛋杀死了我的员工！” 　　七海建人愣住了，“什么员工？” 　　电话里的声音难掩疲惫，“有只咒灵出逃了，我派出了一个实力很强的员工，外出回收，地点在新宿地铁站附近。” 　　“然后？” 　　“然后这名员工死了！虽然咒灵最后自己回来了，但是这名员工的死亡，导致给他赐予祝福的咒灵‘绝望骑士’突破了收容！”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所以，到底是谁干的！”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眼对面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谈话的夏油杰。 　　“如果是新宿站的话，有没有可能，他是咒灵杀死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三级员工，带着最好的装备！” 　　可据说新宿站的咒灵不下上千只，高级低级都有。 　　无论这名荒殿一口中的员工有多强，在那种情况下，除非对方是第二个五条悟，不然怎么活得下来。 　　七海建人此时已经从五条悟口中知道了这时夏油杰调虎离山的计谋，目的是为了乙骨忧太。 　　渐渐察觉出失态严重性的乙骨忧太主动说：“七海老师，我去帮他们。” 　　乙骨忧太神情坚定，他的身旁还立着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七海建人稍加思索就点了点头。 　　既然他已经来了，就会拖住夏油杰不让他去找乙骨，至于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示意乙骨先离开，七海建人一边紧盯着夏油杰一边通着电话：“不巧，这边刚好出了事，有人在新宿那边放出了大量的咒灵，准备来一场‘百鬼夜行’，你的员工大概是受到了波及。” 　　“百鬼夜行？我这才是真正的百鬼夜行啊！就这坑死了我的员工？我要杀了他！”背景音里混杂着刺耳的音乐，和一些其他杂乱的声音。 　　主管气愤得拍的桌子哐哐直响。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 　　七海建人对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说：“怎么办，绝望骑士你要派人来回收吗？还是告诉我怎么才能打败她。” 　　“不，”荒殿一重新冷静下来，“绝望骑士不是最重要的，它杀伤力有限，我现在忙着拯救世界，没空。” 　　挂掉前，他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既然那个搞事的这么厉害，就让他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要是世界完蛋了，我就让他给世界陪葬！” 　　气冲冲的挂掉了电话。 　　看来收容中心那边也出了事，而且是很麻烦的事。 　　七海建人偶然从荒殿一口中得知像憎恶女王这样危险等级的咒灵在收容中心还有上百只，且不说这里面的真实性，就算没有憎恶女王那么危险，如果数量对得上那就太可怕了。荒殿一也很不容易啊。 　　只是……绝望骑士，杀伤力有限？ 　　他对此持保留态度。 　　七海建人转而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已经没有出手的意思了，而且乙骨忧太已经离开，他的目标又不是七海建人，出手也没什么意义，纯粹浪费时间。 　　“看来你们遇上了麻烦，我可以负责。”夏油杰说。 　　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让七海建人警惕起来。 　　“别那么紧张，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们口中的咒灵，到底长什么样。” 　　七海建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咒术师有咒术师的傲慢，天才有天才的傲慢，天才的咒术师容不得一丝轻蔑，是还在上学时他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他差点忘了，在当时，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多么傲慢的家伙。 　　稍加思索，七海建人同意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觉得就算夏油杰有什么阴谋八成也很难实现，而他也得尽快赶到学生身边。 　　荒殿一管理的咒灵很特殊，相信夏油杰很快就能理解他的感受了。 　　说实话，荒殿一对TT2协议的信任度不是很高。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介于怀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效，所以不敢瞎用的程度。 　　现在用得越少，说不定之后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大作用，变成现实之后多了很多问题，荒殿一不知道时轨公司的设备需不需要维护，维护一次需要多少钱，万一出现零件损耗，只要失败一次就可以让他完蛋了，所以他不像游戏时那样随意的“重新开始这一天”。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操纵台上的手，瘫坐在椅子里。 　　显示屏的左上角，不断的弹出员工死亡的报告，很快，屏幕上就只剩下遍地跑的异想体与考验，不再有其他人了。 　　呵，百鬼夜行。 　　他看向了屏幕上操控TT2的位置。 　　上次世界毁灭TT2属于自动生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现实使用TT2。 　　在他按下按钮后，一段模糊的代码占据了屏幕。紧接着，公司内的时间开始倒流。 　　数秒后，荒殿一眼前的屏幕上，公司内的一切混乱都消失了，死去的员工全都活了过来，并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他手里端着刚泡好的咖啡站在桌前。 　　他点了“重新开始这一天”，TT2协议生效，他回到了今天早上。除了好不容易收集好的能源没有了之外，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次他已经知道该怎么防止之前那个地狱般的状况出现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心，荒殿一又查了一遍员工，发现还是有员工不见了，就是那个死在外面的员工。 　　而那间收容室里，绝望骑士并没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绝望骑士 　　查遍了使用手册荒殿一才发现TT2协议不覆盖脑叶公司之外的区域，也就是说，那名死去的三级员工再也不会回来了，当然还有那套好不容易刷出来的装备。 　　留给他的只有还在外面飘荡的绝望骑士。 　　荒殿一眼前一黑，他想这次之后他是不是应该在手边备上氧气瓶，他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一个。 　　他已经很能体会绝望骑士的心情了，因为他比绝望骑士还要绝望。 　　倒计时没有给他留下喘息的时间，绝望骑士的倒计时比重新开始这一天之前要少了将近一半。 　　他不明白，如果TT2协议不在脑叶公司的范围之外生效，那么上一次世界毁灭时，又是怎么救回来的？ 　　或许在那本手册里写着这些内容只是他还没看到，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荒殿一看着屏幕上辛勤工作的小人们，最后还是起身披上了外套。 　　他能怎么办？员工死在外面不会回来实在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阴影，还不如他自己上。即使之后他还是不得不把员工派出去，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起码现在，阴影还在。 　　或者他可以多花点能量雇兔子部队算了，只是雇兔子部队还得去现场看看环境是否适合。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都得自己到现场去看看情况。 　　荒殿一一边收拾着ego武器，一边想。 　　他总得去见见那个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不做点什么实在难以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乙骨！” 　　“乙骨！” 　　“你终于来了！” 　　外形恐怖的咒灵先一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迎上了绝望骑士的剑雨。 　　猛烈的冲击扬起尘土，引起大地的轰鸣。 　　乙骨忧太还没出现，光是看到祈本里香就让他们精神振奋。 　　紧接着，乙骨出现在了战场之中，他看着天空上的骑士，面露担忧。 　　“那是什么？” 　　以祈本里香的体型，用上全力的一击竟然无法撼动骑士分毫。 　　即使面对祈本里香，骑士的剑也不只针对特级咒灵，仍然追踪着其他人。 　　那些西洋剑很奇怪，当你直面剑刃就会发现，你绝对无法避开。 　　不然禅院真希也不会那么快就受了伤，被西洋剑刺中后并不是结束，即使能在那一剑之下活下来，之后身体也会受到持续的类似于被撕裂的痛楚，就像一只大手在硬生生扯断灵魂一样。 　　祈本里香是十分凶猛的咒灵，光是【里香】的存在，即使乙骨忧太不出手，禅院真希几人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稍稍放松的心脏重新提了起来。 　　禅院真希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里香竟然……被克制了？” 　　保持着一定距离观察着这一切的另外两位咒术师也发现了问题。 　　里香看似步步紧逼，实际上，那些降落在其他人面前的剑分毫没有变少。 　　也就是说，骑士尚有余力。 　　夏油杰的注意力从祈本里香的身上，转到了另一只咒灵上。 　　他在新宿放出的咒灵竟然被清场了，一只都没剩下。 　　从外形上看，她虽然仍然很有咒灵的味道，但比起里香显得正常了不少。纤细的身形很难看出有着那样强大的力量。 　　以夏油杰的敏锐，更是发现了不一般的事情。 　　比起战斗力，更值得注意的是一旦注视，就感同身受般的痛苦和悲伤。这只咒灵，最大的威胁竟然是她在影响着周围所有人的精神。 　　包括诅咒女王。 　　里香的攻击越来越暴躁了，她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突然，骑士体内射出了白色的光，像是要炸裂了一样，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画面总觉得在哪见过。 　　经历过一次的禅院真希喊道：“她瞬移走了！” 　　当初憎恶女王最难缠的地方就是动不动就要瞬移，为了不让她瞬移到别的地方，当时在场的几人都负了伤，没想到这只咒灵竟然也会瞬移，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想到骑士会瞬移到人群中，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除了夏油杰。 　　他想都没想就对禅院真希几人出手了。 　　禅院真希，狗卷和熊猫之前抵抗百鬼夜行和骑士受了不少伤，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乙骨忧太：“你要干什么！” 　　夏油杰：“我已经说过了，乙骨同学。” 　　他要祈本里香，但乙骨忧太绝对不可能把祈本里香交给任何人。 　　看着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同学，乙骨忧太下定了决心。 　　七海建人阻止了他，“这里就交给我吧，那只咒灵只有里香能对付。” 　　乙骨忧太愣了愣，“但是……我知道了！” 　　“我没有要与咒术师为敌的意思，你能让开吗？七海学弟。” 　　学弟？！！ 　　七海建人沉重的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能。” 　　“那就没办法了。” 　　尽管夏油杰的语气很平和，七海建人却从之中看出了蔑视。不，或许，自从夏油杰叛逃后，这个男人的眼里就映不出什么了。 　　这些年不知道夏油杰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七海建人对这一战并没有把握，但无所谓了。 　　这种气氛，是连呼吸都必须放轻的程度。 　　“打扰了，你们看到绝望骑士了吗？” 　　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青年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拿着青蓝色的枪，金色的眼睛里布满了晦暗的光，嘴唇紧抿着，明显是在压抑愤怒。 　　他的出现打乱了之前的节奏，连禅院真希都忍不住雀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出现就有种得救了的感觉，仿佛只要他存在在这里，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尤其是当他带着枪的时候，真是不能更可靠了。 　　正当七海建人想要回答的时候，就见荒殿一抬起枪，对准了夏油杰，他的眼神甚至称得上阴鸷。 　　“以及，那个杀死了我的员工的罪魁祸首，是你吗？” 　　这是夏油杰和荒殿一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一把枪指着。 　　他切实的感受到了枪主人的杀意。 　　但这种杀意最后还是被克制住了。 　　荒殿一被手机上的警报声催促着，不得不先去处理咒灵的问题。 　　“我记住你了。”他郁郁的说。 　　然后看向七海建人：“绝望骑士呢？” 　　“她瞬移了。” 　　荒殿一知道绝望骑士就在这附近，系统能给他指示大概的方向，却不能精准定位，一般顺着方向在周围转一转总能找到，但荒殿一现在心情很差，没什么耐心。 　　不过也不需要他慢慢的搜索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从不远处传来，那是祈本里香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疑惑。 　　只有荒殿一在怀疑异想体是不是变异了，他记得刚刚看的资料上，没说绝望骑士会像憎恶女王一样变身啊？ 　　他收起枪，没管其他人，赶紧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 　　思索片刻，夏油杰没管七海建人，也追了上去。 　　祈本里香很痛苦。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剑最后都化作了撕扯灵魂的利器。 　　绝望骑士有着少有的针对灵魂的伤害，以名为祈本里香的少女死后的灵魂作为根基诞生的咒灵，遇到专攻灵魂伤害的异想体，简直是死克。 　　“里香！”乙骨忧太紧张的站在咒灵里香身边。 　　那是未登录的异想体？荒殿一下意识地检查了下眼镜。 　　天上绝望骑士还在肆无忌惮的四处攻击，平整的柏油马路到处都是裂痕与深坑，不知道是损坏了哪里的电路，道路两侧的建筑里开始冒出滚滚浓烟，这里的人似乎早就被疏散了，所以倒是没什么人员伤亡，失去了目标的西洋剑刺入了建筑中，满目疮痍。 　　骑士手中的剑只是名为剑，实则有着小型热武器的破坏力。 　　荒殿一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到在绝望骑士的剑下，世界是如何毁灭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界面。 　　主管没有足够的员工对异想体进行镇压时，或许会尝试寄托于怪物们自己内部解决。 　　当游戏变为现实，这个方法比想象中要好用得多。 　　起码在这里，荒殿一不用担心会对其他异想体的收容室造成影响，引起连锁反应了。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着，打开了某间收容室的门。 　　【警报！世界毁灭倒计时：14天】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骑士看向了他，那份恸哭分毫不减，漂浮在她身边的剑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乙骨忧太抬起头，试图提醒他，“快跑！” 　　他的声音湮没在了悦耳的声音里。 　　响彻天际的鸟啼划破长空。 　　天空忽地昏暗下来。 　　周围的气温骤然升高，空气因烧灼而扭曲。 　　赶到的夏油杰看到了这样一幕。 　　青年的身后，一只浑身燃烧着耀眼的火焰，拖着长长翎羽的金色大鸟振翅起飞，冲向了天空上的骑士。 　 第15章 绝望骑士 　　神圣的鸟儿张开双翼，化作一团炙烈燃烧的火焰，向骑士俯冲而去。 　　它所经过的地方，全都燃起了火焰。 　　很快，战场中心就到处都被火灼烧着。 　　只有一个人的周围清出了一片干净的空地。 　　青年拿着一根闪耀的金色羽毛，羽毛上燃起的火焰却不会灼伤他。 　　夏油杰冒出了一丝动摇，那只鸟可以算是咒灵的一种吗？ 　　无论是拿着羽毛的青年，还是金色的大鸟都超出了他的认知。比起咒灵，他想到了一种传说中的生物。 　　四方神的朱雀，或者……凤凰。无论哪种，那都是神兽的一种，而不是咒灵。 　　“真美呀。”夏油杰仰起头，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没人能拒绝这样美丽的生物，所见之人，很难抗拒想要拥有的贪婪念头。 　　慢夏油杰一步的七海建人看向荒殿一，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其实荒殿一和之前差不多，七海建人见到他波动最大的时候，竟然是之前面对夏油杰时，因为他损失了一名员工。 　　但就是这面对任何异想体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反而和其他人的动容格格不入。 　　七海建人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只有荒殿一这样的人才适合管理所有咒灵。 　　这个想法先让他自己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因为所谓的咒灵收容中心，目前还只是一个废旧的小楼而已。 　　连七海建人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荒殿一出现之时，他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也许在他心底，也认为荒殿一可以解决这一切。 　　在那道划破阴霾的光下，所有人安静下来，咒灵里香痴痴的望着鸟儿的身影，两只势均力敌的怪物的战斗，让人从中窥见了有别于人类的美感。 　　要说有谁能在目睹战斗之时，获得久违的平静与安宁，在今天之前，还是个笑话。 　　荒殿一在发呆。 　　炎雀一出来就送了他一根羽毛，他还不知道这根羽毛意味着什么。会选择用炎雀来对付绝望骑士，不仅因为二者同为W级异想体，有着等同的战力，也因为炎雀会在出来一段时间后，自己回到收容室，这就不用他操心解决完绝望骑士之后要怎么办的问题了。 　　根据数据显示，炎雀对战绝望骑士的胜率高达80%，荒殿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即使炎雀不行了，他还有PLANB。 　　所以一拿到羽毛他就开始在手机上疯狂查资料。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白得了炎雀的ego武器，还是炎雀自己送他的。 　　传说中，森林里住着一只有着美丽羽毛的鸟儿，得到鸟儿的羽毛就可以获得财富和力量之类的东西，总之鸟儿的羽毛在传说中就是万能的许愿机。 　　只有最勇敢的猎人才能得到闪耀之羽。 　　根据脑叶公司的调查，真相或许不是这样，羽毛只是鸟儿引诱猎人的工具。不过公司从它身上获得的武器倒是和传说中的羽毛很像。 　　炎雀的攻击欲望不高，如果它没被攻击的话，就不会攻击别人，炎雀这只异想体麻烦的地方在于那些炙热的火焰对周围环境带来的破坏。 　　它喜欢想要狩猎它的人，从羽毛的作用就知道了，问题是，荒殿一没想狩猎炎雀。 　　总不会是单纯喜欢他，所以炎雀就想送他羽毛吧。 　　荒殿一想到了收容室里跟个烤糊了的火鸡似的炎雀，只有突破收容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秃，还要送他羽毛，怪可怜的。 　　他小心的把羽毛收好。 　　开玩笑，这可是白给的W级武器，不可研发只能看脸得的那种，不收就不是脑叶公司的主管了。 　　第四次俯冲，绝望骑士终于在悲鸣中消失。 　　【恭喜主管，成功镇压绝望骑士】 　　失去目标的炎雀没有返回，它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径直冲着荒殿一来了。 　　嗯？它这是要干什么？！ 　　荒殿一有点紧张，要知道炎雀是有致盲效果的，离太近他怕自己被灼瞎。 　　庆幸的是，他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那枚羽毛起到了作用，就像他拿着羽毛时，羽毛上的火焰不能灼伤他，炎雀的接近也没有给他带来伤害。 　　荒殿一看着金色的大鸟，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他试探着伸出手，炎雀欢快啼叫一声，就想往他胳膊上落。 　　可是炎雀的体型得有三个他那么高！ 　　一爪子就能把他拍碎成肉泥。 　　算了吧，算了吧。 　　荒殿一正想收回手，就发现，在触碰到他之前，炎雀身上的羽毛纷纷脱落，不到一瞬，当鸟儿的爪子抓紧了他的手臂时，庞大的身躯只剩下一只孔雀那么大。 　　虽然还是挺沉的。 　　炎雀可能是累了，它想搭他这个顺风车回家，主管也不好拒绝。 　　在他终于松下了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反复确认绝望骑士镇压成功后，之前公司内那副地狱绘景不会再出现，他才发现周围安静的太久了。 　　难道就没有人想去打开消防栓试着救个火吗？ 　　荒殿一就这样保持着抬着手臂，拖着炎雀的姿势侧过身。 　　他看到了夏油杰，稍微有点距离了，所以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过不影响他回忆起员工被杀的愤怒。 　　低头看了看乖乖停在手臂上的炎雀，还没有恢复成烧的光秃秃的火鸡的样子，炎雀要在俯冲五次之后，或者超过了一定时间才会自己回收容室，现在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也就是说，炎雀还可以发动攻击。 　　在良久的沉默中，气氛越来越压抑。 　　荒殿一理了理炎雀的羽毛，看着夏油杰浅浅的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轻的只剩下一道气音。 　　“燃烧自己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夏油杰先一步动了。 　　与此同时，鸟儿再次张开了翅膀。 　　燃烧着的双翼在空中拖出了长长的直线，闪耀众生的光辉越来越刺眼，宛如一轮太阳，纵使被刺激得流出眼泪，也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炎雀以更快的速度吞没了夏油杰的身影。 　　从七海建人察觉到荒殿一的意图，到金色大鸟行动，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即使荒殿一能操控咒灵，七海建人也不觉得他打得过夏油杰。 　　令人没想到的是，夏油杰不见了。 　　乙骨忧太：“他逃跑了？” 　　“百鬼夜行”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在绝望骑士横插一脚，将所有咒灵钉在地面时。不过在面对那只大鸟的时候，夏油杰产生了新的想法，比起里香，他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其实按照时间来说，夏油杰也不得不离开了。这是能拖住五条悟的上限。 　　更何况，继续留在这，那个能操纵大鸟的人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夏油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你说他理智吧，他又表现得好像能为了对夏油杰复仇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说他疯狂吧，这人又理智得让夏油杰怀疑，所谓复仇只是一个对他出手的借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的行动力非常高。 　　从他想到要怎么做，到真正的去做，前后没有一秒。 　　不是太聪明，能在瞬息之间判断出形势优劣，做出最优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考虑头脑简单的笨蛋。 　　这次俯冲后，炎雀没有再移动，停留在原地，随着光的炸裂消失在众人眼前。 　　炎雀返回了收容室。 　　完成了镇压任务的荒殿一也和七海建人几人告别，先一步回公司了。 　　留下一地末日景象般的残垣。七海建人总觉得每次都是这样，内心生出一股疲惫。 　　算来算去不是也才两次？但他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不是最后一次。 　　折腾了这么久，荒殿一多少也接受了自己损失的这名三级员工真的不会回来了的事实。 　　员工携带的武器在员工死亡后也会损毁，除非他使用TT2协议重新开始这一天，倒霉就倒霉在这名员工死在了TT2管不到的地方。 　　他能怎么办？只能再重新练其他员工了，武器也要重刷。 　　谢谢，血压已经拉满了。 　　夏油杰是吧，他记住了。 　　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荒殿一开始了昏天黑地一刻不停的拉员工等级，打异想体刷装备的工作，就这么过去了一个礼拜，看着新多出的几名三级员工，以及一名四级员工，荒殿一才勉强走出了上次的阴影，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过看着这名四级员工，他又开始觉得员工手里W级武器不那么顺眼了。 　　也许是时候刷一刷ALEPH级别的异想体了？ 　　荒殿一天真的想到。 　　他以前没有收容过ALEPH级别的异想体，还没有经受过A级的毒打。 　　既然W级异想体已经上手了，A级应该也不会难太多吧。他轻松的想。 　　稍微空闲了一些，他才有空考虑几天前新刷出来的支线任务3。 　　【支线任务已刷新】 　　【支线3：跻身世界之翼是你完成计划的第一步，只有当你走入权力的中心，成为利益的一部分，那些有能力摧毁脑叶公司的人，才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你仅剩的最忠诚的伙伴无法理解你的决定，在离开公司后，他也仍将尽他所能，为你肃清一切阻碍 　　任务目标：与至少两家公司建立贸易往来，并成为他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可取代目标已有的合作对象） 　　奖励：Sephirah(各部门部长)】 第16章 主管 　　有了各部门部长可就帮大忙了！ 　　脑叶公司共有十个部门，分别位于脑叶公司建筑的上中下三层，各个部门承载着不同的职务，虽然穿越后，所有的部门都会对荒殿一开放，不过他还没有主动接触没怎么了解过的部门。 　　怎么说呢，越往下走，那个画风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你说作为能源公司，脑叶公司能缺电吗？但下层的部门大多都像安不起灯一样，一个比一个黑。 　　之前打游戏的时候，他才刚刚打到明亮宽敞的中央本部，新手期也是在相对正常的控制部和培训部度过的，所以他只是坐电梯下到下层的区域，连门都没出，光往黑漆漆的走廊里望了一眼，就又坐电梯回到上面去了。 　　如果各部门部长在的话，荒殿一能减少不少的工作，大家都是公司老员工了，就他一个新人，要是再出现上次那种状况，有部长们在也不至于那么手忙脚乱。 　　那么，首先，他要选定两个目标。 　　在脑叶的世界，完全没有目标这个困扰，世界之翼与首脑的存在想忽视也难，而这个世界，荒殿一完全不了解，在选择目标这一步上就被卡住了。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部长的好处了，如果情报部的部长在，情报部就能正常运转，说不定就不用这么困扰了。荒殿一一个人的话，还是没办法运作好十个部门，他的工作重心是阻止异想体和镇压异想体，光是这一点就耗尽了所有精力。 　　而且这个任务，也不只是让他随便给自己找两个甲方那么简单。 　　要是没人说还好，一旦“脑叶公司可能被摧毁”这样的可能性被提了出来，荒殿一就危机感爆棚，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 　　“要加入权力的中心，就不能只是随便挑两家公司，一定得是对这个世界有影响力的公司才行。” 　　花了几天的时间制作出了一个程序，专门用来汇总简单就可以得到的情报，最后拉出了长长一串名单。 　　综合被曝光出的资料，加上计算机上的数据分析，系统向荒殿一推荐了五家。 　　分别是港口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密鲁菲奥雷家族，学园都市集团，和非时院。 　　荒殿一看着屏幕上的五个名字，忍不住露出困惑的表情。 　　所以这五个里面有哪个是正经公司吗？ 　　中间两个家族倒是好说，有可能是家族企业，或者有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据说欧洲那边就喜欢搞这一套，但是……黑手党？学园都市是什么？一座城市？非时院又是什么？ 　　荒殿一点开了系统向他推荐这五家“公司”的详细报告。 　　港口黑手党位于横滨，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和东京的距离比更近，而且有消息说港口黑手党在当地一家独大，甚至超出了政府的权力。 　　中间的两个家族都在意大利，竟然也是黑手党。其中的彭格列名气很大，是老牌强势家族，而且是黑手党教父的家族。另一家听说是新贵，拥有着足以冲击旧有格局的实力，上升势头很猛，二者都是很有潜力的合作对象。 　　至于学园都市集团，是个科技相当发达的城市背后的掌控者，对能源的需求量是五家里最大的，缺点是相对封闭，外界对其认知不足，可能存在潜在风险。 　　非时院被排在最后，原因是能收集到的公开与半公开情报较少，但是很多重要的政治决策中都出现过这个组织的名字，根据系统的计算，非时院的背后有一个分量足以影响这个国家的人物，所以还是被列在了荒殿一的面前。 　　粗略的了解之后，荒殿一心里有了取舍。 　　不过除了合作方本身的资质，他还必须考虑这些公司原本的合作对象。 　　如果他们原本的合作对象太过强势，那么消耗在里面的时间就不值得他去投入，如果这之间存在一些人情的成分在，荒殿一就没办法通过常规手段取得能源领域唯一合作方的身份。 　　他最快决定下来的，是港口黑手党。 　　新任首领上任不到十年，还没形成固定的合作方，再加上几家里就属港口黑手党最穷，所以脑叶公司或许光靠低价就能打动对方。 　　剩下的他排除了信息不明的非时院，在另外三家里犹豫。 　　后来又考虑到学园都市的封闭性，不管是进入还是出来都需要层层手续的检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最好的选择，转而考虑另外两家，在老牌教父家族和新贵之间犹豫起来。 　　根据公开消息，彭格列有不少从几代前就传承下来的合作伙伴，密鲁菲奥雷则不同，这边他倒是能更好的取得合作，可他不了解黑手党的世界，不知道和教父家族在同一块地盘上的新贵，有没有暴死的可能。 　　万一刚谈好了合作，这家族就被灭了…… 　　荒殿一想起了之前不小心穿越到了二十年前的那次，对方似乎就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结果乱搞实验，生生把自己作死了，也是一夜之间就被屠尽了。 　　他仰靠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气，“不过，和黑手党合作就是有这方面的风险呢。” 　　因为实在选不出来，他觉得必须都接触一下才行。 　　哪边谈的更好，就选哪边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三家公司都选？ 　　“至少两个”在他眼里就是“两个”，他才不做多余的事，是嫌平时加班加的不够多么？ 　　他这一忙起来，就忘了被遗弃的杀人魔和之前逃跑的文职。 　　在绝望骑士出逃前，他曾趁着没人注意回收过一次杀人魔，所以倒计时的时间还很充裕，这只异想体现在正被他当作定位装置使用。 　　出逃的文职很谨慎，文职投靠的人也同样谨慎，要找到一个文职很简单，但荒殿一还没搞清楚背后的人是谁，所以暂时没有去把他的员工带回来。 　　自从憎恶女王出逃事件后，对方一直都很安静，不管是不是因为在研究被遗弃的杀人魔，荒殿一想，那些人也差不多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一个杀人魔绝对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他终会知道这些向背叛公司的文职提供帮助的人的身份，也会让他们明白，招惹脑叶公司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为了改变人类的未来，寻求无限的可能，秘密研究开始了，在一个破旧阴暗的地下室。】 　　他们从穿着束身衣的人形咒灵的身上找到了这样一张纸条。 　　正是这张纸条，让他们对咒灵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它或许不是纯粹的咒灵，而是通过进行人类与咒灵结合的实验诞生的。” 　　只是说出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个完成想到要做这个实验的人是谁？所谓的改变人类未来，又是指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将后面的话当成异想天开的夸大辞藻。 　　只有“他”知道，纸条上所说的，是真的。 　　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西装，戴着一条已经模糊的辨认不出内容的臂章的男人抱紧了自己。他感觉很冷，自从他离开那个地方，那里的一切都如同挥之不散的噩梦纠缠着他。 　　后来，他无数次后悔自己在那一天打开了那一道尘封许久的门。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乘着电梯，来到了一个没有其他人在的地方。 　　没有人，也没有那些怪物。却有着比远怪物更可怕的东西。 　　他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他逃了。 　　他不断的向外界寻求庇护，寻求能驱散这身寒意的温暖，可这些都无济于事。 　　如果主管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连死亡的追悼都不配拥有的文职身上，竟然出现了精神条。 　　精神数值在缓慢不可逆的下降，文职的身上冒出了恐慌，不知所措等字样。 　　熟练的主管就会明白，这名文职，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变化。 　　纸条上的内容给他们打开了新的思路。他们需要获得更多关于这项技术的内容。 　　或者更进一步，他们想要得到全部。 　　荒殿一把自己传送到了横滨，带着他的便携式空间转移装置。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精准的定位到了横滨，出现的位置还是一个隐蔽的角落。 　　此时正是白天。 　　不远处，警车停在街口，人群挤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发出惊呼。 　　一具形状可怖的尸体倒在地上，尸体的周围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胶状物，像是绿色软泥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尸体全身高度溃烂，无一处幸免。 　　大白天的，看得人出了一身冷汗。 　　荒殿一从缝隙间看了过去，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盯在那些不明胶状物上。 　　总觉得有点眼熟。 　　不一会，一群黑衣人接过了警察的活，带人封锁了这里，驱赶围观者。 　　“欸，听说是一家化工企业的老板，和那边关系挺近的。”有人指了指远处的大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那就难怪会是他们过来了。” 　　人们小声交流着。 　　荒殿一最后看了一眼，带着心中的疑虑离开。 　　算了，不关他的事。 　　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人，对方态度很好，先道了歉，还扶了下他。 　　“对不起，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有看路。”穿着一身浅茶色风衣的男子满面笑容。 　　荒殿一摇了摇头，有点奇怪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竟然比他还结实。 　　他没怎么多想，直接奔着情报里港口黑手党的地址去了。 　　接下来还有两家要见，最好能在今天之内全部搞定。 　　主管的时间，比金子可贵多了。 第17章 主管 　　港口黑手党的门前胡乱停着几辆车，不断有人抬着担架从车上下来。 　　担架上的人被一块布遮着，虽然还有呼吸，但看不出情况。 　　四周有很多人匆忙的走来走去，表情严肃。 　　荒殿一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高大的保安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很有威慑力。 　　“你要干什么？” 　　“我有一个能源方面的提案希望能和贵公司合作，可以让我见一见你们的老板吗？”荒殿一递上了名片。 　　他还有点不习惯。 　　保安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就还给他了，“不行。” 　　拒绝的也太快了。 　　荒殿一有点尴尬，这实在太考验他的心理素质，在来之前他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之前的人生中根本没有代表一个公司做过什么事情，不如说他的人生真的是贫瘠的毫无提起的价值。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凭着直觉，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是这样，但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不到。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任何事情在做之前，他就理所当然的知道是否会成功，他把原因归于一种微妙的直觉。 　　在遇到挫折的时候，解决的办法在他主观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模糊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就让荒殿一大多数时候心态都很稳，在他这里，能解决的就一定能解决，不能解决的，成功率则无限接近于零，也就没必要慌张了。 　　不过到底是未知的领域，实际操作起来，多少会显得有些青涩。 　　这一点看在保安的眼里，在他们的眼中，面前的青年看起来就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又像刚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单纯研究员，总之和他们心里的公司主管相差甚远，比起是来找首领谈合作的，不如相信他是一名异能者，来这里另有目的。 　　荒殿一想起了之前听到的路人的话，他的眼睛快速的扫过保安的身后，几乎不做停留的从每一个路过的人脸上掠过，人们表情中的细微变化就被他收入眼中。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 　　“最近，你们也很艰难吧。”他缓慢地说着，收回了视线。 　　“我是提前做了功课才到这里来的，港口黑手党对能源没有那么依赖，但是仍然有很多方面都需要能源，最简单的，有很多设备需要能源才能运转，如果有人切断了你们的电力供给，不说一定会对你们造成打击，肯定也会很麻烦的吧。” 　　保安互相对视了一眼。 　　荒殿一继续说：“如果你们有独立的可靠的能源供给的话，那么起码在这方面，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们原本的合作方，出事了吧。” 　　直到这时，保安才终于正视了这个小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保安戒备的看着他。 　　“只是路过时听路人说的而已。” 　　保安不是很相信，荒殿一也无所谓他信不信。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们L公司就不会有这种风险，首先我们公司是绝对安全的，就算世界毁灭的前一秒，我们也在稳定的生产能源，供向其他的公司。就算有人想要从外部对L公司造成破坏，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我们有着世界上最先进完备的安保。” 　　荒殿一越说越起劲。 　　“以及，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不那么重要，但请务必让我介绍，L公司所使用的能源提取技术，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继续，真正做到了清洁无污染，价格低廉，错过了，绝对是贵公司的遗憾。”他叹气摇头。 　　“毕竟虽然港口黑手党是L公司的第一选择，却也不是唯一选择。” 　　保安目瞪口呆，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对方是不是有病。 　　其实青年的这些话没问题，而且还很正常，起码他看电视的时候，在不少广告看到过差不多的宣传语，但就是太正常了，和黑手党不是很搭。 　　对方好像是真的把港口黑手党当成一般公司在谈合作一样。 　　最绝的是，他特么该死的心动！现在的心情简直就和看到了超市的半价便当一样。 　　不管多么富有，人类都很难拒绝打折和低价的诱惑。 　　保安犹豫了。 　　港口黑手党怎么说呢，就真的不是特别富有，和国际上的其他黑手党组织比起来。 　　毕竟从新首领接手了烂摊子，开始发家也没过多长时间，最近又确实遇到了麻烦，荒殿一所说的每一点，都正正好好地踩到他们最急迫的问题上。 　　眼看着保安的表情出现了松动，终于准备给他向上通报了，荒殿一听到了身后凌乱的脚步声。 　　一名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步伐踉跄，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往这个方向走。 　　他大概很需要帮助。 　　但没等人上前搀扶他，他就跪倒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 　　他的身上起满了水泡，混合着鲜血的绿色胶状物从他口中涌出，几秒后，他的眼睛和耳朵也溢出同样的液体，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越来越激烈，他的身下已经积满了大片的液体，远超人类身体所容纳的上限。 　　荒殿一看着看着，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那诡异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他见过和眼前场景一模一样的描述。 　　F-02-70，黑天鹅之梦的管理手册上，背景资料那一栏就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眼前这副画面。 　　一切起源于一场源头未知的大雾，雾中生活的居民患上了谜之疾病，他们会感到头疼恶心，身起水泡。起初无人在意，但渐渐的，事态逐渐失控。 　　故事的主角，有着六个哥哥的女孩伊利亚遇到了一个同样呕吐出绿色液体的路人。资料中没有说明这个路人最后怎么样了，因为伊利亚害怕的跑走了，但是伊利亚听到了不像是人的吼叫。 　　脑叶公司给出的报告显示，雾中的居民最后可能是变成了类似于异想体的怪物。 　　从这六个哥哥和女孩一起被收容进了脑叶公司可见，该推测拥有一定的事实依据。 　　可推测终归只是推测，这件事带给人们的恐惧，正在于没有人知道那场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雾中的居民又都如何了。 　　荒殿一脸色铁青。 　　难道黑天鹅之梦出逃了？ 　　他确认了下手机，没有新的警报出现，而且尽管他只大致的扫了一眼也知道，黑天鹅之梦的背景资料只能说是一个不确定的传说故事，没有研究说明黑天鹅之梦的出逃可以带来故事中的雾，也不会传播那个迷一样的病。 　　黑天鹅之梦最大的威胁，是它会造成其他异想体的出逃。 　　这样的异想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荒殿一之所以情绪波动这么大，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词。 　　一个刷游戏论坛时，偶然瞥见，根本没被他注意的词。 　　迷雾之战。 　　他没有细看，只是偶尔也会听人说迷雾之战似乎和脑叶公司有不小的关系，而且这场战争导致的后果十分惨烈。 　　眼前的一切都和那些零星的描述太像了。强烈的既视感让荒殿一感觉到了不安。 　　也不一定会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他安慰着自己。 　　只是他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他必须知道这件事到底和脑叶公司有没有关系。 　　荒殿一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管支线任务了。 　　他应该从哪里调查呢？ 　　“那个人怎么了？”他问保安。 　　保安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个人已经像其他发病的人一样被楼里走出来的人抬着担架带进去了。 　　荒殿一看了眼身后蔚然耸立的大楼。 　　港口黑手党也许会知道些什么，不过，去警局可能会有更多的发现，港口黑手党一定有医生，但不一定有法医。 　　他需要知道这些人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的脑中出现了很多实验数据。 　　“喂，你去哪？你不见首领了吗？” 　　荒殿一摆了摆手，“之后有时间再见吧，我现在很忙，没空。” 　　他一边走一边试图从系统中搜寻到更多关于雾和患病者的资料。就算只能从里面拼凑出一点信息也好。 　　荒殿一最后也没能去成警察局。 　　一个上班族迎面走来，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又来了。 　　荒殿一想也没想的跑过去，蹲在他面前，“还有意识吗？你怎么样了？”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起来很害怕，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有绿色液体涌出来。 　　男人仰起头看着他，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荒殿一睁大眼睛看着他，或者说，它。 　　从人，到非人，只需要一瞬。 　　“小心！” 　　砰！！ 　　一枪正中眉心，男人维持着半人的样子倒了下去。 　　荒殿一神情恍然，直到有人走到他面前。 　　“你还好吗？” 　　金发的男子手中拿着写有理想二字的本子，正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大概，还好。”荒殿一从地上站起来。 　　“既然你没事，那请跟我来吧，我叫国木田独步，来自武装侦探社，太宰说你可能会遇到危险，让我来找你。” 　　太宰？谁啊？ 第18章 主管 　　青年金色的眼睛在暗处好像能反射出光来，给人一种十分神秘冷淡的感觉。 　　“感谢你们的帮助。” 　　他说。 　　“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遇到了危险的。” 　　众人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他戴着耳机 ，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荒殿一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男人。 　　嗯？这不是刚才撞到的那个路人吗？ 　　“这里是武装侦探社，你的事是推理出来的。”谷崎润一郎尴尬的扯出个理由。 　　“原来如此。”荒殿一点了点头。 　　信、信了！ 　　微妙的气氛终于触动了太宰治，他摘下耳机，看向荒殿一。 　　他闭着眼的时候还不明显，一旦睁开眼，就会让人惊讶于二者相似的外貌特征。 　　是会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存在血缘关系的程度。 　　硬要说的话，荒殿一的眼睛要更浅一些，也更明亮，是纯正的金色。 　　“欢迎来到武装侦探社。”太宰治坐直身体，眼中含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含义。 　　荒殿一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人，不，不能说是人，而是AI。 　　太宰给他的感觉很像angela。 　　明确点说，就是会背后捅人刀子的类型。 　　“好过分，初次见面就这么说。” 　　注意到的时候，荒殿一已经说出口了，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点评其他人确实很不礼貌。 　　没等他道歉说出口，另一个人开口了：“那是因为他认识的人里和太宰有相似的人啦。” 　　和太宰相似的人？不知道怎么，就感觉这个人很可怜呢。 　　在场之人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不愧是侦探。”荒殿一息了道歉的想法，这里的人之间有种独特的氛围，他身处其中感受最为明显。 　　容不得他人进入的世界。他们也没有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潜意识里还认同着他的话。 　　真是奇怪的人。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城市里蔓延的疾病问题。 　　“你们是侦探社对吧，那么可以接下我的委托吗？”面容冷淡的青年第一次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我想请你们调查清楚这里的人们所感染的疾病的源头。” 　　“你……”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前的侦探眼神凌厉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那是疾病的？” 　　荒殿一愣了一下，因为迷雾之战，他下意识的就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了。 　　侦探：“你所使用的是‘疾病的源头’这样的说法，也就是说，你肯定那是一种病，对吧。为什么？” 　　“不，也有可能不是疾病，是我口误了。”冷静下来想一想，现在还没确定和脑叶公司有关，如果无关的话，确实有可能不是荒殿一了解到的病。 　　“重新更正，我的委托是查清事情的真相，无论是哪种真相。” 　　侦探眯起眼睛：“你这个人……” 　　他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话到一半止住了。 　　太宰治：“这个委托侦探社接下了，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还是说出来，有助于我们尽快解决客人的问题。” 　　荒殿一按了按额头，脑叶公司的事不能说，但咒灵收容中心是可以说的。 　　如果出问题就全推到咒灵收容中心上好了，反正咒灵是不讲道理的。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确实听说过类似的症状，应该和[雾]，或者说[烟霾]有关。” 　　雾？ 　　“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更详细的就需要你们去调查了。” 　　侦探若有所思，“对于分不清烟霾的人来说，会把烟霾当成是雾，是这个意思吧。” 　　基于横滨目前不稳定的状况，侦探社让太宰跟着荒殿一，保护他的安全。 　　虽然荒殿一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且不说他可以传送回脑叶公司，如果真的是很危险的情况，他会挑合适的异想体放出来。 　　异想体不是他的武器，他手中掌握着的数百种异想体的资料才是。 　　荒殿一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先去了警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本来还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警察看了他和太宰一眼就同意了。 　　荒殿一进到了停尸间。 　　“这是症状相对较轻的市民。” 　　症状较轻的，在发生异变前就已经死亡了。 　　细细的翻看了法医的尸检报告，荒殿一沉思片刻，向警局索要了一套工具。 　　“我可以吗？”他拿着手术刀，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征求一下警方的同意 　　警察深切怀疑如果他说不行，下一秒手术刀就会划破他的脖子。 　　他看了眼站在对方身后那个笑眯眯的看着他的人，心中无语，他还有拒绝的选择？ 　　“想干什么你就干吧。”警察不耐烦的说。 　　得到许可之后，荒殿一开始了自己的检查。 　　其实他不需要做什么，大多数都在法医的报告里显示了。他现在只是想印证自己脑子里的一大堆数据。 　　就在他看报告的时候，一些零碎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 　　太熟悉了，对于这样死亡的人的身体变化。 　　——他曾经专门针对这个做过研究。 　　只要做出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像是做过千百次一样熟练。 　　回过神来，荒殿一正垂着拿刀的手发呆。 　　“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呼出口气。 　　不对，这绝对不是他的记忆，别说拿刀了，他连笔都懒得拿，更别说做那么复杂的实验了。 　　这些记忆或许就和残留在身体里的本能一样，都属于游戏的主角。 　　玩家既是主角，他确定在他带着游戏穿越之前，游戏的主角不会是活着的人。只有玩家为角色注入灵魂，主角才脱离了程序和数据。 　　现在的状况，他更倾向于游戏和现实发生融合之后，为了适应现实产生的变化。 　　问题就在这。 　　策划为主角写了一个复杂的脚本，接到脚本的是还没来得及通关，对此一无所知的荒殿一。 　　主角的经历变成了荒殿一的经历。 　　如果可以，他现在十分想百度一下游戏主角的个人经历。可惜现实不允许。 　　认清现实的荒殿一认命的在记忆力搜寻有用的线索，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打游戏的时候剧情根本没认真看，主角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 　　他突然想起了任务注释。 　　每次的任务注释都说了些什么，但因为他理解不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如果那些不是随便说的呢？ 　　他拿出手机，正在执行的任务就在最上方。他重新细细的读了一遍。 　　【跻身世界之翼是你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之前没注意，现在再看，这句话里包含的内容就多得超乎想象了。 　　首先，脑叶公司最初不属于世界之翼，“我”有个什么计划，并为此做了些什么才成为了翼。后面有说到摧毁脑叶公司的问题，而且看起来是权力实力都很高的人会摧毁脑叶，为什么？ 　　提起权力实力很高的人，荒殿一只能想到“首脑”，也就是A公司，可“首脑”为什么要摧毁脑叶公司？ 　　一定是脑叶公司做了什么触犯到了“首脑”的利益。 　　他的大脑中又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因为……cogito，人类精神的具象化，禁忌的实验……】 　　脑叶公司在私底下做了绝对不被允许的，惨痛的人体实验。 　　这似乎涉及到了脑叶公司一些内幕，不是现在的荒殿一能搞明白的。 　　他把注意力放到了下一句话上。 　　【尽管你仅剩的最忠诚的伙伴无法理解你的决定，在离开公司后，他也仍将尽他所能，为你肃清一切阻碍】 　　出现了，“伙伴”。 　　他之前竟然没有想到。 　　如果这里的阻碍，指的是完成支线任务3的阻碍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伙伴”会做些什么，帮助他完成任务？ 　　要是真的是这样，就意味着有除他之外的脑叶世界的人在单独行动了。 　　荒殿一不想深思这个可能性。 　　但他还是想起了一个人。 　　在游戏中，故事前期他在脑叶公司做主管时，一个公司外面的人联系上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测谎仪。 　　为什么荒殿一总是在防着angela呢？ 　　就是因为这段剧情中，angela说不会害他，结果被测谎仪测出来是在说谎。 　　那一刻，隔着屏幕荒殿一都感觉出了尴尬。 　　经验丰富的玩家都知道这个angela后面八成要变成二五仔。 　　“B，Benjamin。”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本杰明？”太宰治一字一句的重复，“他是谁？” 　　荒殿一摇了摇头。 　　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越来越确定，横滨市里的异状和脑叶公司或者说脑叶公司所代表的世界脱不开关系。 　　当荒殿一和太宰治离开警局时，几辆黑色的轿车同时停在跟前，将他们的路挡住了。 　　面前的车上下来了一个披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的橘发男人。 　　他先是看向了太宰治，不知道太宰治做了什么，男人面露怒容，又忍耐了下来。 　　“你是L公司的主管，荒殿一？” 　　“有什么事吗？” 　　“首领想要见你，是你说要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的吧，现在竟然跑去找武装侦探社了。”他不知为何冷笑了一声。 　　荒殿一一时忘了这事。 　　“我……”他正想拒绝。 　　余光捕捉到了街对面的白色身影。 　　仿佛慢镜头一般，荒殿一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身上和他同款的白大褂。 　　清秀的面容，浅灰色的头发，翠绿色的眼睛中泛起一缕笑意。 　　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正看着他，嘴唇轻触，无声的说着什么。 　　【好久不见，A。】 　　“啊！” 　　是本杰明！！！ 　　荒殿一脑子里被这几个字刷屏。 　　他刷到过这人的立绘啊！！ 　　抬脚正要追，太宰治重重的按了下他的肩膀。 　　回过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港口黑手党都派出了他们的干部，这种时候拒绝即使是我也会很麻烦。而且这个合作对你也很重要吧，你先跟他们去，我帮你追那个人。” 　　荒殿一看着等着他的黑手党们，只好点了点头。 第19章 主管 　　“你是怎么和太宰那家伙走到一起的？” 　　荒殿一还在震惊于B的出现，他恍惚的看向黑手党干部：“他察觉到我有危险，让他同事来救我，顺道把我带到了侦探社。” 　　“太宰的话你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说不定你遇到的危险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港口黑手党未来的合作者怎么能和侦探社走的那么近，不过这话中原中也倒是一点折扣都没打。太宰治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甚至想的更多一点，就是太宰治发现荒殿一跑到港口黑手党求合作，然后故意把人给支走的。 　　换种角度，这个合作者也太单纯了点。刚才也是，太宰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想不开跑来掺和黑手党的事？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青年正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 　　“L公司只派你一个人来见森首领？你们不怕森首领不高兴吗？”合作这种事，正常也该是对方的老大亲自出面吧。 　　“其他员工都在忙。” 　　“我不是说员工，我是说你们公司的老大。” 　　荒殿一不解的歪了歪头：“我就是啊。” 　　“你不是主管吗？” 　　略微思考了一下，荒殿一微笑着回答：“当初雇我来的人都不在了，现在公司最大的就是我。” 　　中原中也惊诧的看着他，这种情况一不跑路，还继续留下来发展公司，二不直接升任Boss，仍然是主管，他不会还在等他们公司原Boss回来吧？ 　　看着青年的脸，中原中也又奇异的不觉得奇怪了。 　　会相信太宰的家伙，确实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公司真的值得首领接见吗？ 　　中原中也觉得这里面太宰的分量更重一些。因为对方和太宰走到了一起，为了防止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首领是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人的，任何事情和太宰扯上关系就复杂了。 　　他的这种想法马上就被刷新了。 　　荒殿一对黑手党严密的检查没有产生什么反应，甚至他看起来对这样的检查比黑手党自己都熟练，好几次中原中也都差点忍不住开口问了。 　　什么能源公司会检查的这么严格？ 　　一直到进入首领办公室，荒殿一都显得心不在焉。 　　他开门见山的说：“贵公司之前能源方向的合作方现在的情况都很糟糕吧。”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一看他这个表情，荒殿一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他看了眼任务目标下标注的——可取代已有合作目标。 　　这大概就是B散播烟霾的原因。 　　刚刚那一瞬间泄露出去的信息已经是森鸥外的失误，所以接下来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放松的看着荒殿一，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就让他看看这个人和太宰到底要做些什么吧。 　　“能不能借我台电脑？” 　　嗯？ 　　“最好能再给个投影仪，谢谢。” 　　嗯嗯？ 　　中原中也请示的看向森鸥外，森鸥外表情不变：“给他。” 　　“是。” 　　电脑自然是没有联网的，十分“干净”。 　　荒殿一很满意，包括这个房间的环境，嗯，就很适合投影。 　　他打开电脑，在电脑上飞速的操作了一番，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触控板的旁边。 　　手机上的游戏系统界面出现在了屏幕上，又被投影到了墙上。 　　森冷的黄绿色，再配上钉子钉进大脑的logo，看着阴森森的。 　　没办法，谁让脑叶公司整体就这个画风呢。荒殿一早就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哪不对。 　　他将电脑自动生成的PPT打开。 　　“事不宜迟，就让我来向您展示L公司的优势吧。” 　　“重新介绍一下，L公司全称Lobotomy Corporation，基于我们公司最重要的一项技术，cogito的提取。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名为咒灵的生物，具体来说属于公司机密，可以简单的理解成，我们对咒灵进行工作，从咒灵身上提取脑啡肽作为能源应用。” 　　一张又一张写满化学公式的PPT翻了过去。 　　他详细的讲解了脑啡肽的产生与应用，以及这过程中公司使用的清洁工业。 　　主管公式化的报告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平淡的声音仿佛在说——就这，你们该懂了吧。 　　他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满是菜色的脸。 　　听、听不懂啊！！ 　　就算你说这是简化后的内容，我们也听不懂啊！！！ 　　此刻，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学渣面对学霸时敬畏之情。 　　中原中也看向森鸥外，听说首领念了大学，首领听懂了吗？ 　　首领听不懂。 　　他努力了，前面那部分他还能勉强理解，到后面就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他是医生，这些复杂的生物学知识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虽然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太科学是怎么回事？ 　　以为对方是来搞事的黑手党干部和首领现在一脸懵逼，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们完全开不了口去打断对方。 　　“以上，L公司拥有最顶尖的绝对清洁能源的生产技术，能够稳定的向贵公司供给能源，我想，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L公司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四十分钟过去了，荒殿一卡准了时间，说完了结束语，他就像刚做完答辩一样浑身舒畅。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提问了。”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中原中也虽然没上过学，但也对那些学生感同身受了。要是他的问题很蠢怎么办？不、不敢问。 　　更何况要说实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那里听懂了的，根本就全是问题啊喂！！ 　　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跑到港口黑手党来讲这些东西啊！ 　　当对方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没什么问题，你说的很好。”还是森鸥外解救了他，虽然森鸥外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了。 　　荒殿一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们的供应量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给港口黑手党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L公司的唯一要求是，我们是贵方有且仅有的能源合作方。” 　　森鸥外凝视着他：“你们要垄断能源的供给？真贪心啊。” 　　“L公司有这样的自信，森首领。” 　　“那么，港口黑手党会是L公司的唯一合作者吗？” 　　“不要太贪心了，”他将森鸥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港口黑手党吞不下L公司生产的全部能源。” 　　“你可真是傲慢啊。”森鸥外意味深长的说。 　　对待港口黑手党也不放下身段，这家伙是真的一根筋不懂得迂回，还是轻视了港口黑手党呢？ 　　“不，我只阐述事实。我的时间非常宝贵，简单来说，我只是个能源贩子，除此之外的东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包括你自己的性命？” 　　这话就带上威胁的含义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没听懂，主管反而笑了出来。 　　“只有这点，我毫不担心。” 　　他怕什么呢，他手上可是有着数百种极度危险的异想体。 　　更何况——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恐怕，这个世界也要为我陪葬。” 　　他说的轻描淡写。 　　主管从来不夸大其词，再次强调，他只陈述事实。 　　这份语言中的分量被听者很好的接收到了。 　　森鸥外终于正视了这个年轻人：“你到底是——？” 　　荒殿一扯了扯领带，“再次介绍一下，L公司的另一个业务，咒灵收容中心，我们管理着数百种危险的咒灵，如果贵方有这方面的合作，也请务必联系我。” 　　森鸥外愣住了。 　　“不必这么快速的做出决定，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商谈。” 　　不过还是希望他们能快点，不然他可不知道B会做到什么程度。 　　完成了这次来横滨的主要任务，荒殿一一整个神清气爽，他准备离开了。 　　“等等，我能最后问一下，L公司打算合作的其他势力吗？”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意大利的彭格列家族和密鲁菲奥雷家族。” 　　森鸥外的表情变了变。 　　“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同时和他们合作？这可很难做到。”不如说根本做不到。 　　“不是，如果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顺利，我只会在他们两家选择其一。” 　　森鸥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这可不是一家的问题，是合作了一家就会得罪另一家的问题！彭格列还好，不一定会出手赶尽杀绝，要是得罪了密鲁菲奥雷……那可真是太一言难尽了。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想看看L公司到底是不是有荒殿一口中的实力。 　　出于合作关系，他委婉的提醒：“你要注意点，意大利那边的战场，可不比横滨，至于L公司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了。” 　　这就是谈下来了的意思。 　　荒殿一心情更好了，他不是听不进话的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话锋一转，森鸥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只是最近横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即使我有心合作，恐怕进度也不会太快，你对这里发生的事有什么了解吗？” 　　提起这个荒殿一就头大，如果他知道更多脑叶公司的过去，现在就不至于这么抓瞎了。 　　早知道会带着游戏穿越，他就算再困，也要把游戏通关了再去睡。 　　不过有一点，他是看出来了。 　　B对他很有好感。 　　无论是文字描述，还是之前的一面之缘，都在说明这件事。 　　B看着他时的表情……充满了信赖。 　　这或许会是个突破口。 第20章 樱下墓 　　荒殿一被港口黑手党恭恭敬敬的送到门口，不用他找，走出去没多远，太宰治就自己来找他了。 　　“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没追到，他在半路不见了。” 　　荒殿一有点失望，不过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那个人就是你之前提过的本杰明？听起来是个外国人的名字。”太宰治问。 　　“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太宰治确认他的话里没有说谎的痕迹。 　　“你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荒殿一没想到这个可能，他本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游戏主角的记忆有没有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因此迟疑了一下。 　　太宰治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连自己的记忆不对都没发现吗？” 　　“说得也是，总之，你刚才说B是在哪边不见的？” 　　是在转移话题吧，是吧？是吧？ 　　荒殿一往太宰指的方向看去。如果是B的话，说不定会愿意见见他呢。 　　侦探社不同意荒殿一单独去见本杰明的想法。尤其是他对B的事一问三不知。 　　最终，荒殿一凭借着直觉找到了B。身后跟了一堆人的情况下。 　　他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变成侦探社全员出动，他一个人也说不过这些口才优秀的侦探。 　　在见到B的一瞬间，荒殿一莫名的紧张起来。 　　月色下，浅灰发色的青年眼睛弯弯的冲着他笑，语气怀念：“好久没有这样和您面对面的说过话了，A。” 　　这个A一出来，荒殿一和侦探们都懵了。 　　A是谁？ 　　B对他的迷茫毫不意外：“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不用担心，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真的吗？荒殿一保持着和旁观者同样的震惊。 　　“虽然我不赞成你的想法，我一直希望你能从Carmen的死里走出来，就此收手，但这是你的意愿，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Carmen？卡门？这又是谁？ 　　翠绿色的眼睛柔和的注视着他：“现在的你连她也不记得了，如果放在之前，我们一定又会吵起来吧。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件好事呢，你终于不再执着于Carmen。” 　　太多搞不懂的信息了，荒殿一只能默默的记下来，他抓住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 　　“你要做什么？” 　　B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触碰着空气：“快点离开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荒殿一也看到了。 　　起雾了。 　　荒殿一眸光一凝，猛地从半空中抽出长矛反手架住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的中岛敦。 　　手麻了。但他没有松手，硬是将中岛敦逼了回去。 　　中岛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荒殿一挽了个花枪。 　　【E.G.O武器：霜之碎片】 　　通体漆黑的枪体首尾两端是冰晶一样的结构。 　　HE级武器，属于不算太厉害，随手抽出来还算好用的那种。 　　起雾时，侦探社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刚才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他们知道，蔓延横滨的怪相源头就是这个叫本杰明的人。 　　他们对B出手了，却被荒殿一拦了下来。 　　他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B在看着他。 　　对于侦探们，荒殿一只能略带歉意的回视。他不能不管B。抛开对B莫名的责任心不说，事情远没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根据黑天鹅之梦的资料，雾不会立马对人体产生伤害，而是潜移默化，长时间生存在雾霾中的结果。 　　横滨临海，只要B停下来，现在这个季节，风会带走烟霾。 　　他没来得及解释，侦探社的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变了。 　　“果然，你一开始就另有目的。” 　　荒殿一下意识的看向太宰治，这里面算是他比较熟悉的人。 　　太宰治：“在你到横滨之前，有人匿名告诉我们，L公司发动了迷雾之战，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那会他们还不知道迷雾之战是什么，现在才隐约理解了，指的就是这逐渐蔓延整座城市的雾，或者说烟霾。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荒殿一与B连衣服都是同一款，B做的事，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L公司的阴谋。 　　荒殿一在疑惑是谁说的，明明就跟脑叶和他没关系。 　　他怎么觉得是个人都比他还了解脑叶公司。 　　这个匿名举报他的人先放一放，有一件事他一定要说清楚。 　　“巢与巢之间才算是战争，现在的规模远达不到战争的程度。” 　　这一条也是荒殿一在游戏论坛上被科普的。 　　侦探社震惊了，“你是在瞧不起我们吗！” 　　当然不是，荒殿一只是不想让他们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以避免冲突，现在看来，起到反效果了呢。 　　【警报，世界毁灭倒计时：48小时】 　　荒殿一被手中的震动提醒，看到最新弹出来的倒计时，心中一阵无奈。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这次又是谁突破了收容？ 　　基于当下的环境，他在内心祈祷千万别是黑天鹅之梦。 　　在他查看详细信息前，出逃的异想体映入了眼帘。 　　粉色的光芒像是一团绒绒的幻梦从天边升起，仿佛有阳光穿透灰蒙蒙的雾洒下来，给人的内心带来平和与幸福。 　　顷刻之间，一棵盛开的巨大樱花树在城市中扎根，无论从哪个方向，你都可以看到它。 　　好了，这下不用看了，他知道是什么了。 　　O-04-100，樱下墓。 　　樱下墓也会突破收容吗？荒殿一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所有异想体都会突破收容，樱下墓就是其中之一，想也知道，一棵树怎么到处跑？ 　　然而现实就是，它出现在了横滨，荒殿一只能猜测，是游戏与现实的差异。 　　这是个危险等级最低的异想体，问题不大。 　　刚放下心，他就发现刚才对他充满敌意的社员现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樱下墓。 　　喂喂，不是吧？ 　　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重新查看了一遍樱下墓的管理须知，这种预感被证实了。 　　樱下墓在收容室内只是一颗枯死的大树，就像那个最广为流传的传说——樱花树下藏着尸体，所以樱花才开的那么艳丽。正是对这一传说的恐惧诞生了樱下墓，樱花开的越盛就意味着它吸收了足够多的祭品，樱下墓的力量增强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被吸引到它身边，然后成为它的养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樱下墓在外面的体积比收容室内大了很多。 　　按照管理须知上的信息，樱下墓一次最多吸引五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被唤醒，樱下墓就会重新沉寂下来。 　　荒殿一尝试叫醒侦探们，他先是尝试唤醒最熟悉的那个。 　　太宰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怔愣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口中呢喃：“织田作？” 　　第一个人唤醒失败，任荒殿一使尽办法，太宰治都没有醒过来，他向着树的方向，一刻不停的前进。 　　接下来，荒殿一每个人都试了一遍。 　　和游戏时不同，以前他只用拿鼠标点击被蛊惑的员工就可以了，现实里他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最后一个，他不报期望的推了推双拳紧握，双目通红的中岛敦。 　　“中岛？中岛！” 　　“我……” 　　成功了！ 　　荒殿一大为惊喜，本来他都不抱期望了。 　　中岛敦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意识，不解的看向周围，“这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刚展开的笑容僵在了嘴边，其他人并没有清醒过来，还在向着樱下墓的方向前进，这就意味着中岛敦的清醒没能让樱下墓停下。 　　看来管理须知要更新了。 　　他突然想起了炎雀，那时炎雀也做出了和管理记录不同的动作，炎雀停在了他的手上。 　　只是那个变化无伤大雅，他就没太在意。 　　看着盛开的美丽樱花，荒殿一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游戏依赖着数值，现实却不一样，任何异想体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不会再依照数值和程序的限制固定行动。比起管理须知上明确标记的数值，他或许更应该相信员工曾经写下的工作记录。 　　樱下墓就是靠着吸收生命绽放的异想体。 　　它不需要只吸收一个，生命的数量越多，它就越壮大。 　　尽管荒殿一早就接受了游戏变成现实，却还是一直在以游戏的视角看待脑叶公司。 　　他应该明白现实远比游戏存在更多的可能。 　　一直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那不明显的动摇，也愈发沉静。 　　当灵魂中躁动的部分也沉寂下来，他的神态越来越贴近原本的A。Ayin。 　　“你看着他们，如果能把他们叫醒就好了。”他嘱咐道。 　　中岛敦感觉到了什么，隐隐有些不安：“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笑了笑，沉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只是去完成我的工作。” 　　连日被阴霾笼罩的城市里，人们恍惚中看到了一束光。在这冰冷之时，看着樱花的人感受到了纯粹的平和与温暖。 　　荒殿一穿过人群，闲庭信步一般，每一步却都无比坚定。 　　细风微抚，卷落阵阵花雨。 　　“呼，你要做什么？”恢复意识的太宰治追上来，看到了站在树前的人。 　　“你醒了？” 　　“幻觉只是幻觉，无论多么美好，过去是不会改变的。”鸢色眼睛的青年脸色微白，像是易碎的玻璃，带着脆弱的美感。 　　“我真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你到底要做什么？” 　　荒殿一没有回答。 　　他从拿出了炎雀赠送他的闪耀之羽。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借着樱下墓的力量他可以一次清除B散播的烟霾带来的负面影响。 　　吸收了生命力量的樱下墓会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沐浴着光芒，一切疾病都将被清除。 　　“我会驱散笼罩这座城市的雾。” 　　他说。 　　似乎在回应他的愿望，闪耀之羽上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风的流动飞向樱树，闪耀的金星在樱树周围亮起，将夜空映的亮如白昼。 　　金色的辉芒呼应着粉色的花瓣，樱树身上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 　　【不要对我有所留恋。当名为死亡的冬日逝去之时，我将化作含苞待放的蓓蕾回到你的身边。】* 　　霎时间，笼罩城市的阴影被清扫一空。 　　粉色的花瓣被带到每一个角落，抚平了烟霾带来的苦痛。 　　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怔怔的望着天空洒下的碎光。 　　他们像是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又像是只有短短一瞬，夜空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风送来了潮湿的海气。 　　有人疑惑的捻了捻手指，没有细微的颗粒感。 　　雾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脑叶公司》游戏原文 第21章 主管 　　“打个商量，你看我现在完成了任务的二分之一，能不能先给我发一半的部长？” 　　要是有人看见荒殿一对着手机自言自语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他正在努力的尝试系统沟通，虽然系统看起来没有自我意识。 　　支线3在达成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之后，指标就算完成了一半，荒殿一没有一鼓作气再谈下第二家，因为他发现B不见了。 　　樱树冒出来他尝试唤醒被蛊惑的人，在那之前，防止B再继续搞事，他特意去说了横滨这边的合作已经达成了。 　　B果然收手了，但是人却跑了。 　　荒殿一猜测了下B的脑回路，觉得这人八成跑到意大利去了。 　　想想横滨的事件还要再来一次，就觉得心累。 　　他转换了下思路。 　　B是可以相信的，荒殿一判断到，在游戏里，比起angela他就更相信这个给他测谎仪的人。 　　当作是玩家的直觉也好，总之，他决定放手一搏。 　　从短暂的接触来看，B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性格也很稳重，方法是激进了点，但荒殿一算是看明白了，他参与进去，事情未必会变得更好。 　　他自己基本就是和脑叶公司和异想体绑定在一起的，他的身边也必然伴随着异想体带来的混乱，既然B的目的是帮他完成任务，那么放手让B去做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荒殿一看着系统右上角显示的定位，从见到B开始，他就能掌握B的动态了，这也是让他想到这个办法的契机。 　　就算B真的做过头了，他也可以及时收场。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真的很想要部长们。 　　系统没有回应他。 　　荒殿一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先回了脑叶公司，闷头鼓捣了一个星期，最终做出了一个“半程插件”，尝试安装到系统上。 　　半程插件的作用是在任务中途触发一个半程结算的机制，目的就是让荒殿一能根据完成的任务量来获得奖励。 　　竟然还真让他给安装成功了。 　　比较遗憾的是，如果最终结算任务失败，半程结算的奖励还是会被收回。 　　这已经是他能调试到的最好结果。 　　想在系统上动些手脚，已经快抓掉他一大把头发了。 　　荒殿一闷头做程序的时候，外界早已暗流涌动。 　　一日，埋头钻研着什么的荒殿一面前弹出了设施故障警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世界毁灭警告之外的警告，脑叶公司的设施故障可不一般，要是有什么因此跑出去就糟了。 　　全部检查一遍之后，发现故障的不是地下的主体建筑，而是后囊括进脑叶公司的地上建筑。 　　建筑外部出现了严重损毁。 　　荒殿一还以为这破楼终于撑不住要塌了，跑出去一看并非如此。 　　他的大门被轰开了个洞，门口跌坐着短发的“女孩”，不知所措的看向他，另一名长发的女孩则面露怒容的挡在“她”面前。 　　她们长得很像，生着同样的金发，长发的女孩有着和发色相近的金色眼睛，短发的女孩则是绿色，她们穿着同样的棕色斗篷和短裙，白色衬衫和长靴。 　　荒殿一看向短发女孩的头顶，他们是Tiphereth A 和 Tiphereth B，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这两位都是脑叶公司中央本部的部长，不过在荒殿一的视角下能看到他们另外的一个名字。Tiphereth A，那名长发女孩的头顶标注着Lisa，比起另一个称呼，丽萨更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Tiphereth B，短发女孩的头顶则是Enoch。 　　值得一提的是名字旁边的括弧，男。 　　确实，伊诺克也不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他不懂，但大为震撼。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中央本部一区二区的两位部长是两个女孩子。 　　不，就算现在他也完全看不出伊诺克是个男孩。 　　荒殿一上前，将这对兄妹拉离了门口。 　　万一不小心走出去，他的两个部长就可以原地表演活人变铁盒了。 　　没错，中央本部的两位部长只是看起来是外形可爱的女孩子，他们的真身，其实是两个机器人铁盒。 　　半程结算后，收到六个盒子的荒殿一惊呆了。 　　十个部门，他获得了五个部门的部长，其中中央本部一共两名，他还多得了一名。 　　但是实物和图片严重不符，他游戏里好几个大活人部长呢？ 　　赶忙翻阅了同步更新的部长资料，他才知道这几个盒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部长。 　　资料上有部分关键词被打了码，通过阅读，他了解到玩家眼中看到的部长，也是认知滤网的效果，部长们的本体就是这个快递箱大小的盒子。 　　荒殿一戴上便携式认知滤网眼镜一看，果然，站在他面前的又是六个人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在沉默过后，摘了眼镜，捞起了一个盒子就往实验室走。 　　盒子们对他的行为十分不解，其中一个盒子看起来都想跳起来打他了。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随手捞走的是伊诺克，那个想打他的估计就是丽萨了。 　　是的，他把伊诺克拆了。 　　当然，是以不对盒子造成永久性损毁的方式。这花了他大概四个小时。 　　伊诺克被放到实验台上时，没有挣扎，他浅薄的情绪里生出了一点害怕，但更多的是不解。 　　盒子不会痛，所以整个过程他都很安静。 　　想必就算这样把他销毁，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哈……”他听到了主管的叹息。 　　怎么了吗？他试图传达自己的担忧。 　　盒子里的东西意外的简单，打开盒子看到躺在里面的人脑时，荒殿一呼出了口气。 　　难怪部长们那么像人，这样的话，把他们看成人类也没什么不妥。 　　也是脑叶公司干得出来的。 　　一般人或许会觉得脑叶公司不干人事，但荒殿一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应该认识这些部长，更准确的说，是主角认识他们。不是以部长的身份，而是比他们成为部长更早的时候。 　　荒殿一没有损毁的把盒子重新装好，从口袋中掏出眼镜戴上。 　　视野内，金色短发的部长坐在实验台上，歪着头看他。 　　“走吧，该去工作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伊诺克只好茫然的点头：“好。” 　　这之后，荒殿一更用心的投入到另一项研究中。 　　那就是怎么让认知滤网下的部长们的外型显示在其他人眼中。 　　现在只有他能看到部长的人形，其他人都是盒子，如果是人形的话，部长们下班也可以到外面自由活动一下，之后有什么事也不用总是他自己到处跑了。后者是重点。 　　和其他员工不同，部长们是绝对不会背叛他，背叛公司的。他们还依赖着脑叶公司的技术。 　　所以这么做也没问题。 　　荒殿一想到了反向应用认知滤网，现在认知滤网是影响佩戴者看到的世界，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个设备，改变外界看到的认知滤网携带者的外型？ 　　说干就干。 　　荒殿一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反向认知滤网比一般滤网的技术难了不只一个层次，忙活了许久，他也只做出了一个临时设备，让部长们在脑叶内部活动时维持人类的外型，超出脑叶的范围滤网就会失效。 　　短期内没什么突破，荒殿一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不过地上的部分也属于脑叶公司，他同意了丽萨向他索要地上建筑房间的要求，反正上面空得很。 　　经过一段时间的布置，地上部分也被部长们打理得有模有样，不仅有游戏室，家庭规模的咖啡厅，还被他们收拾出了一个小型电影院，每天下班后，部长们就泡在那边。 　　嗯，主管一般都在加班。 　　要不是系统强制要求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部长们下班，他甚至想留下所有人和他一起加班。 　　他的敬业也得到了部长们的尊敬，连毒舌的丽萨小姐，最近都开始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撑得住。 　　荒殿一早就习惯了现在的工作强度，拯救世界还要分星期天吗？ 　　“这就是这样严肃的事情。” 　　丽萨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天下班后，其他部长也像往常一样在地上活动，却突然有人袭击了大门。 　　伊诺克因为站在门边，被散落的石块砸倒，丽萨则生气的和这些无礼的家伙对峙。 　　看到出现的是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来者露出轻蔑的表情。 　　“我们怀疑荒殿一私藏特级咒物，现在要对这里进行搜查。” 　　“这就是你们随意攻击公司的理由？”丽萨更生气了。 　　伊诺克拉了拉丽萨的袖子。 　　就在这时，主管出现了。伊诺克充满希冀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让丽萨冷静下来。 　　但荒殿一比丽萨还生气。 　　杜绝了部长原地变身盒子的可能，荒殿一才看向哪个大洞，心脏一窒。 　　咒术师们得意洋洋的等着他开口。 　　黑发金瞳的青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开口却不是对他们。 　　“呼叫安保部，外敌入侵。告诉Netzach，留下他们的大脑，我需要新的实验品。” 　　丽萨安静下来，和伊诺克一同看向主管。 　　主管已经片刻不停的折回了实验室。就像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这里的麻烦已经不值一提。 第22章 主管 　　安保部部长Netzach是一个拥有一头绿色长发的男子，时常蹙着他那很有特色的断眉，今天也泡在另一位部长最爱的咖啡厅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要论毒舌，他或许不弱于丽萨，那种消沉的看似自我放逐实则阴阳怪气的语气，很能惹怒别人。 　　这位部长也像中央本部的部长一样，有着另一个只有主管能看到的名字，Giovanni。 　　两个名字分别代表了部长们的生前，与死后。安保部部长现在只是Netzach，另一个名字在他看来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乔凡尼，主管喜欢叫他乔，因为这样就可以看到乔凡尼满脸郁闷的拧起眉毛，谁让他总是在主管工作时讽刺主管的工作能力，唯独这一点完全忍不了。 　　不过乔凡尼偶尔也会对那个新上任的主管产生畏惧的情绪，当他听到主管不再故意喊他乔，而是用冷冰冰的语气叫“Netzach”时，这就说明主管真的生气了。 　　在这家公司里，没有人会愿意真的惹怒主管。 　　乔凡尼接到来自中央总部转达的命令时，已经疯狂回忆了一遍自己这段时间做错了什么。 　　当他集合了安保部的员工，到大门前，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大门开了个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还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脑叶公司对主管和部长们同样重要，和部长们复杂的感情不同，对主管来说，脑叶公司是阻止异想体的最后一道闸门，失去了脑叶公司这道门，异想体会在整个世界肆虐，那将是可怕的灾难。任何对脑叶公司出手的人，都是在与世界为敌，也是在破坏主管长时间以来为之倾尽一切的工作成果。 　　主管，脾气不算太糟，但也不怎么好。 　　是用纸牌搭尖塔时，自己不小心碰倒了，也一定会恼怒的类型。 　　乔凡尼觉得，主管有一点强迫症和完美主义，他似乎认为自己做什么都应该做到最好，否则就要推翻重来，直到达到他的要求为止。 　　那么面对这些企图破坏他的工作的人，乔凡尼就明白主管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而直呼他Netzach，则是因为主管认为安保部失职了。如果直到脑叶公司发生了损毁安保部才出动，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乔凡尼轻而易举的推测出了主管的想法。 　　这一点他也很赞成，之前从未有过在下班后还袭击公司的先例，脑叶公司作为世界之翼，除了同为翼的其他公司，不会有人来挑战世界之翼的权威，所以他没有这样的经验，这样的失误他不会再犯了。 　　乔凡尼带来了安保部所有三级及以上的员工，全都经历过数次镇压异想体活下来，各个从头武装到脚。 　　丽萨和伊诺克早就返回了中央本部，指挥调度安保部的空缺，确保在Netzach带着员工离开后，安保部的异想体不会突破收容。 　　门外的咒术师们看着那个绿头发的男子走出来，他的身边是一群穿着各式各样古怪衣服的人，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饰品，有的在头上缠绕了荆棘，有的戴着魔法少女般可爱的蕾丝头饰。 　　无数造型奇特的枪与剑对准了他们。 　　那些定定看着他们的目光，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咒具？他们带了这么多的咒具？ 　　这些样式奇怪的物品上散发着强大的诅咒气息，这让咒术师们稍微摆正了点姿态，但他们还不打算放弃。 　　员工们什么都没想，他们很清楚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无论对面站着的是异想体，或是同类，甚至是昨天还坐在一起说话吃饭的同事，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乔凡尼脸上露出一分悲悯，“你们知道上一个入侵脑叶公司的人，下场如何吗？” 　　但已经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他们失去联系了！” 　　“怎么会？” 　　“他们可是家族的精英！” 　　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声。 　　“肃静。”一个声音浑厚的老者出声，其他人霎时安静下来。 　　“你们选出来的到底是不是精英，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众人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是我们已经研究过那个东西了，只是外形看起来奇怪而已，根本没有杀伤力，说不定高专只是夸大了事实，那些咒灵根本没有他们报告的危险性，更何况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咒术师，我们的人去了，他难道不该主动把那些咒灵交到我们手里吗！” 　　老者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一个之前从未听说过，没有半点家族底蕴的支撑，甚至也不是高专出身的人，连准许他自称咒术师都算是他们的宽容了。 　　“或许他们也是一时大意，所以被他用不入流的手段给算计了，我们再派人过去，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把我们的人带回来。” 　　老者比其他人谨慎许多，他沉思片刻，说：“让你们的人对他态度好点，去打探清楚那里面的具体情况。” 　　“明白。”众人纷纷应和。 　　角落的黑暗里，一个男人垂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自己的脚尖。 　　黑色西装上的臂章磨损的破碎不堪。 　　老者看向他，“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人嗤笑出声：“他越来越不行了，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最近神神叨叨的，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别管他了，他现在没什么用了。” 　　见男人不说话，老者也没再理会。 　　荒殿一最后没有得到一堆新鲜的大脑。 　　他一时气愤，尤其想到毫无进展的实验，就在一瞬间萌生出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反向认知滤网做出来的想法，基于部长们的属性，正好拿这些人练手了。 　　冷静下来他又想到这样不行，反向认知滤网不是他实验的次数多就能成功的，失败的实验就是失败了，他应该重新思考别的方法，而不是死磕在这一个方向上。 　　于是他重新给这些人找了个好归宿。 　　“最近的文职损耗确实太大了，也该补充一些了。”他喃喃自语道。 　　这样等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到了最后的职责，荒殿一还是可以得到想要的实验材料。 　　资源紧张啊，只能这样物尽其用了。 　　主管精打细算着。 　　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乔凡尼，乔凡尼一直在吐槽他但凡说的晚一点，这批新文员就要没了。 　　当然，部长们也是赞同他这一不浪费资源的做法，大家都知道，脑叶公司最不缺的是钱，最缺的是人。 　　部长们会心痛于自己部门的员工的死亡，甚至死的太多会让部长们失去理智，但文职就无所谓了。 　　公司里，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文职的生死，爱惜员工的部长们也一样。 　　咒术师们已经被打懵了，他们在员工们的包围下，怔怔地走到地下一层。最里面的房间里，是一部电梯。 　　当他们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阳光被隔绝在视线之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电梯的广播里响起。 　　“欢迎加入脑叶公司，我亲爱的员工们。” 　　加入什么？ 　　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主管，员工们的工作都由我来安排和决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当然，不包括你们。” 　　他们不知道这句话中隐含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内心越发不安。 　　无论是他口中所说，还是这部电梯，都在向他们展示着陌生的世界。 　　“不用担心，我不会区别对待你们，你们会得到所有文职应得的配备，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掌握工作的要领，这对于你们自身的安全至关重要，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理解我的好意了。” 　　不知下降了多久，就像要沉道地心深处似的。 　　电梯终于停了下来，那扇门重新在眼前缓缓打开。 　　长长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等待在门边的文职神情麻木的向每个人发放了一把手枪，一个防毒面具。 　　这就是全部了。 　　广播里响起了最后一句话。 　　“现在，你们可以亲自检查这里到底有没有私藏特级咒物了。” 　　距离上次的事件没过去几天，又有一批人根据地址找到了这里。 　　荒殿一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去沏杯咖啡，就收到中央本部的报告，说客人来了。 　　荒殿一满头雾水，什么客人？ 　　敲响了公司大门的，和上次那群穿着和服的家伙不同，这次来的人，各个都是西装笔挺，看着很正式。 　　打头的人面带笑容，“请问，这里是咒灵收容中心吗？” 　　荒殿一有些惊讶，他的咒灵收容中心的名号终于打出去了？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些咒灵需要处理，但之前没有听说过咒灵收容中心，所以想提前来考察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参观一下中心的设施？想再确认一下你们之前收容的咒灵的状态。”这些人的态度特别好。 　　“当然可以！”荒殿一一口答应了。 　　这不就是来实地考察的甲方么。 　　荒殿一知道咒灵是他根据都市传说瞎编的，怎么最近老有人打着咒灵咒物的旗号来找他，这些人口中的咒灵也是异想体？咒物是ego武器？ 　　他现在真的开始有些怀疑外面是不是有野生的异想体了。 　　之所以会同意对方的请求，也是为了打探清楚他心里的疑问。 　　双方一拍即合。 　　荒殿一正准备派个部长过来先把人拖在一楼，他回去重新布置一下地上部分，放两只稳定些的异想体上来，给这些人参观一下，总不能把他们放到下面去，恐怕会把人都吓跑了。 　　这时，他们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中心的位置很偏僻，现在天色晚了，我们不太方便开车回去，不知道能不能留宿一晚？” 　　荒殿一想了想，觉得也没问题。 　　地上部分的空房间还有很多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来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23章 主管 　　在一众异想体中，能展示给人看还不会出问题的，荒殿一首先想到了魔法少女。 　　别看魔法少女一暴走就要化身成憎恶女王，它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这看似是一句废话，放在异想体身上的，意义大为不同。 　　有多少异想体正常的时候就很不正常，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除了魔法少女，还有绝对不会突破收容得异想体【冰雪女皇】，还有出逃了也没事的TETH级异想体【宇宙碎片】。 　　前者外形上有着相当的观赏度，与传说中雪女的故事相照应，比一般异想体多了亲切感，后者只要你不去试图研究宇宙碎片本身，那它就只是一团可爱的儿童涂鸦。 　　自我介绍是咒术师的一群人和荒殿一在一楼大厅的会客区寒暄了一会，员工们就已经利落的布置好了楼上的区域，完成了异想体的转移。 　　领头的是个叫藤波佐门的，很会左右逢源的性格。他满脸堆着笑，说话又好听，和他交流的过程让人十分舒心。 　　因此荒殿一对他们热情了不少。 　　“中心一楼为休闲区，接待客人都在这里，餐厅水吧，还有咖啡厅都在这边。”主管介绍道。 　　还有咖啡厅？ 　　推开咖啡厅的门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昏黄的灯光，黄花梨木的吧台，摆放在柜子里的琉璃酒杯折射出漂亮的光。 　　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而在吧台边，是一整面墙的酒架。 　　上面各色名酒差点晃瞎咒术师们的眼。 　　“啊，一般酒都收在酒窖里，不用担心会影响它们的品质，摆出来的是员工这一天要喝的，”主管的语气很无奈，“我们的工作不禁止饮酒，虽然出于对员工身体健康的考虑，我也想过阻止，不过总归是下班时间呢，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看，他是多么体贴员工的主管啊。 　　就算乔凡尼一天喝了一整面墙的酒，荒殿一也是不会出手干涉的，但他要是敢往里面掺脑啡肽液体，他就敢送他去垃圾报废处理厂。 　　荒殿一之前不知道有人磕了脑啡肽，是有一次乔凡尼在他面前疯狂爆粗口，他问了别人才知道乔凡尼做了什么。 　　真是命都不要了，连脑啡肽都敢磕。 　　他是指，谁敢磕，他就送他下地狱。 　　然而，参观者并没有接收到他想传达的意思。 　　其实咒术师不怎么缺钱来着。 　　尤其是有家族底蕴支撑，那就更不差钱了，做个任务都是天价数字。 　　但是他们现在仍然被对方随手撒钱一样的豪气震住了。 　　尤其是对方说的……在这里工作待遇这么好的吗？还专门给员工准备酒窖！ 　　不行。他们不能被这种小伎俩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做给他们看的。 　　好酒的人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酒柜。 　　“二楼是我们工作人员的休息区，影院，游戏室，图书馆都在这边，东南角那里是健身房和篮球馆，当然，我们还在顶楼准备了游泳馆，夏天我们会打开屋顶的天窗，如果员工有需要，我们还可以一边放烟花，一遍开水上派对。”主管的声音里掺上了笑意。 　　他的耳机里，部长们还在不间断的向他汇报建筑内的情况。 　　是的，主管没有休息时间，他才不知道这楼里面都有什么娱乐设施。 　　至于派对什么的，想都别想。 　　要是熬夜之后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怎么办？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汇报中的丽萨发出了“切”的一声，以示对主管的反抗，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还、还有可以看烟花的游泳馆？”队伍的最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藤波佐门赶忙回头瞪了发出声音的人一眼。 　　“当然，”主管微笑着介绍，“我们中心充分尊重员工的个人兴趣，就算是温泉，我也会想办法满足员工的需求。” 　　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哪家公司还没画过饼呢，反正饼嘛，哪个老板都不嫌画的大。 　　一句“你们还缺人吗”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羡慕什么的，才没有呢！ 　　三层之后才是正题。 　　“三层是中心的核心区域，”站在三楼的入口，荒殿一介绍道，“进入之前，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和测试，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即使被他单独抽调了异想体到地上，他也严格遵守脑叶公司的程序。 　　就像他说的，在安全这一点上，他从不打半分折扣。 　　除了对随身携带物品的限制，进入的人还需要经过脑叶公司的精神鉴定。 　　精神太脆弱的人，一见到异想体就要恐慌。即使是无限接近人形的异想体。 　　这一检测，这群人里就被刷下去了一半。 　　藤波佐门心中暗道狡猾，他以为是荒殿一故意不让那些人进去。 　　不过好歹他能进去，这会还什么都没搞清，不宜闹事。 　　压下其他人的不满，藤波佐门继续陪着笑。 　　进入三楼之后，画风骤变。 　　长长的走廊两侧是一扇又一扇的门，门看起来很厚重，只在上方开了个小小的窗口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况，现在，这些窗口也紧闭着。 　　荒殿一引导他们上前，透过窗口观察里面的异想体。 　　他们先是看到了一个可爱的魔法少女，憎恶女王的名字他们是听说过的，但他们没接触过憎恶女王的真实形态，这会只觉得魔法少女长得不太像咒灵，至于其他的危险性之类的，倒是完全没感受到。 　　接下来是冰雪女皇和宇宙碎片，这么看下来，心里疑惑越来越多。 　　比起他们曾接触过的奇形怪状的咒灵，这里的三只咒灵甚至说得上美丽了。 　　总让他们觉得……不太像咒灵。 　　但是那隔着门也无法完全阻隔的诅咒之力，又不是装得出来的。 　　藤波佐门没有多想，心里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咒灵收容中心果然像家主说的那样，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憎恶女王了，荒殿一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了这只咒灵，就开始到处宣称自己是什么中心，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藤波佐门的想法很简单，憎恶女王这样的咒灵属于咒术界，荒殿一根本没资格拥有这种水平的咒灵。 　　不过他这次的任务只是探查情报，所以不打算直接出手，那就是家族的事了，他才不管这些。 　　而且目前还没看到上次派过来的人，小心点总没错。 　　荒殿一之前有说过顶层是游泳池，所以四楼就没再上去。咒术师们的住处安排在二楼，吃过晚饭之后，荒殿一就把他们带到二楼，告诉他们这层从一号到十号房间都可以随意使用，让他们自己选择想住的地方。 　　到了熄灯的时间，一楼大厅也只留了盏台灯，站在二楼口向外望去，一片漆黑，感觉像是能钻出怪物似的。 　　旁边就是前往三楼的路，尽管已经封闭，那种明知道门后藏着危险，却还要紧挨着住下来的不安让神经变得敏感起来。 　　整座楼里没有一点声音，空荡荡的。 　　仿佛只有咒术师和面前这个提着盏灯的主管存在在这栋建筑里。 　　当下再看言笑晏晏的主管，都觉得诡异起来。 　　“你的员工，他们也住在二层吗？”藤波佐门看了看身后的走廊。 　　“不，他们住在另一个地方。” 　　藤波佐门直觉自己不知道主管口中的另一个地方是哪比较好。 　　他搓了搓手臂，觉得空调开的有点低了。 　　在他们准备回房之前，主管提着灯幽幽的说：“既然大家今晚准备在这里过夜，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你们能遵守[咒灵中心留宿守则]。” 　　“夜晚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踏出房门； 　　如果你听到有人站在门口对你说话，绝对不要回应，无视它； 　　请随身携带钥匙； 　　如果你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走廊上，不要慌，握紧钥匙，你会找到自己的房间； 　　你可能会觉得地下室的门对你很有吸引力，但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那扇门，更不要走进去； 　　无论你在睡梦中听到什么声音，都请牢记，你此刻正躺在床上，不是棺材，更不可能是蜂巢。” 　　轻缓的声音像是在说着无比正常的事情。 　　咒术师们却觉得后背一凉。 　　“只要遵守规则，相信你们一定会度过一个安静而愉快的夜晚，祝你们有个好梦。” 　　说完，主管笑了笑，转身离开。 　　剩下咒术师们面面相觑。 　　“什么啊。”有人不满的嘀咕，像是在为自己有一瞬真的被唬住了而懊恼。 　　每个人都抱着各自的想法走进了房间，走廊上的灯渐渐暗了下来，重新归于宁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几扇门吱呀的打开。 　　探头出来的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既然对方反复强调不能去地下一层，不能打开那扇门，那么那里就一定有问题。 　　傻子才真的遵守那什么狗屁守则。 第24章 沉默乐团 　　电梯“咯啷咯啷”的运转着，发出类似于不堪重负的声音。 　　新山明久嫌弃的看着这部破旧的电梯。 　　看来荒殿一之前展示的财力果然只是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 　　从进入地下室，到找到那扇门，乘坐这部电梯，整个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他们对荒殿一说的守则更嗤之以鼻。 　　这部电梯只通向一层，在他们走进之后就开始运转，电梯沉到了非常深的地方，过了很久才停下来。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门口的世界和电梯的风格一致，昏暗又陈旧。 　　这就是荒殿一极力想要隐瞒的地方？ 　　几人不解的四处打量。 　　从下来之后他们还没有遇到任何人，根据指示音，他们需要在前方的设施内进行消毒检查。 　　整条走廊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也只好按照指示音的说法一步步完成。 　　跟荒殿一带他们在上面做的步骤差不多，到了精神值鉴定这一步，他们又几乎全都不合格。 　　和上次不同，提示音提供了不一样的选择。 　　【精神值不达标，推荐职位——文职，是否确认？】 　　下面只有两个选项，接受，和接受。 　　新山明久还在吐槽这选项，心中还是有些沾沾自得。看吧，之前荒殿一不让他们去参观咒灵，实际上是隐瞒了这个选项。他想给他们个下马威，最后还是被他们揭穿了。 　　就说同是咒术师，藤波佐门又比他强在哪？ 　　抢先一步获得情报的，是他新山明久。 　　“这地方有点邪门，我们不如先回去再商量商量吧。”说话的是这群人里唯一通过了精神鉴定的，他面前没有文职的选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怕什么。”新山明久翻了个白眼，带着其他人点了接受。 　　那个提议先回去的则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这么会功夫，面前的选项消失了。他心里一惊，没来得及细想，机器放他通过后，硬着头皮跟上了其他人。 　　走过这段漫长复杂的检查流程之后，他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和之前没有半点人影不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入目所及，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人，全都神情严肃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完全没人没注意到新山明久一行人。 　　新山明久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他穿的这套西装意外的和这里的人穿的款式很像，颜色也一模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得去中央本部了，那里的走廊上生成了考验。” 　　远远的站在那里的员工似乎正微笑着对他们说话，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他的脸。 　　“呃，也不用所有人都跟来，情报部还需要人看着。” 　　新山明久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分头行动，自己带着几个人跟着那名员工走，剩下的人则继续探查这里。 　　走在路上，为了套出更多的情报，新山明久开始和这个人搭话。 　　对方毫无防备一般，张开嘴侃侃而谈：“说起情报部最近新来的那只异想体啊，主管很头疼呢，情报部死了好多人。” 　　说着说着，他突然嘻嘻的笑了起来。 　　“什么异想体？”新山明久下意识的追问。 　　“哎呀，你连异想体都不知道吗？莫非是新员工？” 　　没等新山明久回答，对方就自问自答道：“没关系，你很快就能理解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亲眼见到。” 　　新山明久眉头紧锁，他盯着这名员工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个地下建筑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也更复杂，每一条走廊上都分布着数道门，那名唯一通过了精神鉴定的咒术师认出了这些门，就是之前他在地上参观过的关着咒灵的门。 　　这一路走来，门的数量之多，让他头皮发麻。每多看见一条走廊，他心里都沉了一分。 　　要是这些门后都是空的还好，要是…… 　　他不敢往深了想。 　　如果没有人带领，光是这些连接各个部门的电梯就足以绕晕他们。 　　“到了，这里就是中央本部了。” 　　伴随着厚重的机械转动的声音，厚重的金属门向一侧移开。 　　比之其他区域金碧辉煌的中央本部展现在众人眼前。 　　新山明久忽然瞪大了双眼，他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你、你是……” 　　禅院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他却说不出口。 　　面前这个眼神木讷，脸上挂着奇怪笑容的员工，竟然是家族上次派过来的那群人里的一个！ 　　新山明久算是旁系的旁系，家族的外围，但在外围里，他凭借聪明才智和出色的口舌也占有一席之地，他虽然和这个本家的人接触的不多，但他们一定是说得上话的关系。 　　可此刻，对方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难道是长得一样的人？ 　　不可能！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新山明久自己否定了，他绝对，没有认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安然无恙，为什么不联系家族，为什么……不联系长老会？ 　　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刚刚被他忽视的一直若有似无的音乐忽然放大了音量，节奏也为之一变。 　　低沉的鼓点每一下都重重的压在心脏上，渐渐的，他开始听见吟唱声。 　　仿佛在歌颂着神圣的曙光。 　　与之不同的是所有人凝重的表情。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广播的整座地下要塞中响起： 　　“三级警报，所有人做好迎战准备，T-01-31突破收容。” 　　最令人绝望的，大概就是主管那声饱含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这像是某种宣告，新山明久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出了同样的绝望。 　　只有他们，新出明久带来的这些人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了。他们本可以借机肆意打探这里的情报，但他们没有，巨大的幕布覆盖了每个人的视野。 　　那完全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舞台随之升起。 　　来自废墟的华丽演出，开始了。 　　现在，所有的观众们，请准备好你们的掌声，你们将欣赏有且仅有一次的，世界上最完美的演奏。 　　T-01-03，其名沉默乐团。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安静的矗立在房间里的黑白色的塑料模特，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指挥家。 　　它像是意大利木偶戏中的小丑，又像是威尼斯假面节上出现的戴着惨白面具的年轻绅士。你可能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竟能在一个塑料模特身上，体会到音乐的真谛。 　　ALEPH级异想体。最危险的等级。 　　A级异想体意味着什么？ 　　反正荒殿一上一次开局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世界风风火火就奔着毁灭去的那次，就是一只A级异想体导致的。 　　这让他一直都对A级异想体有不小的心理阴影。 　　说实话，他目前为止还没成功管理过一只A级异想体，看看他打游戏的时候都选了些什么就知道了，被遗弃的杀人魔，至今还被叫做丢人魔；韦尔奇乐牌汽水，被两只大虾看着的自动贩卖机，平时给员工送增益buff的；冰雪女皇，压根不突破收容；唯一认识的WAW级异想体是小红帽雇佣兵，他能有经验就怪了。 　　好在变成现实后，考虑到脑叶公司的收容上限，并非直接一股脑的把所有异想体都怼进来，荒殿一仍然保持着每天一只到几只的收容速度和扩建速度。 　　他避之又避，最后还是不得不接收了这只A级异想体。 　　这只异想体是对它工作的好了也要减逆卡巴拉计数器，工作的差了也要减计数器，荒殿一还是头一次遇到事这么多的异想体，他眼睁睁的看着计数器控制不住的奔着零去了，最终，异想体还是突破收容。 　　A级太难管了！ 　　几乎是在世界毁灭警报弹出来的一瞬间，荒殿一背后就出了一层汗。 　　还好还好，这只A级意外的宽容，给了他1个小时的时间挽救世界。 　　他一手开着沉默乐团的管理须知，一手快速的安排集结员工到中央本部镇压异想体。 　　这种时候最麻烦的是一切都乱起来了，他要同时兼顾各个部门的异想体，因为有的异想体你又不能完全放着它不管，还要继续调派人手去工作，又要提防陷入恐慌把枪口对准自己人的员工，要是再碰巧赶上其他异想体出逃，能镇压异想体的员工数量还不一定够。 　　总之，从现在开始，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眼前的屏幕被整块幕布占据，随着幕布的展开，演奏开始了。 　　指挥家挥舞着指挥棒，一位低垂着头，身形曼妙的歌唱家从舞台上缓缓升起，“她”有着和指挥家相似的外形，也许你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尊立在喷泉上方的雕塑，又或者是一副毕加索的油画。 　　在柔和而充满韵律的节奏中，新山明久用力的将眼眶睁到了最大。 　　一个个音符飘进了他的脑子里，他头疼欲裂，恐慌渗入了他的身体。他却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演奏上移开。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此时正无比期盼的望着乐团，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战斗以一声枪响开始。 　　越来越多的人从两侧的门涌了进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造型奇怪的衣服，拿着不同的武器，对着正在演奏的指挥家一拥而上。 　　新山明久目眦欲裂，“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啊！！！” 第25章 沉默乐团 　　长秋彦紧紧的贴在门边，恨不得能把自己融进墙里。 　　他是面对废墟的演出唯一能保持理智的人，也是之前唯一通过了精神鉴定的人。 　　然而这种时候，清醒或许还不如像其他人一样疯狂。 　　他的眼角沁出泪水，面色发黑，眼睛一眨不眨的惊恐的看着舞台上的乐团。 　　越是看下去，那人脑无法理解的存在越是使人陷入混乱。 　　他捂住嘴，忍住想吐出来的感觉。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咒灵？是咒灵吗！ 　　他的眼瞳剧烈的颤动。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能面不改色的攻击这种东西！ 　　就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他身前一个举着长矛，一下又一下挥舞着的员工中止了动作，满脸痛苦挣扎的垂下头。 　　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幅度，片刻，员工保持着狰狞的表情转身看着长秋彦，对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长矛，毫不犹豫的挥了下去。 　　长秋彦双腿发软，震惊的滑落在地上。 　　另一名员工转身对着陷入疯狂的员工砰砰就是两枪，疼痛使陷入疯狂的员工清醒过来，他顶着满头的血，转身继续加入对着异想体的镇压中去了。 　　人群中时不时发生这样的混乱，有的人在恢复神智后麻木的继续之前的动作，有的人则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长秋彦死死的捂住嘴。 　　下一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同伴们。 　　. 　　荒殿一正忙着指挥员工攻击沉默乐团，余光瞥到一个文职形象的小人。 　　咦？这个文职怎么恐慌了？怎么不用小手枪攻击了？ 　　他没多想，让其他员工把这些文职揍醒。 　　随着文职头顶的害怕等字样消失，荒殿一发现这些文职竟然用着带特效的方式攻击沉默乐团。 　　文职难道不是只有手枪吗？ 　　他越看越觉得这几个小人眼熟。 　　嗯…… 　　他默默的移开了了视线。 　　算了，不关他的事，反正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他们自己要作死，关他什么事。 　　如果主管心情好，倒是愿意帮帮他们，现在嘛，他自己都忙得不可开交。 　　随着第一乐章的结束，演奏的第二乐章开始了，音乐越发高亢，人们从中窥见了末日的景象，他们歌颂着灾难的降临，歌颂着沐浴鲜血的人类。 　　人们视之末日，如视救赎。 　　第三位歌唱家缓缓升起。 　　让荒殿一深感不妙的是，第三乐章开始时，他就只能听到“滴——”的长音而听不到音乐了。 　　翻找管理须知的手已经甩出了残影，上面写着，第三乐章是超出了人类认知的音乐。 　　现场直接恐慌了一大片员工。沉默乐团的血量却分毫不动。 　　荒殿一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选择重开这一天。 　　这一次，他打算避免沉默乐团突破收容，可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因为沉默乐团的管理条件太苛刻了，除非放着它不管。但这也是不可能的，优秀的主管不会让异想体白站着空间不产出能量。 　　沉默乐团还是突破收容了。 　　不过解锁了更多管理须知的荒殿一终于找到了镇压的办法，沉默乐团在不同乐章的演奏时会免疫不同种的伤害，需要员工携带有针对性的武器，而且不攻击的员工也要及时撤离，否则前车之鉴，恐慌大套餐等着他。 　　至于那几个跟着反复重开，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文职……咳，谁又会在乎几个文职呢，是吧？ 　　第四乐章开始了，员工们一拥而上。 　　人们终于从这无尽的黑暗中窥见了光明，歌声中传达的，是拯救世人的福音。 　　有文职跪了，字面意义上的跪。 　　他们向着乐声的方向虔诚的祈祷着。 　　就差那么一点，荒殿一就要成功镇了压异想体了，沉默乐团先一步进入了终章。 　　任何攻击都不再起效。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帷幕缓缓合拢。 　　除了死了一片的员工，和被瞬间清空的能源进度条之外，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华丽的演出需要支付高昂的报酬，主管要支付的，就是今天收集到的所有能源。 　　随着演出的结束，世界毁灭倒计时在飞速的流逝，手机上出现了新的提示。 　　【歌声不断向远处飘散，来自废墟的天启之乐章带来了毁灭一切的终结之声，他们听见了……】 　　在倒计时归零前，荒殿一果断重新开始这一天。 　　……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 　　…… 　　藤波佐门早上醒来，觉得头昏脑胀。 　　昨天夜里他一直觉得有人在他耳边唱歌，唱的什么听不清。他潜意识里想起了荒殿一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呢，不要理会那些声音。 　　嘴里念叨着这些话，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他是打算趁着夜色探查清楚这里的情况，只是昨天晚上的情况总觉得而有些诡异，藤波佐门的直觉让他放弃了原本的计划，选择老老实实的睡觉。 　　他刚走出门，住在对面的长秋彦恰巧也打开了门。 　　长秋彦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眼下一片青黑，乌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一种刻入骨髓的疲惫由内而外的透露出来。 　　走廊的尽头，两个刚巧遇上的人正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别提了，你能相信吗？我昨天晚上感觉有点冷，一睁眼发现我跑到一楼去了，正站在地下的楼梯口。” 　　鬼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觉，醒来时一只脚已经踏空了，他愣愣的看着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地下室，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的身后并不是白天去过的一楼大厅，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咒术师连咒灵那么恶心的东西都见过了，肯定什么都不怕。 　　咒术师本人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当下就哆嗦着摸出了钥匙，死死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转身往后走。 　　邪门的是，房间的门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了。 　　明明他应该在一楼，可他既没走上楼梯，连弯都没转，就这么直愣愣的走到了他房间的门口。 　　回到房间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蒙着被子，硬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默默听着这些的藤波佐门和长秋彦互相看了看对方，两人都越发沉默了。 　　还是藤波佐门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死寂：“你还好吗？” 　　长秋彦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挺好的。” 　　“哦，那就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不作声的往餐厅走。 　　过了一会，藤波佐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那你一直哼的歌是什么？” 　　长秋彦定在了原地。 　　“我哼了歌？” 　　藤波佐门摸不着头脑：“对啊。” 　　“什么时候？”长秋彦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副模样让藤波佐门更疑惑了，“从你刚才开门的时候。”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魔力，长秋彦似乎被打击的不轻，整个人越发萎靡不振。 　　藤波佐门心里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看长秋彦这样子也不好追问。 　　直到吃完饭，荒殿一出来送他们，藤波佐门才发现有些昨天跟着一起来的人还没出来，派人过去敲门也没人回应。 　　所以新山明久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见和我们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他问荒殿一。 　　“可能是先走了吧。” 　　“是、是这样啊。” 　　藤波佐门没有注意到，在他问出这句话时，长秋彦浑身一震，面庞中无法控制的露出了惊恐。 　　虽然心有疑虑，藤波佐门也不好再追问。之前打算再留一天的，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 　　没准还能追上先走的新出明久他们。 　　藤波佐门怎么也没想到，新出明久真就这么消失了。那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问题就很大了，他们派出去一批消失一批，可藤波佐门他们又回来了，这就证明，其他人也有回来的可能。 　　就算都是旁系的旁系，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藤波佐门这些人回来之后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审问。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见了？你们又为什么能回来？” 　　这三个问题，无论哪一个，他们都无法准确的回答。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一定是因为我们遵守了规则！只有遵守那里的规则，才能走出来！” 　　他们太累了，以至于精神出现了问题。大人物们是这么判断的。 　　藤波佐门等人口中的事情，是连咒术师都不会相信的离谱程度。 　　“看来我们该派一些更有用的人去，这些人还是太弱了。”稍微被对方吓一吓就成了这个样子。 　　话是这么说，到了真要出人的时候，各家又迟迟不肯确定人选。 　　他们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可毕竟还是丢了两次人，至今都不知道那些人去哪了，万一再丢了怎么办？ 　　这时有人提议，既然谁都不想冒这个险，不如就利用其他人来替他们达成目的。 　　“你们还记得那个叛逃的咒术师，夏油杰吗？夏油杰似乎和他之前就结了仇。” 　　引发这两人之间的冲突，借夏油杰之手除掉荒殿一，之后他们再借着清剿叛徒，消灭诅咒师的名义接手那些咒灵。 　　“真是完美的计划。”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第26章 主管 　　夜晚的研究所，黑暗中，禁闭室门前，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他身上的西装变得脏兮兮的，却仍不肯脱下这身衣服。 　　男人目光呆滞的伫立在此，那些时常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以至于男人越来越精神衰弱。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甚至能看见一些其他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自从他离开那个地方，没有一刻获得了安宁。 　　也许他该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在那里有着他温暖的归宿。 　　他开始清晰的冒出一个想法。 　　所有属于那里的人，最终也只会埋葬在那里。 　　任何尝试逃离挣脱的行为，都是徒劳无功的。 　　他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的铁门。 　　漆黑的禁闭室里，浑身包裹在束身衣里的异想体彻夜睁着眼睛，他似乎和他有着同样的困扰，他们都为大脑中挥之不去的声音烦恼着。 　　“你和我的归宿都属于那里，我必须把你送回到你本该在的地方。” 　　…… 　　视频到这里就中断了。 　　主管这里的负责人暴躁的踹翻了桌子，怒吼道：“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一大早，第一个到研究所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个关押着实验体的房间，此刻房门大敞，本应该好好待在那里的咒灵不见了。 　　调取了监控之后发现，是那个最近越来越神经质的人。 　　“他果然靠不住，叛徒！” 　　如今研究正进入到了关键的地方，他们通过研究咒灵的大脑，逐渐解析了那个传说中的实验。 　　正到了关键的地方，线索就这么断了。 　　“即使没有他，我们也可以再弄到一只，相信大人们一定会同意！”助手提议道。 　　作为上面派过来监督的长秋彦讽刺的笑了笑。 　　他没有理会这群人，在一片混乱中退了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去了歌舞伎町。 　　下了车之后，看了看天色，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随便找了家拉面店，解决了午饭，从拉面店出来又去了家电玩城。 　　一直到天色渐晚，歌舞伎町开始热闹起来，他才意犹未尽的走了出来。 　　粉色霓虹灯闪烁了几下，终于还是不堪重负的灭掉了一半。刚下过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泥土腥气与烟草的掺杂在一起。西装革履的大人衣服皱巴巴的团在一起，满是酒气的揽着女人，带着不可言说的笑容推开摇摇欲坠的门。 　　一双眼睛朦胧的透过乳白色的烟雾注视着这一切，修长好看的手指懒懒的夹着根烟，指节一抖，烟头掉进台阶下薄薄的积水里，顽强的闪烁了两下，最终彻底熄灭了。 　　结实的小臂晃了晃，饱满的肌肉将普通的黑色上衣撑的鼓起，浑身毫不吝惜的散发着男性魅力的男人懒散的往左手边的巷子里拐去。 　　低劣的霓虹灯明明暗暗的闪烁。 　　多适合杀人埋尸的场景。 　　伏黑甚尔想到。 　　长秋彦：“我要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伏黑甚尔把一沓文件扔到长秋彦身上，见他毫不顾忌的就打开翻看，伏黑甚尔问：“你开了这么高的价，就为了这么个早灭亡了几百年的家族？” 　　长秋彦很快速的扫完所有内容，“这点东西，用处可大了去了。”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 　　“你别不信……”长秋彦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 　　他转身要走。 　　“等等，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是我说，这个家族当年没有灭亡，还有后人活在世上呢？” 　　伏黑甚尔倏而眯起眼睛。 　　. 　　脑叶公司内。 　　留在情报部的几个咒术师迷路了。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庞大地下建筑中。 　　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音乐，被他们抛在身后，而面前的门里，响起了八音盒的声音，像是在诱惑着他们打开这扇门。 　　荒殿一赶到现场时，地上只剩下一些人体组织，和一滩血迹。 　　但他不打算重开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重开了多少次，掐指一算，感觉几年都有了。 　　最后他终于摸索出了送沉默乐团回家的方法，不过，他发现最好的方法还得是开摆。因为沉默乐团的世界毁灭倒计时会卡在最后一秒上，脑叶公司的建筑有效的隔绝了音乐传到更远的地方，只要音乐不传出去，世界就不会真的毁灭。 　　其他的影响则微乎其微。 　　如果他能及时把员工都调走，让沉默乐团演奏完，他也只会损失所有当天收集的能源。那么只要他没有能源，就不会被清空了。 　　最后这一天终于过完了，清点结算的时候，发现除了几个文职之外，他什么都没损失。 　　主管狂喜。 　　抱着新研发出来的EGO武器，做梦都能笑醒了。 　　这一个漫长的晚上也不是白折腾的，他解锁了沉默乐团的EGO武器和护甲，武器是一把指挥棒样式的镰刀，通体纯黑，顶端有音符样式的装饰，护甲则是一套白色的燕尾服，衣服上同样有着五线谱和音符样的装饰。 　　他抱着镰刀，把脸埋进了燕尾服里。 　　ALEPH级的武器和护甲！他的员工们终于不用扛着堆破烂去打异想体了！ 　　主管畅想着脚踩WAW，干翻ALEPH的美好人生。 　　从此他再也不用担心被A级赠送毁灭世界大礼包了，想想都要感动的留下眼泪的程度。 　　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用上这套装备的，不是人群里格外突出的四级员工，而是他自己。 　　舒畅的心情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白色字体的支线任务3上终止了。 　　正常来说，这些字体都是红色的，红色是脑叶公司的标配颜色，白色这种正常的字体，反而不常见。 　　一看到白色字体，荒殿一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在脑叶公司，白色象征着令人绝望的未来，比如他前不久才经历过的惨白色考验。 　　仔细一看才发现支线任务下多出了一行小字。 　　一行荒殿一十分熟悉的字。 　　【世界毁灭倒计时：？？？？】 　　怎么现在连支线任务都开始毁灭世界了吗？这个世界还能好了吗？ 　　他冷静下来，重新看了一遍支线3，发现任务提示变了。 　　【世界之翼盘踞在巢之中，巢与巢之间是为战争，但在战争之外，危机悄然潜伏，告亡者敲醒了丧钟，宣告世界新的主人即将到来】 　　“我说，有话就不能直说吗？”他瞪着手机。 　　系统不会回应他。 　　荒殿一只能自力更生。 　　既然是支线3变白了，那么问题肯定跟B在意大利的行动脱不开关系。 　　根据他掌握的B的行动，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来他有必要去意大利一趟了。 　　因为没法确定具体出问题的地方，所以荒殿一准备采用正常的交通方式，先到米兰，再去那不勒斯，最后到西西里岛。 　　确定好出现问题的具体地点，他就可以在脑叶公司和意大利之间往来了。 　　好在刚经历过一场镇压，大多数异想体都保持在稳定的状态，下次突破收容可能还要过上一段时间，公司日常有几位部门的部长协助管理，荒殿一可以不用那么急着赶回来。 　　除了空间转换装置和便携式认知滤网，其他的东西都不必随身携带，他拎着一个手提箱就出发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荒殿一终于到达了米兰。 　　情报部部长Yesod帮他预定了全米兰最豪华的酒店，反正脑叶公司不差钱。 　　不过荒殿一住着，和他那间小小的监控室也没什么区别。 　　Yesod是个有着紫色短发和棕色眼瞳的干练男子，会在西装里再套一个高龄毛衣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性格冷静到被人指责冷血的程度，从他“毒蛇”的绰号也能窥见一二。 　　荒殿一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Gabriel，加百利，但他很少这么称呼他，都是直接叫Yesed。因为他和这位情报部长实在不怎么熟，平时这位部长也不像丽萨和伊诺克那样喜欢黏着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帮他安排行程。还以为他被讨厌了。 　　荒殿一只在米兰住了一晚，就启程去了那不勒斯。这里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随着越来越往南前进，他开始能感受到城市中飘荡着的紧张气氛。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紧接着，他终于去了岛上。 　　西西里岛的空气雾蒙蒙的，天空下着令人烦闷潮湿的小雨。 　　一踏入岛上，他就感到了气氛的不同。 　　港口站着许多黑衣人，排查着每一个踏上岛的人。 　　“来干嘛的？”检查的人问。 　　“旅游。”他操着流利的意大利语回答。 　　黑衣人眉头一皱，把证件还给了他：“旅游不行，之后再来吧。” 　　“那，做生意？” 　　“不行。” 　　荒殿一没想到自己连岛都进不去。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衣着破旧的小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把他拉到了一边。 　　在那群黑衣人看不到的死角，小孩小声地对他说：“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要给我20欧元。” 　　“可以。”荒殿一一口答应了。 　　“先付钱。”小孩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 　　荒殿一从兜里掏出了20欧元给他，也不怕小孩拿了钱就跑。 　　好在对方比较守信，拿了钱之后，就带着他往一旁的树丛里钻，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散发着恶臭的小巷。 　　“说起来，你知道这里为什么突然查的这么严吗？” 　　小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来这干嘛？” 　　“不久前教父在家族聚会上被暗杀，他们，都是来参加葬礼的。” 第27章 主管 　　黑手党教父，彭格列家族的首领被暗杀身亡。 　　荒殿一第一反应是怀疑这里面有B的手笔。来意大利之前他还不知道彭格列家族和密鲁菲奥雷家族之间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来了之后或多或少听到了些风声，这两个家族不可能和平共存，他们最终会决出胜利的一方。 　　脑叶公司只会站在拥有权势的那一边，如此说来，B的确有可能为了尽快替公司选出胜者干出这种事来。 　　转念一想，直接冲着教父下手，不是B的风格。 　　B更倾向幕后操盘手的位置。 　　教父之死，更大可能是跟这次任务3的变化有关。 　　荒殿一觉得自己得去看看，不提别的，他的选择之一的首领死了，他得评估一下彭格列家族还有没有与脑叶公司合作的资质。 　　“那么教父的葬礼，在什么位置呢？”他问小孩。 　　刚刚如果不是小孩的出现，他都准备直接传送到岛内了。就是没去过的地方定位不准，所以能走着进到岛内，还是走着更好。 　　小孩沉默了一下，“这种问题，你直接问我好吗？” 　　“如果你不想说，刚刚就不会提这件事。干脆点，开个价吧。” 　　“40欧元。” 　　说出这个数之后小孩有点忐忑，说完之后又连忙辩解说：“这个数不能再少了，我急着回去照顾我姐姐，给你的就是最低价，你去问别人，他们只会比我的更贵！” 　　“你姐姐怎么了？” 　　见他对这个有兴趣，小孩立马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姐姐生病了，那个病很难治，需要很多钱，所以我才跑出来做带路的活，再少就不够钱给姐姐买药了。” 　　还想再说点什么，手里却被塞了一百欧元。 　　小孩愣了愣，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男人。 　　这人脑子有病吧？ 　　“这是你的报酬，如果你带我去看你的姐姐，我会再给你一张一样的。” 　　荒殿一当然不是在迟疑这四十欧元，他是听到“病”下意识的往一些熟悉的方向上想了。 　　在他的脑海里，想到B就想到了迷雾之战，想到迷雾之战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种怪病，这让他对“病”之类的词汇相当敏感，几乎一听见就立马拉响了一级警报。 　　“如果不严重，你姐姐的病说不定我可以治，我带了药。” 　　要是一般的发烧感冒，荒殿一刚好可以从公司拿点抗生素消炎药什么的。 　　生活在这种地方，小孩对人的警惕心很强，但他抗拒不了一百欧元的诱惑。 　　咬了咬牙，他点了点头：“行，我带你去。” 　　他住在平民窟一样的地方，住的地方称不上房子，就是个破棚户，掀开用几层塑料充作门的帘子，里面一眼就能望尽，真正的家徒四壁。 　　瘦小的女孩缩在破破烂烂的被子里，脸色不正常的红。 　　荒殿一假装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工具箱，实际上是借助系统从公司内拿的。 　　工具箱里有简单的看诊工具，甚至还有一套精良的手术刀。 　　“喉咙痛吗？” 　　“有没有反胃？” 　　小孩被他这阵仗吓住了，呆呆地问：“你、您是医生吗？” 　　“你要是这么以为也可以。” 　　荒殿一当然不是医生，他对人体的了解都来自于实验，来自大脑的记忆让他现在可以说对脑部和精神有着相当深入的研究，他可以让死者的大脑保持一定程度的活跃，但他不会治人。 　　除了简单的病之外。 　　眼下这种，却正好是他熟悉的状况。 　　面色严肃的收起工具，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女孩受到了“雾”的影响。 　　不算严重，被侵蚀的程度不深，更大可能是被波及的。这意味着B确实没闲着，就是规模还远不到当初横滨的程度。 　　虽然女孩的病没有逆转的可能，但他最近刚刚研制出了一种足以延缓病症的药。 　　一从横滨回来他就着手这件事，荒殿一的危机感让他没办法明知道那种特殊雾霾的危害还放着不管，实验进展相当不错，不过距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给了小孩一盒“糖豆”。 　　“每天一颗，一个月后我会回来找你。” 　　如果没来，就证明没救了。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小孩有点迷茫，“这样就可以了吗？” 　　荒殿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你可以先试试，我没必要骗你。” 　　按照说好的，荒殿一多给了一百欧元，小孩无措的捧着纸钞，把葬礼的地址告诉了他。 　　告别了这对生活在贫民窟的姐弟，荒殿一按照小孩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越靠近那里，他能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虽然如此，并没有人阻拦他，大概默认了他通过了港口的检查。 　　因为身上的白大褂太过显眼，荒殿一还是把外套收了起来，从角落里翻出了棕色西装外套，和放在外套上的同色礼帽。 　　其实他平时穿着的就是这套西装配套的白衬衫和马甲以及西裤，连那条条纹领带都打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在这套外面套白大褂，而不是西服外套。 　　也许是方便随时钻进实验室里。 　　这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举办葬礼的地点门口，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荒殿一远远的观察到，门口有人在检查一个像是请柬的东西，想想也是，黑手党教父的葬礼，总不能什么人都能进。 　　问题是，他也是会被拦在外面的那一个，尤其是他还风尘仆仆的提着手提箱。 　　嗯…… 　　荒殿一跑到不远处的广场上，跑到买花的姑娘那里买了支百合。 　　他捧着箱子，微微弯下身：“请问，可以帮我看着这个吗？我会付报酬的。” 　　弧形的帽檐遮挡住了上半张脸，姑娘只能看到他微翘的唇。 　　“可、可以的，不用付钱，六点前我都在这。” 　　“谢谢你。” 　　他按了按帽檐，拿着那只百合离开了。 　　姑娘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睁大了眼睛。那个方向是—— 　　…… 　　远远的，安东尼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正想像之前的人一样，接过对方的手里的信笺，用以核对身份。 　　快到跟前，对方都没有放慢脚步，似乎就打算这样径直走进去。 　　安东尼打起精神，又有不自量力的人打算闯进来了吗？他准备等对方走到跟前把他拦下来，再叫人来把他赶出去。 　　他正聚精会神的等待着，然而，在那人到达面前前，他感受到了一阵微小的风吹过脸颊。 　　一只白色的，勾勒着细细黑线的蝴蝶轻柔的煽动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过。 　　那一瞬间，他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神秘的蝴蝶吸引走了。 　　蝴蝶轻轻地落在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 　　你是谁？他本打算这么问。 　　另一边比安东尼更高一级的黑手党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给安东尼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和善的看着对方：“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为教父献上一支花。” 　　高级人员笑意加深，他一脸明白了的点头：“当然可以了，请进去吧。” 　　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年轻男子拿着一只洁白的百合，就这么走了进去。 　　有谁会在别人的葬礼上送百合呢？ 　　可这个人拿着百合，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等人走得看不见身影，高级人员才沉下脸色，狠狠的拍了下安东尼的脑袋：“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 　　安东尼满脸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这一看，把他自己都看呆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枪，连保险都拉开了。只要他轻轻的扣动扳机…… 　　安东尼突然有些无措，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掏出了枪，他的枪又是想对准谁。 　　他充满求助的看向面前的高级成员，对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色有些阴沉。 　　“你别在这待着了，去把刚才的事告诉守护者，然后你最好去医院挂个号，你以为我刚才到底为什么要赶过来？” 　　安东尼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他就这么恍惚的离开了。 　　…… 　　荒殿一带着两把枪，一把白色的，一把黑色的。 　　EGO武器，圣宣。 　　因为其他人都带着枪，荒殿一就从武器库里随便摸出了两把枪装装样子。 　　只有圣宣是小巧的手枪，出自的异想体也很迎合葬礼的氛围。 　　T-01-68，亡蝶葬仪。 　　一个不看脑袋就是优雅的绅士，看到那个巨大的白色蝴蝶脑袋就san值狂掉，天天背着口大棺材在公司里“逛街”的送葬者。 　　进到葬礼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正中央的前方是被鲜花围绕的棺材，那张黑白色的照片上的人意外的年轻。 　　看起来是个脾气还不错的家伙。 　　葬礼上有很多人，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着，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不然都对不起他变白的任务3。 　　随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到齐，葬礼也开始了。 　　一群性格各异，年轻帅气的守护者站在棺材前，有的人看起来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有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情绪。 　　站在最中间的银发男子开始向众人介绍这位教父的生平。 　　似乎做了不少厉害的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荒殿一能看出来，在场有不少人，是真的在难过。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时，入口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白发眼下印着奇怪花纹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他不像是来参加葬礼的，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守护者门纷纷怒视着他。 　　“你们大概就是在等我来，不过泽田纲吉的葬礼，我说什么都不该缺席呢。” 　　这场葬礼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个当初在背后对教父下杀手的人。 　　“白兰！”狱寺隼人恨恨的喊道。 　　“彭格列现在已经连自己都顾不上了，竟然还能召集到这么多的伙伴。但是，泽田纲吉已经死了。”白兰故意重复了一遍。 　　“你！” 　　“你们真的做好了与密鲁菲奥雷为敌的准备了吗？” 　　这话确实让一些人产生了迟疑。 　　彭格列家族的守护者们虽然对白兰杰索所作的一切都充满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彭格列的首领，泽田纲吉是将所有人凝聚起来的灵魂人物，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这位教父的死亡带来的连锁反应，远不只现在看到的这样。 　　密鲁菲奥雷？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打量了下白兰，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就在守护者们快要忍不住动手时，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泽田纲吉还没有死。” 　　守护者们愣了愣，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说话的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人走到棺材前，放下了一支百合。 　　他在棺材前沉思了一秒，转过身，带着征求的目光看向彭格列的守护者。 　　“我可以让他的大脑继续活着。” 第28章 亡蝶葬仪 　　呃，他们为什么看上去很想打他？ 　　一个深蓝色头发的守护者在荒殿一要挨打之前走了出来。 　　“你确定要这么做？”对方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荒殿一真的很想这么问，不过他又不是不会看眼色，那几个彭格列的人已经那么气愤了，他当然就闭嘴了。 　　就是这个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他对荒殿一很熟悉似的，在荒殿一沉默了之后，转身对自己的同伴们摊了摊手：“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 　　荒殿一心想自己是不是没机会和彭格列合作了，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白兰，不知道现在跳反还有没有机会。 　　他发现密鲁菲奥雷的首领也正看着他，一副想笑的表情。 　　才看了一眼就被挡住了。 　　六道骸：“在讨论他之前，还有敌人在。” 　　他们的第一目标是白兰。 　　狱寺隼人狠狠的瞪了荒殿一一眼，虽然如此，荒殿一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 　　“要不你们等会再打吧。” 　　大家再次看向他，六道骸偏了偏头，似乎在等待他的话。 　　这个神情更熟悉了，是谁来着？ 　　隔着一众人，荒殿一举起圣宣，对准了白兰。 　　“等等，你要干什么？”狱寺隼人惊呆了，这个人怎么回事，每一个动作都在他意料之外。 　　“你疯了吗？那是——” 　　砰！ 　　荒殿一没什么表情的开了枪。 　　白兰保持着微微惊讶的表情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在他消失之后，背着一口棺材细长的人影跃入视线之内。 　　它悄然无息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雕塑。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白兰只是一个投影，就被那背后的影子惊得直后退。 　　忽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只有轻轻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那是蝴蝶？不，那是人的脑袋。 　　细长的人影后竖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的顶端停留着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蝴蝶的边缘勾勒着细细的黑线，仔细一看，那只蝴蝶的下方竟然连着那道人影的脖子。 　　那只巨大的蝴蝶，就是它的头。 　　五条手臂则是蝴蝶的足。 　　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身体僵硬的动不了，有人在数秒内眼眶里就充斥了红血色。 　　如果他们是脑叶公司的员工，荒殿一就能看到他们头顶的恐慌字样了。 　　他还没意识到这些，因为他带着认知滤网，还觉得蝶哥长得蛮有艺术感的。 　　不用看也知道他收到了新的世界毁灭倒计时。 　　异想体亡蝶葬仪突破收容了。 　　不就是拿了你两把圣宣吗！至于追到这里来？ 　　荒殿一在心里打趣自己。 　　哦，他现在对异想体出逃这事已经看淡了，反正今天不逃明天也要逃，只要还在他公司里，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 　　而且这回出来的可是蝶哥，他是知道的，蝶哥除了长得帅，攻击力低的可怜。 　　文职都打得过呢，没什么好慌的。 　　荒殿一比所有人都先发现了亡蝶葬仪，正是因为看穿了白兰用了投影技术，他才直接开枪了。 　　“喂，喂——！” 　　银发的守护者警惕的看着亡蝶葬仪，凑到他身边来，怕惊动什么一样压低了声音：“那是什么？” 　　“咒灵啊。”荒殿一理所当然的答道。 　　狱寺隼人皱了皱眉，没有追问：“你认识？是你把他引过来的？” 　　“说认识不太准确，我知道它，但它出现在这可不是我的原因。” 　　荒殿一瞥了眼身后的棺材，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亡蝶葬仪一直杵在那没动了。 　　“它是被泽田纲吉吸引过来。”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又补充道：“它是来给泽田纲吉收尸的。” 　　“哈？？？” 　　守护者们直接炸了。 　　那边一直笑眯眯的黑发青年都失去了笑意，更别提之前站在很远的地方，闭目靠在墙边的男子，也睁开了一双凤眼，冷冷的注视着他。 　　连六道骸都一脸难以置信：“你是真的不打算活着走出彭格列了吗？” 　　等等等等！ 　　荒殿一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只是说了实话。 　　他还没说蝶哥可能有个更远大的理想，它估计想给这里的所有人收尸——包括活着的。 　　至于活着的怎么收尸？ 　　死了不就能收了吗。 　　根据异想体观察报告，这只异想体是被脑叶公司的死亡给吸引过来的，它对死者抱有极高的怜悯，甚至是那些生活在脑叶公司的员工。 　　所有人或许都有着同一个疑惑，踏入这家公司的所有员工，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们走出来…… 　　他们都去哪了呢？ 　　脑叶公司从来没有站着走出去的员工，但这家公司仍然存在被辞退的人。那么被辞退的人，又去哪了呢？ 　　这个问题不值得深思。只要你确信，你所见到的那份员工合同上的巨额数字，和所有员工福利都是真实存在的，你就能幸福的生活在这里。 　　有这么一只异想体，它坚信公司内的员工比起快乐的工作更渴望得到安宁的死亡。 　　这当然不是事实，荒殿一认真的想。 　　没有人会抛弃幸福选择死亡，除非他终日生活在惊惧与恐怖之中。 　　亡蝶葬仪的目标就是把所有员工都送进背后的那口棺材里。现在，他的业务拓展到公司外了。 　　不过不用担心，这点问题，主管足以处理。 　　“它很难对付吗？”六道骸问。 　　“没有一点难度。”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站这别动就行了。” 　　在他回头的一刻，荒殿一看到他眼里变换了数字。 　　他拿着圣宣呢，远程武器，不用动。 　　圣宣的两把枪身上刻着蝴蝶的花纹，是很漂亮的枪，白枪用来帮生者获得死亡的安宁，黑枪用来向逝者献上敬意。 　　对付亡蝶葬仪，则不需要区分黑枪与白枪。 　　荒殿一举枪，扣动扳机。作为打响战斗的号角。 　　子弹命中亡蝶葬仪纯黑的礼服，它被惯性带的向后一颤，同时，五只手的两只将棺材竖在身前。 　　棺材缓缓打开，无数白色的蝴蝶从棺材中飞了出来，它们扑向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比起早就看惯了的亡蝶葬仪，让荒殿一更惊讶的是彭格列的人。 　　他们的戒指？那是火吗？ 　　他有片刻的失神。无数计算的公式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好想搞一个拿来研究。 　　说起来，他是不是刚才在棺材里躺着的那个手上看到了个差不多的？ 　　荒殿一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上了彭格列的实力，觉得在和密鲁菲奥雷的斗争中彭格列不会输，那个戒指明显是很重要的物品，不好明目张胆的下手。 　　最重要的是……咳，他总觉得是不是还没开始谈合作，脑叶公司给对方的印象就已经很差了？ 　　…… 　　战斗中的六道骸想起了荒殿一的回答。 　　亡蝶葬仪真的没有一点难度吗？ 　　那些扑闪着翅膀的小小存在将无声的死亡带到人们的心间，大脑中有一个声音，只要你放弃抵抗，幸福触手可及。 　　那颗时刻悬于刀尖儿上的心脏，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你的大脑却在告诉你，那就是你最渴望的。 　　守护者们的脸色白了又白。像是在做着无声的斗争。 　　最终，亡蝶葬仪正如主管所想的那样成功的被镇压了回去，然而麻烦还在之后。 　　那些精神值被清空了，陷入恐慌的客人，他们不仅会攻击清醒的人，还会互相攻击。 　　这些人说起来也都是黑手党界的大人物，要是一下子团灭在这里黑手党可就要洗牌了。 　　等一切都结束，好好的葬礼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枪眼。 　　守护者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他们看向主管的眼神已经十分不友好了。 　　那是种掺杂着忌惮的不友好。 　　怕他跑掉，他们不动声色的将他围了起来。 　　荒殿一其实没打算跑。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雨守山本武看似征求的说。 　　荒殿一整了整已经有些凌乱了的衣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的混乱有别人来收拾，荒殿一被他们请到了另一个地方。 　　比起葬礼的地点，这里更像是住宅，在一楼宽敞的客厅里，荒殿一坐在中间，左看右看都是严防死守的守护者。 　　先开口的是雾守：“这些年你去哪了？以彭格列的势力，竟然完全没发现你的踪迹，你倒是挺能躲的。” 　　其他人愣住了，再看向荒殿一的表情就变得奇怪了许多。 　　“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二十年前，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室发生爆炸，犯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然而，就是这么个小孩，却让整个黑手党界束手无策。 　　根据资料所说那只危险的六道轮回眼竟然不是这个孩子最大的武器。这个孩子真正强大的，是他浑身散发的死之气，足以令所有靠近他的生命都迎来死亡。 　　那些附着于勾玉上的不和谐之影，将所有落在六道骸身上的攻击都返还给了别人，甚至有可能是无辜路过的人。 　　渐渐的，没有人敢再对他出手了，他也成为了整个黑手党世界恶名昭著的暴徒。 　　不过十年前，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巧合，这个暴徒成为了彭格列家族的雾守，在那之后，他就很少再用那枚很容易伤害到无辜的人的勾玉。彭格列这才了解到，这枚勾玉是当年研究所里的某个人送给他的，也是为他换了眼睛的人。 　　那个人现在还活着，是为数不多的从六道骸的手下逃脱的人。 　　加入彭格列家族后，六道骸渐渐把注意力放在搜寻这个人的身上。 　　可以彭格列对里世界的掌控力，竟然完全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他们甚至怀疑这是六道骸的臆想。结果现在这个人竟然出现了？ 　　六道骸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从兜里拿出了那块黑色勾玉戴在了耳侧。 　　红蓝异瞳中闪过一道光，“你可真是送了我一个好东西。” 　　“啊，不和。” 　　看到这块勾玉，荒殿一才想起了那早就被抛之脑后的事。 　　他记起那个凤梨头小男孩了！ 　　“你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虽然知道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猛一见当时的人，荒殿一还是有点惊讶。 　　“你把我忘了？”六道骸按着“不和”的手一顿，语气瞬间危险起来。 第29章 主管 　　山本武像是在思考什么，他问六道骸：“这就是已经灭亡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那个逃跑的研究员？” 　　“是他。” 　　荒殿一知道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他在二十年前听研究所的同事提起过一次，是那家研究所背后的投资人。 　　山本武： “原来是逃犯。” 　　嗯？ 　　荒殿一：“我觉得比起早就过去了二十年的事，彭格列的首领更重要。” 　　“我们是不会把阿纲的大脑交给你的！！！” 　　荒殿一被他们异口同声的呐喊震了一下。 　　“为什么……？” 　　他竟然还问为什么！人怎么可能在只有大脑的情况下活着！更何况就算他能做到，那也不是阿纲想要的。 　　守护者们太抗拒了，荒殿一把食指搭在下巴上，思考着说：“但是泽田纲吉已经没救了，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只能给他准备棺材了，哦，你们已经准备了。” 　　在众人不善的眼神中，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我知道他还没完全死，可也没差多少了，你们见过一个灰白色头发的人吗？。” 　　“他的眼睛是翡翠色的。” 　　山本武的呼吸顿住。 　　“果然见过，那就没问题了，在此之前泽田纲吉是不是已经有一些症状了，比如，呕吐。” 　　荒殿一说中了。 　　“他感染的太深了，已经没救了。”荒殿一冷静的说，“他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你们是在哪见到的……那个灰发的人？” 　　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狱寺隼人仍然不相信他，但六道骸做了担保。 　　“在研究上面的事，你们可以完全相信他，如果连他都说救不了，那就真救不了了。” 　　山本武还是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荒殿一。 　　当时是有彭格列手下的一个家族失去了联系，这个家族的人也杳无音信，时间过去的越久，他们活着的可能性久越低，以这一任首领的性格，不可能不管他们，是泽田纲吉亲自带人去找的，他也确实找到了。 　　在一个被迷雾笼罩的山林里。 　　雾很浓，几乎将整座山都藏了起来。 　　如果有人看过某一部奥特曼，一定会对这座山很有亲切感。就跟被怪兽占据了的山似的。 　　然后泽田纲吉也失踪了。 　　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泽田纲吉正躺在那座山附近的一条河边昏迷不醒，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雾也散了。 　　这些事都是泽田纲吉事后告诉他们的，他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当时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说了，那个灰色头发的人，还有在山里的房子里，遇到了几个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荨麻毛衣的金发少年。 　　这些少年不知道为什么，都沉默的冲着他微笑，泽田纲吉以为是因为雾太大了他们不敢离开，想把他们带出去的。白兰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把少年们带走了。 　　后来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他没追上白兰就昏过去了。 　　自那之后，泽田纲吉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一次开会中途还跑进了洗手间，从里面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变得很差。 　　所有人都知道他生病了，然而无论哪个医生，都检查不出来什么。 　　泽田纲吉总是表面装作无事。其他人也尽力了，可找不到原因，他们也束手无策。 　　荒殿一下意识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的毁灭警报。 　　那个金发的少年听着很像黑天鹅之梦，黑天鹅之梦是突破收容会改变形态的异想体，出现在那的却是未突破形态，也许是这个原因，才没有触发警报。 　　可没突破收容的黑天鹅之梦怎么会出现在那？ 　　越来越多不符合游戏规则的事情发生了。 　　荒殿一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这事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他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得出结论。虽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荒殿一心里却很平静。 　　甚至没有脑叶公司在失去控制的慌张。那种感觉，就像他已经见过比任何事情都严重的结果，现在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都无法再撼动他。 　　真是微妙的自信。 　　他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白兰什么情况他不知道，B对彭格列手下的家族下手那太正常了。他疑惑的是，B后来为什么收手了。 　　直接处理的那个家族，然后就消失了？B去哪了？ 　　也许一切都和引起任务3的变化有关，可到底是什么会引发世界毁灭的危机？ 　　荒殿一想到了任务注释上的那句话，告亡者与丧钟如果指的是泽田纲吉的葬礼，那么世界新的主人会是谁？ 　　他若有所思的问：“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是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 　　狱寺隼人眼神变了变，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敏锐。刚才开始就是这样，狱寺隼人发现了，他好像总能快速的从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一些关键的信息，即使他们不是有意的，也在不断的把情报透露给对方。 　　有着强大的分析力……吗？ 　　之前一直不肯透露彭格列的事情的狱寺隼人这次先开了口：“白兰偷袭了十代目。” 　　嗯？ 　　从彭格列的口中，荒殿一了解到了白兰的一些事。 　　密鲁菲奥雷是重组的家族，白兰作为首领野心很大，不仅冲击了老牌家族的地位，甚至还有着更大的阴谋。 　　他们对这个更大的阴谋闭口不谈，荒殿一能感受到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说出来。比如，泽田纲吉那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他们之前把白白兰引出来想做什么，以及他们那个没提的对付白兰的计划。 　　他不需要知道这些。 　　荒殿一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淡淡的说：“白兰想征服世界吗。” 　　不再理会其他人震惊的表情，荒殿一继续问：“这个世界也包括我，和我的公司吗？” 　　不需要其他人回答，他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包括。” 　　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不得不做出某个决定。 　　一种危险感在刺激着神经，狱寺隼人下意识的追问：“你要做什么？” 　　主管平和的笑了笑，“我在拯救这个世界。” 　　【警报，伙伴B血量下降：80%……76%……】 　　【临时任务：请尽快拯救您的伙伴】 　　手机的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主管看到了警报。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拯救一下我的朋友。” 　　他按灭了手机，递上了名片。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这次来意大利是代表我的公司与彭格列达成合作的，泽田纲吉的问题也有我一部分原因，我会想办法的，希望你们能相信我。L公司，始终与彭格列站在一起。” 　　不管他做了什么。 第30章 黑天鹅之梦 　　可能被主管一番话震住了，他走的时候完全没有人拦。彭格列目送他潇洒的离开。 　　荒殿一没想那么多，他的注意力都在临时任务上。 　　B的血量怎么下降了？ 　　B他受伤了？所以他应该去哪找B呢？自从来到意大利之后就没办法准确地确定B的位置了，是受到什么干扰了吗？ 　　想着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荒殿一感到背后窜出一阵凉风，他奇怪的回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六道骸正在他背后阴森森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六道骸攥了攥拳头，努力的忍耐了一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仅不记得，还把他给无视了。 　　“你能好好的长大我很欣慰。”荒殿一看向他耳侧的不和，“现在你已经不需要它了。” 　　六道骸没说什么，默默的摘下不和，放回了口袋。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明白，这个人不会正面的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也许是性格使然，又或者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花费了短暂人生里的大部分时间寻找的人，对对方来说，他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六道骸突然很想知道，对这个人来说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那双看不到一丝动摇的金色眼眸注视着的远方，到底是什么景象。 　　尽管这样，他也必须感谢这个人。 　　“你知道彭格列的十年火箭筒吗？” 　　“那是什么？” 　　六道骸笑得十分神秘，“能让现在的我和十年前的我交换的道具，数亿分之一的机会，我曾和平行世界的我交换过。” 　　他的语调不知为何沉了下来。 　　“你或许是只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奇迹，是只属于这个世界的‘我’的礼物。” 　　荒殿一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感叹道：“彭格列竟然有这样的技术吗？真是太神奇了。” 　　他口中的“神奇”隐约包含了另一层含义。 　　“所以你以前带走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六道骸移开了视线，“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说的可能是荒殿一当时在研究所签下的那几个员工，至于他们怎么样了，荒殿一完全想不起来这些人的样子。 　　可能还活着吧？他不确定的想。 　　不过另一个问题他是回答得上来的。 　　“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在其位谋其职，尽心尽力的工作，努力的保护世界，他能有什么目的。 　　“什么是正确的事？” 　　六道骸没有问出口。 　　他摸着下巴说：“我总觉得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你自己不知道吗？” 　　荒殿一觉得这孩子想的太多了。 　　“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时间就是生命，之后和彭格列的合作，如果你能在这里面帮我多说说好话，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不和……” 　　六道骸捂紧了衣兜，笑得一脸阴森：“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送你就送你了，我没那么小气，”荒殿一说，“下次见吧。” 　　他赶着去救B呢。 　　六道骸嘴角抽搐：“他到底怎么想的？和彭格列合作？” 　　彭格列没把他抓起来已经很温柔了，要不是现在彭格列自己也忙得一团糟，他能不能走出这个门都是回事。 　　合作？做梦吧！ 　　…… 　　荒殿一回想了一下刚才从彭格列得到的情报。 　　密鲁菲奥雷家族？ 　　虽然没法定位B的踪迹，但根据他多年RPG游戏的经验，觉得B八成是在密鲁菲奥雷的手里。 　　荒殿一现实的经验少得可怜，可游戏经验特别丰富。他对世界的理解很多不是亲身体验，而是从游戏漫画中获得的认知。 　　现实和游戏未必有太大的区别，从事件的本身来看，一个只发生在游戏中的故事，剔除掉所有幻想的成分，故事的本质在现实中发生的几率就大大的增加了。 　　如果他开始觉得发生在现实中的某件事充满了既视感，那么在他的脑海里就同时出现了曾经看到过的无数事件发展的可能性，就像一个又一个游戏的故事线，他可以轻易的找到和现实对应的一条，于是就完整的窥到了尚未发生的事件的全局。 　　总有那么一个时候吧，看到某个角色就觉得他后面可能会死，然后给玩家一个大刀。就类似于这种感觉。 　　再比如其实他很久之前就开始觉得Angela可能还在。 　　要说有什么证据，倒是也没有，就是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不管Angela在不在都无所谓。也不影响他现在的工作嘛。 　　密鲁菲奥雷家族最近风头正盛，位置很好打听。更简单的就是开个G地图，搜一下就行了。现在的黑手党还挺招摇的。 　　越靠近，荒殿一就越觉得自己没找错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密鲁非奥雷家族和彭格列一样，除了首领的住处，还有各种基地，办公大楼，各个部门之类的地方，范围很广，荒殿一在那栋看守严密的住处门口转了转。 　　看起来不是这。 　　拿RPG比喻的话，就是这里看起来像是精英怪的巢穴，如果可以直接绕到BOSS面前，他是不会废心思去打一个精英怪的。 　　拿着地图比对了一下，他决定找到密鲁菲奥雷的基地。 　　基地是不对外公开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数据分析了。这方面，脑叶公司是专业的。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侵入卫星找。就是要多花点时间就是了。 　　果然不出所料，公司的系统为他精准的定位到了密鲁非奥雷的秘密基地。 　　【伙伴B血量下降：63%……58%……】 　　他得想想办法进到基地的里面。 　　如果基地里发生了混乱他就有办法进去了。 　　他想到了黑天鹅之梦，黑天鹅之梦和B可能在一个地方。那是W级的异想体，失控有点难回收。 　　但无论如何，伙伴的优先级都高于异想体。他是这么认为的。 　　…… 　　基地内，家族成员正常的巡逻中。 　　最深处的某个房间关着几个金发的男孩，一名成员路过时揉了揉眼睛。不久前，他们曾尝试和这六个男孩沟通，这些男孩就像无法说话一样，只是静静的微笑着。 　　那天之后，其中一个男孩的双耳突然断裂，变得鲜血淋漓。 　　他们第二次和男孩们沟通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又一个男孩的双腿从根截断，不翼而飞。男孩却不会痛一样，仍然保持着微笑。 　　当男孩失去了双腿，人们终于能看到那个总是躲在五个兄弟身后的男孩了。 　　或许没看到比较好。 　　他咧着鲜红的嘴，诡异的笑着。 　　这时，基地里的人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所以他们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这名成员路过时，看到房间里的每一个男孩都发生了变化，他们的身体都残缺了一部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即使给他们请了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拖着残缺的身体，男孩们却无事一样，仍然安静的站在那里，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这么思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了一道高挑的影子。 　　影子伸着长长的脖子，缓缓低下头。仿佛坠着蕾丝的花伞的影子，也笼罩住了成员的身影。 　　…… 　　不久后，荒殿一听到了那栋基地里的尖叫声。 　　他没理会警报，趁乱混了进去，在基地里快速的搜索着。 　　他终于找到了B，在一间漆黑的禁闭室里。 　　走廊的灯光穿过紧闭的门，投下刺眼的光，穿着白色外套的灰发青年趴在地上，身下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衣。 第31章 主管 　　荒殿一确认了B的血量，还活着。立马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怎么受得伤？ 　　这些问题不需要问。 　　B虚弱的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个人影，睁着眼睛看了会，荒殿一觉得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想仔细去看时，B已经重新合上了眼睛。 　　“老师，那只异想体不是我放出来的，彭格列手下的家族是我下的手，但白兰的参与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对异想体很感兴趣。” 　　“他想制造新的异想体，我认为白兰杰索的存在很危险，我试图除掉他，结果失败了。” 　　白兰比他想的要强大得多，单论个人实力的情况下，B猝不及防的被偷袭了。 　　为了从B身上获得异想体的信息，将他囚禁起来。 　　B主动交代了这些事情。完全忘记了他身上的伤一样。 　　那是拷问的痕迹，荒殿一看出了这一点。 　　黑手党的刑罚，嗯，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他还在想原来A和B是师生关系啊，短暂的考虑了一下B有没有可能认错人，因为他记得游戏一开始主角不是叫X吗？但理智告诉他B眼睛又没问题，脑子也正常，怎么可能认错人。 　　结论只能是——这个主角果然有问题。 　　其实有很多细节都展示了这一点，但是荒殿一……喜欢跳对话。 　　他当时的想法是，主角嘛，有点不一样的身份那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最后爆出来主角其实什么异想体之母他也不惊讶啊。 　　主管不在乎，主管只想赶紧去加班。 　　荒殿一自觉的代入到了老师的身份。 　　B的伤让他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比如那名倒霉的死在外面的三级员工。 　　他从药箱里拿出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心里默默的把白兰从“可合作对象”一栏，拉到了“脑叶公司的敌人”里。 　　再次查看了一次任务3。 　　在拯救世界这件事上，任何事情都要靠后，对此，他从来没有疑问。 　　任何威胁到世界的存在，都应不惜代价的铲除。脑叶公司的敌人更是如此。 　　他对B说：“B，即使要死，你也得死在脑叶公司里，这样我才能复活你。” 　　B仰起头。 　　“现在，我们得去工作了。” 　　…… 　　从密鲁菲奥雷的手里救下B，荒殿一自己先回了趟公司，B则在服用过他从公司内取出的药之后去了彭格列。 　　“彭格列的势力受到了重创，他们缺少可信任的合作者，现在是个机会。”嘴里这么说着，主管把刚刚恢复了身体的B派到彭格列去谈判了。 　　那个灰发的青年出现在彭格列时，谁都想不到，一场更可怕的灾难开始了。 　　在防备警惕的视线中，B静静的笑道：“我代表L公司向彭格列发出邀请，我们手中掌握着彭格列最需要的能源。” 　　“L公司总要找到合作方，不是彭格列，也会是别人。” 　　他沉静的话语完全听不出威胁的含义。 　　众人相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 　　荒殿一在之前很少去的下层。 　　下层有三个部门，分别是记录部，研发部，和构筑部。 　　这次他的目标是记录部，这里记录着所有关于脑叶公司的事情。但不是所有事情他都有权限查看。 　　他在一大堆中记录中翻找着。 　　最终停留在一个界面上。 　　脑叶公司果然有关于那场灾难的记录。 　　荒殿一想到自己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当初对于那起事件的研究，就猜测公司内或许有更详细的记录。 　　关于“那起事件”，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只是隐约知道似乎曾经在巢中发生过一个很严重的事件，荒殿一的推测是也许跟B两次用的那种烟霾，以及异想体黑天鹅之梦的管理报告中记录中涉及到的怪异现象有关。 　　每个人一定都听过那个童话故事，公主的哥哥们受到诅咒变成了天鹅，只有公主亲手织成的荨麻毛衣才能让哥哥们解除诅咒，恢复成人。 　　荨麻刺痛了公主柔嫩的掌心，善良的公主却仍夜以继日的为哥哥们织着毛衣。 　　故事的最后，十一只天鹅穿上了公主织好的毛衣。 　　白天鹅张开羽翼，在阳光中化为了英俊的王子，故事迎来了he。 　　异想体黑天鹅之梦的故事里，最终哥哥们穿上了那件荨麻毛衣。可那个努力工作，养活着哥哥们的女孩去哪了呢？ 　　雾笼罩了城市数天，人们无视了怪异现象，麻木的生活着。 　　她的梦中，那个可怜的女孩张开了洁白的翅膀，化身为美丽的白天鹅。 　　然而梦终有结束的一天，当黑天鹅从美梦中醒来…… 　　那个艰难生活着的女孩化身为黑天鹅，将死亡带到人们身边。 　　这就是异想体黑天鹅之梦。 　　也是荒殿一说它突破和不突破会有两个形象的原因，突破收容跑出去大开杀戒的那个是妹妹，也就是黑天鹅。 　　导致了悲剧发生，异想体诞生的那件事从描述中和B所用的方法无比相似。 　　异想体记录里看似无用的背景，是真实发生过的。 　　荒殿一认真的看着公司的记录。 　　他没有看到很详细的前因后果之类的内容，但有一个东西，是他这次来到记录部的目的。 　　关于烟霾的实验记录。 　　手机震动了一下，荒殿一收到了前版本支线3的后半部分任务结算。 　　他终于获得所有部长了。 　　感谢他的半程结算程序锁定了奖励，让他能在支线3变化后，还成功的得到了另一半奖励，不然可就亏大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 　　啪！ 　　合上了员工的实验笔记。 　　主管垂下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 　　. 　　意大利的形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峻，当下最强大的两个黑手党家族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俨然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这天下午，密鲁菲奥雷突袭了彭格列的同盟。 　　昔日洒满阳光的花房中，鲜血泥泞了土壤，将花朵滋养的愈加鲜艳。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花房中央的白色雕花凉亭里，白色大理石的桌前，女子端起茶杯，杯子里的红茶还在冒着热气。 　　即使坐在她身边的人，在一秒前才溅出鲜血倒了下去，她也只是淡淡的看着杯子里的红茶，甚至连一个注视都懒得施舍给对方。 　　那头黑色的短发一侧露出少许金色的挑染，她穿着一身缝着金边的黑色长袍，比之长袍黑得更深的披风长长的曳在地上，那上面金色的似乎是蜂巢的图案，披风上的黑色毛领显得气势斐然。 　　闯进来击杀了她身旁之人的人谨慎起来，不敢随意动作。即使她只是在那里安静的喝茶。 　　可能在死人堆里这么淡定的喝茶的，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在意大利的黑手党世界，那些看着人畜无害的人不一定是好惹的人，但那些看着就不好惹的，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就这么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继续对她下手。这里面有一定的风险，最后死的可能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白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嗯，让我想想，你不是这个家族的人，你是谁？” 　　也许是因为那杯红茶见了底，而茶壶早就摔在了地上，女人终于把注意力从那杯红茶上移开。 　　她的声音十分平淡，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 　　“Binah。” 　　“你不害怕吗？” 　　“这场战争会死很多人，不差这几个。” 　　“倒是第一次有人说这是战争，”白兰想了一下，“不过你说的没错。” 　　Binah默然，对白兰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随后，她想到了白兰的问题。 　　从脚边提起那个不起眼的箱子，在白兰面前打开。 　　“既然这里的人都死了，选择你也一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我想你大概听说了彭格列得到了L公司的支持，他们将获得数不尽的能源，有了能源可以制造研发更多更强大的武器，甚至更多的东西，我想不需要我来向你说明能源的重要性。” 　　“接下来，将是能源的战争。你需要这项技术吗？” 　　“烟霾能源。” 　　顿了顿，Binah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 　　“不是密鲁菲奥雷，也可以是彭格列，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 第32章 烟霾战争 　　Binah，刚刚被唤醒了没多久的研发部部长心累的叹气。 　　某主管比她还积极，研发部在部长出现后，停摆的功能开始正常使用，主管一头扎了进去，对研发部收藏着的各种设备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目前，部门也开始接纳新员工和新的异想体。 　　比娜手中拿着的，就是主管埋头在实验室中研究出来的产物——烟霾技术。研发部的部长能以人类的形态行走在公司之外，还要多亏了主管这段时间的努力。 　　有了研发部的支持，主管的研究进度一日千里，反向认知滤网取得了新的突破。可惜的是，现在比娜所使用的反向认知滤网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且有时间限制，在找到更好的承载体之前，只能先这样了。顺便一提，她现在用的载体是耳钉。 　　说回到烟霾技术，那是一种从烟中提取能源的技术，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脑叶公司现在在使用的脑啡肽能源，则是从异想体中提取出来的。 　　烟霾能源在记录部的记录中，有着“来自地狱”这一个说法。 　　或许是因为，使用这种技术提取能源所需的“烟”，对人体有着很严重，且不可逆的伤害。 　　与脑叶公司的清洁能源——脑啡肽，完全不同。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白兰接受了烟霾能源提取技术，主管。”比娜汇报道。 　　“复刻了烟的技术，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当然是为脑叶公司清除敌人。” 　　“我明白了，你想复刻的不是某种技术，你是想挑起战争。” 　　“别说得那么吓人。继续跟在他身边，确保他使用烟技术。” 　　荒殿一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他的任务让他铲除世界的威胁，他自己也必须清除公司的威胁，这不是巧了吗？两个威胁都是白兰杰索和他的密鲁菲奥雷家族。 　　他急着促成和彭格列的合作，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部长能替他去完成这个计划。 　　比娜带着烟技术加入密鲁菲奥雷阵营，本杰明则代表L公司加入彭格列阵营。 　　这不就是双重保障嘛。 　　现在，轮到他来决定这场斗争的赢家了。 　　荒殿一看着手下的实验结果。 　　越是了解烟的技术，他就开始察觉到为什么脑叶公司反复强调，他们用的是清洁，无污染的安全能源。 　　大概是之前有这么一个公司，使用的能源提取技术，对环境造成了污染，从而影响了生活在那里的人的身体健康。 　　大概就是加强版的“雾霾”吧。荒殿一思考了一下。 　　不过比起人们所理解的雾霾，提取能源所需的烟霾的危害要大得多。 　　这么一想，同是能源公司，脑叶公司有着更大的优势，从市场的角度看，这家公司的地位迟早会被脑叶公司挤占。 　　也就说，脑叶公司，其实是这家烟公司的上位替代，更优的选择。 　　如果他那个世界的首脑，比起一个总是在散播有害物质，杀死普通人的公司，当然是脑叶公司这样无害的公司更好了。 　　他得出了个结论。 　　脑叶公司，大概就是踩着这家前L公司，登上了世界之翼的位置。 　　如此，他差不多也就了解那个时常能听到的“那场战争”是怎么回事了。 　　简单点理解，不就是脑叶公司为了上位发动的战争吗？ 　　荒殿一瞬间心喜。 　　让烟公司彻底灭亡的，就是他们所使用的技术本身。 　　那么提问，如何干掉白兰，再彻底成为彭格列最看重的伙伴呢？ 　　烟霾技术可以让一个烟公司灭亡，当然也可以让密鲁菲奥雷灭亡。 　　而帮助彭格列，困难取胜的L公司，将成为胜者最忠实的伙伴。 　　多完美的剧本。 　　主管有点强迫症，心里总觉得迫不得已匆忙的完成了原支线3的后半部分，万一回头系统判定他任务失败，岂不是好不容易到手的所有部长就都没了？ 　　所以他还顺便完善了一下已经完成的任务，让系统没有理由回收他的奖励。 　　手机震动了一下。 　　【异想体黑天鹅之梦已镇压】 　　白兰？还是比娜做的？ 　　不管是谁，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时他看到了，白兰戴着和彭格列家的守护者像是同一个厂出来的戒指。更奇怪的是黑天鹅之梦没有回来，这是在人家那里安家了怎么回事？ 　　“别一个人躲在这，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笑得跟个要毁灭世界的反派一样。”丽萨出现在他身后，吐槽着好几天都没从研发部里出来的主管。 　　荒殿一习惯了丽萨的毒舌。 　　他明明就没笑嘛。 　　丽萨顿了顿，走过来没收了他手里的材料，“别那么着急，大家都在呢。” 　　“我看起来很急吗？”荒殿一愣了愣。 　　“急得好像你睡上一分钟，世界就完蛋了一样。” 　　好看的金发姑娘翻了个白眼，把他推了出去。 　　也不至于吧，不过听丽萨这么说之后，荒殿一还真的感觉到了困倦。 　　一看手机，竟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在这个黑漆漆的研发部，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反正研究的思路已经断了，那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至于黑天鹅，有研发部部长在，问题不大。他看过了，研发部部长的武力值好像比五级员工还高。 　　. 　　所有变化都发生得悄无声息。一开始，只是有人抱怨空气变差了。 　　患上气管炎和花粉症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医院里人挤人的排着队。 　　人们已经不记得那家工厂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回过神来，身边的大家都在讨论它。 　　它为这个城市带来了新的气象，毫无疑问，这是人们乐于见到的变化。 　　比如，邻居的布雷森炫耀着他在这家工厂获得的高额工资，街头的混混德兰自称掌握了改变世界的科技。 　　无论如何，这座城市的每一种工业都在飞速发展——在能源的支持下。 　　“说不定明年，我们的城市还能获得政府的嘉奖！” 　　有人这么说道。他们为此感到自豪。 　　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幸福了。 　　比娜跟在白兰的身后，去看了关在房间里的黑天鹅。 　　仍然是那六个金发的男孩，上次曾给基地带来惨重损失的黑天鹅不见了。 　　“他们不是人类吧。” 　　“是咒灵。”比娜和主管统一了口径。 　　白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托的长长的：“哦~是咒灵啊。” 　　他在无数平行时空里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咒灵。 　　无论是彭格列那边的L公司，还是他这边的比娜和烟技术，简直就像是突兀挤进这个世界的异世来客。 　　那确实是十分高明的技术，高明到他都怀疑现在的这个世界竟然已经存在这么厉害的科技的程度。 　　而且连他都不知道。 　　这些人，是只有这个白兰的世界才存在的东西。 　　白兰饶有兴致的想。 　　也许他该换个目标，毁灭世界有什么意思呢，得到这个世界，然后彻底把这些东西剖开来看清楚，可能更值得他花费心思。 　　“不过彭格列还是有些碍眼，你觉得呢？” 　　比娜对这个首领突然冒出来的话毫无反应，从加入密鲁菲奥雷开始，她一直表现得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缺缺。 　　“怎么都好。” 　　“你还真是无趣啊。” 　　白兰杰索继续看向那几个微笑着的男孩。 　　“最近，小正对它们的解析有了新的成果，这些孩子以前似乎是人类。” 　　余光注视着比娜，试图捕捉到她微小的情绪变化。 　　没有。比娜就像个空荡荡的壳子，无论怎么试探都没有反应。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介绍，入江正一，小正是我的朋友哦。” 　　白兰不着急，继续慢悠悠的说：“它们似乎还跟一种‘雾’有关，我总觉得那个东西有点熟悉，你说呢？比娜。” 　　比娜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淡淡地抬起头：“继续研究肯定就能明白了。” 　　白兰：……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关心啊，”白兰摊手，“不过继续研究下去，终有一天，我也能创造这种东西吧。” 　　比娜第一次认真的看了他一会，脸上露出一种近似于讥讽的表情。 　　“创造异……咒灵的人，这个世界不需要第二个了。” 　　白兰看着比娜离去的背影，呆了一下。 　　第二个？也就是说，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可以创造“咒灵”？ 　　…… 　　泽田纲吉第一次来到十年后，对十年后的形式变化一脸懵逼。 　　就是觉得，画风怪怪的。 　　会议上使用的投影技术是他完全不能想象的，甚至彭格列内还用着一种可爱的“小帮手”清扫机器人。 　　即使这样，也没人会为这些超科技的东西多停留一秒。 　　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沉重，他们似乎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守护者只到场了两个，云守云雀恭弥，雨守山本武。 　　看到好不容易被他们搞来的十年前还上中学的泽田纲吉，都有点愁。 　　他们本来是寄希望于对方对抗白兰的，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白兰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了。 　　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里，灰发眼镜男站起来，他对坐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泽田纲吉笑了笑，对投影到前面的内容做讲解。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大家，密鲁菲奥雷家族所使用的，是禁忌的能源提取技术，继续下去将造成严重的后果，彭格列的各位对那位教父当时身上发生的事情多少都有点感觉吧，没错，那就是烟霾带来的负面影响。” 　　泽田纲吉露出担忧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些？” 　　“L公司曾经协助政府清剿过使用这个技术的公司，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使用了这份技术。” 　　彭格列心里对此抱有怀疑，可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想怎么办？白兰有了这项技术之后，密鲁菲奥雷的整体实力大增，这种情况，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本来白兰就已经很难搞了，结果现在还多了帮手，就算这项技术有害又怎么样？ 　　“正是因为他使用着这项技术，才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我说过了吧，烟霾会损害人体，甚至让人变成怪物，越是中心的地方，受到的影响越大，使用这份技术的人，迟早也会被烟霾反噬，密鲁菲奥雷早就被烟霾笼罩了。” 　　B笑着指着投影上的图示。地图上的某个区域，完全被乳白色覆盖了。 　　“现在时机刚刚好，如果彭格列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发起对密鲁菲奥雷的战争，杀死白兰，L公司也必将倾尽全力，帮助彭格列取得胜利。”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是个不得了的诱惑。去结束这一切，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泽田纲吉直觉上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没有说谎，但他就是觉得很不安。 　　就像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33章 烟霾战争 　　战争开始了。 　　“只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白兰，就可以将伤亡降到最小。” 　　那位L公司的顾问是这么说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在工厂附近的人发现城市里的雾越来越浓了，从海岸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往日热闹繁华的街道不知不觉间就冷清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好，为数不多的工作者用围巾罩住口鼻，低着头匆匆而过。 　　起初只是父亲病倒了，小女儿留在家中照顾父亲。然后是长子长女。 　　他们的病看起来并不严重，甚至比不上一场重感冒。 　　一定很快就能好了。 　　他们乐观的想。 　　他们有了更多的东西，城市富足，物资丰富，可他们再也不能到街上去了。 　　回过神时，家里的所有人都病倒了。 　　直到看着满屋子痛苦的病人，小女儿才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有她一个人能照顾大家了。 　　第一个人呕吐出了粘稠的液体，液体的颜色发绿，像是一团奇怪的凝胶。 　　医院早就大门紧闭，如果连医生自己都卧病不起，又有谁能治好病人呢？ 　　入江正一脸色发白的匆匆跑过。 　　越是深入的接触那几个少年，尝试理解，解析他们口中偶尔会透露出的短句，他的头疼就越来越严重了。到了最近已经连在睡眠中，都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他开始听到声音，来自不知何处的哀嚎和尖叫。回过神来，又像只是他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太累了吗？ 　　“糟糕了，那种雾其实——”入江正一推开白兰的办公室，话音猛地止住。 　　白兰的面前，同为家族守护者的六吊花之一的成员跪在白兰面前，不停的呕吐。 　　他似乎在经历着某种痛苦的变化。 　　已经晚了吗？ 　　入江正一缓缓松开手。 　　白兰看到他露出笑脸：“小正，你来了。”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部下一样，甚至没有产生什么感情。 　　入江正一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小正？”白兰歪了歪头。 　　入江正一晃了晃脑袋，将那一瞬间产生的幻觉排除到脑外，自觉地安排人把那名六吊花守护者送去见医生。 　　“不愧是小正。” 　　然后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报告，神情严肃的走到白兰面前：“这是最近解析出来的，关于那几个少年口中‘那场灾难’以及‘战争’的内容。” 　　只要你不试图和那几个少年对话，而是静静的观察他们，或者给他们一些食物，偶尔你就能听到他们的口中冒出这样的词汇。 　　“我是不是不该听这些。” 　　角落里，某人放下茶杯。 　　入江正一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就是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的那个人。 　　人不会完全注意不到同处一个空间的另一个人，说是磁场或者电波也好，总之在肉眼看到之前，人就会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 　　对这个女人，入江正一的感知里，她完全不存在。 　　“等等！”入江正一想拉住准备离开的比娜。 　　入手一片冰冷，凹凸不平的纹路不像是人类的皮肤可以存在的触感。 　　愣神的瞬间，比娜抽回了自己的手。安静的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人可以承受得住那种压力。 　　入江正一避开了比娜的视线。 　　“小正，你没事吧？”回过神来比娜已经离开了。 　　入江正一努力的忘记那个眼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问题上。 　　“少年的口中提到了战争，我梳理出了一些关键线索。在他们的认知中，他们口中的那场灾难也指代曾经提起过的战争，换言之，无论是灾难还是战争，指的都是同一个事件。但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武装冲突的类型，而是更无声无息的，在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并且造成了严重的可以称之为灾难的后果。” 　　“是这样啊。” 　　“我想，在这场战争里，最关键的，就是‘雾’了，”入江正一看着白兰，“你难道还没察觉到吗？那个致人畸变的雾，到底是什么！” 　　白兰走回到桌子前，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包棉花糖，背对着入江正一，把棉花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嗯。就是密鲁菲奥雷现在在使用的那种技术吧。雾就是烟霾，那些……咒灵诞生自烟霾之中。” 　　入江正一心里一凉。 　　他知道，甚至可能比他更早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也对，白兰和比娜走得很近，烟霾能源正是比娜带来的。 　　可白兰不在乎。他甚至还故意让六吊花被烟霾侵蚀，感染那种无法治愈的病。 　　入江正一最后挣扎道：“比娜来历不清，她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带着那样的技术，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白兰似笑非笑的回头。 　　“你想说什么呢？小正？” 　　入江正一的心彻底凉了。那一瞬间，他隐约听到那时常纠缠着他的声音更大了。 　　明明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可他却听到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回答白兰：“没什么。” 　　走出白兰的办公室，入江正一遇到了比娜。 　　“你最好停止再接触黑天鹅，无论你说什么，白兰都不可能改变心意。” 　　入江正一按了按发涨的额头。 　　“不用你来说！” 　　他得尽快把事情传达给彭格列，咳——咳—— 　　比娜站在原地，慢慢的想：这下主管该满意了吧。按照主管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哦，二五仔。白兰身边原来也有二五仔。 　　…… 　　入江正一走后，白兰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如果烟霾中会诞生“咒灵”，比娜又曾经透露出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制造“咒灵”，那不就是说，烟霾技术就是那个人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咒灵”？ 　　这个逻辑推理的无比通畅，没有一点问题。 　　既然怪物从烟霾中诞生，就算再放任一些也没关系吧。他想知道，烟霾是不是真的会孕育黑天鹅那样的“咒灵”。 　　不过白兰还是有在努力的。 　　现在密鲁菲奥雷受烟霾能源影响，战力大减，就这么被彭格列彻底铲除可不行。 　　他的努力就是，在彭格列集结了他们的守护者和暗杀部队前来讨伐之时，放出了投影。 　　“你们真的很信任L公司，但是真的不觉得奇怪吗？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同时获得了两个公司的支持，挑起了我们之间的战争，你们真的没想过这背后可能站着同一个人吗？” 　　他在偷换概念。即使没有能源公司的加入，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之间也不可能无事发生。 　　这确实值得深思，可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好时候。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白兰一定是在挑拨离间。 　　谁都没注意到有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站在白兰背后的比娜，跟在彭格列身边的本杰明。 　　“他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 　　两个人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睡梦中的主管接到了两条警报。不是系统发送的那种，指的是提醒的那种警报。 　　【白兰似乎有所察觉】 　　简单的话让他瞬间睡意清空。 　　谁察觉了？白兰？白兰察觉了什么？ 　　哦，是那个剧本啊。 　　…… 　　…… 　　“嗯？” 　　主管看着手机，沉默下来。 　　…… 　　没有人注意到战场之中的微小变化，除了泽田纲吉。 　　在本杰明产生情绪波动的一刻，他立马有所察觉的看了过去。 　　从他的角度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杰明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阴沉。 　　这个青年一直都是以温和开朗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会露出这种表情。 　　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再看过去，本杰明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泽田纲吉注意到，本杰明在手机上点了点，然后收了回去。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必须阻止他才行！直觉在疯狂的报警。 　　然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本杰明：“负责切断密鲁菲奥雷能源支持的人员已经就位，就要结束了。” 　　彭格列的暗杀部队根本没有听他的话，他们只想赶紧去干掉白兰。 　　只有山本武对他点了点头。 　　“别担心，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彭格列的无奈之举，所有人都会理解。毕竟白兰，就要毁灭世界了。”本杰明安慰道。 　　遂即，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远处的工厂冒起滚滚浓烟，无数的烟霾随着爆炸散发到空气中。 　　那一日，人们看到浓稠的要化为实质的烟霾坠落，风将烟霾带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战斗中的人停下动作望向远处的景象。 　　在真正的灾害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马上就到】 　　本杰明笑了一声。 　　“继续吧，战争越早结束，对所有人都越有利。别怕，这点小问题，L公司足以解决。” 第34章 烟霾战争 　　能源工厂爆炸会产生什么后果？尤其是使用污染性极高的原材料的工厂。 　　和生化武器的效果差不多了。 　　一方面，失去了能源的供给，密鲁菲奥雷家族后续的武器等资源的供应会出大问题，另一方面，现在还真等得到考虑后续问题的时候吗？ 　　换句话说，这片被烟霾笼罩的天空下，到底还有几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泽田纲吉被本杰明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 　　他现在完全不怀疑L公司杀死白兰的信念，他们连这样大面积杀伤性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为了杀死白兰，就将与白兰处在同一区域的所有人都杀了，他们就完全不在乎这过程中会牺牲多少人吗？ 　　本杰明看出了他的想法，毕竟从刚刚开始，这位彭格列的小首领就一直在盯着他看个没完。 　　“拯救世界的过程中，想要所有人都不受伤是不切实际的，如果能尽快解决威胁，更多的人就可以活下来，在这过程中的阵痛，只要忍忍就过去了，也必须忍耐。” 　　本杰明的语气莫名的沉重。 　　不远处，白兰自信的站在那里，面对彭格列暗杀部队的攻击淡然自若。 　　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泽田纲吉的反应很激烈。 　　“然后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改变得了的！即使抱着必死的信念也要拯救大家！” 　　指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白兰微笑着躲避开了彭格列守护者的火焰，又绕过迎面挥来的拳头。 　　指环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抹亮光。 　　他们都在等待泽田纲吉能带来奇迹。 　　电光火石间，无人注意到的裂缝从白兰的身后撕开。 　　裂缝中伸出了缠绕着音符的镰刀。 　　镰刀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宛如流畅的指挥家在挥舞指挥棒。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青年落在了地上，戴着半掌白手套，流畅的将镰刀甩向身后。单片眼镜后，藏着金色的眼瞳。 　　人们恍惚间仿佛看到白兰的头颅缓缓从脖子上滑落，镰刀收割的鲜血在空中飞溅的样子，像极了染血的飞樱。 　　“差一点就成功了。”青年缓缓起身。 　　单手持着黑色镰刀的男人像是战场上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 　　白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细细的伤痕。 　　如果不是他躲得及时，这道细细的伤痕就会扩大到整个脖子。 　　这一打断，泽田纲吉戒指上的光就熄灭了。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也不完全是陌生人，甚至很多人都对他很眼熟，只是上次见面和这次截然不同。 　　他像是一名温和的指挥家一样拿着镰刀，仿佛是来参加一场隆重的音乐会。 　　EGO武器、装备和饰品大全套，【Da Capo】。 　　穿上那身衣服的人，将听到别人无法听见的不和谐之音。除了有受到音乐的影响精神值清零的危险之外，这套来自A级异想体【沉默乐团】的装备可以说没有任何缺点了。 　　这可是荒殿一唯一一套A级装备和武器，攻击力和抗性都很不错，为了杀死白兰，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还把认知滤网的镜片拆了一个到Da Capo单片眼镜饰品上。 　　可惜还是没有一击成功。 　　“是你？”白兰和荒殿一之前在成年版泽田纲吉的葬礼上见过，最后的记忆也是荒殿一对他开枪。 　　荒殿一皱着眉看了看四周，时间拖太久了，再拖下去连他也要没办法收尾了。 　　难道还真要把这一城的人都变成异想体收进脑叶公司？ 　　脑叶公司哪有那么多的收容空间，但要是继续让烟霾侵蚀人体，他们可就全都变成怪物了。 　　荒殿一提着镰刀看着白兰，“你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还没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吗？” 　　身后穿来了脚步声，白兰仍然镇定：“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不过更危险的好像是你。” 　　他命令道：“比娜，杀了他。” 　　荒殿一：啊…… 　　披着毛领大氅的女人淡淡地回答：“我不会对他下手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一伙的？ 　　荒殿一马上接道：“我说白兰怎么会拥有这种技术，原来是你。” 　　他的气息在片刻间发生了变化。 　　青年颓废的垂下眼角，身上的所有生气都消失了，死气沉沉的。 　　只是见到比娜，就让他由心底生出一种悲伤到极致的无力。 　　B攥了攥掌心，理解了主管的意思，补充道：“她是调律者，A公司的首脑之一，L公司的一个分部里的所有人都被她屠杀殆尽了。” 　　点明比娜杀死过L公司的人，是彻底割裂两方的存在的做法。 　　比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既然她是你的敌人，为什么不杀他？”白兰问。 　　比娜：“我还不想世界毁灭。” 　　荒殿一？世界毁灭？这话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托词。 　　见众人的注意力稍稍转移，荒殿一挥了下镰刀，决定给这件事划下个干净利落的结局。 　　在镰刀的刃将降抵在白兰的脖子上时，他举起了手：“投降。” 　　“哈？” 　　“说了半天，我也好，彭格列也好，只是你们L公司和A公司之间争斗的棋子吧，我可没有当别人棋子的爱好。”白兰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唇边，那里开始流出一些浓稠的液体，“不过贵公司这么大手笔，完全不顾虑伤亡，你不会没有解决办法吧。” 　　如果他说没有，好不容易在彭格列建立的信任就崩塌了，虽然是黑手党，但彭格列的历任首领都是以温和宽厚出名的，他们不是密鲁菲奥雷这样残忍的作风。 　　【支线任务3已完成，奖励发放中……奖励已发放】 　　【恭喜主管，毁灭世界的危机已经解除】 　　荒殿一缓缓收起镰刀，原来打消白兰毁灭世界的想法也可以完成任务啊。 　　那没事了。 　　现在就是怎么收场的问题了。 　　从旁边的草丛里翻出他刚才一同带过来的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整排的注射剂。 　　不枉费他没日没夜的钻研，根据他的推测脑叶公司既然是踩着烟公司上位的，不可能对“烟霾”没有了解，八成是研究过解药的。 　　即使不是成品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过去的资料支持，荒殿一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有了前人的基础，时间满打满算的赶在他出发前做好了解药。 　　看着站得离他远远的一大堆人，荒殿一皱着眉招手：“都过来点，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环顾四周，最后指了一个穿着密鲁菲奥雷家族制服的人：“你去搬张桌子，椅子要两个。” 　　对方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对，说的就是你，你们首领都投降了，赶紧的。” 　　对方屈辱的看向白兰，白兰也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没看见地上那一大坨吗？他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融化成这种液体然后被他吐出来了。 　　没办法，即使白兰投降了，这些白兰的死忠还是听白兰的话，然后跑去搬桌子了。 　　再看两边的家族加起来人数还不少，而且各个都不好惹，尤其是彭格列的暗杀部队，有比划着刀嘻嘻笑个没玩的，有狂野的剑士看起来要冲过来把他劈成两半的，最凶的是打头的那个。 　　懒洋洋的狮子一般，像是下一秒就能扼住他的喉咙。 　　大家都关注着荒殿一的时候，比娜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主管现在应该不想看到她。 　　她准备等一会和主管一起回公司。 　　终于可以下班了。 　　密鲁菲奥雷的人可以算是彭格列的俘虏了，他们完全不服气，现在都等着救命呢，双方互不相让，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 　　主管摆好桌子，看这架势眉头紧皱。 　　“都干什么呢，过来排队，不许插队，不许打架，你们配合点马上打完了，不配合谁都别打了。” 　　咦？他怎么好熟练的样子。 　　其实主管不拿出宁可让全世界的人陪葬也要干掉白兰的气势的时候，不是一个给人特别有压迫感的人。 　　混入普通的社畜里也毫无违和感，充其量就是比一般社畜更疲惫，更没有希望了点。 　　但当他板起脸，命令他们的排队的时候，就莫名的让人不敢反对。 　　于是大家架也不打了，发挥了所有的能力往主管面前挤。排不到第一，第二也行啊。 　　彭格列的家族想给他们的小首领抢了个位置，密鲁菲奥雷则是为了他们的白兰大人。主要是他们的白兰大人看起来快不行了。 　　白兰倒是无所谓，他还挺想看看自己最终是不是也会变成黑天鹅那样的生物的。当然，他最想知道，L公司和A公司，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存在。其背后到底代表着怎样的世界。 　　比起这个想法，世界对他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看他们差不多排好队了，荒殿一把B叫了过来，让B帮他们注射，脑叶公司用的医疗器械和常规的不同，所以得他们公司的人来。 　　荒殿一自己则要考虑驱散烟霾的问题。 　　解药可以慢慢打，不驱散烟霾，好多人就等不到解药了。 　　注射解药的时候，白兰的余光也在观察着那个青年，不如说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着他。 　　他太神秘了，很难不引人探究。 　　只见金瞳的青年走到一边，拿出了一块白色的勾玉，勾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那是一块能净化灵魂的勾玉，只看样式，除了颜色，和六道骸戴在头上的那块黑色勾玉十分相似。 　　异想体O-07-103，阳。 　　所有人都渴望得到它。它会将温暖与光明带到人们身边。 　　只看名字，就和产出了不和那件饰品的异想体【阴】有着不一样的关系，然而，不会有人想看到这两块属性完全相反的勾玉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荒殿一站在那里，举起了勾玉。 第35章 主管 　　【阳】这个异想体，就像它的名字，是个很阳间的异想体。 　　莹白的勾玉抛于半空，化作一尾游鱼翱翔隐没于雾间。 　　时不时发出朦胧的光，所到之处，病害被清除，渐渐能看到天空了。 　　主管看着努力工作的异想体，很欣慰。 　　游戏里，【阳】会帮人恢复精神值或者生命值，它的介绍其实是一块蕴含着生命力的玉，有净化的作用。 　　不突破收容的时候，【阳】只是勾玉，突破收容就会变成白鱼，和【阴】变成的黑鱼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太极的图案。 　　白勾玉中，生气里隐藏着死气，黑勾玉中，死气中蕴含生气，二者合一，意为天地相合，生死往复生生不息，是纯正的道家理念。 　　“那是……？”泽田纲吉仰起头。 　　这怎么解释呢？ 　　“生和死本身不具备好与坏的意义，有死的存在，才会有生的概念，缺少一个，另一个都不能成立，”荒殿一撕下一张纸条，将纸条的一头翻转过来，对到接口上，“就像莫比乌斯环，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不是终点，生的尽头有可能是死路，死的尽头也可能蕴含生机，我使用的【阳】，就是利用这一概念。” 　　太深奥了。还在上中学的泽田纲吉似懂非懂。 　　对这个人来说，这一切好像都十分寻常。 　　他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些的呢？无论是勾玉，还是音符镰刀，都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像是从繁花锦处来的仙人，随手拿出来的都是人类望之不及的宝物。 　　不是神明，而是仙人。 　　泽田纲吉也说不清这之间的区别。 　　人类大多慕强，无论是对比自己富有的人，比自己学识厉害的人，或者是常识更多的人，甚至小到到陌生的城市去见当地的朋友，在这些人面前，总是会有种表达任何想法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觉。除了怕因为说错话而出丑，还有对“强大”的人无法自控的依赖。当大脑判断出某个人在某个领域更强之后，就会产生天然的信任，将这个领域的决策权让渡给对方。 　　更早之前，人类对幻想中的仙人也有着如此毫不保留的信任。 　　仙人无所不能，深陷困境时，只要仙人出现在面前，那一瞬间的安心和想要依赖对方的愿望，大概就是泽田纲吉现在的感受。 　　因为他什么都能做到，连你认为绝对做不到的事都轻易的解决，让人很难不觉得安心。 　　荒殿一团吧团吧纸揣进兜里，“当然，这不是我说的。” 　　“诶？” 　　“回头等【阳】清理干净了，把它打下来就行，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问问B吧。” 　　“诶诶？” 　　“对了，记得跟彭格列一声，等长大后的你回来，也用那个药就可以了，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西西里的贫民窟里有个姑娘，我之前答应会治好她，别把她忘了。拜托了，伙伴。” 　　“等等……” 　　“我要回去工作了，回见。” 　　这到底是什么自说自话的人喂！ 　　. 　　顺便把比娜带回公司，B就暂时留在意大利做那边的负责人。 　　回到公司后，他发现手机最顶端的通知栏里出现了新的通知。 　　【已记录世界数据（1\\3）】 　　在手机上戳戳戳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除了多了几行字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也就随它去了。 　　荒殿一最近的苦恼是，他要怎么给他的咒灵收容中心打出名声。 　　他是不是该多以咒灵收容中心的名义活动活动？ 　　主管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排满异想体的屏幕，沉痛的想：他这是飘了啊，工作不够多吗？竟然还给自己找活干。 　　反正现在也不着急，没人找他麻烦，也不用抽时间去特意解决，之后再安排吧。 　　倒是可以先做做宣传，荒殿一打算先建个网站，这对脑叶公司来说毫不费力，然后印点传单什么的，等部长们下班了，就让他们去发传单。 　　发传单可不是工作，都是部长们自愿的。 　　忙了一大堆事，下班时有文职跟他打招呼荒殿一才想起了之前那个文职跑路的事。 　　这段时间，无防护的接触异想体，那个文职背后的人不知道还剩多少精神值了。 　　也该给他们来个最后一击。 　　荒殿一阴森森的想，教坏他的文职必须要付出代价，是先送他们去见【你必须要幸福】，还是【歌唱机】呢？ 　　异想体【你必须要幸福】是个很符合脑叶公司名字的机器。 　　中世纪时，人们治疗精神病人，会将一枚钉子从眼眶钉入脑子里，只要稍微切断里面的某个部分，病人们就会安静下来，且会永远的安静下来。 　　这也是脑叶的由来，这之前其实是一个手术的名字。 　　你必须要幸福，只要用这台机器做完手术，你就一定会获得幸福。每一个从这台机器上下来的人的家人都是这么说的。 　　对异想体【歌唱机】来说，最美妙的音乐，是由人体发出来的。 　　不过也有公司的员工，把这玩意叫做绞肉机。 　　不然干脆送他们个大礼包吧。 　　他可以想想办法把两台机器一起传送到他们面前。 　　做个幸福二选一。 　　嗯，荒殿一当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吓吓他们，然后给他们每人发一份脑叶公司文职用人合同。 　　等他准备确认一下位置时，发现杀人魔竟然在移动，而且就在脑叶公司附近。 　　正好，有新文职来应聘，荒殿一准备一起接待一下这两位客人。 　　…… 　　三森志信穿着很久没穿过的西装，等在门口。 　　他想起了长老们的话。 　　“那个小子，仗着自己从御三家骗来几只咒灵就到处招摇撞骗，还声称自己是咒灵收容中心。只要把咒灵拿回来，这个无能的人，只是被咒术界排挤在外的可怜家伙，妄图吸引正牌咒术师的注意，拿回咒灵之后就不必再理会他了。如果他能从夏油杰的手里活下来的话。” 　　三森志信只是一个跟御三家不搭边的小咒术师，要是真派那些家族的人来，用不上一天就会暴露被扫地出门，那都是一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这点自觉长老们还是有的。 　　这个任务不需要实力太强的人，长老们没指望他自己把事情办成，他只是充当一个引子，通俗点说，他是来挑拨离间的。 　　揉了揉脸，准备摆出个普通人的表情，隐藏他咒术师的独特气质。 　　做完准备，他碰了碰他旁边的兄弟，对方扛着个几乎能装下一个人的麻袋。 　　碰到了又有点嫌弃，这人衣服也太脏了，有股发酸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可能很久没洗过澡了。果然是不入流的地方，连来应聘的都跟刚从贫民窟爬出来似的。 　　三森志信努力的摆出个和善的表情：“诶，兄弟，你也是来应聘文职的吗？” 　　对方木讷看着前方，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大门，就像他稍微移开视线里面就会跑出怪物一样。 　　没得到回应，三森志信不耐烦的直咂舌。 　　真没教养。他想。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装作友好继续搭话：“你是在哪听说的咒灵收容中心？这可太偏僻了，没什么名气，我还以为除了我谁都不会来呢。” 　　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对方，三森志信听到了沙哑难听的声音。 　　“走投无路的人。” 　　果然。三森志信心中了然。就是贫民窟的嘛。 　　心里越发瞧不起这个地方。 　　这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三森志信无意间一瞥，突然发现，这个和他一同来应聘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抖。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嗯？是你？” 　　三森志信还以为对方是不是在哪见过他，比如祓除咒灵的时候。 　　完了完了，难道他的身份被看穿了？ 　　“两位请进吧。” 　　三森志信警惕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和外面所见的残败不同，室内豪华了很多。 　　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是这次负责招聘的人？ 　　还没等三森志信开口，只听身旁噗通一声。 　　麻袋被摔到了男人的面前，同来应聘的人跪了。 　　没有任何意义，单纯就是腿软。 　　“我错了，主管，我不该违背公司的合同，杀人魔我已经带回来，请原谅我吧！”他直勾勾的瞪大眼睛，眼眶都要裂开了。 　　什么？他原来是这里的员工？！ 　　主管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他点了点头，“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我很高兴，不过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通知你。” 　　“你被解雇了。” 　　解雇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三森志信却被吓了一跳。 　　在被宣布解雇的时候，那名员工从喉咙里发出了人类发不出的哀嚎。 　　“不……不……我不该……！！！” 　　两名员工走出来，将这名文职带了下去。 　　他们是惩戒部的职员。 　　脑叶公司这样的公司，当然不会缺少惩戒部这样的职能部门。 　　过不了多久，又有员工过来把杀人魔抬走了。 　　三森志信隐约看到从麻袋里滑落的青白的脚掌。 　　麻袋里……是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那名被解雇的员工不是离开这里，反而被带了进去。 　　主管仍然和之前的表情一样，发现他的视线随着被带走的文职而去，轻声笑了笑。 　　“进入这家公司的人只有被‘解雇’才能离开，他却自己逃了出去，你不会想学他吧？” 　　简直是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三森志信搓着手，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对公司绝对忠诚。” 　　“抱歉。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如果你之后反悔的话，我会很困扰。” 　　“不会不会，再没有工作，我的家人就要吃不起饭了。” 　　“那你很适合我们公司，放心吧，你的家人我们也会帮你照顾的。”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啊？ 　　应该是错觉吧。 第36章 主管 　　在咒灵收容中心工作的一天： 　　换好制服（意外是不错的料子），装备×2（手枪和防毒面具），被前辈告知了遇到任何他觉得应该开枪的处境都可以随时拔枪，不需要申请（这一点不是很明白）。开放了权限，拥有前往三楼以上的区域的资格（地上区域）；随时观察是否有异常情况出现，不随便进出收容室；记录下肉眼所见的一切信息，包括收容室内的情况；将前辈交给他的文件进行整理归类；如果在走廊上看到不该出现在走廊上的物品，要及时清理。 　　“我们这里比外面强的，就是我们没有严苛的上下级。” 　　前辈好心介绍道。 　　“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不需要你给办公室里的人端茶倒水，溜须拍马，反正下次见不见得到都是一回事，嗯？什么意思？咳，没什么，我是说，只要做好工作，好好的活下去，你就赚到了，知道吗？” 　　“哦，对了，还有一点，虽然是文职，但为了培养员工的勇气和毅力，遇到问题时，我们不鼓励任何员工掉头逃跑。即使有可能是你绝对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请迎难而上，你的每一个不值一提的战斗，尽管用处不大，哦，我是说，一定会为公司带来良性效益，” 　　“我们的实习期非常短暂，只有这一天，不用担心你没法收到主管的命令，而被排挤在核心员工之外，每一个员工在主管心里都是同等的重要，明天，我会带你到中央本部录入信息，然后选择一个适合你的部门，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 　　人倒是真不错，就是不太会说话，总是用错词。 　　你不能指望贫民窟的人穿上西装就算读过书了。三森志信在这方面很宽容。 　　他还以为工作能有多难，还不如一般的会社，楼上的收容室里他一个咒灵都没见到。也是，如果就只有那么几只，可不得藏起来。 　　果然是个空壳中心。 　　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真的来给人家打工的，还是得尽快接触到这里的上层。 　　三森志信比那几个家族里的人好一点的就是，他很能放得下自己的身段。 　　轻松的一天过去了，三森志信从楼上下来时，遇到了一个棕色长发的年轻女孩，她别着两个发卡，头顶竖着一根呆毛，看起来温和又好说话。 　　“你好，我是培训部的部长Hod，负责培训新入职的员工，虽然文职不需要什么培训，主管也不赞成我来探望文职，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有开始适应公司的工作吗？”女孩声音细细的，神情中带着犹豫，对三森志信很担心。 　　连她自己都像一个刚入职的菜鸟，真想不通怎么会成为培训部的部长。 　　这里也是没什么得用的人了。 　　“工作很轻松，也很愉快，比外面好多啦。”三森志信夸张的比划着。 　　把Hod逗笑了。 　　“那就好，”她说着，神情又漫上了忧郁，“希望你能尽快喜欢上这里的生活，我一直在努力让员工能更快乐的工作，如果他们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三森志信满脸不解。 　　什么叫都像他这样的就好了？那些人怎么了？ 　　“那么就先到这里啦，我先走了。明天见。” 　　…… 　　忙碌工作的主管收到了培训部部长去见新文职的汇报，顿感头疼。 　　“不要再让Hod去见文职了，其他员工给她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他对情报部部长加百利说到。 　　其他部长总会对Hod心软，只有这位号称“毒蛇”的男子能毫不犹豫的拒绝Hod的帮助。 　　Hod的另一个名字叫米歇尔，荒殿一现在已经把“Hod”这样的名字看成是部长们的称号了，而他能看见的那个则是普通的人名，接受良好。 　　他在游戏里印象最深的就是培训部部长，这是他第二个接触的部门。为什么印象这么深呢？ 　　部长们的性格各有特色，像控制部部长是个傲娇，情报部部长则是冷酷无情。 　　培训部的部长是个乐于助人，热情开朗的姑娘。 　　问题在于，她有点太乐于助人了。 　　换言之，米歇尔几乎对任何人都抱有超常的同理心。她关怀着公司里的每一个员工，荒殿一都觉得她把每一个走出培训部的员工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脑叶公司是什么情况？反正荒殿一这样的新手主管，动不动员工就死的一个都没有了，然后看着满屏四处游荡的异想体，开摆。 　　每次员工一死，主管都为米歇尔悲伤绝望的话感到心惊胆战。 　　大概就是观众看着老虚的魔法少女们，开始质疑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意义时，那种感受。 　　米歇尔的内心承受不住一个又一个曾经和她说话，甚至一起为新员工举行派对的人的死亡。 　　荒殿一没和她说两句话，就开始担心米歇尔会不会黑化的问题。 　　“既然我没办法阻止员工的死亡，就干脆送所有员工去死”——之类的。 　　不过接触的部长们越多，荒殿一就已经习惯了。他的部长哪个没有点小问题？全都有！ 　　他心态也很平，大不了也就是大家一起黑化，他重开嘛。小问题。 　　不过能尽量避免刺激部长们的神经，还是避免一下吧。 　　…… 　　第二天醒来，三森志信被员工带着前往了地下室。 　　今天再见面，前辈就不如昨天那么轻松，还会给他一些建议。 　　因为气氛太严肃了，三森志信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问：“话说我还没见过比主管更高职位的人，我们的Boss他出差了吗？” 　　“这里的最高职位，就是主管。” 　　啊？怎么会最高就是主管？所以前天见的那个主管就是他的目标？ 　　“原来如此。对了，我之前见到一个被解雇的职员，他好像很难过，是不是因为这里给的工资和福利待遇太高了的原因啊，哈哈。”三森志信转移了话题。他怕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前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也被解雇了，你可能会比他的反应还大。” 　　“我吗？不会吧。” 　　“会的。我只在这里和你说一次，其他人可能还不清楚，我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之前被解雇了，比起死亡，解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涉及到死亡？ 　　三森志信心里其实起了点疑，但他还是觉得可能是这些人太没见识了。 　　普通人面对咒灵，可不就是被瞬间碾压吗。 　　一定是他多心了。 　　绕了这么大一圈，也该回到正题上了。 　　“那么，我要如何才能接触到主管呢？想升职嘛，你懂的。” 　　前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公司不流行这些，之前不是说了，你不用做这些。干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三森志信挠了挠头：“嘿嘿。” 　　“好吧，也许偶尔去给主管送吃的的时候，可以接触一下，主管只会关注高等级的员工，文职可不在主管的关注列表，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还有，我们文职没有升职空间。” 　　这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关注高级员工，那个人也是个踩高捧低的人嘛，果然是不入流的家伙。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 　　“哦，不用谢。记得努力工作，活得久一点。” 　　“知道了。”三森志信心不在焉的回着。 　　文职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在他们身上培训锻炼，直接上岗就行了，都是简单的工作。 　　一般情况下连异想体都接触不到。 　　三森志信的心完全不在工作上，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一切，他只是简单的巡逻，整理文件，也不在乎身边的同事如何，一新想着抓住机会去见那个人。 　　这天，机会终于来了。 　　一个同事被指派去给主管送晚餐和宵夜。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名文职一点都不想接触主管，很不情愿做这事。 　　你不想去我想啊！三森志信想到。 　　他热情的接过了同事的工作，在对方千恩万谢中，指引他去监控室见主管。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终于要开始发力了！ 　　“咳咳！主管，您在吗？我是来给您送晚餐和宵夜的。” 　　“请进吧。”沙哑的声音传来。 　　因为又通了宵，主管最近有点感冒，晚餐之后还要再给他送一次药。 　　三森志信走进去，趁着主管背对着他，使劲的在四周打量。 　　黑暗的房间，只有一堆屏幕亮着光。 　　尤其是主管的屏幕上，什么东西，动画片？动画小人？ 　　三森志信在心里发出嘲笑，这就是他所谓的工作？ 　　“放那吧。” 　　“好的。”放好东西之后，三森志信没有走，而是在主管背后站了一会，主管也没有赶他，也没什么反应，专注的看着屏幕里的动画。 　　现在到了考验他的能力的时候了。 　　三森志信终于露出阴冷的表情，声音却是犹豫不决的：“主管，我之前在外面遇到一个叫夏油杰的人，他跟别人提起过你，他好像正想办法摧毁中心，然后……” 　　犹豫了半天。 　　“什么？”主管问。 　　鼓起勇气，三森志信还是说了。 　　“他会清洗这里的所有人，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包括主管你。” 　　“嗯……” 　　这时，一阵急促的音乐声响起来，吓了三森志信一跳。 　　“哦，是二级警报。我看看，原来是‘小帮手’突破收容了，只是He级，没什么事。” 　　什么没什么事？嗯？ 　　“至于夏油杰，感谢你的汇报，我会亲自去处理的，本来我也没打算放过他，我们之间还有三级员工之仇，他自己撞到枪口上，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主管脚下一蹬，椅子愉快的转了一圈。 　　“你先回去工作吧，现在有得忙了。” 　　三森志信表情古怪的离开。 　　他嘴里说的是夏油杰？那个特级咒术师？口气可真大，是谁给他的勇气这么说的？ 第37章 主管 　　这任务做的太轻松了，三森志信没什么实在感。 　　就说两句，就要听他的去挑战夏油杰了？也太沉不住气了。 　　不行不行，要是对方只是口嗨一下，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行动。 　　不过这任务要是真这么容易，他倒是该开始考虑怎么脱离了。 　　三森志信一边想，一边走，走着走着发现走廊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原地站了会，还是没有人。 　　“奇怪了。” 　　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是他们藏着咒灵的位置？ 　　眼下正好没人，三森志信脑袋一转，决定自己探查一下这个地方。自从来了之后，他还没有机会到处走走，都是那些天天和他待在一起的同事，实在把他看的太严了。 　　他找了找监控。 　　果然有，但没事。他是这里的员工，只要装作是在正常工作，即使有人怀疑他，也没有证据，更拿他没办法。 　　三森志信挺胸抬头的往前走。 　　他现在在上层，坐上电梯就可以下到中层的中央本部，他去过那里录入员工信息。 　　那里怎么说都不该没人吧。 　　电梯轰隆隆的带着他下降。 　　前后两侧的门同时打开，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呼喊—— 　　“等一下，你先等会！”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他装作没听见，在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时，就开始往出走。 　　到底是什么呢？ 　　迎面飞来一道寒光，机械转动的声音嗡嗡的向他扑来。 　　高速转动的刀刃，和机器人脸上可爱憨实的笑脸形成可怕的对比。 　　三森志信发挥出人生中最大的潜力，手脚并用爬回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他的心跳也拉到了顶峰。 　　电梯门被卡住了。 　　高速旋转的刀具与电梯门摩擦出剧烈的火花，尖锐的声音像是人的尖叫。 　　刀刃的转速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停止。 　　三森志信终于能看清它的模样。 　　他惊恐的捂住嘴。 　　椭圆形的白色机身，一对红色的眼睛，细长短小的两条腿，这是公司最常见的清洁机器人。 　　他不只一次在公司里看到过它。 　　它是“小帮手”机器人，家务，清洁无论什么工作他都能做得很好。三森志信曾经嫌弃它碍事，踹过一脚“小帮手”。 　　但现在，它举着切菜切肉的刀，绞肉机一样在它手上高速转动着。 　　如果他没躲开，那么…… 　　会被切成肉片！！！ 　　几个大字占据了他整个脑海，脸色青的像是要吐出来了。 　　正在这时，停止转动的刀刃再次开始预热，它慢慢的动起来了。 　　而检查到阻碍的电梯门也再次打开。 　　三森志信拼命祈求不要打开，也无济于事。他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啧，你怎么不掏枪？” 　　之前往这里赶的员工从他身后涌了上来，无视了危险的刀刃，使枪的，使刀的，不拘武器，一拥而上。 　　是他之前瞧不起的那些没有穿统一文职制服，而是穿其它衣服的人。 　　这里面也有文职，他的前辈也在里面，过来把他拽起来，皱着眉：“你在干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以为是文职就可以不面对危险了吗？文职更要尽自己的努力，为公司创造价值，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他责怪的看着逃到电梯里的三森志信。 　　三森志信腿还软着，他抖着音调说：“但、但是，它刚才——！！难道我要等着被他切成片吗？” 　　“除非你恐慌了，你的身体已经不受你的大脑控制，不然绝对不可以逃跑。” 　　前辈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 　　前辈再次强调到：“就算你会被切成片，也不行。你倒是意外的精神值还不错，竟然没有立马恐慌，是个苗子。” 　　“那、那个到底是……” 　　“哦，只是小帮手而已，很快就能解决了。不是我们使的那种，我们用的是主管从废品站捡回来的，重新设计程序之后的，绝对安全，现在从收容空间跑出来的这种，则是之前的旧版本，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做菜程序和清洁程序被不小心搞混了而已。” 　　导致当小帮手检测到周围的环境需要被清洁时，原本的抹布都变成了刀具，它的工作效率很不错，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能随便搞混的吗！这玩意你们竟然还敢继续用！赶紧扔掉！” 　　三森志信咆哮道。 　　“不，这是主管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说的太多了，掏出你的枪去战斗吧，我之前教过你的，该拔枪的时候不要犹豫，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三森志信发现他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没什么的，比起咒灵，只是一台坏了的机器而已，他怕什么，这都是小巫见大巫。 　　三森志信疯狂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迎着前方飞落的血肉，他的表情越来越麻木。 　　广播：“各位辛苦了，除了部分文职本次镇压什么都没损失，真是太好了。所有参加镇压的员工都可以去福利部领取本次的奖励，我们可以帮忙安排将福利送到各位家人的手里，如有需要，请汇总报告给培训部部长。注意，文职除外。” 　　所有人都在欢呼，文职在庆幸他们又活过了一次，正常的员工则在为主管的大方欢呼。 　　只有三森志信看着这场闹剧，觉得这里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都是疯子。 　　“凭什么文职没有福利！”他质问出声，他到这里来不是被这样对待的。 　　尾音尚未飘散，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并非是为了他的发言，而是已经散开继续工作了。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三森志信倔强的看着监控。 　　他知道那背后坐着的就是主管，也就是刚才发布了那么不公的言论的人。一个对着动画片看得目不转睛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贬低他。 　　这下前辈看他已经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从他身边冷冷的走开，再也不会和他搭话了。 　　主管：“唔……因为那些员工和文职的付出并不成正比，文职不需要接触异想体，除非它们突破了收容，而正常的员工，则需要进入收容室对异想体工作。嗯？什么是异想体？你要想理解成咒灵的话也可以。 　　付出的更多，就得到更多的收获——以上都是希望你能好受些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我就是这么规定的。” 　　文职要福利有什么用，以前好像是有的，但后来荒殿一总是把一些冒犯他或者公司，又或者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丢去做文职，完全不想给他们发什么福利。 　　可能连流程都没走完，人就先没了，浪费时间。 　　主管：“你的价值就只值合同上的那些。” 　　三森志信从没被这么羞辱过，甚至超过了他刚才的恐惧。 　　没错，只是机器人，看着危险，不也马上就被拆了吗？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了。还是这个主管更可恶。 　　主管：“好了，看在你是自己上门的份上，去工作吧，上班摸鱼这种事，下不为例。” 　　你他妈管这叫上班摸鱼？！！ 　　到底为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啊！！ 　　三森志信：“等等！我要当正常的员工！我不当文职了！” 　　主管：“哦？你倒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嗯……诶？竟然是个二级，初始数值还不错……” 　　主管嘀咕了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回答他：“让你当文职确实有点浪费，你重新去培训部报道吧，我批准你成为正式员工。”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三森志信恨恨的想。 　　这种高高在上，凌驾于人的语气，实在是太让人忍不住看他痛苦哀求的样子了。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仿佛他就是一片泥土，完全不值一提。 　　三森志信出身平庸，但他是天生的咒术师，他是特别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接触到了咒术界，被收入到长老的麾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咒术界之强有多可怕。 　　可他骨子里还是高傲的，不认为自己可以屈居人下。那些大家族的人踩在他头上就算了，这算个什么，也想站在他头顶？ 　　等夏油杰把他打个半死，他倒是可以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荒殿一不知道一个文职转正职的员工心生了多少增恨，当然，一个员工而已，没有探究他心里的价值。 　　会关心员工的心理状况的人，是Hod这个培训部部长，反正不是主管。 　　他在想这个员工应该要怎么用。 　　这已经是主管给出的比较好的待遇了，衡量的标准，就是他花了多少时间来安排这名员工的工作。 　　勇气差了点，欣赏勇敢的人的异想体肯定不喜欢他，一进去就gg了。谨慎倒是不错，可以伺候那些需要注意再注意的异想体，比如那个被蜘蛛作为巢穴，地上爬满小蜘蛛的收容室，要是不小心踩死了小蜘蛛，母蛛会生气的干掉进到里面的员工。 　　自律和正义都低的可怜，唯一看得过去的，是精神值还算高，不容易被吓傻。 　　那就送他去多见见那些很容易掉精神值的异想体吧。 　　解决完这件事，荒殿一开始考虑夏油杰怎么处理。 　　…… 　　三森志信又回到了培训部。 　　这次除了多了一些和咒灵对战的训练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关于培训部的部长。 　　这个女孩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有的时候带着他们训练，也会冒出消沉的话语。 　　转变在一次训练结束，女孩坐在他身边，低沉的问他：“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三森志信觉得机会来了，听说女孩非常在乎员工。让这么稚嫩的女孩作为部长，是那个人的失误。 　　“因为死了很多员工，我不想再去见那些怪物，我找了个理由逃开了，或许等我变得再强一点就好了。” 　　“……是吗。” 　　女孩的声音失落极了。 　　真没用。三森志信想。就和那个主管一样。 　　他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荒殿一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夏油杰有攻击脑叶公司的打算，他要屠杀这里的人，嗯，脑叶公司的记录里确实有过被屠杀的记录，荒殿一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毁灭脑叶公司的存在，他一直以来的努力，也是为了防止这一点，那么不如就真的把夏油杰放进来。 　　不论那名职员提供给他的情报是真是假，只要结果是这样就可以了。 　　说来也好笑，脑叶公司最强大的，不是外壳的建筑，也不是抵御外敌的武装部队。 　　最可怕东西，在这栋建筑里。 第38章 主管 　　“主管，你之前提出的网站已经设计好了，请再确认一下。”情报部部长敲敲门。 　　哦，是咒灵收容中心的网站。 　　荒殿一不是鱼脑主管，也被眼前一堆事情搞得健忘了许多。 　　“我看看。” 　　大致的样子跟游戏的主界面差不多，底色一半黑色，向上是黄绿色的渐变，都是低饱和度的颜色，两个部分区分出了地底与地上，两种色彩交界处的模糊边界上，立着隐约的城市轮廓。 　　咒灵收容中心几个字就在最上方。脑叶公司的大脑和钉子图标则左上角，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 　　点击主界面进去之后有中心的简介和部分环境照片，下方附有地址和邮箱。 　　除了基本的功能之外，还有开发者论坛，用以供有需求的人提问和交流。 　　“不错，这样就可以了。” 　　起码先有个样子出来。 　　确定好网站，荒殿一就继续研究这个新A级异想体。 　　这个游戏唯一对他友好的地方，就是虽然现在他异想体全图鉴开放了，但可以不用一下上手所有异想体的管理。要是那样他可就真要开摆了。世界什么的，随便吧。 　　沉默乐团最近已经打熟练了，荒殿一觉得A级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摸准了方法，打起来很容易。 　　新A级让他一眼相中的，就是这个异想体一直在激动的叫他。 　　“主管！主管！主管！主管！主管！” 　　就像一只许久没看到主人的大狗狗。 　　他想，既然这么喜欢他，就算是A级也应该比别的异想体听话吧。 　　收容到手里才发现，要说是狗子也……行吧。 　　就是单看这个异想体的卡通形象，都有点掉san值。 　　这只“狗子”只有两条腿，后腿是鲜血淋漓的人体组织堆叠成的，最下方是一只人脚，前腿是细细的白骨。 　　方形的脸上长了四只分布得相当具有抽象艺术的蓝眼睛，还有同样很有存在感的一大一小两张嘴，下面的嘴里耷拉着长长的舌头，头顶伸着一条张着尖爪的蓝色手臂。 　　而且它的身体是透明的，你能清晰的看到里面色彩斑斓的混合物。 　　荒殿一对着这只异想体沉默了许久，也许是感知到主管在看着他，荒殿一确认自己看到那四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 　　他不能以貌取人。荒殿一在内心谴责自己。 　　虽然这只异想体比“雪橇鲁道夫”的艺术性还要超前，他无法理解，但怎么说都是特别喜欢主管的大狗子。 　　异想体嘛，要什么颜值，听话好管就行了。 　　做完心理建设，荒殿一再看这只异想体，甚至还能看出几分可爱来。 　　他开始筛选着对它工作的员工，希望大家都能坚强点，不要一进去就开始发疯。 　　一边解锁该异想体的管理资料。 　　O-06-20，其名“一无所有”。 　　就这么低头查资料的功夫，再抬头，那只大狗子不见了。 　　取而代之，站在之前大狗子位置的，成了他刚才派进去的那名员工。 　　看这情况，有点经验的已经开始明白了。 　　这些异想体的区别，只有突破收容后在走廊上杀死你的员工，和在收容室里杀死你的员工这两种。 　　收容室里任何主管不了解的变化都不是好的征兆。 　　没有突破收容的警报，就是说异想体还在收容室里。 　　荒殿一得出了结论。 　　没的不是异想体，而是他的员工。 　　果然，再往下翻管理资料，就会发现，这个异想体会干掉员工披上人皮。 　　荒殿一开始在要不要重开之间犹豫，他损失了一名员工，只是二级，但他今天的能源已经快收集完毕了。 　　这就是个需要做取舍的时候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名二级员工是勇气值比较高，不知道他是怎么没的，不如换个谨慎高的进去再试试。 　　他前几天是不是刚转正了一个二级员工来着？ 　　…… 　　三森志信在培训部的表现很好，部长也很倚重他。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更多的帮助？”Hod忧郁的问他。 　　“当然，你是能做得到的，不是我说，主管完全不关心员工的死活。”三森志信继续努力。 　　Hod摇摇头，“不是的，主管他……他也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不是他的错。” 　　“但你是可以再为员工们做点什么的对吗？” 　　“我……” 　　见此，三森志信轻蔑的想，这个小姑娘已经完全被他掌控在手里，时机差不多了。 　　刚露出个自信的笑容，警报声在整个公司里响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没少听到这样的声音，可以说每天都有。 　　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让人难受。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有点慌的问Hod：“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Hod没有回答他。 　　也对，这个女孩可能也被吓坏了。 　　三森志信不耐烦的想去抓她，却抓了空。 　　眼前出现了信号接触不良一样的雪花，三森志信眼花的把女孩看成了一个铁盒子。 　　他注意到，女孩的发夹碎了。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这是个人，怎么会是一个盒子？ 　　“Hod！部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他没注意到自己紧张的语气。 　　数秒钟后，他的大脑出现剧烈的疼痛，一些被放大的文字霸占了他的脑海。 　　【都看向这边，321，茄子！好了，我们再拍个新的培训视频吧！】 　　【我可以帮助大家，你们是需要我的对吗？】 　　【为什么，你们理解不了我的好意？】 　　这是Hod最近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甚至以为是Hod在跟他说话。 　　但Hod不会再说话了。 　　三森志信张大了嘴，一点一点仰起头。 　　他发不出声音。 　　就在他的面前，女孩化身为巨大的章鱼样的怪物占据了整个休息室。 　　那是Hod吧？ 　　他神情恍惚，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广播：“别傻站着了，去工作。你的培训期到此结束。” 　　三森志信崩溃的要哭出来了：“但、但是！Hod去哪了？” 　　广播：“不就在你面前吗？你再在这碍事，我就送你处决弹了。” 　　三森志信忍不住在心底呐喊出那句话：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淡定啊！ 　　就是这么崩溃的情况，三森志信还是得去工作，或者说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只会根据指令去干活。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收容室。 　　他很谨慎，但他现在风声鹤唳，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到他。 　　Hod的变身给了他太大的冲击。 　　那是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无能懦弱的小女孩，心里生出了点后悔。 　　早知道会变成那种东西，他疯狂刺激她有什么意义！ 　　按照主管的信息，他来到编号O-06-20的收容室门前。 　　透过小窗，能看到里面站着一个和他的同事很像的人。 　　呼，安全。 　　他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合上。 　　…… 　　看到小人终于开始往“一无所有”那里走，荒殿一才头疼的看着Hod。 　　他就知道！ 　　这当然是Hod，是核心崩溃的Hod。 　　她暴走了，不再顺从脑叶公司的安排，而是开始想要对抗公司了。 　　各个部门的部长都承载着重要的职责，而培训部则影响着员工的数值。 　　就在刚才，荒殿一面前的屏幕上弹出了一挡住半个屏幕的警报，通知他Hod核心崩溃，逆卡巴拉能量实体化，让他尽快抑制Hod的核心，然后他就发现，所有的员工数值都下降了。 　　虽然没打过，但也只能上了。 　　员工的数值一下降，部分异想体的工作就会失败，导致连锁反应。 　　多数异想体都对员工的数值有要求，勇气正义谨慎和自律，总得有一个突出吧。什么都差劲的人异想体也会讨厌啊。 　　而随着能量的收集，荒殿一开始触发收容室熔毁警报。 　　不及时派人处理，异想体就会跑出来。触发熔毁警报又会降低员工数值，简直恶性循环。 　　问题是能去工作的员工总是不够，现在数值一降，那就更不够了。 　　就在他忙碌的安排着员工的工作的时候，那边又有一个异想体突破收容了。 　　是A级的“一无所有”。 　　之前进去的那个员工又不见了，荒殿一把管理手册往后再翻几页才发现，在狗子第一次披上人皮之后，第二次进去的员工，勇气低于四级也会立马gg，然后它会披上新的人皮出逃。 　　痛苦起来了。 　　荒殿一想，他现在根本没有勇气超过四级的员工啊！谁上结果都是一样的。 　　现在，还有个更困难的问题等着他。 　　就在“一无所有”出逃时，脑叶公司的时间静止了。 　　根据手册提示，他现在有十秒时间从整个脑叶公司的地图里的所有员工中，找到那个披着人皮的“一无所有”，给他一发处决弹。 　　不然，它就要大开杀戒了。 　　这是荒殿一的理解。 　　荒殿一更痛苦了。 　　因为在他的屏幕里，这些小人，穿的一样，长得也差不多。 　　而他，只有十秒的时间。 　　…… 　　咒灵收容中心的门大开着，一眼望去空荡荡的。 　　这是个陷阱——摆明了这么说，就看你进不进。 　　夏油杰稍稍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楼上基本上是空的，他找到了那部前往地下的电梯。 　　脑叶公司地下。 　　走廊上，随着门一开一合，站在两头的人远远相望。 　　夏油杰有些惊讶，这个人他曾经见过。 　　这不是之前跟在加茂家长老身边的那个咒术师吗？ 第39章 主管 　　“我在工作。” 　　他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从声音到语气都很正常。 　　但夏油杰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奇怪之处。 　　正常人会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像是刻在脸上了一样吗？ 　　“是加茂家派你过来的？” 　　他还准备继续套话，但十秒钟已经过去了。 　　披着三森志信皮的异想体刷的撕掉自己的伪装，露出了鲜红的内里。 　　远远看去，那就像是一个肌肉发达身高三米的巨人。 　　遍布身体的每一只眼睛转动着，猛地锁定在了夏油杰的身上。 　　“唉呀，原来是咒灵。”他说。 　　夏油杰远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松，在怪物脱下人皮时，他的大脑“嗡”的一下，耳朵里出现了幻音，这种几乎把视觉的冲击化为实体攻击的力量，让他的视野都模糊了一下。 　　不仅如此，他听到了咒灵发出的喘气声，还有似有似无的各种方式说出来的“I love you”出现在大脑中。这样表达爱意的句子，被男女模辩，甚至分不清是不是人类的声音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那更像是某种非人类在试图模仿人类才不断重复。 　　古怪的现象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来得及深究，夏油杰嫌恶的捂了下嘴。 　　太丑了，这东西吃下去应该比抹布味道还恶心。 　　它散发的气息……是特级？ 　　不。 　　夏油杰隐隐感觉到了。 　　这个家伙，可能比特级还强。 　　…… 　　十秒钟还不够荒殿一一个个把十个部门放大的。 　　在心跳加速的十秒过去后，荒殿一终于找到那只异想体了。 　　这只披着人皮的异想体掀掉了伪装，露出了肌肉纤维和眼睛组成的可怕人形躯体。它的手变成了砍刀的样子，一刀八成就能解决一排小人。 　　这个造型确实挺鹤立鸡群，让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用。 　　它这回真突破收容了。 　　荒殿一把摄像头拉近，在“一无所有”的同一空间里发现了一个小人。 　　这个小人有点眼熟啊。 　　和其他小人不一样，这个小人穿了袈裟，还梳着脑叶公司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奇怪半丸子头。 　　哦，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夏油杰吗？ 　　荒殿一恍然大悟。 　　他之前让员工把大门打开了，为了请君入瓮。过段时间夏油杰要是还不来，他就自己去把人引过来，没想到他不仅来了，还赶上了个好时候。 　　本来准备集结员工集火“一无所有”的荒殿一冷冷一笑。 　　这不就巧了吗？让他去救夏油杰？想都别想。 　　正好拿来试“一无所有”的攻击力和技能。 　　“一无所有”无论力量还是攻击力，还是速度都强得可怕，那是人类绝对达不到的极限。 　　它还不怕疼，不怕受伤，异常凶悍，压迫力十足，基本就是一个莽。 　　这不就是顶级狂战士吗？ 　　“一无所有”的战斗十分血腥。几乎就是满屏的红色溅出来，也分不清是小人的还是异想体的。 　　荒殿一乐得看热闹，不过这个小人意外的坚持时间还挺久的。 　　这个攻击力……换算成员工，得有五级了吧，精神力看着也不错的样子。 　　豁！这么猛！勇气也挺高的吧，起码得有四级。 　　看着看着，主管职业病就犯了。 　　咦？这小人怎么还有特效？嗯？他怎么还召唤宠物了？ 　　荒殿一坐直了身体，凑到屏幕前。 　　和他的异想体有点像啊。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砰！一道穿过整个屏幕的子弹射了出去。 　　是异想体“魔弹射手”失控的子弹。 　　除了左上角一排各部长汇报的死亡信息，交战中的“一无所有”和夏油杰一块被子弹穿过。 　　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一无所有”的血条被刮掉一丝丝血皮，荒殿一明显看到夏油杰颤了一下。 　　也是，人类的身体能和异想体比吗？ 　　“一无所有”的血条已经被打掉了三分之二，夏油杰和他召唤的宠物们好想要不行了。 　　他的那些“宠物”对上“一无所有”也就是一刀的事，一刀死一片。 　　这时，两块一黑一白的勾玉也跑了出来，化作两尾鱼向彼此游过去。 　　【主管！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真的有在认真的工作吗？】 　　【情报部的员工他们都死了。】 　　部长们纷纷发来斥责的信息，荒殿一这才想起来因为看戏太快乐，把正事忘了。 　　赶紧派人去镇压两条鱼，结果，幕布缓缓合上，他的视野被遮挡，没办法指挥员工。 　　沉默乐团出来演奏了。 　　等幕布拉开，好巧不巧沉默乐团演奏的位置就是在员工去打鱼的路上。 　　啊这……他现在该打谁？ 　　荒殿一一个头两个大。 　　融毁警报的等级也在升高，一路从一级融毁飙到了四级融毁。 　　几乎所有的收容室都在发出超出负荷的警报。 　　这么会功夫，黑白两尾鱼终于相见了，它们代表生，代表死，代表阴阳有序，生死相伴，祸福相依。 　　主管看到了两尾鱼结合后的太极图案。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阴阳合一，伴着一身龙吟，白色的龙从天而降，周身萦绕着雾，从脑叶公司内穿过。 　　阴阳龙经过的地方，将死之人瞬间焕发新生，健康之人当即猝死。 　　龙会把所有人和异想体当前的生命值和精神值，全部转变为受到的损伤。也就是说，如果你现在没有受一点伤害，那你就直接无了。 　　当然，还有一大片精神值比较可观的，一被逆转立马恐慌失控。 　　还有那些因此突破收容的异想体。 　　公司里一片惨状，荒殿一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是“一无所有”。 　　它怎么出现在这了？ 　　荒殿一一眼就看到了“一无所有”的血量，刚才还只剩三分之一来着，现在直接恢复成三分之二的血量了，肯定是它也在龙途径的路上。 　　那……夏油杰？ 　　他拉回到刚才他们俩交战的地方。 　　果然，一个小人浑身是血的扑倒在地上。 　　太倒霉了，他这个位置正好在龙的雾气之外，不然以他刚才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受到龙的增益，和“一无所有”一样活蹦乱跳了。 　　也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快乐，因为现在公司已经乱成一团了，他只想赶紧先把公司的事处理好。 　　【警报】 　　【超出60%的异想体突破收容，逆卡巴拉融毁五级，脑叶公司预计将在20分钟内不复存在，世界将在20分01秒毁灭，请主管尽快拯救世界】 　　啊…… 　　再看群魔乱舞的公司，荒殿一终于忪开了调度员工的手。 　　没办法了，救不回来了，损失太严重，看来只能…… 　　…… 　　夏油杰被那种脑内的声音干扰的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影响战斗。 　　他判断的没有错，这家伙果然有超出特级的实力。 　　一般都是人形的异想体要比非人形的异想体更强，但这点显然不适用在这只上。 　　这只异想体散发着各种负面情绪，恐惧，憎恨，悲伤，绝望……根本就是一个负面情绪的大集合。 　　夏油杰都开始怀疑，这真的是自然产生的咒灵吗？更像是被糅合在一起的。 　　或者应该说，这真的是“咒灵”吗？ 　　这场战斗打得十分艰难。 　　作为咒灵操术的持有者，夏油杰几乎掏空他储备的咒灵。 　　驭使咒灵不代表他个人实力很差，相反，他不仅是个有着八块腹肌的男人，还是个会带着脑子战斗的人。 　　但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毫无卵用。 　　那只咒灵，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可以渐渐触摸到咒灵的极限了。 　　然后，飞来一枪。 　　夏油杰当时眼睛就是一花。贯穿伤，对活着的人类来说，都是平等的痛苦。 　　这之后，他眼看着咒灵在他面前恢复了原样，而他自己已经越来越听不清咒灵的吼叫。 　　好累，好想睡觉。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 　　夏油杰被一阵凉风吹醒。 　　此时，他正在前往咒灵收容中心的路上。 　　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冷汗黏湿了发尾，风嗖嗖的灌进衣服里。 　　怕了吗？ 　　他问自己。 　　遂即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 　　…… 　　三森志信只记得自己踏进了那个房间。 　　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不知道了。 　　Hod坐在他身边，就像之前一样。 　　“训练辛苦了。”她说。 　　一切都在重演。 　　“你怎么了？抖的这么厉害。” 　　在Hod要碰到他的额头前，三森志信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Hod满脸不解，女孩清秀的面容可爱极了。三森志信却硬是打了个冷颤。 　　“没，没什么，我先去训练了。” 　　Hod：“你之前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三森志信拔腿就跑：“没有了！你忘了吧！” 　　Hod看不到他惊恐的脸。 　　骗子？假装咒灵收容中心？想要吸引咒术师的注意？ 　　不是的，不是的。 　　这家公司里，藏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超出人类承受力上限的恐惧使他陷入了癫狂。 　　没事的，这次他没再说那些话了，那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回到宿舍，把自己蒙到被子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恐怖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 　　重新开始这一天。 　　荒殿一这次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已经知道今天要抑制核心，不能像上回那么划水了。 　　他撸起袖子，眼神专注，鼓足干劲。 　　一切都很顺利。只要他肯认真的话，就不会出问题。 　　由于培训部罢工，员工数值下降后，他确实没有勇气高于四级的员工。 　　第一个员工进去之后又被撕了，这是个一级员工，倒是无所谓，就是“一无所有”的收容室融毁了，必须派人进去处理。 　　他想到了上回那个员工。 　　唉，反正谁去都一样，就还是你吧。一会又需要找人发处决弹了也好认点，毕竟上回就是他嘛。 　　他指挥着员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人一路都在哭，哭得好像被选中了幸运大转盘一样。 　　幸运大转盘哭他能理解，毕竟选中的人要自己去送死，牺牲他一个，幸福全公司，去找“一无所有”有什么好哭的。 　　当然，“一无所有”还是突破收容了。 　　荒殿一这一次就比上次有经验多了，他这次很幸运的找到了一无所有。 　　这都要归功于那个独特的哭泣小人，让他终于对这个小人的模样有了印象。 　　不过就在他准备击毙伪装的“一无所有”时，他发现了“一无所有”旁边另一个眼熟的小人。 　　夏油杰？你又来了？ 　　荒殿一默默地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默默地移开了处决弹的枪口。 　　嗯，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管理其他异想体的，杜绝伤亡。 　　除了“一无所有”。 第40章 主管 　　重开一次, 不只荒殿一有上次的经验，夏油杰也有。 　　就是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过不影响他再次面対上回杀了他的咒灵时，调整作战方式。 　　上次, 只是他突然和超·特级咒灵狭路相逢，咒灵本就是多变的存在, 每一只咒灵都有独特的属性和技能，了解过后，就没那么难対付了。 　　如果“一无所有”智商高点，它一定会说：俺也一样。 　　夏油杰没有打尽兴, “一无所有”就彻底施展开, 倾尽全力了吗？ 　　谁还不是带着脑子战斗的。 　　于是夏油杰就发现，虽然他摸清了対方的技能，但是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脑子的家伙，竟然也掌握了他的套路！ 　　这就很难受了。 　　他要召唤咒灵帮他対敌，这只咒灵直接用它高速的移动近乎闪现般打断他的动作。 　　夏油杰没上回那么惨，但也没好到哪去。 　　最主要的原因是, 这只咒灵除了身体素质非同寻常, 它还有很强的精神污染。 　　稍微一动摇，就対夏油杰的五感和精神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只要他有微小的迟钝, 就会被抓住机会, 成为下一个致命一击。 　　...... 　　主管坐在监控室里，心情那个舒畅啊。 　　没错, 这就是招惹脑叶公司的代价。 　　他就眼看着“一无所有”靠着非人的身体素质, 硬生生把夏油杰拖死了。 　　还没来得及乐上一秒，“一无所有”就开始在公司里开启大屠杀。 　　见者既死,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虽然大家等级都低, 但也许所有人一起上就能成功呢？就算四级员工降到了三级，五个三级员工加上二十个二级员工和一堆杂兵，总打得过一个A级异想体了吧？！ 　　他直接安排所有人，别管那些熔毁的收容室了，赶紧集火一波把“一无所有”送回家！ 　　事实看来，他还是想得太乐观。 　　之前看夏油杰没有被秒成渣，以为“一无所有”没那么强，结果等到这些低级员工去镇压的时候，现场十分之惨烈。 　　荒殿一紧张的数着“一无所有”的血量，再拖一会，其他熔毁的收容室就等不了了，又要变成“百鬼夜行”了。 　　最后，看着“一无所有”就剩最后一丝血线，荒殿一猛然清醒过来。 　　就算把大狗子打回家了，他这员工也都快死没了啊！左右都还是要重开。 　　荒殿一内心一下子平静了。 　　这还是被夏油杰消耗了大部分血量之后的结果。 　　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在夏油杰吸引火力的时候，派其他员工在背后集火“一无所有”，这样谁都不会死，核心抑制也会顺利通过。 　　但他不愿意。 　　反正他不想救夏油杰。 　　关于那名死去的三级员工，已经是老生常谈了。然而，忍一时越想越气，再想一遍，比上次还气。 　　而且本来他不必重开，要不是为了看夏油杰的乐子，他也不会犯那么大的失误，嗯，一并算在夏油杰头上好了。 　　难道除了利用夏油杰的战力就他就没办法了？ 　　主管不服气。 　　游戏里遇到卡关的情况，玩家是不会介意反复去试探各种细节，最后达成完美的he的。 　　他是真的有强迫症。 　　强迫症的点在于，要么就不重开直接通关，一旦重开，就必须做到最完美的那个结果。 　　这是一个现实化的游戏，常人不可拥有的重开的机会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反复利用时间会产生什么负面效果引起世界毁灭的话，这个天天要求他拯救世界，几乎到了面面俱到的地步的系统，又怎么会完全不吱声呢？ 　　或许他可以更放开手脚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点上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一定要打出一个，夏油杰死亡，而他通关核心抑制，员工全员存活的——完美的一天！ 　　......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咒灵，同样的咒术师。 　　夏油杰死了，但他又活了，他再次站到了超·特级咒灵的面前。 　　一直作为被和绝顶天才五条悟相提并论的咒术师，夏油杰有自己的尊严。 　　他现在不想考虑之前的目的了，或者说，在这个地方，外界那些纷纷扰扰全都不必考虑，这里是最原始的生存权的争夺。 　　他只要尽情的释放自己的力量，发挥自己在咒术一途上的天分，然后倾尽全力，战胜対方。 　　失败一次没关系，反正他还会重来的，不是吗？ 　　第三次，已经到了夏油杰一抬手，咒灵就知道他要召唤出的帮手会出现在哪个位置的地步。 　　双方都在一次次的交战中快速的成长着。 　　那个家伙身体一动，夏油杰就能感知到他的攻击线路提前躲避。 　　额头挥洒下的汗水，不及他的眼睛明亮。 　　好久都没这么畅快了。 　　当然，他死的也很畅快。 　　这次是因为受到了其他出逃异想体的两面夹击，他顺便还“欣赏”了沉默乐团的演奏，然后微笑着被清空了精神值。 　　这一次，荒殿一距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他开始尝试在Hod核心熔毁之前，死命的给员工叠数值。比如，用那个贩卖增益效果的汽水的异想体。 　　...... 　　第四次，夏油杰开始察觉到，他与咒灵的対战，有一个躲在背后的操控者。 　　因为每当他占上风时，就会出现各种干扰，那些之前不会到他这里来的咒灵，会不知道从哪就跑出来攻击他。 　　他知道荒殿一在这里，但他一直没把和这只咒灵的相遇看作是那个人的手笔。 　　既然知道了这一点，他也开始反击，不再沉浸在和咒灵的対战之中。咒灵不该是他真正的対手。 　　那个背后执棋和他博弈的人，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呢。 　　利用周围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这里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其他的咒灵来摆脱这个和他死磕了四次的咒灵。 　　他也确实成功的给対方制造了点小麻烦。 　　这样就算他死了，也不算死得毫无价值。 　　能给対方添堵就是最大的收获。 　　夏油杰不再站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挨打，而是到处乱窜，窜得荒殿一心惊胆战。 　　“一无所有”在杀死夏油杰前不会更换目标，但是吧，它那一击杀伤力太大，在同一路线上的人总是会被波及。 　　连着被“一无所有”干掉了好几个员工，荒殿一只能重启。 　　他隐隐的发觉，夏油杰已经知道他做的那些小手脚了。 　　...... 　　第五次 　　...... 　　第六次 　　...... 　　第十次。 　　荒殿一摩拳擦掌，他放弃他的坚持了，他要放出所有异想体去围殴夏油杰，爽！一！下！ 　　爽完他就重开！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结仇了！不死不休！ 　　...... 　　第十五次。 　　成功杀死夏油杰后，因为镇压“一无所有”的时间慢了一秒，一大堆异想体突破收容，选择重启。 　　...... 　　第十八次。 　　三森信志一睁开眼睛，噗通跪在镜头前，鼻涕一把泪一把。 　　“主管，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主管：“说什么傻话呢，这么多次，我看你都看熟悉了，先别哭了，工作做完再哭。” 　　工作做完就哭不出来了！ 　　...... 　　第十九次。 　　三森志信睁开眼，撩腿就往主管的监控室跑。 　　抱着主管的大腿，死活不撒手。 　　“不！我绝対不会离开这里！” 　　主管撑着脸，嫌弃的看着他把眼泪蹭到他的裤子上，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好奇的问：“你不考虑一下干掉我这个选项吗？” 　　三森志信满脸惊恐，疯狂摇头：“主管！我対主管忠心可鉴啊！我生死都在公司，一生为公司做贡献！你别放弃我啊！” 　　他是脑残吗対主管出手？虽然现在距离这么近，但不代表他下手就能成功啊？ 　　瞧瞧主管那个布满动画的屏幕，特么就是整个公司的全景啊！上面的小人根本就不是动画，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所有人都像一枚又一枚的棋子被他摆布着。 　　更何况，他算是看明白了，能在这当得上部长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且个个対主管死心塌地，忠心无比，他哪来的自己能干掉主管还活着从这走出去的自信啊？啊？ 　　“可是二级员工里就你数值最低啊？牺牲别人我舍不得。” 　　三森志信瞬间就嚎啕大哭：“主管！主管！主管！” 　　荒殿一揉了揉耳朵，觉得他可能被“一无所有”借了太多次皮囊，都有些和“一无所有”同化了。 　　也许确实可以换个人试试。 　　...... 　　第二十次。 　　荒殿一把三森志信换回去了，理由是“一无所有”的新皮肤看着不顺眼。 　　他向他保证，起码最后那一次，他一定会让三森志信活下来的。 　　至于最后是哪一次，那就说不定了。 　　想要打出完美end，有无数细节需要调整，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以导致全部崩盘。 　　荒殿一反正是越干越来劲。 　　每一次他都能总结出新的经验。 　　....... 　　第n次。 　　荒殿一有种预感。 　　这差不多就是最后一次了。 　　夏油杰在这段时间里疯狂的成长着，但対比脑叶公司深不见底的异想体存货来说，他还是太稚嫩了。 　　那些存在毕竟源自无边际的意识世界，穷尽想象也无法触摸到上限。 　　不过，他多少消了点气。 　　夏油杰意识模糊的靠在墙壁上，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真要说的话，他的表情已经接近于麻木。 　　不管什么事，来了太多次，总会磨灭人的激情。 　　他也感知到了什么。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虽然一直没见面，但他已经足够了解他的対手了。 　　他仰起头，看着角落里的监控，第一次在数次无声的博弈中，和镜头后的人対话。 　　“算一算，也得有好几年了吧，你还真是完全不会疲惫，一直都这么有兴致。”在这无尽的循环中，永不结束的一天里，夏油杰的大脑都被如何战胜背后的人占据，以至于连他的理想都忘记了。 　　在这里，没有谁有心思思考其他的事情，思考那些与这个地方无关的事情。 　　那些咒灵，対了，也不一定是咒灵，数之不尽，又强大过头了。 　　“我们和解吧，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甚至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他甚至都忘了这场斗争始于何处。 　　“或者你说说，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没有得到回应也很正常。 　　那直冲而来的怒意，隔着监控都感受得到，対方毫不动摇，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在他死后，重开了这一天。 　　愿赌服输，败者死亡，対咒术师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意识的最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模糊的身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了。但也不能就这么结束，就从你‘这里’拿点东西，作为赔偿吧。” 　　恍惚间，夏油杰看到已逝的父母发着光的影子从他身体里被抽了出来。 第41章 主管 　　他得到了一只新的异想体。虽然理论来说，不是没有可能性，但真的出现时，还是觉得很神奇。 　　运用脑叶公司的奇点技术，大名鼎鼎的cogito提取技术，提取出的物质，结合人类的思想或者情感还有记忆，就诞生出了新的异想体。 　　这是荒殿一读遍脑叶公司的记录，十分想尝试一下的实验。 　　新异想体是一对夫妇，年纪不算太大，大概也就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和蔼笑容。他们像连体婴一样连在一起，身体相接的位置，时不时会流出鲜血。 　　他们是危险等级最低的Z级，不会突破收容。 　　对他们使用沟通的工作效果最好，不过偶尔，他们也会做出把头掉下来这样的“恶作剧”。 　　有实验人员想和他们谈谈或许是他们儿子的那个人。 　　这对平时和蔼的夫妇的收容室里就会传出惊恐的尖叫声，然后弥漫出一种黑色的物质，这种黑色的物质会渐渐渗透到走廊上，身处其中的员工会立即陷入恐慌，据说他们被惊悚的噩梦纠缠着。 　　放着不管也没关系，过一段时间这些东西自己就会消失了。 　　而等收容室重新恢复原样，那个对他们工作的员工也不见了。 　　总的来说，威胁不大。 　　这样制造异想体的实验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成功的，起码荒殿一在之后的实验中，还没有成功过第二例。 　　也许是和咒术师这个群体有关。 　　荒殿一重开了太多次。不过到底是让他给试出了一个完美的通关方法。 　　将每个员工的时间和价值发挥到最大，在熔毁等级达到五级时，阻止了大部分异想体突破收容，镇压了所有出逃的异想体，收集到了一天能源的标准量。 　　他如承诺所说，保下了三森志信，“一无所有”在披上人皮前突破收容，只以狗子的形象在设施里游窜，而不是那只肌肉大哥。 　　至于经历过过多的死亡，对三森志信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不在主管的考虑之中。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收获，是在上千次重启中，荒殿一终于知道，夏油杰小人的特效是什么了。 　　三森志信全都交代了。 　　夏油杰，以及三森志信，竟然都掌握着一种叫咒术的能力。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咒灵这种东西！ 　　荒殿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他以为这些不存在，他编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看来，只能说他还没被专业人士揭穿简直是太幸运了。 　　不过也不一定完全依靠运气，或许咒灵本身就和异想体有相似的地方，所以容易让人混淆？ 　　异想体被发现时，是以“一种和人类灵魂十分相似的存在”作为描述出现在记录部的记录中的。 　　荒殿一又想起了他的咒灵收容中心官方网站。 　　看来作为冒牌货，必须得打探更多关于咒术界的情报，才能伪装的更像。 　　根据三森志信所说，鼓动他的文职背叛公司的那群人只是一些先头兵，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庞大的存在。 　　三森志信默认主管知道他口中所不能直呼其名的那些人的身份。 　　荒殿一倒是不知道具体的人名，但他多少有点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来自何处。 　　他知道三森志信来这里的目的不怀好意，但脑叶公司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想要来这里任职的人。无论他是卧底，还是间谍，都无所谓。 　　当他进入到这里，就不会再有心情考虑别的事情。生存，才是人的本能中优先级最高的一项。 　　这就是荒殿一完全不设防的，对绝大多数人敞开脑叶公司大门的原因。 　　如果他阻止你进入，那是他在保护你的安全，而不是保护公司的安全。 　　前方即是地狱，一般也不会有人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往里跳吧。 　　荒殿一治好了夏油杰。 　　明亮的灯光和柔软沙发，这里看起来是一间非常温暖的休息室。 　　荒殿一站在桌子前，烧了壶开水，用茶包泡了两杯红茶。 　　茶包还是比娜不要，才放在这里的。反正他不挑嘛，茶和咖啡对他来说不是享受，就是单纯提神的。 　　把红茶放到夏油杰的面前，脑叶公司的治疗技术当然没得提，实在不行就算时间倒流让你完全恢复也没问题，夏油杰的身上不可能有伤，但他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就像大病初愈。 　　看着气息平和的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夏油杰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看不出来那个疯狂的杀了他上千次的人就是对面这个人。 　　“果然是你啊。” 　　“你看着其实还挺沉稳的，一点都不偏激，也不固执。”夏油杰先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是吗？” 　　“嗯，比起那样的举动，更像是深思熟虑斟酌自己每一个决定的那种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令夏油杰难以理解的是，那无限循环的仇恨，他竟然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虽然和解的话是他说的，不过这么一看，这个男人就更可怕了，不是吗？ 　　“你不懂，”荒殿一摇了摇头，“我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少年时代会努力的抑制冲动，模仿大人做个成熟的思考者。年纪渐长后，大多数时候本能的就会开始考虑诸多后果，却也变得畏畏缩缩，反而没有放弃顾虑来得畅快。考虑得很多，最后为之舍弃、让步的更多，不开心的不是就只有自己吗？ 　　所以，对成年后的我来说，不愉快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只是在努力让自己从生命里获得更多的乐趣，因此为放弃深思熟虑而努力着。” 　　“你还是20代吧？” 　　看着才二十出头，比夏油杰还小，怎么看都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除了比同龄人老成了些，也还是二十出头而已。 　　“对哦。20代的人，已经不是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觉得什么都做得到的年纪了。” 　　夏油杰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了些：“总觉得你……很不一样。” 　　思考的角度之类的。 　　“很普通。”他接道。 　　“你真的是咒术师吗？” 　　“我是靠着大脑的遗产，走到今天的普通人。”荒殿一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他的话倒是没有问题，可不就是“大脑的遗产”吗？ 　　夏油杰见识了太多脑叶公司的秘密，其实就算荒殿一不说，真相也都能看出来。 　　这里实在太异常了，一旦接触的深一些，就会察觉到和外界的不同。 　　“普通人……”夏油杰有点想笑了，也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 　　“像你这样的咒术师，可能完全不理解普通人的世界吧？这也没什么的。在一个圈子里待久了，人就容易被圈子内的世界观和规则束缚，理所当然的以为外面也应该和自己认知的一样。不过，对自己不了解的世界，还是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的‘经验’套到别人身上比较好，对未知多少保留点敬畏吧，不论在什么领域。” 　　“完全不理解普通人……被这么说了呢，”夏油杰叹气，“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是吗。” 　　“说起来，那天昏迷之前，我好像见到了……” 　　“嘘。” 　　夏油杰定定的看着他。 　　“有些事情说得那么明白，就没什么有意思了。我今天来见你，是想把这个给你看一下。” 　　荒殿一把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 　　在最后的轮回里，他开始能看见夏油杰的血条，精神值和其他数值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可是，所有数值都非常不错的——五级员工！ 　　不怪他馋啊，他还没见过五级员工长啥样，原来这么厉害吗？ 　　“这是你对这里造成的损失所需要赔偿的总金额。” 　　夏油杰接过来一看，上面那一串数都数不清的零让他嘴角抽了抽。 　　荒殿一和蔼的看着他：“没关系，如果你无力赔偿，可以选择抵押你自己。” 　　“什么？” 　　“哦，别误会。我是说你可以用你的劳动力来偿还，你对公司做出的贡献，将抵消这些金额。” 　　“不用担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能偿还完的。” 　　荒殿一苦恼地思考着说：“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是那种会抵赖的人，对吧？” 第42章 主管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合同沉默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 　　“有什么困难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荒殿一点点头，摆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没办法了，看来没有个说法，他不会放过他。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大多数人持有更高的权力，少数者是被欺凌的一方，即使这些少数者是强者，”夏油杰顿了顿，忽而笑了起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你这么强，却还是要躲到阴暗的地下里，像老鼠一样。” 　　“所以呢？”荒殿一淡淡的放下茶杯。 　　他畏惧的正是“大多数”。作为“大多数”之外的那部分，且具有极高危险性的超出人类认知理解之外的“少数者”，天生就会被视作威胁。 　　“他们会伤害你，明明强大的人在努力的保护着他们，他们却只因为对方和自己不同，就加以迫害，难道你认可这个吗？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迫害的对象。” 　　荒殿一笑了，“所以呢？” 　　夏油杰能感受到他的不认同，他也没想让别人认可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会自己走下去。 　　荒殿一站起来，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茶，“人人都尊重潜在的危险分子，普通人和强者二者相互理解，和谐的生活在一起的世界，在我这里完全不存在。” 　　夏油杰看向他。 　　“要达到那样的条件太苛刻了，需要两方都是纯粹善良且朴实的人才可以。但作为人这个个体，本身内心就太复杂了，随时都有可能改变。这样简单的事，你不会不明白吧？你不也是吗？” 　　虽然夏油杰一直没有说出具体的群体，但摆明了就是在说咒术师嘛。 　　荒殿一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什么。 　　“自己的坚持被现实打破了，推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你都是这样的，又凭什么要求普通人如一而终的相信咒术师呢？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例子吧，反而证明了对咒术师有所防备才是正确的。”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去相信一个拥有极度危险力量的人是善良的，且永远善良的庇护着他们，那还不如去信神会降临在他们面前。” 　　更何况，难道强者就不会怀疑普通人的居心吗？ 　　怀疑最能离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怀疑是有很大概率得不到证实的负面猜想，负面只会在不断的猜测中越积累越深。 　　荒殿一不觉得彼此防备，互相排除危险有什么问题。区别只在于，好人会用善良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坏人会用激烈的手段除掉对方。 　　在还没和外界的人接触前，他就已经开始防备可能存在的伤害了，这是自我保护。 　　这话可以说是完全的嘲讽了。 　　既然他已经听出了夏油杰潜藏的意思，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普通人都是猴子。” 　　那轻蔑的语气，仿佛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俯视着所有人。 　　“我在一个村子遇到了被欺辱的咒术师，她们还只是孩子。仅仅是因为她们和他们不一样。” 　　普通人·荒殿一感觉有被冒犯到。 　　之前被“一无所有”锤成那样，还真看不出来夏油杰这么傲慢。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问。 　　“你说什么？” 　　“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荒殿一面无表情地吐槽，“我说，这事难道很特别吗？特别到，一定要把这种欺凌变成普通人和咒术师的专属。那你肯定历史不咋好，你知道欧洲中世纪的女巫审判吗？不会真的以为是普通人对女巫的迫害的吧。” 　　夏油杰楞了一下。 　　“你见过把刚出生的孩子丢在雪地里，任他自生自灭的父母吗？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咒术师才这么做的吗？这个世界上每天每天都发生无数类似的事情，你不会认为你所说的那件事，只发生在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吧？”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只能说你的成长环境看起来幸福，哦，而且还不怎么看社会新闻和报纸。” 　　荒殿一已经开始想是不是咒术界真的很闭塞。还是他们比较排斥普通人的世界，连报纸都不能看？ 　　之前还以为夏油杰和他情况差不多，结果差很多嘛。 　　“说到底，那两个孩子的遭遇，是因为她们遇到了坏人。” 　　夏油杰有种被什么东西直接狠狠刺了下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话。 　　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只要消灭所有普通人，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的话……” 　　“哦？这么说咒术师就都是好人了？”荒殿一好奇的看着他，“咒术师就不会欺辱，压迫咒术师了吗？” 　　咒术师是这么高尚的群体吗？别扯了。 　　要真是这样，他这段时间新增加的那些员工都是哪来的？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追究，毕竟最后受益者是他。 　　最近经济太景气，找新员工难啊。没有人过来送的话，主管真的好难。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主管 is watching you. 　　他现在对咒术师的好感度，真的就只剩下在七海建人那积攒的一点点了。在知道咒术师这个群体之后，他也就明白了七海建人的身份。 　　这一对视，知道咒术界高层都是个什么德行的夏油杰尴尬的看向了一边。 　　如果美美子和菜菜子落入到御三家手里……也不会比在那个村子好多少。 　　咒术界高层害死的咒术师，也不少。 　　咒术师里的坏人甚至可以造成更多普通人的死亡，比如，诅咒师。 　　他头疼的按住头。 　　但是咒术师里也有夜蛾校长那样的好人，甚至还有高专里一届又一届的为了祓除咒灵，甘愿牺牲自己的学生们。 　　他不想承认普通人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护送天元的宿体，承诺了那个女孩让她活下去，最终还是让她在他面前被杀死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的眼睛只能注视着很狭窄的一部分，那之外的东西，全都看不见了。 　　明明，他也是普通人家里长大的孩子。 　　“你说的对，我完全不了解普通人的世界。”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直以来所作的又算什么呢，否定这些，就像是完全否定了他的一切，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荒殿一听到了他那些喃喃自语。 　　他撑着脸，百无聊赖的搅弄着茶水：“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是却一点都不成熟呢。你那根本就是自信心受挫，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自信心被打击了，就给自己找了个看似高大上的理由。” 　　伸出两根手指：“国中二年级，不能更多了。” 　　夏油杰苦笑，“你说的对。” 　　“恭喜你，今天获得了巨大的进步，那么可以签合同了吗？”荒殿一微笑。 　　夏油杰拿起笔顿了顿，问：“我的父母，可以见他们吗？” 　　“如果你成为员工的话就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那并不是你的父母。解释起来很麻烦，你最好自己去看看。不过沉浸在过去也无济于事，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得到原谅和弥补，不管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都不会追究，那是你的私事，”荒殿一保持着微笑，“我只要你认真的工作。” 　　“无情的资本家。” 　　“过奖。我们公司不向员工提供任何人道主义帮助，包括心理辅导，这次是特例。” 　　“说白了，我不签，你也不打算放过我，对吧？” 　　荒殿一笑而不答。 　　“我可以替你工作，但这条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这。你担心我泄露什么的话，可以用咒术对我进行限制。”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说真的，邪教也好，欺凌弱小的人也好，这样的人我也很讨厌，大多人都很讨厌吧，你为什么没有变成一个乐于助人，拯救他人的正义者呢？” 　　夏油杰感觉又被刺了一箭。 　　荒殿一只是出于好奇，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心脏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感到视野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动作。 　　夏油杰：“那你在这里建造了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总不会是要拯救世界吧。” 　　“是。”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觉得荒殿一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 　　“人心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疾病，为了治愈这种病，拯救世界，建造了这里。” 　　他听到“荒殿一”短促的笑了一声，很轻，让人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他和我不同。他是单纯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第43章 主管 　　荒殿一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监控室里，屏幕上的夏油小人已经开始在熟悉工作了。 　　一来就是五级员工真不错，连培训的时间都省了。 　　就是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夏油杰已经谈好了吗？ 　　捂着自己的心脏，忍不住问：“刚才都说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想想也是，要是回答了才是真惊悚。 　　荒殿一直觉不是大问题，不影响他拯救世界，他又不能把自己解剖了研究一下，也就算了。 　　按照之前说的，夏油杰成为了荒殿一的员工之后，所有异想体的权限都会向这个五级员工敞开。 　　夏油杰第一个就去见了和他父母外形很像的异想体。 　　在那之后，夏油杰像是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他的情绪越发内敛，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荒殿一把他叫到了监控室，不满的说：“你还是振作点吧，那真的不是你的父母，它们只是有着你父母形态的另一种生物，你看你最近工作效率都下降了很多。” 　　所以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夏油杰哭笑不得，“我知道。” 　　脑叶公司的工作，简单点来说，就真的是玩命。 　　尤其是作为五级员工，对了，他现在已经理解五级员工，全属性在四级及以上，到底有多么悲惨了。 　　他需要和那些咒灵——姑且叫做咒灵吧，和它们沟通，给它们喂食，或者帮助它们保持理智。 　　每只有倾诉欲望的咒灵所说的东西不一定会连成完整的故事，但就是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足够引人遐想了。 　　比如，有的咒灵就会透露出关于主管曾做过的一些事，一些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 　　夏油杰不觉得做出这些残酷实验的人是那个荒殿一，他在那一天的循环里都过去几年了，没有人比他还了解这个永不疲倦的对手，这人也不能说完全是个好人，但他也不是个绝对冷酷无情的人。 　　他觉得这些咒灵口中的主管更像是他那天见到的另一个“荒殿一”。 　　思绪回到那日，荒殿一就坐在他面前，绝对没有当着他的面换成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但他就是在一个呼吸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二者的气质相差很大，足以让人一眼就分辨出来。 　　他认识的那个荒殿一就是个疯子，死咬着他不放，那可是加起来足足过去了好几年的一日循环，夏油杰反复重复死亡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在循环那一天吗？后来听荒殿一说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砸了屏幕，就算这样都不肯放弃，真够执着的。 　　荒殿一这个人，一旦他想到要达成什么目的，他就可以放下一切去拼尽全力。 　　他绝对是那种在手工课上，成品不够完美就一遍又一遍重做的那种人。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无论这件事在他人眼中又多么微不足道。 　　而那天出现的那个“荒殿一，”夏油杰能感觉到，这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人，但他不像荒殿一那样是基于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做出的选择。 　　他认识的那个，要更随心所欲一些。 　　那种感觉很微妙。 　　人心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病，所以要治愈。 　　“患上这种病的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所以我要拯救他们。” 　　在说了这样的话之后，“荒殿一”对他发出了邀请：“你对这个计划感兴趣吗？为人心播撒希望的种子，很适合作为你赎罪的契机。” 　　夏油杰：“你认真的吗？” 　　“荒殿一”向前倾了倾身体，双手搭在一起抵在下巴上，眼睛紧锁着他，一时间，压力陡增。 　　夏油杰总觉得，这双金色的眼睛不如之前明亮了。 　　“我是认真的，你的体质……很适合成为‘水桶’。” 　　水桶？是什么？ 　　“我们研究过之后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一条‘河流’，万事万物都源自于此，”他解释道，“所有人的意识中都流淌着这条‘河’的河水，为了能把河水打上来，就需要水桶。” 　　夏油杰的眼神怪异起来，这听着很像荒殿一的妄想。 　　他是不是疯了？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时间还很充裕。至于你所说的，不想一直留在这，我可以替他同意，之后我会和他沟通的，前提是，你要明白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他是说他不能背叛。 　　夏油杰讽刺的笑了，他还是有脑子的，除非有一天这里彻底倒了，否则这里的事情就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不是荒殿一那个疯子会不会放过他的问题，而是真的被传出去之后，整个世界怕不都要乱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说完之后，“荒殿一”像是要给他留下考虑的空间，就先离开了。 　　夏油杰则思考“水桶”的问题。 　　那条“河”有可能指的是具有某种深不可测力量的存在，就像天元那样不可理解的，而“水桶”，难道是想以他为媒介，引出那种力量来使用？ 　　他只能这么想了。 　　某天工作结束，难得是个无事发生的一天，荒殿一准备到楼上咖啡厅里放松一下，正好遇到了五级员工夏油杰。 　　夏油杰特别含蓄的对他说：“你……有空的话，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为什么？” 　　“尤其是精神科。” 　　“嗯？你骂我？” 　　“不是。”夏油杰赶紧否认。 　　主管能是随便骂的吗？ 　　记得上次，主管神秘兮兮的把一件叫做Da Capo的衣服和武器交给他，说这是他珍藏许久的宝贝，今日就交给他了。 　　然后把他派到了一个A级异想体的收容室里工作。 　　从穿上这套衣服开始，夏油杰就一直感到头疼。 　　进到那个收容室之后，更是直接眼前一黑。 　　醒来之后，发现时间回到了一天开始的时候，荒殿一重启了。 　　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这精神值也太差了。” 　　Da Capo是很强的A级套装，唯一的问题就是穿上之后会降低穿戴者的精神值。被降低了精神值的夏油杰，直面A级异想体，就直接g了。 　　那套衣服有股不详的气息。 　　他敢骂主管，主管就敢让他套着那身衣服去工作。 　　唯一感动的就是，主管一定会为他重开这一天，所以不用担心他会直接没命……这真的是好事吗？ 　　荒殿一：“对了，上次在休息室，我们最后说了什么？” 　　夏油杰：“他没跟你说吗？你不会反悔吧，你说我可以在固定的时间离开这里，去做自己的事。” 　　荒殿一下意识的问：“谁跟我说什么？” 　　不过问完了他心里又有种了然。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给员工放假，不过作为唯一的五级员工，确实可以暂时多让他感受一下脑叶公司的人性化。 　　等以后五级员工不值钱了的时候…… 　　有了五级最近神清气爽，荒殿一又一口气开放了两个A级异想体的收容权限。 　　有问题就让夏油杰顶上。 　　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根据从夏油杰和三森志信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事情，对咒灵收容中心的网站进行修改。 　　把一些之前理解错误的地方，改成符合咒术师设定的，不过他还是要保留脑叶公司自己的特色。 　　毕竟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异想体和咒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硬瞒肯定不行，要灵活变通。 　　稍微有点自己的特别之处，也没什么吧。 　　改得越来越像模像样，荒殿一没想到，还没开始骗真正的咒术师，中心的网站先在一个小圈子里风靡起来。 　　他最近在考虑刚接到不久的，来自咒术界的邀请。 　　东京咒术高专和京都咒术高专之间将要举办学生间的交流会，为此想借用咒灵收容中心的咒灵，以作孩子们的考验。 　　明明他们压根就不信他，还发这种东西给他，摆明着有问题。 　　不过也是难得能让他接触真咒术师，忽悠他们的机会。 　　他得好好想想。要是一个弄不好，他这里的“咒灵”把人家咒术师的有生力量给团灭了怎么办。 　　…… 　　咒术界高层会议。 　　三森志信的失联让他们雷霆震怒。 　　这送一批没一批，没有一个人回来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也不敢再派人了。 　　“都是他的小把戏，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学了些什么手段，那些人会中计也不是没可能，呵，阴险的家伙。” 　　“马上就要进行姐妹交流会了，不如把他引过来，就说用他的收容中心的咒灵，到时候他拿不出咒灵，我们就以他欺骗我们的理由，将他抓起来。” 　　有人嘲讽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就算没有理由，也会把他抓起来吧。” 　　黑暗中，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44章 主管 　　周一工作日，穿着制服的货车司机正将一车货拉到郊外的仓库，准备卸货。 　　“须田，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司机憨厚的笑了笑：“着急给我女儿和儿子取定好的蛋糕，这次数学考试，他们两个都得了第一名，要给他们庆祝一下。” 　　“厉害！那剩下的那些我来帮你吧，你赶紧回家吧。” 　　“诶？这样好吗？” 　　“没事没事，你快走吧。” 　　“那我先走一步……” 　　司机须田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加快了脚步。 　　路过一间仓库时，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因为偶尔也会有人不小心被困在仓库里，那好像还是一间冷库，他怕有人陷入了危险，就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 　　“有人在吗？需要帮助吗？” 　　从厚厚的铁门后，发出了仿佛呼吸困难的微弱声音。 　　“救·救……”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须田赶紧找来钥匙，打开门。 　　“你没事吧！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阳光被头顶的阴影遮住。 　　怎么回事？好高的人啊。 　　他抬起头。 　　眼瞳猛然放大。 　　啊啊啊啊啊——！！！！！ 　　. 　　怪奇论坛是小众爱好者的聚集地。 　　日本有许许多多的都市怪谈，有那么一部分人就沉迷于这些怪异的事情中。 　　平日里他们就会收集稀奇古怪的故事放到论坛上，这些故事似真似假，有些以楼主的角度阐述，让人看得冷汗直流。 　　这里不都是胆子大的家伙，但他们追寻的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刺激感。 　　上一个在论坛里被置顶了的帖子，是关于一个认为自己的脑子是铁桶的杀人犯，最后脑子真的变成铁桶，浑身裹着束缚衣，在夜晚继续犯罪的故事。 　　直到现在，这仍然是论坛里最热门的一个。 　　让这个故事加码的，是下方回复自己真的见到了铁桶男的人，还不只一个。 　　其中大部分是觉得好玩才这么说的啦。 　　柿沼大和看着被吓得不停询问真假的楼层露出得意的表情。 　　为故事加码，是这个论坛里的人默认的规则。看着被吓到的回复，所有人都会感到有趣，被吓到的人自己也很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而柿沼大和，就是写下这篇帖子的作者。 　　因为这一次的爆火，他准备开上一个系列，最后整理成一本怪奇事件簿，说不定他能靠着这个在整个圈子里变得炙手可热。 　　他每天下班回来，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刷新论坛，去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能给他提供灵感的新帖子。 　　上次关于铁桶男故事的灵感就是从一个短短只有两行的求助中得来的。 　　【救救我，他的头变成了铁桶！ 　　他会杀了我！】 　　就是这样的帖子。 　　别看大家都那么干劲十足的搜集怪谈，其实这个论坛里的人往往就是最不相信这些怪异事件的人，大家默认出现在论坛里的非现实求助贴也是那些渲染气氛的帖子之一，所以尽管下面一堆看似认真出主意的人，柿沼大和能看得出来，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沉浸式体验恐怖氛围的想法才回复楼主的。 　　后来因为楼主一直不出现，只有大家在兴致勃勃的陪他演，后来渐渐的凉了下来。 　　那天晚上，柿沼大和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个杀人魔被抬上了实验台。 　　第二天起来他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写下了那篇帖子。 　　像这样的爆款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比如柿沼大和现在看的这一篇，就满是漏洞。 　　【我和朋友在山上野营，因为待的太晚，车子在山里打转迷了路，最后只能一味的乱开】 　　一个很常见的开头。 　　【忽然，我们看到了远处的亮光，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安，我们还是往那个发出光的地方走，山里越来越冷了】 　　一个很普通的展开。 　　【在一个长满野草的旷野上，我们发现了一个破烂的像是施工到一半就被放弃的楼，真是不可思议，让人怀疑这样的楼真的可以住人吗？最奇怪的事是，明明我们身后的山上还是绿意葱葱，以那栋建筑为圆心的所有植物却都枯死了，那栋孤零零的楼，像是一个孤魂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看到这里，柿沼大和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他已经能猜到后面的发展了，很多电影都是这么演的，但他还是兴致勃勃的看了下去，这样青涩的故事他好几年前就不会写了，不过对论坛里敢于尝试，踏出第一步的新人，大家都是很爱护的。这就是这个论坛能发展起来的原因。 　　只见下面都是耐心的配合着楼主的人。 　　楼主继续写道： 　　【我们还是走进去了，不管看了多少怪谈，那都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我和朋友都明白这一点，向那里的人求助，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开门的是一个帅气的青年，他穿着白大褂，但不会让人觉得是奇怪的科学家，而是很正常。嗯，很正常】 　　【这里很温暖，食物很美味，这里的主人对我们很温柔，如果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柿沼大和怔了怔，这个发展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全都是好的描述，可他莫名的觉得这些文字让他看的有些难受。 　　【桌子上随意的摆放着名片，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最先注意到的反而是角落里的一串英文，我的英文不太好，是应该这么拼吗？lo·bo·to】 　　这层楼到这里就断了。 　　柿沼大和心痒痒的查了好几个单词都对不上，看来这是一个解密恐怖向的帖子。那串单词一定是解开这个故事的关键。 　　但是到此为止，楼主不再更新。 　　大家从一开始吐槽楼主吊胃口，到后来真的担心他遇到了坏人。 　　又过了两天，这篇帖子更新了最新一条。 　　楼主： 　　【对不起大家，谢谢所有等待后续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发这篇帖子】 　　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都觉得是楼主写不下去了，才找了个说辞。 　　但楼主回复道： 　　【我那天……精神状态很不好，本来是因为失恋才想和朋友去山上散散心，结果还迷路了，我们走了四个多小时，又饿又累，心情也很绝望，我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了，那种情况下，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才发了这篇帖子】 　　【当时的我大脑完全不清醒，我好像去了一个那样的地方，又见到了什么，大脑一直浑浑噩噩的，真正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里，真的很抱歉】 　　这个回复反而为这个故事添了把火。 　　柿沼大和暗道自己没看出来，这不是新手，这反而是个老手。 　　先给出常规的发展，再打破大家的期待，一看是个很老练的怪谈作者了。 　　果然，距离他写出的铁桶男之后，又一个爆火的就是这个帖子。 　　但因为不及铁桶男更有实际的恐怖意象，这个故事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猜想，一种事后想起会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所以当前最火的还是柿沼大和的那篇。 　　这时，有一篇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篇帖子，或许是他刚才看的那个帖子的联动。 　　这一篇，或许能解释一些，那篇里的一些谜团。 　　楼主：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这网站不会是我们这里的大神建的吧，好有感觉哈哈哈[图1][图2]】 　　这是一个很符合怪谈画风的网站，首页面就很阴暗诡异。 　　其他人或许都在研究背景之类的东西，而柿沼大和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英文。 　　这是怎么拼的来着？ 　　lo……lobo？lobotomy？ 　　这应该就是上一个作者那里出现的那个单词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雅虎上搜索一下。 　　出现的就是大量关于这一名词的解释。原来是一个手术的名字。 　　名字也很符合怪谈的氛围，可能是作者随便取的吧。 　　这个网站的设定很详细，作者应该收集过很多的资料，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是个大神。 　　柿沼大和看一眼就知道，论坛一定会为这个网站疯狂。 　　因为他们做的太真了，论坛里最重要的就是氛围沉浸。这个网站还是真实存在的，链接可以点的，不是别人P的图。 　　他们论坛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神？ 　　不，也有可能是野生的大神吧。 　　在这条的对比下，它下面的求助贴就看起来很不起眼，无人问津。 　　柿沼大和也是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才点开了这篇帖子。 　　【我的父亲上周去世了。他的离开很突然，明明早上出门时，他还笑着说会带蛋糕给我和弟弟，晚上，只有一群人把他的尸体送了回来，据说，是去买蛋糕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后来，我们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葬礼后，弟弟却哭着找到我，说他看到了父亲的鬼魂，父亲变成了恶鬼想要吃掉他，我以为是弟弟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但在那之后，家里一直在发生怪事】 　　【晚上可以听到屋顶的跑动声，弟弟每次回家身上都带着伤，可问他的话，他又什么都不说】 　　【就在昨天，奶奶来到家里，安慰我们，独自在二楼整理父亲遗物时发出了尖叫，等我们赶到时，奶奶已经……】 　　【我在想，是不是父亲一个人太孤独，想要我们全家去陪他，母亲阻止了弟弟的自残，说我们应该活下去】 　　【我也这么觉得，那日将父亲的尸体送回来的人，说找了专业人士，可以帮助我们】 　　【我们都在期待这一切能够结束，专业人士很厉害，可是，那天晚上，好似在和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战斗着的专业人士，惊慌的丢下我们跑了】 　　【无论我们打了多少个电话，他都再也不肯出现了】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就这样活下去真的好吗】 　　【是不是去找父亲，更好呢……】 　　楼主的话真的很绝望。 　　柿沼大和都有一瞬间觉得这可能是真的了。就算是真的，也只是楼主精神状态太差，出现了幻觉吧。 　　于他而言，这可能是个机会，他想到了那个网站上的邮箱下写着的话。 　　（如有需要，请联络我们） 　　——直面恐惧，创造未来。 　　那个网站的标语很适合作为这一次的主题。 　　想到就做，柿沼大和动了动手指，把楼主的情况发送到了邮箱里。 第45章 主管 　　荒殿一挨个查着异想体的资料，筛选合适的异想体。 　　这个杀伤力太高了，这个又太精神污染了。 　　看来看去，觉得不管放什么都不太合适。绝大多数异想体惹出的乱子，放到外面他就没办法保证零伤亡的情况下收尾。 　　放一些Z级异想体，又感觉太过家家了。 　　“主管，咒灵收容中心的网站上收到了一封求助信。”有员工报告。 　　大致的扫了一下，求助信的内容确实是符合咒灵收容中心要求的。 　　求助信倒也不一定是真的咒灵作祟，也可能有一些主观的情绪在里面，反正他是抱着刷存在感的想法，真假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这是第一个相信收容中心的人，荒殿一对待它的态度很认真。 　　这将是咒灵收容中心迈向大众的第一步。 　　…… 　　柿沼大和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没想到对方的效率很高，他还以为网站背后的大神不会搭理他，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认真的回复，好感度飙升。 　　回信里说，他会带上自己身边最专业的人一同前往。 　　虽然这个“专业人士”听着不太靠谱。“专业”能是什么，阴阳师吗？ 　　柿沼大和的想法很简答，他认为求助者如果不是在编故事，就是因为精神问题，如果能给这个求助者一点心理支撑的话，可能会好一些，也就是装模做样的驱个邪，让他们不再疑神疑鬼，放下心来。 　　柿沼大和也打算去见求助者，如果是对方编的故事，正好收集素材。 　　他先是在帖子下方回复了求助者，然后要到了对方的邮箱，把这边的情况告知了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确实被逼入了绝境，对方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连他这样不靠谱的提议都同意了。 　　把时间和地点都转给网站大神之后，柿沼大和准备好了相机和记录本。 　　这之后，他一副标准记者的行头，在约定好的日子就出发了。 　　求助者名为须田小町，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她曾提到过的弟弟今年才九岁，还在上小学。 　　此刻，两人正一同站在门口，他们都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得低低的，把自己牢牢的裹了起来。周身气息阴沉，眼下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柿沼大和赶到时，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 　　是大神和他的专业人士！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柿沼大和连忙跑过来。 　　走近才发现，那两名男子的身高都十分可观，站在那里就像杂志模特工作到一半跑出来了似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仰起头看着屋顶若有所思，并没有热情回应柿沼大和的意思，一个穿着黑西装，稍长的黑发扎在脑后绑了个丸子，倒是含笑对他点了点头。 　　荒殿一把夏油杰带出来了，以防真的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咒灵。再说了，在咒灵的问题上，夏油杰可不就是专业人士吗？第一次以咒灵收容中心的名义办事，可不能搞砸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考虑一下什么样的异想体危险性又小，又能帮他解决问题，现在有夏油杰，可比异想体好用多了。 　　正好他最近又多了几个四级员工，五级员工出来一会也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他能再复制几个和夏油杰一样的五级员工就更好了，只有一个用起来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柿沼大和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然后笑着对夏油杰说：“你就是大神吧！” 　　夏油杰挑了挑眉，没说话。 　　柿沼大和莫名有些尴尬，他讪讪的收回手指，悄悄的瞥了眼另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男人：“那这位才是大神吗？你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确实是我没错。”夏油杰说。 　　呃，认错人了！柿沼大和有点尴尬，他赶紧岔开话题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来这次的目的。 　　“我是想把大神和专业人士的驱邪过程记录下来，如果两位同意的话。” 　　这话终于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神正视了他。 　　“你说你会记录？” 　　柿沼大和愣愣的点头：“对，这是我的相机，啊！如果大神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跟在大神身边看看，不记录也行。” 　　他把相机往后藏了藏。 　　谁知大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错，好好干。” 　　……啊？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他们三个交流的时候，受害者姐弟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说完才小小声的询问：“这次的专业人士，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了吧。” 　　荒殿一：“不会。这不是一般的专业人士。” 　　这是五级的专业人士啊！都可以上阵打A级了！打不打得赢另说。 　　姐弟两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上回的那个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已经有过被专业人士抛弃的经历，他们还是没有直接把这三个人扫地出门。 　　他们是真的没办法了，什么都愿意试一试。就算又是骗他们的，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须田小町引三位客人进入房子。 　　换鞋的时候，荒殿一看到了玄关鞋架上随手仍在那的纸条。 　　上面凌乱的写着： 　　【加茂xx 电话：xxx-xxxx-xxxx】 　　下方是画了重点的一行字：一定会得救的。 　　加茂这个姓氏荒殿一很熟悉，这在脑叶公司的员工里是大姓。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上次的专业人士是怎么回事？” 　　须田小町：“他曾在送回父亲的尸体时跟在那些人的后面，他说会帮助我们，帮我们送父亲的灵魂成佛，但是他失败了，逃走了。这边，请坐，我去倒茶。” 　　意外的，这个家被收拾的很整洁，茶的香气充满了房间。 　　给所有人新泡了热茶后，须田小町挨着弟弟坐了下来。 　　“果然是父亲的憎恨太深了。” 　　说到这里，姐弟两个都低下了头。 　　一时气氛沉重。 　　真的接触后，柿沼大和觉得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姐弟两人看起来都有一定程度的抑郁。 　　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来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他作为外人，什么都不清楚，自顾自地上来安慰一通根本起不到作用，还很令人讨厌。 　　正不知所措时，他听到身旁的人开口道：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个作恶的恶灵，是你们的父亲呢？” 　　“啊……？”须田小町口中发出轻轻的疑惑，她不解的看着说话的人。 　　荒殿一没有动茶水，只是握着，他撑着脸看着两姐弟：“你们和父亲的关系很不好吗？” 　　“没有这种事！我们非常喜欢父亲，他也非常爱我们！”反映最强烈的是弟弟。 　　他是亲眼见到恶灵的人，因此受到的打击更大。情绪一直都很差。 　　“对不起！”须田小町赶忙安慰弟弟，再向荒殿一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作恶的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而是另一个恶灵的话……” 　　弟弟：“不可能！我亲耳听到的，他的口中一直念着‘小町小町’和我的名字，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父亲的项链，那项链里，有着我和姐姐还有妈妈三人的合照，是上次去海边时，父亲帮我们照的！” 　　听了这个描述，荒殿一就觉得有点熟悉。 　　他思考着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而是杀死你们父亲的……真正凶手呢？” 　　“胡说！看来你们也只是骗子而已！姐姐，我们把他们赶出去吧！”弟弟正要暴起，姐姐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姐姐？”他不可置信的问。 　　须田小町瞪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眼中的期盼太过沉重。 　　荒殿一：“因为我见过这样的‘恶灵’，其中一个在杀死对方后，会披上被杀者的皮囊，同时也会伪装这个人，比起你口中只会叫你们名字的‘父亲’，我见过的那个要更厉害哦，它，可是能模仿得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分不出来的程度。” 　　他看了眼夏油杰，觉得夏油杰一定懂他说的是哪个。 　　夏油杰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种时候，没必要再补刀他吧。主管真是太过分了。 　　知道这对姐弟要说什么，荒殿一解释道：“我不是说打扰你们的那只就一定是我所说的那只，我只是说，恶灵不是你们的父亲，这个可能不是完全没有。至于项链，如果是真凶的话，抢走项链再来欺骗你们不是很容易吗？” 　　弟弟攥紧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语气生硬的辩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你说的那个，只是骗我们的呢？” 　　荒殿一笑了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说的必然也是真的，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姐弟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须田小町先开了口：“他们说父亲是因为车祸抢救无效死亡的。” 　　他们……是谁？ 　　“能不能再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状况。” 　　须田小町和弟弟都没有那么抗拒了，他们把当时的场景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荒殿一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尸体严重破损，出血量很大，说是车祸，倒也都说得过去，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半边的头连着一侧的肩膀直接不见了……这个说是车祸，你们真的相信吗？” 　　这不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切掉了，或者是直接咬掉了吗？ 　　须田小町在沉默过后忽地捂住了脸。弟弟在一旁面色深沉的拍着姐姐的背，安慰着她。 　　他道：“不相信，但是送父亲的遗体回来的是父亲关系十分要好的同事，就算有怀疑，我们也没有证据，如果当时开口质问了，我们一家都没法再在这里生活下去了，父亲的抚恤金也得不到了。”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可能年纪还小的他无法理解，但看到每日愁容满面的妈妈和姐姐，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拖这个家的后腿。 　　明明对方是作为好友，好心的把他父亲送回来的，他们却无礼的质疑他，到时候流言都会倒向另一边，他们一家就会没有立足之地。 　　这里就是这样的国家。被排挤和孤立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和奶奶要怎么办？ 　　“那些人和你们父亲的好友绝对有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你们父亲的好友，可能还知道点真相。”荒殿一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结论。 　　“你们不必担心，这之后我们会去找他好好谈谈的。” 　　就在柿沼大和为须田一家的悲惨所动容时，就听到了大神完全不受动摇的声音。 　　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不知怎么，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不对不对！大神不会是要去套那个人的麻袋吧！ 　　他使劲给大神打眼色，让他可收敛着点，现在说得跟真的似的，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到时候却根本解决不了，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是大神好像不仅不近人情，还不怎么会看眼色。 　　荒殿一倒是看到了旁边挤眉弄眼的记录者。 　　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什么心思管他的想法。 　　有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发现，荒殿一也没有觉得轻松。 　　他在想一个问题。 　　九岁小孩都能看出来须田先生不是死于车祸，“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须田家的人看得出来吗？ 　　“他们”肯定知道。 　　那又为什么要撒下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为什么完全不做掩饰呢？ 第46章 主管 　　为什么要撒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 　　荒殿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忽而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啊。他明白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个一口气说清楚的好时候。须田姐弟今天已经接收了很多信息了。 　　建立了基本的信任关系之后，须田小町为他们收拾了房间希望他们今晚能暂住在这里。 　　那只恶灵只有在夜晚才会现身。 　　“须田小姐，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须田夫人怎么了？” 　　说起母亲，须田小町又消沉了：“奶奶去世的那天，母亲也在家，她可能觉得这里面也有她的错，那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我知道了。” 　　须田小町留下来收拾客厅，弟弟则带他们去参观房间。 　　路上，弟弟失落的告诉荒殿一：“那只恶灵很像只狮子。” 　　“狮子？” 　　“嗯。他很高大，也很强壮，从头顶到背部都被白色的毛发覆盖了。像舞狮子一样。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戴着舞狮子的头套，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其实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所以我也一直相信着他，但如果是他杀了爸爸的话，我……” 　　荒殿一用余光打量着弟弟，点点头：“原来如此。” 　　因为须田夫人病得起不来床，他们也不好打扰，就没有拜访。 　　三人一共有两个房间，一间客房，一间是弟弟原本的房间，自从家里闹了这种事之后，弟弟晚上就和小町待在一起，不然两人都睡不着。 　　弟弟的房间很乱，似乎还保持着某个夜晚仓促逃离时留下的痕迹，因为有过不好的记忆，所以弟弟不是很想踏进这里。 　　傍晚的时候，姐姐在厨房忙碌着，弟弟懂事的去帮忙了，三个大男人在那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夏油杰：“我不会做饭。” 　　柿沼大和苦恼：“我一般都是点外卖。” 　　荒殿一：“啊……你们在说这个啊。” 　　他刚刚在想别的事情走神了，回过神来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两人。 　　“毕竟是未成年呢。”说着他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到一边，一折一折的卷起袖子，自然的走到厨房里接过弟弟手里的工作，拿着菜刀切胡萝卜。 　　须田小町有点紧张，“没、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手也很漂亮，沾了油烟就不好了。 　　男人的态度很随意，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未成年嘛，没事。来，把铲子给我。” 　　须田小町就这么被夺走了厨房的掌控权。她完全不能拒绝对方！潜移默化之中就顺着对方的话走了。对于指挥别人，占据主导权这件事上，他真的太擅长了。 　　回过神来，主厨成了男人，须田小町和弟弟在旁边打着下手。 　　他的所有动作都很好看，行云流水中又带着股随意。 　　晚餐是一大锅咖喱，人多的时候，做这种就比较合适了。 　　夏油杰和柿沼大和也在看他，柿沼大和完全是大震惊，他也觉得大神不像会做饭的人。 　　他捅了捅夏油杰，小声问：“大神原来会做饭啊。” 　　“我也不知道原来他会做饭。” 　　“诶？你们不是朋友吗？” 　　夏油杰笑得一脸温柔：“不，我们是上下级。” 　　不过确实没有什么荒殿一做饭的印象，不如说，连吃饭的印象都很少吧。 　　这家伙是能省则省的性格，当然不是省钱，公司缺什么都不缺钱，而是说，所有能省略掉的他觉得不必要的步骤，都会被他无视。 　　一天不吃饭也不会死，大概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部长们按时把饭送过去的话，他大概真要等饿到了极限才会出来找东西吃。 　　几人静静等待时，门铃突然响了。 　　弟弟：“啊，可能是老师来了，我去去就回来。” 　　看起来他很喜欢那个老师，因为提起时，他明显变得兴奋了很多。 　　“他的老师是？”荒殿一一边把咖喱块倒进锅里搅拌，一边问。 　　须田小町：“是弟弟不久前新换的英文教师，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日语说的很好，我家出事了之后，弟弟的成绩下滑得很严重，他就经常会来看望弟弟。” 　　荒殿一：“这位老师是在你们父亲出事之后才调过来的吗？” 　　须田小町：“不是，是父亲出事前不久的时候调过来的。” 　　门口隐约传来了些对话声，中间还夹杂着英文。 　　嗯……荒殿一沉思了下。 　　把勺子塞到须田小町手里，“快好了，我去叫须田弟弟吃饭。” 　　“诶？啊，好！” 　　从厨房的另一侧绕到走廊上，远远的能看见除须田弟弟之外的身影。 　　“你的英文最近有进步了。” 　　“哈哈，谢谢老师！” 　　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不。不用客气。”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声，说话低沉缓慢，有种特别的腔调。 　　荒殿一还没走到门口时，对方就发现了他，直起微微弯着的腰，看向他。 　　荒殿一倒是先注意到了对方的帽子。 　　这个英语外教是从北极来的吗？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带这么厚的帽子，他不热吗？ 　　“小直，他是？”外语教师歪了歪头。 　　小直是须田弟弟的名字。 　　说起荒殿一的身份，弟弟有点紧张，他不怎么会撒谎，但是又不想让更多人的知道家里的怪事，就磕磕绊绊的撒谎说：“是我们家的亲戚，来看望母亲的。” 　　外语教师像是没看出弟弟漏洞百出的回答，一脸恍然：“原来如此，有人照顾小直和小町我就安心了。” 　　说完，他看向荒殿一，像是有点苦恼怎么介绍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很长，日本人总是记不住，你叫我D就好了。” 　　“我记外国人的名字倒是很擅长，尤其是俄国人，因为只是看起来长而已，其实很简单的对吧。” 　　荒殿一越过弟弟，走到外语教师面前。 　　“最开始是你自己的名字，中间是你父亲的名字，最后是姓氏。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哦，我会好好记住的。” 　　“你……” 　　外语教师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也不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哪个国家的人的。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念给他听，用的是标准的俄语，而不是音译的日语。 　　“我知道了，”荒殿一点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小直，我还有别的事，马上就走了。” 　　“那下次见。” 　　“再见。” 　　弟弟全程安静的听完了两人的交流，只在最后跟老师摆了摆手，平时他都要拉着老师再撒会娇的。 　　两人一同往回走，弟弟满脸严肃，他压低声音问：“那个，费奥多尔老师是不是有问题。” 　　荒殿一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弟弟一脸鄙视：“没问题你过来干什么，我才不信。” 　　荒殿一摸着下巴做沉思状：“你还挺聪明的。” 　　弟弟：“所以果然有问题吧！” 　　荒殿一摇了摇头：“你变脸倒是快，刚才还老师长老师短的。” 　　弟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他有问题，我会疏远他的。” 　　荒殿一：“别想那么多了，先想想今晚怎么办吧。快点去吃饭，一会要凉了。” 　　至于那个老师有没有问题，他可不知道。 　　…… 　　保持着温和的笑脸走出去几百米，费奥多尔才变了表情。 　　“刚刚那个人……”他沉思着。 　　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凭借直觉，总觉得不是个简单的人。 　　要就此收手吗？ 　　他是为了须田小直来的，那孩子有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天分。不过要是真的放弃的话，也不是找不到新的替代者。 　　怎么选比较好呢？ 　　…… 　　荒殿一的厨艺意外的不错。 　　这是吃了咖喱饭的几人给出的评价。 　　吃过晚饭后，荒殿一提议姐弟俩把他们病重的母亲暂时转移到亲戚家。 　　“如果真的要战斗的话，我们都可以跑，你们母亲可就危险了。” 　　听了他的话，他们找来邻居，找了借口暂时让母亲去亲戚家过一晚。 　　夜幕降临了。 　　夏油杰和荒殿一睡在弟弟的房间，柿沼大和自己住客房，不过刚各自进房间没多久，柿沼大和就抱着枕头找过来了。 　　“我有点害怕。”他吞了吞口水。 　　也许是他太紧张了，总觉得入夜之后的气氛有些奇怪。 　　荒殿一倒是无所谓，作为在场最高职位，唯一的床当然属于他。 　　虽然他倒是也能在椅子上睡就是了。 　　夜深人静，柿沼大和渐渐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听见了密集鼓点一样的脚步声从头顶经过，可头顶不就是屋顶吗？ 　　那道脚步声从他的房间顶端走了过去，还没等喘口气，心忽地提起，脚步声又回来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来回逡巡着。最后，在他的正上方，停下了。 　　柿沼大和猛然睁开眼睛，他呆呆的望向阳台的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微凉的夜风吹起雪白的窗帘。 　　窗帘落下的瞬间，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窗外，轮廓里浓密的毛发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差点就叫出来了，想叫醒另外两人，却发现他们早就醒了。 　　听到动静的姐弟两人也赶了过来，姐姐捂住了嘴。 　　这一次，她看到了弟弟眼中的世界。 　　这是第一次，明明之前还看不到。发生这样的变化原因不明。 　　弟弟：“就是它！” 　　听到了他的声音，恶灵动了。 　　荒殿一：“夏油，交给你了。” 　　他自己带着几人往外跑。 　　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房子瞬间塌了一半。 　　这只舞狮子外形的恶灵力量和速度都不错，不过绝对不是经历过“一无所有”磨练的夏油杰的对手。 　　荒殿一带着他们退出了房子外。 　　另外三个人震惊的看着和舞狮子大打出手的夏油杰。 　　“这、这就是专业人士的威力吗？” 　　三人忍不住感慨。 　　强，太强了！ 　　然后又忍不住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人。那么强的专业人士，却是他的下属。他又是谁呢？ 　　柿沼大和不忘打开相机，全程保持长大嘴巴的姿势。 　　他的世界观在今天刷新了！那真的是恶灵！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合常理的存在！ 　　夏油杰对付那只恶灵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就这么结束了吗？姐弟两人恍惚的看着被踩在脚下的舞狮子。 　　“果然啊。” 　　荒殿发出了然的声音。 　　他们看向说话的人。 　　他没有看夏油杰那边，反而是和夏油杰一样，都在看着屋顶的某处。 　　弟弟满头雾水：“什么果然？” 　　“那只舞狮子，果然是来保护你的。” 　　众人一齐呆了一下。 　　“诶？” 　　弟弟想起了什么，焦急的追问：“我不明白！你是说舞狮子为了保护我，杀了我的父亲吗！” 　　“不是。听过你的描述之后我就觉得奇怪了，这只舞狮子应该是你召唤的才对，它的构成全部都基于你的意愿，你对父亲的思念都投影在它身上，所以，我猜应该还有一只咒灵才对，那只才是杀死你父亲的真凶，而舞狮子是为了从真凶的手里保护你才出现的。” 　　不过奇怪的是，荒殿一觉得舞狮子不像是他见过的咒灵，反而更像另一种他不了解的存在，倒是也跟异想体部分共同之处，比如和人类的思想意念相关联。 　　随着话音落下，一大片黑色凝胶状物质从整个屋顶浮起，凝聚成了实身。 　　那是一只长着两个头的大蜥蜴。和人类传统认知里的蜥蜴还有很大区别就是了。 　　这只蜥蜴的体型非常庞大，其中一个头张开长满利齿的嘴，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救·救·救……” 　　这是伪装。自然界有很多这样的植物为了诱骗猎物，而拟态成别的东西。 　　原来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个玩意趴在他们的屋顶上。 　　想到这一点，须田姐弟两人的脸都绿了。 　　它的体型十分巨大，再加上扭曲的外形，压迫感十足。 　　这看起来可比舞狮子强多了，那个专业人士真的打得过吗？柿沼大和和须田姐弟都在心里怀疑。 　　“我们跑吧！肯定会死的！” 　　荒殿一若有所觉的看向右侧。 　　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是加茂梅吉！是之前来帮忙的那个专业人士，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须田小町激动的看着他。 　　没等她跑过去跟加茂他们会和，眼前横出一条手臂将她拦下。 　　“荒殿先生？” 　　“他们可不是来帮我们的。”荒殿一平淡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以加茂梅吉为首的咒术师冷漠的扫过须田姐弟，看向屋顶的咒灵，有畏惧，也有激动。 　　“没想到短短几天，这只咒灵就已经从二级成长到的了一级，甚至还在继续成长，你们还真是不错的饲料啊。” 　　“加茂先生？”须田小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荒殿一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你们会做出那样不加掩饰的谎言，是因为，一开始你们就做好了灭口的打算。” 　　他又看了咒灵一眼：“如果不是发现，这一家人的恐惧在须田弟弟力量的作用下被放大，进而滋养咒灵的实力，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吧。” 　　加茂梅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看向那个男孩，原来这里能滋养咒灵是因为那个男孩？不管了，他只要结果就好了。 　　他冷笑道：“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不过是多灭两个口而已。” 　　荒殿一心里有个疑问，不问出来真的很难受。 　　“你们把我们灭口之后，真的打得过那只咒灵吗？” 　　真不是他怀疑，在他的感知里，这只咒灵换算成异想体，最多也就是个WAW级，八成是个HE吧，但是面前这些人怎么看都属性值低下，他们不是更弱吗？ 　　估计上一次他们就想把这只咒灵回收了，结果不是狼狈的逃跑了吗？所以今天才找了这么多人。 　　“人多也不一定有用哦。” 　　这是荒殿一的经验之谈。 　　加茂梅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确实没有自信拿下这只咒灵。但已经和买家谈好了价钱，说什么今天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然且不说交易要告吹，巨额赔款的问题，但凡留下活口，他们把用于高专姐妹交流会上的二级咒灵偷出来转卖的事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更生气了，要不是那个须田非要擅自打开他们偷着转移咒灵的仓库，他们又怎么会跑来灭口？ 　　都是那个叫须田的家伙的错。 　　想到这里他冷笑着回答：“那也是你们死之后的事情了。” 　　“有自信真好。”荒殿一感慨道。 　　加茂梅吉本想发火，被他身边的同伴拦了下来，“区区一个普通人，连什么是咒术师都不知道，和他计较太掉价了，一会他就会哭着求你了。” 　　加茂梅吉的怒意渐渐消退 ，他的表情越发轻蔑。真是的，他都被气糊涂了，一个普通人再能说又如何？他们只是咒术师手下随意碾死的蚂蚁，生死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冷笑了一声，加茂梅吉冲着几人挥出了手。 　　荒殿一抬手把其他人拦在身后，带着他们向后退了一步。 　　看似怕了对方，实际上……他只是想倒个地方。 　　直冲而来的咒力被一把刀阻挡住。 　　吐出刀的咒灵丑宝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夏油杰就直接跳了下来，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加茂的咒术。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这种人，夏油杰啊夏油杰，你可就真做了件最差劲的事。” 　　荒殿一是指夏油杰之前说想创造一个只存在咒术师的世界那件事。 　　在这件事上，夏油杰真是辩无可辩，荒殿一还总喜欢拿这事来讽刺他。 　　“我知道我错了，倒也不必把咒术师都归到这种垃圾里。”夏油杰一边嫌弃，一边为咒术师辩解。他终于意识到，如果荒殿一总接触这些垃圾，咒术师在他那里估计就没什么好印象了。麻烦的是，咒术师里这种家伙多得是。 　　还是得让他多接触高专的才行，夏油杰不希望有一天咒术师要面对荒殿一这么个敌人。 　　“狂妄！你是谁！”加茂梅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是天赋不怎么样，但他会讨好人，而且是和直系很近的旁系，平时所有人都捧着他。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人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使劲拽加茂梅吉：“是他！是那个叛徒！” 　　“是夏油杰！！！” 　　夏油杰的名字一出来，他们终于想起来这到底是谁了。 　　咒术界唯四的特级咒术师，叛逃后，变成了特级诅咒师的咒灵操术持有者，夏油杰。 　　“那个人和叛徒混在一起！你又是谁！”随后又指向荒殿一。 　　“我是谁，你们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好呢，你看，这样我才是不可能放过你们。不然所有咒术师不就都知道我和叛徒混在一起了？”荒殿一说。 　　他对夏油杰点了点头，看了眼被夏油杰锁住的那只蜥蜴咒灵，补充道：“留下活口，这次是真的需要实验品了。” 　　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就自己来试验一下效果吧。 　　自己则面向那只多头蜥蜴咒灵。 　　很快，夏油杰的束缚支撑不住破碎，蜥蜴暴怒的仰天长啸，盯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几个人。 　　这种时候，逃跑是本能。 　　荒殿一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紧了，身后的人都控制不住的产生了退意。 　　蜥蜴高高的跃起，向他们扑了过来，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像是能咬掉他们整个头。 　　他安慰道：“别怕，我的员工已经在公司待命了，装置刚才也提前布置好了，只需要……”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听得一脸糊涂，眼看着血盆大口近在咫尺，众人脸色泛起死气。 　　完、完蛋了！ 　　啪！ 　　一个响指。 　　夜色掩盖的地面骤然亮起光，光织成牢笼将咒灵笼罩在里面，咒灵身上滴落的液体贴着荒殿一的脚尖砸下。 　　他一步都没动。 　　耳膜一阵失音。咒灵消失在了光里。 　　“只需要这样，就可以解决了。” 　　须田姐弟&柿沼大和：这种事是可以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吗！！！ 　　那边，夏油杰已经干脆的把几个图谋不轨的咒术师给打残了，在咒术师们呆呆的看着荒殿一启动了装置把咒灵传送走之后，全都都傻眼了。 　　“这种能力！不可能，你是咒术师？你到底是谁！” 　　荒殿一不想搭理他们。 　　夏油杰借着传送装置的余光，将这群加茂家的咒术师跟着蜥蜴一块丢了进去。 　　刚刚的嘈杂仿佛都是错觉，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须田姐弟和柿沼大和还在重塑自己破碎的世界观，今晚的事情也太魔幻了。 　　须田弟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舞狮子，是他误解了舞狮子的用意。就在刚刚，舞狮子感觉到他的危险，不顾伤势挣脱夏油杰的束缚，来到他身边。 　　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的看着荒殿一。 　　“留着吧，它属于你。也不用当作是什么特别的事，这样的人世界上还有很多呢，你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须田弟弟眼前一亮。 　　真的可以吗？他看向姐姐。 　　须田小町倒是想同意，可要是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夏油杰：“正常来说，没有咒力的话，应该是看不到舞狮子的。不过须田弟弟召唤的，好像不是咒灵，那看起来更像是……异能？” 　　“不过不用担心，异能也不会被异能者之外的人看到。” 　　“但是我和须田小姐都看到了！”柿沼大和反驳道。 　　“须田小姐之前不是看不到吗？”夏油界问。 　　“嗯，只有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到了。” 　　夏油杰看向荒殿一，他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让变化发生的原因，就要问问他的主管了。 　　荒殿一：“先别管那个了，后续有问题的话你们再找我吧。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见一下你们父亲的好友。哦对了，房子损坏的部分我会赔偿的。之后会把钱打到你们账上，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又看向柿沼大和：“我看看你的记录。” 　　柿沼大和老老实实的上交记录本和照相机。 　　荒殿一简单的翻了下，表情一下就和蔼了起来：“不错，你有没有意向到咒灵收容中的宣传部来上班？” 　　“虽然宣传部目前还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我可以开出很有吸引力的工资。是，非常，非常的有吸引力的那种。” 　　这什么土豪发言？ 　　柿沼大和讪讪的笑了。 　　不，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这怎么听都不会靠谱吧！ 第47章 交流会 　　须田爸爸的同事兼好友怂的一批。 　　荒殿一稍微逼问一下，就把什么都说了。 　　他就说当时看那只咒灵一口一个脑袋，须田爸爸的尸体怎么会剩下半边。 　　那就说明，须田爸爸不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而是意识到了袭击，有躲避的举动。 　　当须田爸爸打开那间仓库之后察觉到危险就已经躲开了，他向自己的好友求救，好友因为害怕，就失手把他推开，正好推进了咒灵的怀抱，躲也躲不过，就这么被啃掉了半个脑袋。 　　因为当事人之一已经死亡了，所有信息都是个人主观的表述，到底是不是“失手”还不好说。 　　事后，咒术师以此威胁这名好友，让他把咒灵的事瞒了下来。 　　荒殿一没把他怎么样，就是偶尔放点异想体的投影吓唬吓唬他而已。 　　至于他会因此如何，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那群咒术师不一样，他们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咒灵收容中心的第一次事件完美解决，柿沼大和整理好过程，把不该放的删一删，就成了本次任务的宣传稿。 　　这件事倒是让荒殿一明白了，一个等同于HE级的咒灵就对一般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对未成年咒术师们，也不好用太高等级的。 　　就是即使危险等级不高，也有部分异想体的机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放在员工身上，他会给他们堆一堆增益buff。如果把学生们也看作他的员工的话，事情就简单了。 　　学生的实力不够，他就投放增益异想体，武器或者装备。 　　嗯，也得是低级的。高级的他舍不得。 　　这样的话，可选的异想体范围就大了很多。也可以放一些看似友好，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反水的异想体。 　　这段时间他可以再丰富一下“游戏机制”。 　　荒殿一开始觉得这事也没那么煎熬了。 　　就当给学生们找点乐子好了。 　　他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思路，就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到时候系统上的警报恐怕会很好看。 　　…… 　　咒术高专姐妹交流会如期举行。 　　不管背后如何暗流涌动，学生们一概不知。 　　休息室中，京都东京两所学校的教师已经陆续到达，连五条悟都早早就坐在那里，真是少见。 　　一定是因为今天要来的那个人吧。 　　交流会就快开始了，京都高专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却面色凝重。 　　“用于交流会的二级咒灵丢失，负责看管的加茂家的人也不见了。” 　　同为加茂，他来汇报的脸色也很难看。 　　竟然出了这种事。 　　本次京都校带队的教师庵歌姬满是不解，“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这也太离谱了。” 　　乐岩寺：“看来只能再找一只了。” 　　加茂家的人没有回答。 　　“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看到来人，乐岩寺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荒殿一。” 　　“嗯，是我。” 　　乐岩寺不想让外人掺和这件事，就转移话题问：“你带来的咒灵呢？” 　　“已经分布到会场里了，就是这个规模出乎我意料的小。” 　　荒殿一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场咒术师的交流会超乎他想象的“朴实”，到处都透着股不正规的意味，想到自己策划的游戏规模，瞬间觉得不值。 　　两所学校，都没他上学的时候一个班出去跑操的规模大，而且这还是带了两个学年的学生。 　　两个学年啊，自己理解中的两个学年怎么也得站满一个小操场吧，结果他们就这么两个人，还不如打擂台算了。 　　而且，他们对交流会的策划根本也是没花一点心思。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对学生有哪里重视了，还不如荒殿一认真。 　　他还深觉自己在教育上是个不入门的新手，所以抱着谦虚的态度来的。 　　现在，他觉得这个高专教的真不咋地，看流程基本就是全靠学生自己发挥，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让他们野蛮生长。 　　难怪会教出夏油杰那样的大龄熊孩子。 　　主管现在对咒术界的教育很失望。 　　这种失望的心情都快溢出来了，导致就站在他对面的庵歌姬浑身不自在的看了看简陋的交流会条幅。 　　和小学联欢会差不多吧。 　　荒殿一看了眼一旁看戏的五条悟，对着他又叹了口气。这个是东京校的带队教师。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五条悟问。 　　他摇了摇头，“交流会的目的，难道不是考察学生们作为咒术师的综合力量，实战微操，战术策划，团队合作，还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这些方面吗？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五条悟呆了一下。 　　“所以我稍微有些失望，我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来的，却感受不到诸位的用心。” 　　教师们面面相觑，他们哪不用心了？ 　　荒殿一不想再说了，他认真的看着乐岩寺，这个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可以把这次交流会的安排全部交给我吗？我会办一场让学生们充分感受快乐，又获得成长的交流会的。” 　　什么什么？他在说什么？ 　　乐岩寺：“等你先拿出你的咒灵再说吧，连咒灵都没有，像你这样近乎于普通人的咒术师，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了，咒灵大多都已经放置到会场里了，不过，这里倒是还有最后一个可以给乐岩寺校长你看看。” 　　荒殿一按下遥控器，比起电视或投屏更精致的全息景象，出现在前方。 　　这一科技让庵歌姬惊了一下，看清之后，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好厉害！” 　　荒殿一：“您应该不介意，我将这里的设备更新一遍吧，我实在不想折磨自己的眼睛，对您的眼睛也很不错哦。” 　　乐岩寺：…… 　　五条悟：“噗！” 　　他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凑过来研究：“你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荒殿一安静的看着他：“这是基础设备。” 　　基础……设备？ 　　有被装到。 　　全息投影上，显示的是被特殊材质制成的笼子困住的咒灵。 　　乐岩寺旁边的人立马认了出来，“是那只丢失的咒灵！” 　　乐岩寺瞬间严肃：“你所说的咒灵，就是从我们手上偷走的？” 　　“我也很惊讶你们竟然认识这只咒灵，我可是在一个想把这只咒灵倒卖给诅咒师的咒术师手里抢下来的，这不马上就带来准备上交官方，我才要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对了，那个贩卖咒灵的咒术师，好像姓加茂来着，叫梅……” 　　“梅吉！”乐岩寺身边的人高兴的接到，被乐岩寺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偷咒灵。” 　　“我有什么必要证明这一点吗？” 　　一只HE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五条悟插了进来，恰巧挡住了荒殿一，“继续纠结这一点也没有意义，那个咒术师，确实做出了贩卖咒灵的事是事实，这事之后再说吧，今天可是交流会的日子呢，对吧。” 　　他对荒殿一眨了眨眼睛。 　　荒殿一倒没感觉出乐岩寺是在为难他，况且，有谁能为难得住他。 　　不想耽误自己精心设计的交流会，他走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戴上了麦。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引起这里其他人的关注，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他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戴好麦之后，他理所当然的宣布：“现在，两校姐妹交流会的策划，全权交由我来主持。” 　　乐岩寺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滑向他身边的五条悟，最后什么都没说。 　　空旷的山林里，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咳咳，所有学生请前往各自阵营的安全屋就位，交流会将在两分钟后开始，我将向大家说明本次交流会的规则，请务必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已经参加过交流会的二年生疑惑不解，今年怎么不一样了？ 　　对咒高的交流会有所耳闻的人，譬如伏黑惠也很疑惑。 　　但两者之外的人，则充满新奇。 　　“原来交流会是这样的啊。”刚刚归队的东京校一年级学生虎杖悠仁兴奋的四处张望着。 　　不，交流会不是这样的。——这是二年级和另一名一年级伏黑惠的共同心声。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现在他们也只有听从这一个选择了。 　　就在所有学生都踏进交流会会场范围之内，边界区升起了无数道粗壮的金属柱子，将整个会场围绕成一个呈方形的场地。 　　柱子与柱子之间展开了淡紫色的屏障，最后，每个柱子顶端发射出的光交织成了一整面屏障，封住了上方的路。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息直播影像把这一规模投射给了休息室的所有教师。 　　观察到异状的学生有些许不安，这时广播里的声音安慰道：“不用担心，只是高压电网，不触碰的话就没问题，只是为了预防咒灵的危害性扩散，同时，也是防止有人一味躲藏，当然，适度的躲藏是智慧的体现，希望大家能好好的把握机会。” 　　俗称，缩圈。 　　学生们按照指示到达了他们的准备室。 　　准备室里也装着同样的全息投影，令学生们新奇不已。 　　两分钟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三十秒。 　　广播再次响起。 　　“现在，由我来向大家介绍本次交流会的规则。” 第48章 交流会 　　“首先，请戴上你们面前摆放的手表。” 　　禅院真希他们二年级的学生认出了这个声音。 　　“果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吧，憎恶女王事件时遇到的。” 　　狗卷棘确认地点点头。 　　“果然是他。”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戴上了手表。 　　所有人都戴好手表之后，广播才继续说： 　　“这块手表将实时检测各位同学的身体状况，身体损伤超过百分之五十视为淘汰，淘汰选手在一场交战结束前只能返回自己阵营的安全屋，直到下一场开始为止。” 　　多好，还不限制他们互殴，又不会出现打上头的情况。 　　“你们一共有五场交战的机会，在限制区域内，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咒灵，这里面不只有危险的攻击性咒灵，还有会对环境和身体造成未知影响的咒灵，以及增益咒灵。” 　　增益咒灵？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咒灵！ 　　学生们满头雾水。 　　广播里说的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明明是他们最熟悉的领域，一切却都很陌生。 　　“每场交战时间为四十分钟，其中二十分钟为场地探索阶段，这个阶段，你们需要了解己方的安全区域和危险区域，获得更多增益效果来武装己方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交战，当然，这个阶段也可以用来破坏对方的安全区。这只是我的建议，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正面冲突的一切手段都是被允许的。” 　　他这话听着感觉在暗示些什么。众人陷入思索。 　　“另外，偷袭，埋伏，‘暗杀’，这些方式不包括在正面冲突之内，如果在探索阶段，任何一方全员被淘汰，胜者就诞生了，交流会就此结束。” 　　也就是说，即使队友们都淘汰了，也要至少要留下一人在场。否则游戏就结束了。 　　反之，淘汰了对方全员，也可以获胜。 　　“后二十分钟为交战阶段，在这个时间里，诸位可以自由的战斗，淘汰者将获得被淘汰者的所有装备，被淘汰者会立马一无所有，这个阶段，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淘汰敌人，同样任何方式都可以，不限于直接交手，不过我要提醒大家，被淘汰超过三次的人，会直失去继续战斗的资格。” 　　这已经很宽容了，现实里这种要命的职业哪来的三次机会。 　　“当然，手表也会为诸位提供准时报时服务。在会场中游走着一只咒灵，那是全场危险度最高的，是单靠你们自己绝对战胜不了的，你们的终极目标就是它，最终击败它，赢取胜利，获得荣誉的，只有一方。” 　　伏黑惠灵光一闪，突然明白广播规定了五场交战的原因是什么了。 　　在对上真正的敌人之前，他们会面临环境，敌对势力，以及其他咒灵的干扰，但在这过程中，他们也可以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现实中的敌人也是如此，并不只有咒灵才是咒术师的敌人。 　　而咒灵虽然大多数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越强大的咒灵就越狡猾，它们也会算计，会使尽手段杀死咒术师。咒术师应该认真对待的不仅仅是强大的高级咒灵，更是会动脑子的高级咒灵 　　完全依靠本能战斗，可能会赢得一时的胜利，却不会永远胜利。一次失败，既是死亡。 　　这场交流会，为了战胜最终的目标，为了获得胜利，所布置的五场对战，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在有限的资源中抢夺更多的有利条件； 　　二是尽可能排除竞争对手。 　　伏黑惠越想下去就越感到心惊，这次负责策划的人是谁？竟然在交流会中埋藏了这么深的用意。 　　知道了对方的想法，搞得他也兴奋起来了。 　　这不比之前的交流会有趣得多么？ 　　不同于东京校这边高涨的情绪，京都校这边则凝重多了。 　　“这是在搞什么？校长会同意这样做？”禅院真依吐槽道。 　　“静观其变吧。” 　　广播通知了最后一条：“对了，会场里还有一个未知区域，这个区域将随着时间逐步扩大，身处未知区域内将会持续产生负面影响，真正的安全区会一直缩小，详情请自行探索。” 　　“所有违反交流会规则的人，都会立刻被踢出交流会现场。 　　请务必对一切咒灵保持警惕。违反这一条的人，你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倒计时三秒钟，3，2，1—— 　　“交流会正式开始，祝同学们游戏愉快。” 　　教师休息室里，数块投影屏幕无死角的为在场的诸位教师直播每一个同学的表现，清晰到连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说呢，这也是对教师教学成果的直接展示。 　　他们没办法再冷静的看着了，莫名紧张起来。 　　如果哪一个学生犯了特别愚蠢的错误，他的老师也会很丢脸。厚脸皮的家伙就不包括在里面了。 　　从一开始的不在乎，满是蔑视，到后来认真的把荒殿一的规则听下去，交流会一开始，所有的教师就都没心情想别的事了，他们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学生们的表现。 　　因为实在事看得太清楚了，站在上帝视角的老油条们，很容易就看得血压飙升。 　　学生里有开始就老老实实扫荡的，就有人压根不理会规则，直奔最终目标去了。 　　特指京都校的东堂葵同学。 　　上去就是一个莽。 　　主要是他也够倒霉的，出门就和最终boss撞了个正着，偏偏他还兴奋起来。 　　“规则是允许的，如果有人能一下战胜它，他就是唯一的胜者，”荒殿一特意提醒道，“我只建议他们最好不要这样。” 　　教师们都关注着东堂葵这边，投影智能的将大家的焦点拉到中间放大。 　　那是一个作僧人打扮的咒灵，头戴斗笠遮住面容，手持两股六环杖，身披灰色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破碎的佛珠。 　　即使它将自己裹得如此严实，也不会有人把它错认成人类。 　　D-01-110，风云法师，W级异想体。 　　乐岩寺坐不住了，死死地捏着拐杖，无精打采地垂着的眼睛瞪大，“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特级咒灵！” 　　不会错的，有了基本的人形，无限趋近于人类的咒灵，一定是特级。 　　他心里震惊不已，这只咒灵他从来没见过，所以是荒殿一带来的？他手上竟然有特级咒灵？！ 　　庵歌姬也坐不住了，她问荒殿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他们吗！” 　　让学生们对付特级，那不是开玩笑吗？！ 　　如果不是五条悟还在，她早就要冲出去了。 　　荒殿一完全不急，作为本场交流会的负责人，也兼着解说。 　　“所以不是说了要攒够实力再去吗？作为咒术师，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也是很重要的吧。没有人要求这位，东堂同学遇到什么都必须迎难而上，在竞技中我们鼓励这样的精神，但在实战中，恰当的撤退，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是作为战士的必备素养。” 　　庵歌姬：“那现在就看着他死在特级咒灵手上吗！” 　　荒殿一：“安心，你作为老师应该更清楚，东堂同学不一定是那样的蠢货。他明显就是玩心大起，也许意识到敌人的强大之后就会收手的。适当的挫折能让他更快的成长。况且，你得相信我，我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到这的。” 　　五条悟一脸学到了的点头。 　　庵歌姬这才不安的坐了回去。 　　谁知东堂葵还就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法师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的武艺也十分精进，挥动着六环杖一次又一次的阻下东堂葵的进攻。 　　看着看着，荒殿以也觉得东堂葵这大个子有点东西，作为主管的那一部分本能开始默默的心动。 　　要是能挖去做员工就好了，估摸着最少也得是个三级员工。 　　可惜了，只能看看，这还是未成年呢。 　　东堂葵的手表发出了警报，他的损伤度下降了20%，再降30%本轮他就只能回屋子里头蹲冷板凳了。 　　但他不在乎，他现在打得很开心。 　　敏锐的抓住了对方的一个破绽，他一拳头毫不收力狠狠击在了风云法师的头上。 　　看到这一幕，休息室里的教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这就是特级咒灵吗？这么弱的吗？ 　　荒殿一则拿起对讲机，通知道：“准备把东堂同学接过来吧。” 　　庵歌姬立马看了他一眼。 　　果然，就在东堂葵兴奋的以为自己击败了对方的时候，这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掀开了圣洁的衣装。 　　一只四爪着地，恶鬼般的怪物出现取代了法师。 　　一瞬之间，东堂葵就丧失了近40%的损伤。 　　手表发出警报声，下一秒，东堂葵被手表上的光芒笼罩消失在了原地，休息室里，多了一名重伤的学生。 　　与此同时，所有京都校阵营的人都收到了通知。 　　【东堂葵，淘汰】 　　京都校众人：？？？ 第49章 交流会 　　东堂是怎么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 　　“是科技。”荒殿一答道。 　　“是科学的力量。” 　　面对他的微笑，在这种因为不太能理解，显得高深莫测的领域里，咒术师们纷纷闭上了嘴。 　　绝大多数咒术师都完全不了解，现代的科技是个什么水平，荒殿一使用的技术，又有多么超前。 　　只把这当成是保密级别更高，无法展现在大众面前的技术。 　　至于这样的技术又怎么会到了荒殿一的手里，他们完全不在乎。 　　即使不说，普通人在咒术师的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实在是太傲慢了。 　　荒殿一想。 　　连他准备好忽悠人的说辞都没用上。 　　明明即使不是脑叶公司这种水平的科技，以现代的军事打击手段，也足以顷刻间让所有咒术师变成一团空气。 　　也许特别强的可以从中逃脱吧。 　　反正，这种傲慢也只是在自取灭亡而已。关他什么事呢。 　　…… 　　会场内，京都校这边还没搞清楚东堂葵那边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第二道通知来了。 　　【终极目标已进入狂化状态】 　　所有人：？？？？ 　　禅院真依：“东堂干了什么？” 　　加茂宪纪：“别管他了，继续我们的行动。” 　　加上同学西宫桃几人，分开搜索。 　　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交流会，而是按照乐岩寺校长的指示，杀了东京那边的一年级虎杖悠仁。 　　至于这个游戏，根本也没被他们放在心上。 　　西宫桃骑着扫帚飞在天上，这也是她的术式效果之一。飞的不太高就是了，在那道高压电网之下，视野不如平时广阔。 　　她径直越过双方阵营的边界飞进了东京校的地盘，在地面搜寻着。 　　视野边缘落入了一个微弱的光源，在高处看不太清。 　　那是什么？ 　　她没多想就飞了下去。 　　把扫帚放在身边，趴在地上悄悄的拨开草丛。 　　晨露上，一对梦幻的发着光的半透明翅膀张开，有着绿色皮肤，类人形态的小精灵发现了她，冲着她露出甜甜的笑脸，它浑身都散发着朦胧的光，简直不像现实会存在的生物。 　　它的周围还围绕着更小些的精灵。 　　这样的小精灵，最配骑着扫帚的金发小魔女了。 　　西宫桃忍不住发出惊呼：“真可爱！” 　　她的夸奖让小精灵更开心了，飞到她身边打转。 　　“你要跟着我吗？” 　　小精灵不会说话，只知道高兴的围着她打转。 　　“好吧，随便你了。” 　　果真，她骑上扫帚之后，小精灵也飞到了她的身边。 　　西宫桃脸色微红，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画面看起来十分梦幻。 　　可惜，休息室里的教师们完全体会不到西宫桃快乐。 　　只听，某人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讲解道：“这只咒灵叫精灵盛宴，会跟随它选中的人，并且在对方受伤时，治愈她。” 　　一众咒术师开始怀疑人生。 　　这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咒灵吗？咒灵还会干这个呢？ 　　简直离了个大谱。 　　不过怎么说也是好事吧。 　　紧接着荒殿一就补充了一句：“希望西宫同学有记得我的话，时刻保持警惕。” 　　这话什么意思？教师们内心疑惑。 　　只见伴随着他的讲解，西宫桃遇到了东京校禅院真希的埋伏，一击既收手，重新消失在了林子里。 　　东京校的学生有好好遵守荒殿一的规则，现在还在探索阶段，不可以发生正面冲突。 　　不然就会被罚下场。 　　西宫桃有所防备，但猝不及防还是被打伤了。 　　只见小精灵担忧的围着她打转，身上散发的光落入到了伤口上，奇迹般的恢复了。 　　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身体也没有任何损伤。 　　西宫桃这时也想起了广播里提到的增益咒灵，她新奇的看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再看看小精灵，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广阔。 　　休息室那边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解说：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精灵盛宴吗？” 　　字面理解一下，就是精灵们的盛宴嘛。 　　教师们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精灵盛宴不是在救助他人，它们是在为它们的食物，保鲜。” 　　有伤流血的食物，不新鲜啊。不新鲜的食物，还能叫“盛宴”吗？ 　　这话让人听的后脖子发凉。 　　他们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魔女和精灵这个搭配的梦幻了，再看小精灵甜蜜的笑脸都感到了对魔女的垂涎。 　　“不用那么担心啦，起码让小精灵产生食物被夺走的危机前，它都会认真的保持食物的新鲜度的。” 　　但是要是让它觉得，自己的食物要被别的异想体夺走了，它就得抢先一步把食物吃掉了。 　　这边西宫桃还在和小精灵一起搜寻着虎杖悠仁的踪迹。 　　乐岩寺开始觉得麻烦了。 　　这么清晰的把学生的一切举动呈现在他们面前，做什么手脚都会被发现。 　　五条悟还在这里，动他的学生会引起极大的反弹。 　　不过只要他们做得足够隐蔽，在交流中“失手”杀死了虎杖悠仁，五条悟也没办法说什么。 　　唯一要防的就是这个损伤超过50%就会被转移回安全屋的设定。 　　只能一击毙命了。乐岩寺不好提醒，就看学生们有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了。 　　实况转播的事，还没有告诉他们。 　　正这么想着，就听某解说不懂气氛的说：“京都校这边的行动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哪里不聪明了？”庵歌姬不高兴。 　　“东京这边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像是守护地盘防止入侵的禅院真希，负责收集装备的熊猫和狗卷棘，负责清除危险咒灵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以及观察着全局，及时将队员调配到不同的位置，指挥着大家的伏黑惠，东京校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默契和团队协作。” 　　荒殿一动动手指，把京都校几人的投影全调出来放到一起。 　　分散开看，没那么明显，全放在一起差距就出来了。 　　京都校各干各的，好像在忙着找什么，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看起来，比起交流会，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想做。” 　　五条悟翘了翘嘴角，“好像是呢。” 　　乐岩寺当即出了一层冷汗。 　　五条悟发现了，不能再继续了，可恶的荒殿一！ 　　镜头来到东京校这边，熊猫在路上捡到了一只破破烂烂的泰迪熊。 　　明明是看起来随手在路边丢的垃圾，对他却莫名的有吸引力。 　　尽管它很破，但它还是很可爱， 　　他把泰迪抱了起来。 　　这只泰迪熊缝得很巧妙，当他把它抱起，泰迪熊的手正好搭在他的脖子上，巨大的泰迪熊差点要将他的脸淹没了。 　　那对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 　　狗卷棘听到了孤零零的八音盒的声音。 　　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放松了许多，疲劳的身体也恢复了。 　　那只八音盒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他找了一会。 　　他远远的看到了那只八音盒，锈迹斑斑的底座上，踮起脚尖的芭蕾舞演员舒展开了身体，保持着优美的姿势。 　　他眼前的现实开始扭曲。 　　是他太累了吗？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 　　虎杖悠仁在某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家伙，这个人形的铁皮高高的举着一柄同样很大的斧子，身上布满了青苔，胸口敞开着像是炉子的东西，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嗨？” 　　樵夫的指头动了动，握紧了斧子。 　　巨大的铁皮人发出生锈许久不堪重负的声音，它的动作渐渐流畅起来，巨大的斧子向虎杖悠仁劈了下去。 　　会场中的所有人同时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伏黑惠却无暇顾及，他也遇到了麻烦。 　　黑暗的蜘蛛巢里迎来了新的不速之客。无数的小蜘蛛从巢中爬了出来，密集的在脚下乱窜。 　　这里实在太黑了，小蜘蛛们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当不速之客的的脚落在小蜘蛛的身上，母蛛发出了愤怒的悲鸣。 　　伏黑惠仰起头，对上了猩红的复眼。 　　…… 　　钉崎野蔷薇感到了难以抵御的困意。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绵羊。 　　沉浸在甜美的梦中吧，现实如此残酷，梦境如此温暖，在美梦中，快乐触手可及。 　　钉崎野蔷薇听到自己对自己说道。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她以为永远失去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真是个美梦啊。 　　在彻底睡着之前，她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疼痛将她从美梦中唤醒。 　　指缝间的钉子飞向了那只绵羊。 　　短暂的寂静后，被打碎了美梦的绵羊发出了了刺耳的鸣叫。 　　钉崎野蔷薇眼睁睁看着这只绵羊，在她面前变成了另一个生物。 　　…… 　　二十分钟到了。 　　休息室的教师们就这么被折磨了二十分钟。 　　如果一个异想体造成的精神污染只会让人恶心反胃，那满屋子大大小小屏幕里的异想体，就是精神污染的极致了。 　　荒殿一戴着认知滤网，还能点个奶茶加披萨，看得特别开心。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披萨，把麦掰正，清了清嗓子：“自由对战时间开始，请尽可能的淘汰对手。” 　　然后继续看戏。 　　二十分钟一过，京都校别说找到虎杖悠仁了，明明就这么大块地方，他们竟然迷路了。森林里变得很邪门，咒术师们光是为了不迷失在其中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只能再跑到两个阵营的交界，那里总有虎杖悠仁了吧。 　　东京校的几个人一汇合，彼此都憔悴了很多。 　　伏黑惠还在面无表情的摘着黏在身上的蜘蛛网。 　　熊猫：“我再也不乱捡东西了。” 　　狗卷棘眼神死：“鲑鱼子。” 　　两边人一打照面，荒殿一在休息里就乐了。 　　只见东京校虽然狼狈不堪，但个个收获颇丰，带着不少武器和装备，也找到了增益异想体。 　　京都方面只有西宫桃带了个定时炸弹。 　　也就不怪荒殿一乐。 　　要知道，在脑叶公司，武器的加成不是一点半点，能把一个正常人武装成战神的。 　　结果显而易见。 第50章 交流会 　　京都校被打懵了。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连二十分钟都没坚持到就一个接一个被送回了安全屋，别说考虑怎么不着痕迹的杀死虎杖悠仁，打到后面已经完全把这事忘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忍得了一直被追着打，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不出三分钟就打上头了，全身心都在思考怎么打败对方。 　　可对方除了咒术之外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咒具，有枪有矛，还有锤子，头上也顶着各种不同的头饰，这些咒具总是能冒出一些奇怪的效果，让人猝不及防地就中了圈套。 　　钉崎野蔷薇抡起锤子，满脸惊讶。 　　身体变得很轻盈，力量也比之前更强了，使用术式的速度变得更快，身体里的咒力畅通无阻的任由她肆意挥洒。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还没等京都校众人摸清楚这些咒具的能力，就已经结束了本场对战，回去和东堂葵一起蹲板凳了。 　　之前重伤半死不活的东堂葵待在安全屋里，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个房间似乎安置了特殊的道具，能治愈他的身体。 　　他很快就觉的自己可以继续出去战斗了，但在本局结束前安全屋都只进不出，他现在也明白广播里说的违反规则会把他踢出交流会是真的，他不就被转移到这里了吗？不想离开，还想继续挑战刚才那只咒灵，东堂葵就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他只能蹲在安全屋里通过转播了解会场内的情况，看到京都校一个个被东京校的人击败，急得他恨不得自己上去代替他们。 　　“这群家伙，这里应该这样！啊！不对，那是陷阱！” 　　加茂宪纪一传过来就听到了东堂葵激动的吼叫。 　　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就被同学拉到转播前。 　　现在京都校只剩下两根独苗苗，一个是飞在天上的西宫桃，一个是三轮霞。 　　西宫桃硬是靠着小精灵的恢复力坚持到了现在，三轮霞则是从一开始就要更认真些，躲过了很多把他们送回来的陷阱。 　　禅院真依：“那个小精灵真不错，下一场我们看看能不能也找到个这样的咒灵吧。” 　　东堂葵嘲讽地笑了，她是对加茂说的？加茂才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他肯定要继续完成校长的安排。 　　“不行。” 　　看吧，果然—— 　　“我们得找到比他们更多的增益才行。下一场，一定要漂亮的赢下来。”加茂宪纪搬来凳子，一脸正经的坐在东堂葵身边，用着和平时差不多的表情，却比东堂葵看得还认真。 　　东堂葵恍惚的回头，想：看来还真被打出火了啊。 　　屏幕里，西宫桃以最高的速度掠过树梢。 　　现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了，而是如果最后这两人都被送回安全屋，那么交流会就此结束，东京校以绝对的实力获得本次交流会的胜利。 　　虽然单论比拼咒术的话，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但结果就是，京都校被碾压了。 　　这么一想，一股气就憋在了肚子里。 　　明明以前也是有输有赢，上次交流会还被东京校的乙骨忧太给碾压了，却完全不像这一次这么不甘心。 　　教师们也在紧张的关注着结果，庵歌姬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大家要加油啊！ 　　起码要“活”下一个来！ 　　比起三轮霞，大家都觉得西宫桃活下来的概率更大，连本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三轮霞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拖住东京校的脚步，给西宫桃争取时间。 　　按照规则，只要能坚持到二十分钟，第一场结束，京都校就能留下来，不会这么狼狈的退场。 　　三轮霞握紧刀，一步也不肯退。 　　“你的毅力很值得敬佩，但很遗憾，我们想漂亮的赢得胜利。”钉崎野蔷薇下手毫不犹豫。 　　禅院真希忍不住吐槽：“摆出一副恶人脸了，明明我们才是胜利者，如果是漫画的话，会被读者讨厌吧，总有种会被逆袭的感觉。” 　　她掂了掂手里的刀，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手感真不错。有了这把刀，好像能斩碎所有拦在她面前的东西。 　　伏黑惠：“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呜哇！认真起来了！ 　　另一边，西宫桃也知道京都校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感到了十分沉重的压力，她在迫使自己能获得更多的筹码，不停的在己方的地盘里搜寻有可能的增益。 　　“啊发现了！那好像是一个！” 　　她俯冲了下去，没注意到，围绕在她身边的小精灵不安的躁动。 　　休息室里，荒殿一打开了对讲：“准备接回西宫桃。” 　　这句话他们已经听了太多次，到了他一说就提心吊胆的程度。 　　乐岩寺微妙的察觉到，几乎在结果出现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每一次都是，谁会胜利，谁会失败，在学生们做出决定的一瞬间，他就像没有感情的神明，宣判了他们的结局。 　　且无一例外都被他说中了。 　　那种强烈的被谁夺走了全局的掌控权的感觉笼罩在乐岩寺身上。即使一切都不是针对他。 　　就像现在，那人伸了个懒腰，摘下了麦和对讲机一起放到一边，提着垃圾准备离开了。 　　走时还不忘提醒他们：“第一场结果已经出来了，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给学生们讨论下一场的战斗，我们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等等！现在难道不正是高潮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走了？！ 　　第一场结果哪出来了，他是觉得京都校输定了？ 　　这时，西宫桃的个人屏幕上发出了一阵光，京都校收到了西宫桃淘汰的消息。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宫桃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发现的到底是不是增益效果的咒灵，就像小精灵那样。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紧接着出现在了安全屋，就这么被淘汰了。 　　明明自己没有受伤啊。 　　咦？小精灵呢？ 　　就像知道众人的疑惑，西宫桃的直播里，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慢放了一遍。 　　只见，随着西宫桃接近那只咒灵，她身后的小精灵越来越焦急，直到某一刻，小精灵下定了决心。 　　魔女的身后，可爱的小精灵张开了长满尖牙的大口，准备享受一场盛宴。而魔女，对此一无所觉。 　　画面定格在小精灵露出真面目，要对西宫桃下口的这一幕。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了，以至于西宫桃脸都绿了。 　　想到她一直和这种东西同行，就后知后觉的惊出了冷汗，身体出现了幻觉般的疼痛，那种被小精灵们一拥而上撕碎的幻觉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对所有咒灵保持警惕的原因吗？”加茂宪纪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他们所接触的咒灵，所用的骗术最多就是隐藏自己的实力，咒灵大多丑陋，人类对其天生防备，这还是第一次有咒灵伪装成善意的东西来接近他们。 　　小精灵看起来没有多高的智商，它们遵从着本能，却被人类先入为主的定义成了友好的一方。 　　西宫桃含恨退场，眼下，京都校只剩三轮霞一人。 　　面对东京校的围追堵截，终究不敌人多势众。 　　三轮霞脱力的跌倒在地上，准备迎接最后一击。 　　手表忽然发出了亮光，所有人都被传回了安全屋。 　　安全屋里的计时停了下来。 　　【20：00】 　　二十分钟已到，第一场对战结束，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场交流会而已。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前后不过过去了四十分钟，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停下来之后，身体疲惫的不行。 　　加茂宪纪：“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我们还有四场要打，除了三轮，剩下的其他人都只有两条命了，下一场，就干脆利落地赢下这次交流会吧。” 　　什么？虎杖悠仁怎么办？ 　　谁还有空管虎杖悠仁！ 　　…… 　　荒殿一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罐葡萄味的汽水。 　　旁边的两个大虾头看守木讷的直视前方，谁也看不出来它们是不是活着的。 　　弯腰去拾掉落在外面的汽水时停顿了下。 　　“我无法理解。”雌雄莫辩的声音在身后说道。 　　荒殿一拉开拉环，边喝着汽水边转身看看是谁。 　　“我就说从进来这里就一直有种被‘看’着的感觉，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他就像对待再平常不过的人一样闲聊起来。 　　仿佛在他面前不是外表可怖的咒灵。 　　“你在操控那些咒灵，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花御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咒术师，也没有能操控咒灵的咒术。 　　说到咒灵时，花御迟疑了一下。 　　那些是咒灵吧？ 　　“我是它们的管理者，了解它们，掌控它们是基础的工作能力，怎么？你也有意向加入我的咒灵收容中心吗？中心不只欢迎人类，也欢迎所有毛遂自荐的咒灵，我们的宗旨，是拯救世界哦。” 　　“人类不会拯救世界，只会毁灭这个世界，你们一直在破坏自然，自然的修复力却有限，爱护自然的人只有少部分，人类迟早会毁了这颗星球。” 　　闻言，荒殿一笑了出来，“你们不也一样吗？人类破坏自然，导致地球毁灭，起码还需要数百年上千年的时间，强大的咒灵毁灭这个世界，只需要一瞬。” 　　“你说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荒殿一警惕起来：“你不会也抱着那种‘既然人类迟早要毁灭世界，不如我先把世界毁灭了来阻止人类毁灭世界’这种想法吧？” 　　“怎么可能！” 　　等等，什么叫“也”抱着这种想法？ 　　“哦，那就好。”荒殿一放心了。 　　花御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这个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荒殿一热情的把名片塞到这只近似人形的咒灵手里，“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世界建立一道防线，对咒灵们加以限制，防止他们一不小心毁灭世界，我们的待遇很不错的，如果你需要，每天都可以有不同的人陪聊，任何需求都可以提，我们都尽量满足，你可以考虑一下。” 　　……嗯？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也随时欢迎先到我们这里来参观一下，我们这里住着近百种咒灵，你一定会和他们相处的很愉快的！” 　　近，近百种！ 　　“我想等你看过之后，就能明白咒灵收容中心存在的意义了，也会知道我绝对没有撒谎，中心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世界。”人类的眼神十分诚恳。 　　花御陷入了沉思。 　　她一开始是想跟这个人类说什么来着？ 　　推销完自己的咒灵收容中，荒殿一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第二场对战也快开始了，他得回去了。 　　“哦，对了，你可以随意参观这里，这次我带来了不少咒灵，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荒殿一温和地笑了笑。 　　“可不要尝试破坏我的交流会。因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你的。” 第51章 交流会 　　京都校和东京校都抓紧了这个机会热烈的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伏黑惠：“上一场没能给京都的人最后一击，这一次估计他们要认真起来了，要赢得第二场的胜利，我们必须配合得更好。” 　　加茂宪纪：“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东京校手里掌握了大量咒具，如果不想想办法，这个差距到结束都弥补不了。” 　　两块屏幕被并排放到了中间。 　　某解说：“现在我们看到，经过了一轮的试探，两队的leader都自然而然的诞生了。啊呀，两位队长看起来都是聪明人，为了团队的胜利，他们又会布置下什么样的惊喜呢？相信接下来，两校的各位学生会为我们带来更精彩激烈的对决。” 　　配合上音效，气氛瞬间燃起来了。 　　乐岩寺内心一阵无语，他到底把交流会当成什么了？ 　　庵歌姬却捏紧了拳头，“京都校加油！” 　　五条悟高兴的凑热闹：“东京校打败他们！” 　　乐岩寺：…… 　　广播：“第二场，探索阶段，倒计时二十分钟，开始。” 　　一声令下，两边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京都校的机械丸掉头走了另一条路，兴奋的跑出去的东堂葵被加茂宪纪拦了回来，他们是负责排除己方危险的小队。禅院真依和三轮霞则是收集者，西宫桃负责提供视野。 　　他们的行动终于变得有组织了。 　　作为老师的庵歌姬从来没想过要培养学生这方面的能力。而现在，他们齐心协力的样子，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个人的能力或许有限，但一群人在一起，弥补他们之间的漏洞，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东京校这里，伏黑惠落在最后，“我之前发现了一把武器，因为时间限制没能拿到，你们先走，我一会就回来。” 　　禅院真希：“你小心。” 　　信任不言而喻。 　　刚刚的一轮已经足够他们互相了解，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自己这边都是靠谱的队友真是太让人畅快了。 　　禅院真希拎起她新找到的刀，干劲满满的消失在了树林中。 　　镜头来到伏黑惠这边，提前计算了时间的他，在发现时间不够时，就特意记下了路线，直接往记好的方向去了。 　　有些环境的改变潜移默化，不站在更远更高的地方就很难注意到。 　　当伏黑惠开始听到类似于无线电波的声音时，缓缓拉高的镜头里，他已经身处于一片被雪花屏幕覆盖的区域里。 　　信号受到了干扰一样。 　　连他的身影都淹没在其中。 　　镜头再次拉高，从天空俯视整块场地，围绕场地的外围出现了一圈雪花屏幕的覆盖区。 　　第二场开始，环境发生了改变。 　　庵歌姬：“那个区域是不是在扩张？” 　　荒殿一：“没错。这样的环境，也是一只咒灵的效果哦。” 　　T-06-27，1.76兆赫。 　　危险度只有T级，除了制造让人丧失理智，被愤怒填满的区域外，没有其他作用的安全的异想体。 　　他们所见的是电波被影响的样子，而身处其中，则会听到强烈的噪音。 　　他能感受到一股不详的压迫感。 　　悲伤和愤怒萦绕在心头，他好像能闻到奇怪的味道，又或者是远处时有时无的尖叫。 　　伏黑惠深吸了口气，压抑心中不断增加的暴虐。 　　他知道自己走错地方了，他不该进入这里。 　　“交流会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还能制造出这样一片区域。”他心里产生了怀疑。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超出认知了，即使是咒术师的世界里，也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东西。 　　这些疑惑都被他压在心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如何逃离。 　　他已经在这片区域里打转了许久，从进入这里开始，他就迷失了方向，理智也在逐渐离去。 　　冷静，冷静。他不断告诉自己。 　　京都校的后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西宫桃急匆匆的飞来，冲加茂宪纪喊道：“机械丸暴走了！” 　　“怎么回事？” 　　“那里，多出了一片奇怪的地方！机械丸就是进入到那里才变成这样的！他变得很愤怒！” 　　“因为什么？” 　　西宫桃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不肯说，只是一味的发泄着。” 　　麻烦了。 　　广播适时响起：“恭喜各位探索了未知区域‘1.76兆赫’，进入该区域后，你们的理智会逐步丧失，请在自己能控制的时候尽快离开那里，注意，‘1.76兆赫’会随着时间推移扩大范围。” 　　西宫桃：“这人也太坏心眼了，一定要等有人中招了才说吗！” 　　加茂宪纪：“他是规则的制定者，没办法啊。” 　　三秒钟后，他们收到了新通知。 　　【京都校，机械丸，淘汰】 　　不对啊，机械丸只是在破坏，可他没有受伤啊？ 　　教师们有着同样的疑问。 　　荒殿一解释道：“理智跌破危险数值也会被淘汰。” 　　这一切规则都是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 　　在手表频繁的警报声中，伏黑惠终于走出了那个区域，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转身去追东京校的其他人。 　　另一边，加茂宪纪他们遇到了一个完全烧焦的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手臂，焦黑的脸上只有一对空洞洞的白色大眼睛。 　　焦化少女背着穿透身体的巨大火柴，伤心的哭泣着。 　　加茂宪纪看着不断接近的女孩，想到了什么，他对东堂葵说：“我们分开走。” 　　然后引着焦化少女离开了。 　　树丛哗哗的响着，虎杖悠仁抹了把皮肤上凝结的冰霜，从里面钻了出来，和东堂葵撞了个正着。 　　东堂葵刚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就见虎杖悠仁尴尬的挠头：“呃，我觉得我们还是快跑比较好。” 　　“哦？你怕了吗？” 　　虎杖悠仁觉得状况有点难以解释。 　　说话的功夫，虎杖悠仁的脚下已经悄然无声的结上了一层冰。 　　从他的身后，吹来一股寒气。 　　“糟了。”虎杖悠仁紧张的面向身后。 　　树梢草地，早已漫上一层白霜。 　　头戴王冠的苍白女皇安静的浮在空中。她无声的握着一把冰雪凝成的大剑，雪花从她身边飘落，寒气缭绕在冰蓝长袍上。 　　非是冬日，却卷起永不停歇的暴风雪，呼啸而过的寒风割破脸颊。 　　虎杖悠仁和东堂葵不觉间已经靠到了一起。 　　虎杖悠仁摸了摸胸口尖锐的冰片。这是刚才长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两人都做好了直面风雪的准备。 　　猛烈的风雪将周围的一切都冻住了。 　　就像那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堡，和她被冰冻的心。 　　冰雪终有融化的一日，到那时，想必那位沉睡在城堡深处的美人也会被唤醒，重新露出笑脸吧。 　　东堂葵一时失手，被烈风掀翻在地。 　　只剩虎杖悠仁挡在身前，没等他爬起来，冰雪为骨的女皇已俯下身。 　　冰晶凝结出的光闪耀在她的周围，她捧起虎杖悠仁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一切都显得缓慢而温柔。 　　虎杖悠仁的眼中失去了光，刹那间，冰封住了他整个身体。 　　东堂葵：“喂，你！！！” 　　冰雪女皇仍然无声的注视着他，仿佛在号令他对她举起剑。 　　东堂葵抹掉被冰割伤留下的血迹，站了起来，眼神无比坚定。 　　“我会打败你！然后，救出他！” 　　透过镜头传到休息室中铿锵有力的语气，让教师们纷纷露出欣慰的目光。 　　荒殿一也觉得这个大个子真不错，连对手也会救，就因为刚才短暂的配合吗？ 　　不用再看了，他们都会没事的。 　　挑战冰雪女皇的胜者会得到奖励，勇气高的人不会失败，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他的员工一样喜极而泣的抱在一起，荒殿一还挺喜欢看又一对在冰雪女皇的撮合下，被充满粉红泡泡的气氛包围的画面。 　　他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嗯，看起来是不会了。 　　加茂宪纪把焦化少女引到了狗卷棘这边。 　　这是他的计划，利用咒灵除掉对手，是京都校目前收益最高的方式。 　　这不就巧了吗，狗卷棘正好也带来了一个“小礼物”给对方。 　　可爱的被装扮着蕾丝的礼物盒时不时抖动一下。 　　那个名叫蕾蒂希娅的小女孩送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有着一对红色眼睛皮肤苍白打扮精致可爱的女孩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少得了朋友呢？ 　　她应该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绍给所有人。 　　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蕾蒂希娅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只要她把朋友藏到礼物盒里送给别人就好啦！ 　　嘘！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两人一碰面，狗卷棘手里的盒子嘭的炸开，一只巨型蜘蛛出现在了原地。 　　不，那不是蜘蛛，那是小女孩的朋友。 　　焦化少女姗姗来迟，她停下了脚步，哭声越来越悲伤。 　　更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吞没了一切。两个屏幕同时失去了信号。 　　连休息室里都被震的抖了一抖，窗外能看到浓烟升起。 　　“放心吧，他们都没问题，不然就已经被淘汰了，不过镜头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荒殿一看了眼手机。 　　【会场破坏度10%】 　　所有异想体造成的破坏都不在计算之中。 　　“有点渴了，我出去买点喝的东西。” 　　他径直走了出去，脚步一转去了楼上。 　　站在最高处，看着远处浓烟滚滚的位置。 　　…… 　　狗卷棘狼狈的从爆炸中心跑了出来。 　　加茂宪纪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纷纷沉默。 　　这时，地面震动起来，树根从土壤中拔地而起。 　　烟雾中，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两人都有点心累。 　　加茂宪纪：“又来？” 第52章 交流会 　　“我是花御。” 　　不似人类的声音直入大脑。 　　眼前的咒灵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狗卷棘和加茂宪纪都没太大反应，咒灵而已，这里还不够多吗？ 　　两人刚做好战斗的准备，就发现花御仰起头，看向了头顶。 　　蓝发的骑士寂静无声的漂浮在那里，不知停留了多久。 　　“不好意思，这里出了一点问题。”一道含笑的声音说。 　　狗卷棘认出了这个声音。 　　“你们两个先离开吧，他们不是本次交流会要用到的咒灵，这里的问题我会处理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必要非跟这只咒灵打起来。 　　对加茂宪纪来说，虽然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但他也认出了这个声音。 　　就是广播里一直发布各种规则的那个人。 　　狗卷棘先点了点头，加茂宪纪在打量了对方一番后也没说什么的跟着走了。 　　走出几步，狗卷棘还是有点担心，就回头看了一眼。 　　视野已经渐渐被茂密的树丛遮蔽，不远处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仿佛看到一个又一个怪异的身影走了出来。 　　魔法少女从树后走出，面色严肃的举起法杖； 　　披着红色斗篷的雇佣兵靠在树边发出阵阵冷笑； 　　黑色蕾丝花伞遮住了顶着少女面容的天鹅，黑天鹅张开了羽翼； 　　森林里亮起了无数发着光的黄色眼睛，漆黑的大鸟提起灯笼，温暖的黄光渐渐被染上不详的红色； 　　遥远的地下收容室里，魔弹射手端起枪，瞄准了远方的猎物。 　　半空中，绝望的骑士高高地举起了剑。 　　天空上，燃烧着火焰的炎雀发出啼鸣。 　　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地显出身形，围绕在那个人的身边，像在追随它们的王。 　　“你在看什么？”发现狗卷棘不见了的加茂宪纪找了回来。 　　一眨眼，狗卷棘的面前只有茂密幽深的树林，哪里有什么怪物。 　　就算有，也只是咒灵而已。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加茂宪纪意味深长的看了狗卷棘望着的方向一眼，有些事太追根究底反而不好，然后跟着狗卷棘离开了。 　　…… 　　森林里，荒殿一接住变小的炎雀。 　　变成小小一只的燃烧的小鸟踩在他手上，看起来很可爱。 　　“我明明提醒过你了，不要试图破坏交流会。你可能有你的目的，但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进行呢？” 　　荒殿一很苦恼。 　　如果是其他时候，他就不管了，反正也不会触发毁灭世界的警报。 　　但是交流会不行，他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花御也不辩解，她确实抱有特殊的目的。 　　“你要怎么样？” 　　荒殿一抬手，炎雀飞了起来。 　　“当然是阻止你了。” 　　他一步一步后退，退出了异想体的包围圈。 　　荒殿一一点都不担心。 　　花御也等同于W级而已，解决了她，异想体们还可以互相送彼此回家，多省事。 　　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得回去继续观察交流会的情况了。 　　拿着一听饮料若无其事地回到休息室，发现这么一会功夫，东京校竟然被淘汰了两个人。 　　看来京都校祸水东引的方法还是很成功的。 　　二十分钟已到，第二场探索阶段结束。 　　因为京都校的干扰战术，导致东京校这次没有余力获得更多的增益，而京都这边却趁着这个机会，实力大涨。 　　第二场最终以京都校连续淘汰东京校三个人结束，京都校胜利。 　　击败对手获得的奖励十分丰厚。 　　这一战，是京都校的翻身之战，是他们充分运用智慧和团队协作的成果，应该是很精彩的一战。 　　结果休息室里的人没一个注意力在他们身上的，一个个全都不停的往窗外瞟。 　　庵歌姬忍不住又看了眼荒殿一，“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荒殿一也看了眼窗外，有什么不对的，不就是花御大战W级天团吗。 　　回过头，他一脸认真的回答：“都挺正常的啊。” 　　庵歌姬默默的坐了回去。 　　乐岩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你的镜头什么时候能修好?” 　　“快了。” 　　“我去那边看看。”走之前，乐岩寺深深的看了荒殿一一眼。 　　要是被他发现什么，荒殿一就完了。 　　他的眼神表达着这样的含义。 　　乐岩寺校长刚走出去没多久，荒殿一一拍手：“镜头修好了。” 　　庵歌姬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现在谁看不出来乐岩寺校长对他有敌意，肯定是故意耍乐岩寺校长的。 　　之前坏掉了的两个投影重新出现了画面。现在屏幕上的景象让所有人一时无言。 　　大树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盘根错节的树根被从地底翻了上来，地上一个很深的大坑，大坑周围都是密集的小坑，大片大片被烧焦的痕迹，整块地就跟被倒过来翻新了一遍似的。 　　屏幕里的场景和加茂宪纪引来的那个不大点的小女孩重合。 　　难以想象那只咒灵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般人就算怀疑画面消失的那段时间发里生了什么，没有证据，也不会深想。 　　等乐岩寺校长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发现什么了吗，校长？”荒殿一问道。 　　乐岩寺臭着脸：“没有。” 　　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头看荒殿一一眼，全神贯注的看交流会。 　　第三场开始了。 　　有了经验的两校学生，到了第三场每个人都显得老练了很多。 　　1.76兆赫的区域果然扩大了，之前没能发现的增益咒灵，也就失去了再寻找的机会，京都校这边大多数人都比东京校的人少了一命，第三轮比另一边危险得多，个别队友再“死”一次就彻底没有上场的机会了。 　　伏黑惠和加茂宪纪都重新调整了战术，他们目前的战术都是针对对手的。 　　就在他们互相挖坑挖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青面獠牙的恶鬼早已在暗中窥伺多时。 　　第三场交战时间。 　　正当学生们都心里憋着股劲想把刚才输的都讨回来时，狂暴了许久的BOSS登场了。 　　僧人化作的恶鬼在咒术师间大开杀戒。 　　一个又一个人被传送回了安全屋。 　　本来还打算利用它清除对手的伏黑惠无奈选择了和仅剩的对手合作。 　　无论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在这一场突袭中都被迫下场了很多同伴。 　　伏黑惠咬了咬牙，不断变幻着手影，用十种影法术对抗咒灵。 　　加茂宪纪也拿出了看家本领，但也只能说勉强顶住。 　　最终熬到了二十分钟结束被传送回了安全屋，才算活了下来。 　　安全屋里早就是一片沉静。 　　那只咒灵太强了，他们最终要打败的就是那样的家伙，难怪要不停的收集武器装备。 　　因为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大家都有点蔫了。 　　伏黑惠却觉得，按照举办人的性格，用特级咒灵作为他们的最终目标，一定不是为了打击他们。 　　那个人大概是想让他们思考些什么。 　　“难道是想让我们和京都校合作？” 　　让他们明白在强大的咒灵面前，应该放下芥蒂，去战胜共同的敌人？ 　　加茂宪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五条悟好奇的问荒殿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荒殿一回答：“给了这么多装备还打不过一只特级咒灵，咒术师这个群体就没救了。” 　　五条悟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发现他这话不是刻意讽刺，他就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第四场对战刚开始，就有更多的人被彻底淘汰出了本场交流赛。 　　体力和精神都在被消耗着。 　　对京都校来说，他们已经足够努力了，但第一轮的差距已经完全追不上了。 　　某解说提前剧透道：“看来不用进行第五轮了，我们可以准备颁奖……” 　　话到一半被庵歌姬面无表情的捂了嘴。 　　“虽然知道你已经看到了结果，但是剧透可耻。” 　　要不是知道高专的学生不可能配合他演这么一出戏，庵歌姬真的要怀疑他这个能从当下的一个细节直接推论出结果的能力，是作弊了。 　　不对，还是很“作弊”。 　　“好吧。” 　　解说好心的决定为他们保留这一点没什么悬念的悬念。 　　…… 　　另一边，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禅院家偏院里闯入了几个不速之客。 　　“花御失去联络了。” 　　顶着火山头的咒灵不可思议地说。 　　“她是被人绑架了吗？” 　　这话当然只是玩笑，谁都知道这事没人做得到。 　　“也许她只是厌倦了我们，离开了。”真人笑嘻嘻的说。 　　额头上缝着一圈缝合线的男人合上手中的古籍。 　　“不用管花御了，这回可真是找到了张‘大王’啊。” 　　他的脚下，未干涸的血液漫了过来。旁边，看守这里的咒术师倒在了地上。 　　这里是禅院家的仓库，存着一些没人要的古书。 　　真人：“看来你真的很在意那个传说故事里的家族，追溯起来都要到平安时代了，他们不是早就死绝了吗？” 　　男人不在意的轻笑，“如果你知道这个家族还有后代活在世上，难道不是比我更害怕吗？” 　　“毕竟毁灭那个家族的时候，你也没少出力吧。” 第53章 交流会 　　僧人行善，经历苦难后，必将修成正果。 　　死后火葬留下舍利，舍利越多，代表僧人的修行越高。 　　传言佛祖留下的舍利，可将宫殿填满。 　　那个善良的僧人曾是有名的高僧，一生所助之人不计其数，火葬后却仅留下两枚舍利。 　　他一定是违背了戒律。 　　人们都这么说。 　　若是轮到你，死后空空如也，连一枚舍利都没能留下，该怎么办呢？ 　　是的，衡量僧人的修行，仅仅只有舍利的数量而已。 　　那个年轻的僧人化作魔罗，向着宝塔中供奉的舍利伸出了利爪。 　　伏黑惠听到了宛若歌唱的经文诵读声，灵魂仿佛被大火烧灼着，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入魔的僧人。 　　在离场的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眼前的恶鬼正是僧人所幻化。 　　伏黑惠心情复杂的看着恶鬼，无奈离场，全场只剩虎杖悠仁一个人了。 　　不过风云法师也已经不剩下多少血量，这是东京校车轮战一点一点耗下来的。 　　而京都校，早早就全员退场了。 　　到了现在，两校之间的胜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安全屋里的所有学生都将期盼落在虎杖悠仁身上，他们现在只想见到恶鬼被打败。 　　虎杖悠仁也没辜负他们的信任。 　　东京校战至最后一人，险险获胜。 　　休息室里，宣布完结果，刚松了口气，一群人闯了进来。 　　乐岩寺嘉伸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看到这群人才想起来。 　　坏了，忘记告诉他们收手了！ 　　他们表面态度温和的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直直的看向荒殿一。 　　“你以咒灵收容中心的名义带来的咒灵，是盗取咒术界的，此为重罪。在判决出来之前，你必须在我们的监管下才行，跟我们走吧。” 　　男人讥讽地说。 　　“其实根本就没有咒灵收容中心这个组织存在，一切都是你的谎言。” 　　以为谎称自己是这个组织的头领，就会被人重视，被人关注，就像中二期的小孩一样，幻想着自己拥有一个伟大的组织，这样的梦就让他来打破吧。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附和，反而全都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 　　一定是因为他当场揭穿了荒殿一的骗局。 　　这群人都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庵歌姬无力的捂脸，他们是来搞笑的吗？ 　　乐岩寺更是直接老了好几岁，他出言阻止：“好了，不要胡闹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交流会还没有结束，学生们还在等着我们，你们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一切都等结束后我们再详谈。” 　　他给了个台阶下，相信就算五条悟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也不会太计较。总之，这次的事先含糊过去。 　　“高层已经决定了，就算是乐岩寺校长，也没有权力阻止。” 　　结果他们根本就不接这个台阶。 　　蠢货！ 　　乐岩寺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骂了。 　　五条悟戴着眼罩，看不清他的神色，倒是离得近的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 　　在这方面御三家的人倒是挺敏感的，直接警告了五条悟：“五条家也是同意了的。” 　　因为他们的出现，之前还挺轻松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庵歌姬也想解释一下，她心里充斥着荒谬，外面那些东西？咒术界的？咒术界是要翻天了吗？ 　　“可以。我可以跟你们走。” 　　诶？？？ 　　所有人脑袋里都被大大的问号填满了，难以理解的看向这么简单就应下罪名的人。 　　荒殿一在五条悟要出手前打断了他，走到那些人的面前。 　　他长得很高，骨架要小些，平时倒是没什么感觉，走近之后给人的压迫感很强，要不是本人很少流露出有攻击性的一面，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很有压力了。 　　“在判决前，你们应该还要再审查一遍咒灵们到底是不是属于咒术界的吧，这样的话，就必须把它们也带走了，我完全没问题，可以配合你们。” 　　他不会是以为，只要咒灵真的不是咒术界的就会放过他了吧？太天真了。 　　他们真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乐岩寺赶忙说：“等等！这样不行！” 　　御三家派来的人：“怎么不行，我们肯定会认真审查，不会冤枉他的。” 　　当然，这也就是做做样子。荒殿一的结局是他们早就定好的。 　　倒是乐岩寺，他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干扰他们，做戏也做得太过了吧。 　　乐岩寺连阻止都来不及，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了。 　　被抓捕的本人反而是最支持他们的那个，正点着头：“嗯，我对咒术师的信誉很有信心。” 　　“就是你们要不要先叫个车来？估计得要个卡车吧。” 　　“叫车干什么？” 　　“拉咒灵啊。” 　　“哈？” 　　荒殿一认真的算了一下：“一辆可能不太够，放心，我会帮你们打包好的。对了，除了卡车，你们还得把收容室准备好，有个……二十间，差不多就够了。啊，不知道你们之前都是怎么做的，我的这些咒灵脾气都不大好，可能只适合单间，多人间会打起来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 　　五条悟已经不给面子的笑喷了。 　　“没错，你们最好还是听他的。”不然可就有的忙了。 　　他的声音里都是忍笑的颤音。 　　荒殿一这人，可真有趣。 　　两校的学生们在外面等了半天，等来的不是说好的颁奖仪式，而是被抓走的主办方。 　　荒殿一享受到了学生们夹道“欢送”的待遇。 　　当然，他们每个人脸上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问号。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不容易胜利的虎杖悠仁各种不解。 　　伏黑惠：“先别说话。” 　　因为恰巧学生们也都在，想着一会也没有机会参加他们的颁奖典礼致辞了，荒殿一就趁着这个功夫把一会要说的话都说了。 　　荒殿一：“奖品我已经转交给五条悟老师了，他一会儿会给你们的，是豪华烤肉大餐券哦，胜者人人都有份。” 　　东京校学生：“好耶！！” 　　荒殿一又转向京都校：“下次加油，你们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认真一点的话，东京校可能就和你们一起团灭了。” 　　京都校的学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全灭难道是好事吗？ 　　不过意外的不是完全的批评，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对了，还有你们的装备，交流会结束后记得交给你们的老师，他们会统计好然后送到我那里，公共用品，不可以私藏哦。” 　　“诶——？！” 　　众人发出失望的声音，这么好用的东西完全不想交出去了。 　　“撒娇也没用，不过咒灵收容中心之后会开放定制，欢迎各个高专向我们中心下订单，虽然不会都像你们手里这种，但也是量身定制，绝对让你们满意，主要是价格便宜，第一批订单还有三折优惠，心动不如行动，错过就不再来。” 　　可、可恶！好心动！ 　　就是咒灵收容中心是什么？之前没怎么听说过啊。 　　“我们咒灵收容中心敞开大门做生意，欢迎所有友善的合作伙伴。” 　　把他围在中间的高层人士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诡异。 　　他们是来逮捕他，而不是跟个保镖似的，来陪他做宣传的吧？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也太会自说自话了。 　　陪着荒殿一，像保镖一样走完这段“花路”，这种诡异的氛围还将持续。 　　前方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走到尽头，荒殿一满脸笑意的对这群要逮捕自己的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今天带过来的一部分咒灵，请问，你们的卡车准备好了？” 第54章 主管 　　从下方，往上看，再往上看，再往上……终于到头了。 　　半透明，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箱子一个摞一个，堆成了一座小山。 　　属实是震撼人心。 　　尤其是这些箱子是透明的，任何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内容物，打眼望去，san值得掉一半。 　　他们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哇——！” 　　学生们发出惊呼，这就是他们刚才战斗过的咒灵啊，分开遇到还没那么明显，放在一起是真壮观。 　　他们开始兴致勃勃的认起自己的“熟人”。 　　胖达：“那个就是1.76兆赫吧！箱子里面是空的，以我的经验，肯定是它！唉，要是再快点从里面跑出来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被淘汰了！” 　　禅院真希：“看，那不是你之前拿着的泰迪熊吗？” 　　胖达：“别提了！我讨厌毛绒玩具！” 　　西宫桃：“我看到小精灵了，真是的，以后再也不想听童话故事了。” 　　虎杖悠仁：“我会永远记得冰雪女皇的。” 　　东堂葵：“哦！那个吻，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虎杖悠仁：“才不是！” 　　伏黑惠：“那个是蕾蒂希娅吧，我也收到了她送的一份礼物，前辈你是不是也拿到了？” 　　狗卷棘：“鲑鱼子！”（没错！） 　　满满的都是心理阴影。 　　现在想想，这短暂的一天过得也太充实了点。 　　教师们也没想到，亲眼所见，效果这么拔群。 　　荒殿一有一点说的没错，不拿卡车确实拉不动，还真得两辆。 　　原本准备的那只二级咒灵，哦，现在已经是一级了，明明长得也很丑，放在这里面却弱小可怜又无助。 　　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只有御三家的狗腿子们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不行，他们不能被唬住。 　　一眼望去确实很吓人，回过神来仔细一看，什么啊，那里面也不全是恐怖的咒灵，连八音盒毛绒玩具这样的东西都能单独放一个箱子，真当他们没见过咒灵？这是哪门子的咒灵？估计就是用来充数的。 　　一定是把荒殿一逼得没了办法，连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这么一想，几个人稳定了心神，收起了失礼的表情，恢复了之前的高姿态。 　　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打了个电话。 　　“喂，给我们叫两辆卡车。” 　　第一次用卡车拉咒灵，这个感觉可太新鲜了。 　　就刨除掉凑数的，也没一口气见过这么多。 　　荒殿一真要跟他们走之前，五条悟单独来找他。 　　特别的新奇的打量他，“你真要跟他们走？不想的话，拒绝也可以。” 　　他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完全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荒殿一：“没事，去逛逛也没关系。”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你这人，也挺喜欢找乐子的嘛。” 　　看着挺正经一人，实际上也不怎么正经啊。 　　见识过千奇百怪的咒灵，五条悟倒是对他的安全不太担忧。 　　“不过他们也关不了你多长时间。” 　　“确实。” 　　虽然荒殿一不介意，但五条悟怎么会让这事就这样发展下去，最近有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是该处理一下。 　　等卡车来了，怎么搬上去又是个问题。 　　荒殿一想帮帮他们吧，他一动，那些人就呵斥他“老实点”。 　　好吧，他很老实的。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安分的犯人吗？ 　　他给伏黑惠打了个眼色，让他给他搬了个凳子，从兜里掏出来刚才顺手揣到里面的气泡水，还特意找了个阴凉地。 　　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气泡水还是冰的，真不错。 　　所有人都看着他像个监工一样坐到树下，在那边乐滋滋的开了罐汽水，无所事事的看着那些家伙绞尽脑汁把箱子搬上车。 　　他真的有被抓了的自觉吗？ 　　荒殿一：“你们也别看热闹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一会就走了。” 　　教师们：你是犯人啊！这么快就融入了他们真的好吗！ 　　来逮捕荒殿一的人忙得满头大汗，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怨念。 　　五条悟在那边已经又捂着肚子，忍不住想笑了。 　　荒殿一：？ 　　这人吧，说什么都一本正经的，有些话他说起来又特别真心，朴实无华，他越是这样，五条悟就越觉得有意思。 　　握拳挡在嘴边，五条悟说：“交流会还没结束，不用管他们了，我们继续，来，要交装备的都到我这来。” 　　学生们似懂非懂。 　　虎杖悠仁发出了单纯的疑问：“五条老师，为什么这些搬运工不带工具来啊？” 　　五条悟：“扑哧！” 　　学生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情况，光靠看的，就觉得可能是交流会结束，荒殿一雇了人把咒灵拉走吧。 　　用完了当然就带回去啊？有什么问题吗？ 　　主要是他实在不像是被抓走的。 　　只有个别几个多少听到了点风声，猜到了现在的情况，但现实还是很魔幻。 　　那些人，真的是御三家吧？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连加茂宪纪自己都满是怀疑。 　　乐岩寺理都不想理这些人，他们被那个人带了节奏都没发现，归根结底这就是谁在一个群体里扮演主导角色的问题。 　　之所以看不出来荒殿一是被抓的那个，因为他从头到位都没有处于下风过。他一直在说话，而且他的每一句话都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即使试图夺回主导权，让他不要动，他也能把这样以上对下的命令，重新变成自己居于上位的形势。 　　就这，还抓什么？ 　　乐岩寺第一次觉得，咒术界的高层里蠢货这么多。 　　他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对御三家的人来说，莫名有种萧条的感觉。 　　荒殿一慢悠悠的喝完了汽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站起来对着这些已经准备摇人过来一起搬箱子的人说：“不然还是我来吧。” 　　他特别好心的走过去，在一个箱子上操作了一番。 　　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从搭上卡车的轨道，到履带等搬运箱子的设备已经搭建好了。 　　箱子的透明外层上，显示出来复杂的操作按键。 　　荒殿一一手插着兜，一手在上面飞舞。 　　箱子们按着顺序一个一个，自己装填到了卡车上。 　　“这年头都是全自动化了，纯靠人力手动的不多了呢。”荒殿一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感觉又被伤害到了咒术师：…… 　　荒殿一：“这一车差不多了，下辆车呢？” 　　这个时候想说点什么煞煞他的风头，却愣是说不出什么，这个运输方式太超常了。只能默默的把车叫来。 　　等两辆车都装填完毕，才有人阴冷的对他说：“你有办法，为什么不说？” 　　荒殿一奇怪了：“不是你们要我老实点吗？” 　　那人狠狠看着他：“你别得意了，等下有你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一会卸货不还得用他吗？ 　　这些高科技咒术师根本弄不明白。 　　他们不懂这是专门针对隔离异想体干扰的材料，是可以短期收容异想体，以进行异想体的转移等工作。 　　其实荒殿一都觉得，要不是咒术界做了信息封锁，“技术”垄断，也许都用不到一百年，即使这个世界仍然存在咒灵，也不再需要咒术师了。 　　人类都可以靠着科技祓除咒灵了。 　　脑叶公司不就是这样吗？ 　　在公司里没有超能力者，只有光靠聪明的大脑就可以媲美超能力者的普通人类。能够收容异想体，也迟早能收容真正的咒灵。 　　对，光靠科技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他十分笃定。 　　甚至，还可以利用开发咒灵的价值。光荒殿一自己就能想出几十种咒灵的利用途径，当然，也可以加入到能源生产大军的一员。 　　这件事交到脑叶公司手里，甚至都用不到二十年就能做到。 　　只能说，凡是可以被替代的，就会渐渐被淘汰，咒术师这个职业当然也是一样的。 　　越了解，荒殿一就越觉得，咒术界挺坑那些孩子的。 　　在整个世界都在前进的时候，他却几乎看不到这个群体的上升空间。 　　还不如跟着他去拯救世界。 　　异想体们被拉入到了一个院子里，他们还是得让荒殿一这个犯人自己下来把咒灵放进去。 　　荒殿一目测了一下，房间数量不够，他再次提醒这些咒灵得住单间，被他们不耐烦的打断了。 　　好吧，他已经提醒过他们两次了。 　　“这都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咒术师一边说，一边把八音盒毛绒玩之类的东西随手扔到一个房间里。 　　“这还有个自动贩卖机呢？哈哈，他真是什么都拿进来了。” 　　揪了揪贩卖机旁边的大虾头玩具，又踹了脚贩卖机。随手摆放在走廊里了。 　　就这么随意的把咒灵一关，再在外面贴上符纸，就算完事。 　　荒殿一则被带到了另一个贴满了符纸的房间里。 　　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把椅子什么都没有，但荒殿一也不是很在意。 　　他们搜了下身，发现他没带什么，就关了门。 　　等人走了，荒殿一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手机。 　　看着上面一点都不受影响的信号，心里冒出了点疑惑。 　　亏他路上还做了个简易的信号增强器。 　　他们不会……压根就没放信号屏蔽器吧？ 第55章 主管 　　他们抓了一大批咒灵。 　　这个消息到了某个高层的耳朵里，忍不住再确认了一遍：“你说多少？” 　　来人汇报：“除掉凑数的，加起来得有十几只。” 　　十几只！ 　　来人补充道：“都是高级咒灵。” 　　这名高层比其他人都先获得了消息。他大喜过望，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害怕。 　　这么多咒灵多危险啊，得赶紧祓除才行！ 　　一只还可以利用利用，两只也凑活，这么多只，想想就觉得不安全。 　　高层：“留一两只，其他都不要了，找几个一级咒术师把它们都祓除了！” 　　手下：“大人，我们留哪只？” 　　高层想了想，觉得还是得亲自去看看。 　　起码被阵法锁着，咒灵都没法出来，只去看一眼，应该还是安全的。 　　有这么个事在，晚上睡也睡不着，高层趁着夜色直接动身了，带了家族里信得过的精锐。 　　再说了，这些战利品先到先得，其他的，他得不到也不会给另外几个家族。 　　虽然高层们在大多事情中保持着一致的立场，但私下里，也不是完全没有竞争。毕竟权力就那么多，那家多点，这家就少点。 　　近几年因为五条悟的出生，五条家已经占据了足够的话语权了，不能再让他们得到更多。 　　第一个房间安置的就是冰雪女皇，房间里烈风作作，比平时还要刺骨。 　　高层很满意。像这种看起来很“咒灵”的咒灵都获得了单间，那些不太“咒灵”的就被堆到了一起。 　　他们一路往里走，高层越来越放松，他们谈起了荒殿一。 　　高层：“以免夜长梦多，早点把他处理了吧。” 　　手下：“那小子倒是挺安分的，看来他已经认命了。” 　　他们都觉得事情已成定局，只要早日把荒殿一杀了，就算是五条悟，也拿他们没办法。 　　没有人注意到，门上的小窗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这怎么是个空房间？” 　　高层不解，直接把门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手下也不太记得，把这些咒灵折腾过来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他们没办法记住所有的咒灵，就以为是搞错了。 　　他们走后，电磁紊乱的收音机的声音蓦然在走廊上响起。 　　最后一间就是那个用来堆杂物的房间，诸如音乐盒一类的废品就都在这。 　　奇怪的是，这间房间里的灯莫名比其他房间暗上了许多。 　　这也不是咒灵，自然没什么好怕的，高层打开房间走进去。 　　他对上小女孩红色的眼睛，那是个小女孩模样的机器人玩偶，看久了，就会有种那双眼睛是活着的错觉。 　　比起前面长相奇怪的咒灵，这间房间反而让人不适。 　　“没什么好看的，找时间都丢了吧。”说完，他正要走。 　　身后忽然响起了八音盒的声音，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那只八音盒莫名的自己响了起来。 　　手下赶紧说：“可能是搬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发条了。” 　　高层皱着眉，“我们走吧。” 　　门再次关上，隔绝了音乐的声音。 　　裂痕再次爬上门上的小窗。 　　手下感到有些口渴，想起那个自动贩卖机，就讨好的说帮高层拿些喝的。 　　他来到贩卖机前，想着这个自动贩卖机怎么用啊？ 　　琢磨了半天，他开始用力踹贩卖机。 　　“什么破烂！”一边说一边还扇了下旁边的大虾玩偶。 　　终于，一瓶饮料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就在他弯腰去捡时，守护在贩卖机旁边的两个大虾头玩偶转动了眼睛。 　　嗯？怎么一股海腥味？ 　　手下正疑惑，忽觉呼吸有些困难。 　　不管他怎么伸手都够不到那瓶饮料，反而离他越来越远，向海底沉入。 　　海底？哪来的海？ 　　他抬起头，恍惚发现，海水竟然已经淹没了整条走廊。 　　下一秒，所有的玻璃都碎了。 　　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碎成了破片。 　　八音盒动听的音乐越飘越远。 　　荒殿一正缩在椅子上睡觉，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吵醒。 　　打开手机一看，距离他进入这里还不到两个小时。 　　所有临时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眨眼清了零，每一个房间的边缘都闪烁着红框。 　　右上角上，一个显示为【污染度】的监测数据在瞬间升到了80%。 　　收容着异想体的那块区域，已整个被红色覆盖。 　　与此同时，一直没增长过的，显示为当前世界【世界数据收集】的进度条增长了10%。 　　伴随着一声瘆人的嘶吼，所有临时收容室内的异想体突破收容。 　　冰雪女皇握紧大剑，用力的插入地面，瞬时冰封千里；化作恶鬼的法师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向前冲去，所过之处，无人幸存；巨型蜘蛛从天花板降落，无数小蜘蛛从它脚下四处窜逃；小精灵们笑嘻嘻的对惊恐的人类一拥而上，撕咬着他们；钢铁樵夫挥起巨斧斩断头颅，五指剖开胸膛，掏出还在跳动的心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高层一把把手下推入到恶鬼的怀中，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听着身后发出的惨叫，他满心惊恐。 　　那不是咒灵，怪物！都是怪物！ 　　眼看着要逃出去了，浑身焦黑的小女孩已经等候多时。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第一个跑出去的人站在那里，看着碎成块的高层，已经吓傻了。 　　他呆呆的看着房子轰然倒塌，噪音和着音乐，那些一级咒术师设下的用以封印的符纸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里是咒术界高层的大本营，是他们最安全的巢穴。此刻，却在经历一场最可怕的屠杀。 　　他们——到底把什么带到了这里啊！！！ 　　…… 　　高层们正聚在一起讨论这次的行动，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荒殿一，之后就该是瓜分战利品的问题了。 　　他们没注意到其中某个成员的缺席。 　　至于荒殿一的死刑，完全不需要讨论了，死刑判决会在明天下达，以免夜长梦多。 　　已有消息说，五条悟似乎要插手这件事。 　　“那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先把人处理了。” 　　“提前到今天晚上执行就可以了，先杀了他，明天直接通知他们也没问题。” 　　“赞成，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他们准备派手下的人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还没等消息传出去，一柄巨斧劈裂屋顶，重重的插在地面。风雪灌了进来。 　　一秒的寂静后，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护卫呢？护卫去哪了？” 　　更混乱的场面即将到来。 　　或许强大的人可以战胜那些异想体，却很难逃过它们对精神造成的影响。 　　可怕的永远不是怪物们带来的死亡恐惧，而是那些丧失理智的人，终于对着自己的同类，举起了利刃。 　　荒殿一被摇醒了。 　　几个眼熟的人打开了紧闭着的门，有几个就是之前过来抓荒殿一的。 　　“有什么事吗？”他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腿。 　　一直缩着，有点麻了。 　　那些人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压抑着情绪说：“那些咒灵突破收容了。” 　　荒殿一叹气：“明明我之前提醒过你们了。” 　　一人气愤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同伴拦下。 　　那名稍年长的灵光一闪，放低了姿态恳求道：“我们需要咒灵收容中心的帮助。” 　　很会审时度势了。 　　荒殿一露出浅浅的微笑，“真拿你们没办法。镇压、收容咒灵，是我们收容中心的工作。不用怕，在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荒殿一划走一大串警报，找到了一个按钮。 　　呼叫兔子小队。 　　…… 　　五条悟本来是来和高层谈判的。 　　等他赶到时，此地已是一片炼狱。 　　那个他准备救走的人，毫发无伤的站在混乱之中，拿着手机镇定地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戴着兔子面具，全副武装的佣兵登场了。 第56章 主管 　　兔子雇佣兵们的画风独成一派。 　　他们是普通人，又不那么普通。普通是相对于咒术师，不普通则是对于真正的普通人。 　　不会有人面对群魔乱舞时，还能镇定自若的跟小组成员讲冷笑话。 　　兔子们不是严格统一的部队，他们是渴望杀戮，随心所欲的雇佣兵。你甚至能在那同一制式的面具上看出不同的性格。 　　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不该存在任何活物。 　　兔子们一登场，重型火力带来的压制直接将异想体们逼退了数十米。 　　“嗨~主管，好久不见。”一名兔子和荒殿一打招呼。 　　幸好这里荒郊野外，不存在超出脑叶世界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 　　荒殿一和他们打商量：“那边的八音盒看到了吗？这种都是贵重物品，你们可小心点，别弄坏了。” 　　兔子：“知道了，我尽量。” 　　兔子已经亢奋的迎了上去。 　　虚假的祓除咒灵：咒术，咒具，符纸。 　　真实的祓除咒灵：手枪，机枪，砍刀。 　　存活的咒术师被这些突入的兔子惊得呆住了，他们悍不畏死，甚至渴望鲜血的浇灌。面对咒灵，真正的咒术师狼狈窜逃，虚假的咒术师已经情绪高涨的要杀红眼了。 　　兔子：“不够！还只是热身的程度呢！” 　　枪声不绝于耳，那边差点被焦化少女炸了的咒术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咒灵在他面前被子弹射成了筛子。 　　他得救了吗？ 　　枪声没有停止，小小的焦化少女根本挡不住他的身体。 　　管他异想体后面还有没有人，反正先开枪把异想体干掉再说。 　　什么？那只异想体的手里还有人质？ 　　兔子们小心瞄准了吗？ 　　没有，直接火力全开。 　　连人带异想体一块解决。 　　帮手的到来没能改变咒术师的处境，反而越发难以生存。 　　荒殿一身后的人早已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他指着荒殿一：“荒殿一！这就是你叫来的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放心吧，我会肃清一切灾害。”荒殿一平和的答道。 　　其他人：你管这叫肃清灾害？？？ 　　站在最后方的人留意到了五条悟，赶忙向他求助：“五条大人，救救我们吧！” 　　五条悟对转过来看着自己的荒殿一说：“差不多也该收手了。” 　　话是这么说，他完全没有出手，从兔子手下救下那些人的意思。 　　站到荒殿一面前，五条悟继续说：“我知道你对他们很不满，不过就算把他们全杀光了，咒术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的语气带上些许凉意，“一批死掉了，马上就有新的填上来，咒术界已经烂到根里了。” 　　荒殿一想着，咒术界烂不烂，关他什么事。 　　五条悟这个设定他好像在哪听过。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试探着问：“你也要当暗夜英雄？” 　　五条悟：“啊？” 　　荒殿一：“你也是batman？” 　　阶级黑暗腐朽，犯罪滋生，高层洗刷一遍也无济于事，这个设定怎么听怎么耳熟。 　　难道说……您也准备穿上紧身衣，在黑夜里行侠仗义？ 　　五条悟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不然你是要干什么？”荒殿一纳闷。 　　他俩站得近，说话声音没有刻意控制，但在背景里此起彼伏的尖叫的遮掩下，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听到了这段对话。 　　五条悟深吸了口气：“只有从根上改变，重新塑造咒术界的下一代，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哦，原来他跑去教书育人是这个原因啊。 　　荒殿一压低了声音，阴沉沉地说：“原来如此，你是要从新生代里培养自己的势力，扶植你的亲信，让他们潜移默化的取代前人的位置，以此控制咒术界，按照你的心意去塑造这个咒术师的世界，没想到你还挺会的。” 　　五条悟：……不，他没这么想。会还是你荒殿一更会。 　　他试图扭转荒殿一的思路：“我不是让他们去争权夺利，只有新一代不再像那群烂橘子一样腐烂，咒术界才能真正的改变。” 　　荒殿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培养一批三观正，素质高，正义感强的好学生，然后等着他们慢慢的熬死你口中的烂橘子们？你这老师当的不行啊。” 　　或者说，意外的还挺……理想化？高尚？ 　　荒殿一不知道怎么形容。 　　作为老师，既然有意让学生成为刺破困局的利刃，又怎么能放任他们自由成长，而不帮他们铺路呢？ 　　荒殿一的意思是，他觉得五条悟有义务引导他们前路的方向，而不是光把他们培养成善良正义的好人，然后让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真按照五条悟的想法，就算只在咒术师群体里，规模不大，这也是一场“革命”啊！ 　　荒殿一最后拍了拍五条悟的手臂，提议道：“我觉得，你还是先给他们加点文化课吧，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想起夏油杰，又补充道：“起码学点世界通史。” 　　五条悟被他绕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我们刚才不是说你收手的问题吗？” 　　他太会转移话题了。 　　“但兔子不听我的啊。”荒殿一这回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接回答了他。 　　回答了也跟没回答差不多。 　　召唤过来之后，兔子雇佣兵们只负责完成目标，不负责听主管指挥，雇佣兵嘛，又不是脑叶的私人部队。 　　不过他们也不需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兔子的效率足够高，异想体还没清完，那些满场乱跑，干扰他们工作的“障碍物”倒是清完了。 　　随着时间摸索，有人发现躲在房子里不会被兔子一同清除，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就只剩下那些一开始就躲在里面没出来的人。 　　一只又一只的异想体被兔子送回它们真正的家——脑叶公司，终于到了最后一只W级。 　　兔子们拿出了认真的态度。 　　W级对兔子们来说，就不算是轻而易举能拿下的了，但也还好，兔子的各个属性都不是一般的高，三十个兔子对付一个W级，根本输不了。 　　平时兔子都被主管拿来应付那种大混乱的情况，远比现在这满地跑的HE和T级更危险，同时对付数只W级都是常事，他们也算经验丰富了。 　　最终，在兔子们的围殴下，最后一只风云法师也被送回了公司。 　　物品类异想体被收集起来摆放在荒殿一面前，干完活的兔子们自行在周围搜索了一圈，心满意足的传送走了。 　　直到风波平息，躲在屋子里的人才敢探出头来。 　　异想体被镇压，除了它们造成的破坏之外，没有留下太多痕迹，更多的是尸横遍野的高层和御三家的人。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们畏惧的看着那个始作俑者，不敢再把他当成随意可以摆弄的那类人。 　　荒殿一耐心的问：“咒灵都被送回收容中心了，你们还要继续审判我吗？” 　　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睛：“不用了，已经确认那些咒灵都不属于咒术界，你可以走了。” 　　高层们现在就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送走，看到这张脸就会想到几分钟前的惨状。 　　世界观也被那群火力镇压咒灵的人洗刷了一遍，半只脚踏入棺材，陈腐的老头子们再受点刺激，就真要不行了。 　　荒殿一没有动，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们。 　　感觉到瘆人的老头子们不情愿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荒殿一伸出手摊在他们面前，笑容满面：“一千五百万日元，谢谢惠顾。” 　　老头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荒殿一掰着手指给他们算。 　　“咒灵收容中心出动一次的费用，主管的加班费，主管等下回家的打车费，另有雇佣兔子佣兵共计三十人的劳务费，其他费用这次作为初次惠顾的折扣抹了零。” 　　还有其他费用？？ 　　荒殿一收回手指，“你们不会以为咒灵收容中心干活是免费吧？” 　　高层们心里各种憋屈，明明突破收容的咒灵是他的，他去镇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他们还得给钱！ 　　但是现在他们敢不给吗？不敢。 　　这一地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威慑。 　　谁让他们自己把人给抓来的，这钱得给，他们得捏着鼻子认了。 　　拿到卡的荒殿一笑得真诚了许多，“下次有这好……咳，问题，还找我啊。” 　　幸存的高层们心里一梗。 　　脑叶公司不缺钱，不过谁又嫌钱多呢。荒殿一这次也确实支付了能源作为雇佣兔子佣兵的代价。 　　这么一算，他其实也是个良心主管。 　　他本可以趁机将那些咒术师招聘到脑叶公司来凑个基数，但他没有这样做，动用了更方便但不留活口的兔子小队。 　　放长线钓大鱼，他算好了躲在屋子里的人数。 　　只要这些人还活着，荒殿一相信，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员工和文职预备役被他们送过来。 　　作为主管，总要精打细算才行。 第57章 主管 　　自从上次交流会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上门白送的员工了。 　　荒殿一苦恼是不是上回做得太过了，把人吓破了胆。早知道他就再温和点了。 　　主要是温和的解决方式就需要主管亲身上阵指挥，很废脑细胞，他还不舍得出员工去解决，万一死在外面了，哭都没处哭。当时在场的又没一个是他的高级员工，主管也提不起干劲，还不如上兔子小队方便又快捷。 　　再过几天要是还没人来送，他就又得自己想办法招员工了。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啊。 　　就是这种艰难的时候，咒灵收容中心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推荐信。 　　送信人自我介绍名为长秋彦，曾经有幸参观过中心，觉得中心特别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中心，写了一千多字对中心和主管的赞美，最后说他想向主管引荐一个人来工作。 　　这种嘴特别甜的人，总是很难让人拒绝。 　　荒殿一听着警报的bgm，又看了一遍对他的赞美，感觉今天的心情都舒畅了呢。 　　看在送信人这么会说话的份上，荒殿一好心向他确认了一遍是不是真的要来这里工作，一旦确认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至于有没有可能，被引荐的那个人资质不够？ 　　荒殿一倒是没考虑，数值好的做员工，数值差的做文职，脑叶公司来者不拒。 　　挑了个平和的日子，主管早早下班，难得放弃了和他相爱相杀的“加班”，接待了这位主动上门应聘的员工。 　　一见面，荒殿一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 　　那是一个健壮的男人，穿得很简单，却很显身材。粗略估计一下，体脂率可能只有个位数。 　　匀称有力的肌肉，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即使没精打采的瘫坐在沙发上，下一秒暴起扭断他的脖子也是做得到的吧。 　　黑眸懒懒的垂着，整个人就像一只黑豹子。 　　荒殿一有点心动。 　　给他当保镖肯定很有安全感。 　　主管也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危险之中呢。 　　不过，这么做就太浪费人才了，他大致看了一下，这人起步也得是个四级，而且一定有某一项诸如数值特别突出。 　　荒殿一心里，那个给他发邮件的叫长秋彦的人，好感度无限升高。 　　回头再回个邮件问问他还有没有这样的人，可以多给他介绍点。 　　荒殿一温和的看着这位新员工：“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咖啡。” 　　“不用了。”黑豹一样的男人抬起眼睛，打量着他。 　　“直接说正事就行。” 　　是个不喜欢繁复礼节的人，这一点主管也很欣赏。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等级高。 　　高级员工当然哪里都好了，在主管这里都是放在心头的宝贝。 　　他的心里正好划了五个等级，等级越高，地位越高。 　　荒殿一从善如流的拿出了合同：“这是一些要求和薪资待遇以及福利，因为是熟人引荐，我拿出来都是最高标准，你可以看看，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尽管提。” 　　“另外，如果你遇到了什么意外，你的家人公司是可以继续帮你照顾的，有孩子的话会一直支付学费到大学毕业，每月还有固定的家庭生活费发放，重大疾病公司也可以报销，并代为寻找名医，”这个是脑叶公司的传统了，高危职业，身后事必须提前考虑一下，“你的所有工资和福利，也都会转交给你的家人。”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公司吗？ 　　完全可以说得上一人入职全家升天。 　　伏黑甚尔：“还没入职就开始谈我死后的事，真的好吗？” 　　荒殿一一拍脑袋：“我给忘了，你就不用考虑这些了，一会儿会有个体检，如果你达到了公司的要求，那你就永远也不必考虑死亡的问题了，主管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到了五级，那肯定是死了就重开啊，当然不必担心了。 　　伏黑甚尔翻着合同的动作顿了下。 　　“就算等下的你体检不过，我也很看好你，相信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你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达到这一标准的。”四级升五级嘛，没那么难的，主管可以倾斜资源，以达到最短的时间内把员工等级拉上来的目的。 　　“不过，这一福利就算用不上也还是会为你保留的，不用担心。” 　　荒殿一特别好说话。 　　是放在用人市场里，最受应聘者喜爱的雇主类型。 　　伏黑甚尔没太认真看合同，他只大致的扫了一遍，就合上了。 　　“可以，我很满意你开的价。” 　　荒殿一笑了：“希望你能喜欢接下来的工作生活。” 　　能不开心么，这可能是继夏油杰之后，第二个五级员工。 　　他正在这笑得如沐春风的时候，夏油杰坐着电梯上来了。 　　“你上次说我可以请假一天……” 　　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夏油杰失去了表情。 　　他眯起眼睛问：“他怎么在这？” 　　荒殿一：“你们认识？” 　　伏黑甚尔：“没见过。” 　　也是真好意思说。 　　夏油杰脚步一转，也不想出门了，坐到荒殿一身边，无视了对面的伏黑甚尔，直直的看着荒殿一：“你要招他当员工？” 　　荒殿一兴致勃勃的回答：“对啊，夏油，伏黑甚尔有可能成为继你之后，第二个和你同等级的员工，你的工作有人分担了，你开心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不开心。” 　　荒殿一：？ 　　夏油杰呼出口气。 　　“你知道他是谁吗？绰号‘天与暴君’的天与咒缚拥有者，只要给得起钱，什么都会做。他当初可是……”夏油杰没说下去。 　　“‘天与咒缚’是什么？” 　　伏黑甚尔：“不用他说，我告诉你。” 　　他主动交代了自己的天与咒缚，荒殿一的理解，就是一种牺牲某方面的天分来换取另一个天分被增强的诅咒。 　　所以呢？夏油杰在在意什么？ 　　“他到你这来一定有其他目的。”这里可是只进不出的，夏油杰能争取到外出的机会，还是因为荒殿一看重他的实力，即便如此，他也相当于卖身给他了。 　　这种情况，伏黑甚尔会主动往里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听悟说了，伏黑甚尔已经被他杀了，他不可能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听了这些话，伏黑甚尔还是懒懒的瘫在那，没什么反应。 　　仿佛夏油杰爆出的这个惊天秘密的主角不是他。 　　他只是看向荒殿一，等待他的宣判。 　　荒殿一在想，不是吧，他的五级员工和未来五级员工难道有仇吗？ 　　他是主管，又不是调解员。 　　荒殿一：“没关系，谁没有点过去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还要杀死所有普通人来着，脑叶公司不探究员工的过去和秘密，只要你们认真工作。” 　　夏油杰无奈：“那件事可以不提了吗。” 　　这段对话他感觉自己已经重复很多遍了，但他又拿荒殿一没什么办法，谁让他才是主管，这话还就是夏油杰自己说的。 　　荒殿一：“总之，事情已经决定好了，希望你们能携手为公司创造利益，我还要加班，你们慢慢培养同事情。” 　　果然还是加班更快乐。 　　之后，伏黑甚尔的数值测试被送到了荒殿一手里，意外之喜，伏黑甚尔是五级。 　　正义很低，勇气和谨慎算是比较突出，自律竟然也到了五级。 　　想想那一身肌肉，想要保持这样身材，确实需要很自律才行。 　　夏油杰现在谨慎是最高的五级，两个人正好可以完成不同的工作，荒殿一很满意。 　　就这么过了一阵子，某天，荒殿一发现工作效率竟然不如之前高了。 　　最近几天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前感觉还不明显，到了现在已经是连他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步了。 　　难道是能源的需求量上升，导致加班时间变长？ 　　他看了下能源收集进度条，还是和之前差不多。 　　既然不是总量增加了，那就是效率下降了。 　　荒殿一调出了所有员工的信息。 　　让他看看，是哪个上班摸鱼了？ 　　找了一圈，虽然大多数员工都麻木又疲惫，但工作还是很积极的。 　　直到他找看到那两个五级。 　　嗯？这两个小人的精神值为什么都只剩一半了？ 　　总不会是他们两个看对方不顺眼，到了要给对方减精神值的程度了吧？ 　　【支线任务已刷新】 　　【支线4：为了完成计划，志同道合的伙伴们聚集到一起，彼此信任，互相支撑着走下去，行走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有人不断的怀疑自我，最终动摇了信念，滋生背叛，酿成惨剧，伙伴的心情同样值得被照顾 　　任务目标：让当前仅存的两名五级员工达成和解 　　奖励：虚拟实景——都市（开放度10%）】 　　荒殿一又看了一遍奖励。 　　都市是指脑叶世界的都市吗？虚拟实景又是指的什么？ 　　他摇了摇头。 　　不对，这些先放着不管，让员工达成和解……他还真要客串一把调解员？ 第58章 甚尔的入职体验 　　伏黑甚尔的入职体验： 　　“这里咒灵数量多过头了吧。” 　　他走出一个收容室，又赶着去下一个收容室。 　　耳边的指令一个又一个下达，从来没有停止过。什么时候应该去哪里，什么时候又该放弃工作，退出收容室，荒殿一做到了他承诺的保障他的安全，伏黑甚尔有时候都觉得他小心的有点夸张了。 　　后续的事实证明，主管的决策永远出现在最合适的时机。都是无数次失败练出来的。 　　伏黑甚尔忙得都没空看前两天买的马券的结果。 　　荒殿一工作多长时间，他就得工作多长时间，而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魔。 　　很少有人工作会上瘾吧，伏黑甚尔现在就见到了一个。 　　他又看了眼自己刚离开的这间收容室，空旷的走廊上响起嗤笑，这玩意是咒灵？三岁小孩都不信。 　　作为天与咒缚，他没有咒力，仅凭普通视力无法看见咒灵。这里倒好，不只他能轻易就看到那些存在，像看到一件普通物品一样，随便揪一个普通人都能看见。 　　伏黑甚尔更倾向于这些是近似于咒灵的另一种生物。同样和人类息息相关，就像是鲸鱼和藤壶。 　　这样的生物，这里数之不尽，难怪要把自己藏到地下，要是外面人知道了，一定会恐慌地不得了。 　　同样作为五级员工，伏黑甚尔难免会和夏油杰碰上。 　　他是真不记得夏油杰了，倒是对五条悟印象深刻。 　　主管铁了心要招伏黑甚尔做员工，夏油杰说服不了他，只能自己抓伏黑甚尔的尾巴。 　　这样就干扰了伏黑甚尔的工作，伏黑甚尔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一天主管路过时，他拦下了主管。 　　“那个人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很烦。”伏黑甚尔给主管打了小报告。 　　主管看到了不远处的夏油杰，立马皱起眉：“你工作做完了吗？” 　　夏油杰想说的话僵在了嘴边。 　　“做完了。” 　　“嗯，正好，中央本部那边的工作三级员工处理不了，你去看看吧。” 　　伏黑甚尔在控制部，他这是在把他调开。 　　夏油杰神情冷漠的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走开了。 　　主管拍了拍伏黑甚尔的肩：“好好干。” 　　主管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 　　没过几天，他又被夏油杰堵了个正着。 　　夏油杰：“主管大人，你对伏黑甚尔是不是太偏心了，明明我和他都是五级员工，不能厚此薄彼，只对他好吧。” 　　主管懵逼：“我没有啊，你和他在我这里都是同等的重要。” 　　夏油杰发出一声凉凉的笑：“你有。” 　　可能确实是来了新员工忽视了老员工？ 　　有猫的家庭接了第二只猫，也不能减少第一只猫的待遇，不然第一只猫就会敌视第二只猫，把它看作争夺自己地盘和主人宠爱的敌人，第二只猫也会被欺负的很惨。 　　只要让第一只猫觉得第二只猫不能威胁它的地盘，只是它的小弟就能解决问题了。以后甚至还会相亲相爱。 　　主管是认真反思的好主管。 　　也许他是真的把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员工身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主管就努力的一碗水端平。 　　结果不久伏黑甚尔又来找他说：“只有老员工才能得到主管的偏爱吗？” 　　这可是很严厉的指责了，主管严肃起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伏黑甚尔：“我看夏油杰就没有那么多工作。” 　　主管：“那是因为我要锻炼你，他已经锻炼的够多了。” 　　伏黑甚尔：“果然主管还是更心疼他吧，呵，我倒是没关系，只要是主管的安排，我都会服从的。” 　　主管发出吸气声，诚恳的劝他：“多干活，少想些有的没的。” 　　这俩五级怎么回事，就脑叶公司这个环境，还能搞起内斗来？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他们是五级，但凡少几级，主管就送他们去喂狗子了。 　　不过伏黑甚尔的工作确实比之前减少了一些，因为他也锻炼得差不多了，主管可以完全把他当块好用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终于听到了“下班”两个字，伏黑甚尔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终于有时间去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员工们有统一的宿舍，文职和低级员工一样住四人间，高级员工有两人间，五级员工住单间。 　　所以伏黑甚尔完全不必担心他做什么会被发现。 　　…… 　　夜色已深，公司内的灯也调整成了暗色模式。除了个别巡查的员工之外，比白天冷清了不少。 　　人少，也就避免被撞见的可能。 　　伏黑甚尔悄悄的推开宿舍门，靠着灵巧的身手，避过了其他同事，直奔下层而去。 　　这些天足够他摸清大致结构，据说下层存在着记录机密资料的部门，为了防止被怀疑，加上夏油杰盯得紧，他刻意避开了下层部门。 　　直到现在才得到机会，去一探究竟。 　　下层很黑，分布着三个部门，研发部一看就是搞实验研究的，构筑部的工作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记录部。 　　他想起了长秋彦对他说的话： 　　“破解你身体秘密的钥匙，也许就在那个地方，那个地下堡垒的深处。” 　　…… 　　时间回到两周前。 　　长秋彦的家里铺满了一地的古旧书籍。 　　他把自己埋在这些书里，日日夜夜都在试图捋清一些线索。 　　伏黑甚尔找到他的时候，那块白板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正中间放着的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面孔，黑发金瞳，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气质独特。 　　“你把叫我来是有委托？” 　　长秋彦从书中抬起头，整个人神采奕奕：“我知道了，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拿出一本书指给伏黑甚尔看：“这是我在黑市上收到的，据说是某个不再诞生咒术师的家族的藏品。” 　　上面的字不是现代用语，伏黑甚尔根本看不懂。 　　化身语言学专家的长秋彦给他翻译道：“上面说在千年前人鬼共存的年代，有一个家族从遥远的唐国渡海而来，衣着华丽，谈吐不俗，随船携带藏书万卷，当时‘京’里时有怪事发生，一日某座桥上发生了女子被袭击的事件，这个家族的长子正好路过，他掏出一铜铃，将恶鬼收服。” 　　伏黑甚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不是有很多阴阳师的传说吗？” 　　长秋彦：“你别打岔！” 　　“世人都去问他把恶鬼带走做什么，这个人说，家中祖辈修行驱鬼驭邪之术，种种怪事，皆是人心之恶所化，然而，诞生自人心的怪物，对于他们修行者而言，也是最好的材料，你不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吗？” 　　“你说咒灵？” 　　“对，这个家族后来被看作是咒术的起源，船上所带的书记载着各种各样的咒术。虽然后来被咒术界彻底抹除了消息，但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最重要的是这一点—— 　　这个家族，他们有能够‘使用’咒灵的办法，你看这里。” 　　在另一本书的末尾记载了这个家族的人是如何使用咒灵的。 　　其中有一点就说，他们可以利用咒灵，让人类具备咒灵的特质，比如延长寿命和增强实力，或者—— 　　死而复生。 　　详细的内容可能涉及到生命能量转换之类的议题，这种特殊的咒术早就消失在历史中了。 　　长秋彦：“不过，我想有一个地方，一定有你要找的答案。” 　　伏黑甚尔：“你是说……” 　　长秋彦：“荒殿一。我去过那个地方，那个传说中的家族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们有能够驾驭咒灵的办法，达成类似于号令百鬼的效果，以前高专里有个人使用的‘咒灵操术’就是这种咒术的简化版本。 　　如果我说，现在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拥有着那个家族‘驭使百鬼’的能力呢？” 　　伏黑甚尔：“你的意思是，他是那个家族的后人？” 　　长秋彦肯定了他的说法。 　　伏黑甚尔：“如果这个家族还有后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长秋彦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当然是有人恨不得这个家族永远被人遗忘，如果没做什么亏心事，咒术界为什么要抹消他们的痕迹呢？” 　　这个事就很值得深思了，不过不是现在谈的时候。 　　“十五年前，曾有一个落魄的小家族遭到了特级咒灵的袭击，当时几乎整个家族都覆灭了，但是最后，咒术界却判了他们勾结特级咒灵的罪名，把幸存的咒术师也处死了，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因为那个特级咒灵也好，咒术界也好，都恨不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消失。伏黑甚尔得出了答案。 　　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却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一个快支撑不下去的小家族，又怎么会招来这么可怕的敌人。 　　长秋彦：“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解答你的疑惑，就只有那个人了。” 　　伏黑甚尔：“我知道了。” 　　…… 　　思绪回到现在，伏黑甚尔潜进了记录部，记录部的部长据说在外出差，还没有回来，正好方便了他。 　　记录部的文档很多，一个个翻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时间紧张，待太久会被发现。这次找不到，只能下次再来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说。 　　一回头，夏油杰就站在门口。 第59章 团建 　　夏油杰汇报完工作，要走的时候，听到主管喃喃自语： 　　“不然你们两个去冰雪女皇那扯个证吧。” 　　“谁们两个？”夏油杰下意识问了一句。 　　“没事，你先出去吧。” 　　想了想，这个提议不太现实。 　　荒殿一最近觉都睡不好了，就想着怎么让他的两个五级员工好好相处。 　　他先考虑了下是不是这两个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矛盾。 　　抓住个机会分别会谈了两个人。 　　伏黑甚尔：“不熟，就是总跟着我，很麻烦。” 　　夏油杰：“伏黑甚尔他来这里是为了……算了，反正主管现在也不在乎。” 　　两个人都不肯好好说话，要他们坐下来谈谈解开心结吧，嘴是一个比一个严，聊着聊着就要打起来。 　　唯一的收获就是——荒殿一听出来这俩人确实有旧仇。 　　这让他心里也憋了股气，作为他的员工怎么能把别的事排在工作之上呢？ 　　看着屏幕上的小人，荒殿一恍然大悟。 　　他们之所以还把别的东西看得那么重要，就是因为他们的心还没有真正属于脑叶公司。 　　他在网上找了些专业书。 　　看来新员工加入公司后的破冰，还有团建之类的活动还是很有必要的，这能让员工对公司产生归属感，让他们将公司的荣誉视作自己的荣誉。 　　这个过程中，员工工作所获得的成就感也很重要，这就属于激励制度的一种了。 　　唉，主管什么时候考虑过这些了，明明大家都是工具人，只分好用和不好用而已。 　　“算了算了，五级员工算是稀有卡牌，花点心思也不是不可以。”他努力说服自己。 　　关于如何破冰，荒殿一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 　　生死的威胁会逼迫人们走到一起，当他们面临更强大的敌人时，就不会想着天天搞内斗了。 　　和公司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也有利于增强他们的归属感。 　　这就是很多公司，会在内部给员工设立假想敌公司的原因。假想敌的存在可以让人们更团结。 　　荒殿一先是从记录部截取出了一份关于脑叶公司过去的文字资料，然后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开始研究如何保持沉浸感的情况下，复刻这段历史。 　　这是脑叶公司最残酷的一段回忆，也就是之前说过的，研究所屠杀事件。 　　在这段历史中，他们将面对前所未有，强大可怖的敌人。 　　灵感的来源，就是支线4的任务奖励——虚拟实景。 　　他不知道任务发放的奖励是什么，根据字面意思理解，可能类似于全息游戏，让人高度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那种。 　　荒殿一有现成的文案，缺的就是将文案变成场景的技术。 　　研究这份技术不算难，靠着脑叶公司的底子就能做到。 　　他的脑中也相应的出现了大量的知识以供使用。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都埋头在实验室中，深居简出，几乎不眠不休。 　　不做实验的话，他也是在加班而不是休息就是了。 　　普通的全息游戏是将人的意识带入到虚拟世界，荒殿一则要反着来，他要将虚拟世界带入到现实中。 　　努力的结果就是，成品比预计的还要早就完成了。 　　荒殿一在实验室里试用了一下。 　　肉眼所能见到的光在周围流动，形成漩涡，最终模糊了现实的空间。 　　先是线条，然后是色彩，最后被填充的，则是光影。 　　一座晦暗天空下的城市被勾勒出来。 　　紧接着是人体的线条，最后为眼睛点上神采，人行道上静止的行人动了起来。 　　环境噪音霎时灌入耳朵，荒殿一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风的流向。 　　气味，声音，温度，都做了真实的模拟。 　　呼，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吧。 　　接下来只要加载他想复刻的那段历史就可以了。 　　荒殿一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眼皮突然很沉。 　　他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把事情做完再睡，手下的动作却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啪嗒。 　　一只钢笔从他手中滚落，荒殿一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边构造出的真实场景，在他睡着之后，恢复到了实验室的原样。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刚刚睡过去的荒殿一又睁开了眼睛，他神态自若的站了起来，走到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苍白的脸色，平静无波的眼神产生了一丝波动，又很快隐匿起来。 　　回到实验室，习惯性的想把东西都收拾好。 　　摸了摸眼下青黑的部位，又放弃了，拿上钥匙，走出了门。 　　有些担心主管的培训部部长来给他送吃的，却发现泡在实验室里许久的人终于走出来了。 　　“主管？你的事做完了吗？”棕色长发的女孩问。 　　主管冷淡的点点头，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路过她身边时对她说：“一会把吃的送到我房间里。” 　　“啊，好！” 　　可能是错觉吧，总觉得现在的主管有些不太一样。 　　…… 　　荒殿一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好好的躺在床上，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胃里也没有被胃酸烧灼的痛感。 　　看到桌边放着的已经消灭干净的餐盘，大概就能知道为什么没有不适了，他似乎已经吃过东西了。 　　手指无意识的摸向枕边，白大褂被整齐的叠好，眼镜就放在上面。 　　是他平时习惯的位置。 　　不过他倒是不会把衣服叠好，都是随手一丢。 　　不对，他根本就不常回到床上睡，都是在工作的地方找个毯子在椅子上一窝就行了。 　　难道是他的第二人格做的？ 　　这么说其实有点羞耻，但荒殿一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另一个声音。 　　有点像这具身体残留的一些“数据”，反正不影响他工作就不是问题。 　　其实就算影响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荒殿一这人向来看得开，他不会在现阶段无法解决的问题上纠结。 　　他戴上眼镜，穿上白大褂。 　　现在要去调解员工矛盾了。 　　…… 　　夏油杰觉得公司有点不对劲。 　　除了环境不一样了之外，公司里的人也都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人。 　　就像他睡了一觉，就穿越到了别的世界一样。 　　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发白，摇摇晃晃的身影。 　　那不是培训部部长Hod吗？ 　　他拦住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眼前的Hod似乎剪了头发，比昨天见到的时候要短了一寸。 　　米歇尔迷茫的看着他：“你是……？” 　　夏油杰一愣，“我是夏油杰。” 　　米歇尔：“夏油杰？真是奇怪的名字，你也是从后巷来的吗？” 　　可能在她的眼里，后巷那样的地方才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夏油杰：“你不认识我吗？” 　　米歇尔：“抱歉，我最近不太舒服，可能之前在哪打过招呼，我有点不记得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作为公司稀有的五级员工，Hod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夏油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问：“你现在要去哪？离开自己的岗位真的好吗？” 　　米歇尔的脸色又白了一寸：“我受够了……这里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什么该结束了？ 　　米歇尔艰难的微笑：“不要担心，你很快就自由了。” 　　嗯？ 　　米歇尔跌跌撞撞的离开。 　　夏油杰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决定先找到主管比什么都强。如果是那个人，一定可以解答他的疑问。 　　然而，在他找到主管前，整栋建筑里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和脑叶公司里那样的音乐不同，现在的警报声，就是单纯的警报，很刺耳的那种。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所有异想体都被放出来了！” 　　伴随着混乱和吼声，凄厉的惨叫在这个研究所里响起。 　　屠杀开始了。 第60章 团建 　　夏油杰拦下一名看起来高级些的研究员，想问清楚状况。 　　这名匆忙逃跑的研究员脸上布满了绝望，他颤抖着告诉夏油杰：“是首脑，我们暴露了，首脑发现了这里！”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腹部被贯穿，夏油杰及时的撤退，才避免被串在一起。 　　白色的椭圆形的机器人憨态可掬的站在不远处，是名为“小帮手”的家用机器人。 　　这时候作为员工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夏油杰了解小帮手的弱点，镇压它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问题不在一个小帮手的身上，而是所有的异想体都被放出来了。 　　异想体指的应该就是咒灵。 　　光是一个“一无所有”，夏油杰打了近千个轮回，更别提还有不知道多少像“一无所有”一样等级的咒灵。 　　身处在这个环境里，赶紧跑才是明智之举。 　　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不是公司，但又和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那名员工口中得知了“首脑”，和“这里不能被暴露出去”两个信息。也就是说，首脑和研究所是敌对关系，一旦被发现，就会摧毁这里。 　　至于为什么要摧毁这个地方，从“不能暴露”上可以看出来，这里隐藏着一旦被发现就必然会被毁灭的秘密。 　　他按照这段时间工作中对公司的了解，直觉上觉得，有可能是他们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实验，或者研究出了一些禁忌的科技。 　　一边思索着，夏油杰一边躲避小帮手的攻击。 　　“奇怪，首脑就算入侵了这里，又是怎么释放所有咒灵的？”他困惑的想。 　　收容室不是那么容易就开放的，没有权限的话，谁做什么都不能释放咒灵。 　　除非有内部人员出卖了他们。 　　小帮手被他成功镇压，但是因为收容室处于开放状态，马上就又跑出来了。 　　于是他得出了结论，一个个镇压无法挽救当前的事态。 　　如果主管在这里一定会感动于他的称职的吧。 　　夏油杰苦中作乐地想。 　　不过，他很快就没功夫想咒灵的问题了，因为他很不巧的遇到了入侵的首脑。 　　26家掌握着超级科技——奇点技术的公司统治着这个世界。 　　各对应了26个英文字母中的一个，而A公司，即是世界权力的顶峰——“首脑”。 　　“首脑”掌控着货币发行，法律制定等权力，足见权势之大。甚至，连其他25家公司“世界之翼”的身份，都由“首脑”赋予。 　　首脑可以轻易决定一个“翼”的存亡，更何况是这小小的研究所呢。 　　为了人类文明生生不息的发展，他们将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 　　——以此为理由，首脑不允许存在的东西，就必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计手段和伤亡。 　　出现在面前的首脑夏油杰认识。 　　不，也不能算是认识，他曾和这位有过一面之缘。 　　“比娜部长？”他不确定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眼前的人，不正是研发部的部长吗？作为下层部门的部长，比娜不常出现在夏油杰的视野中，但曾经有一次向主管汇报工作时，远远的见过一面。 　　他很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不过比起他认识的那位部长，眼前的“首脑”也有些差异。 　　那种差异，就如同他认识的Hod和他刚刚见过的Hod。 　　女人冷漠的看着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世界的调律者，Garion，你可以不要挡着我的路吗？” 　　她的语气平淡，用词也显得彬彬有礼。 　　和那些随行在她身边的清道夫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那是武装得严严实实的不能确定是不是人类的生物，他们正忙着将身上的铁钩插入满地的尸体里，然后将尸体大卸八块。 　　清道夫的称号没有任何夸张的含义，他们就是“清道夫”而已。 　　当然，也会对着活着的人伸出他们的铁钩。 　　“快逃！”被首脑挟持的钴蓝色短发的青年悲哀的冲夏油杰喊道。 　　这个人夏油杰也认识。 　　这不是福利部部长起司吗？当然，他的头发也比之前短了。 　　夏油杰心里有着微妙的荒诞。 　　他们不会是在合起伙来演他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其实他是想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公司又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钴蓝发色的青年，起司却理解成他在问首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哀伤：“是米歇尔，她在暗地里成为了首脑的眼线，她出卖了我们！我、我没办法，我阻止不了首脑，我不该释放它们。” 　　原来你就是那个释放所有咒灵的人！ 　　其实在看到福利部部长被挟持，夏油杰差不多就猜到了。 　　倒是米歇尔……是说Hod？ 　　夏油杰曾听到荒殿一这么称呼过Hod。 　　等等！什么叫Hod出卖了他们？！！ 　　首脑会入侵，竟然是因为Hod？她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不怪夏油杰震惊，Hod这个女孩真的看不出来会做这种事。 　　他想起刚刚碰到Hod时，她那个不对劲的状态。 　　但他没有时间安静的思考这整件事。 　　他挡了首脑的路。这样的阻碍必须被清除。 　　自称加里翁的女人抬起手，金色的锁链瞬间缠上夏油杰的身体，眼前隐隐出现了金色的锁形标志，一闪而逝，夏油杰感到身体失去了控制，被完全锁住了。 　　体内流淌的咒力也像是被切断了一样，无法自如的使用。 　　加里翁没有停手。 　　无数金色的闪光遍布整个走廊，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直冲夏油杰而去。 　　这位首脑中的调律者，挥手间便可收割性命。站在那里，就带来了致命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力夏油杰很熟悉，他就像看到又一个五条悟站在面前。 　　他从来没想到，这位研发部的部长，竟然有着这么可怕的实力。 　　拼命让身体动起来，才没有被首脑切成碎片，然而，这还只是前菜。 　　只见加里翁高高的举起了手，金色的光芒在她手中汇集，无形的能量猛然向四周扩散，耳朵轰的一声失去了听觉，地面也跟着颤动，夏油杰仿佛能感知到隔着墙壁，其他区域的人在这一击下死亡的声音。 　　这样强大的力量被她当作普攻使用着，接连不断，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金色的锁形标志再次出现在夏油杰的身边，这一次，锁的光芒凝实了许多，他能清晰的看到几乎和他一样大的锁的形态。 　　分成两半的锁将他夹在中间，猛然合上。 　　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锁链加身，连手指都无法动上一丝一毫。 　　夏油杰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种强烈的直觉。 　　当初和“一无所有”交流的过程，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吧…… 　　这么想着，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加里翁：“你还挺厉害的，能撑这么久，我很欣赏你。” 　　她欣赏的方式就是干脆利索的送他去死。 　　…… 　　镜头外，主管摇了摇头。 　　看来这次失败了，夏油还没遇到伏黑就死在了调律者手上。只能说，真不愧是调律者。 　　一切情节都是根据他截取的记录部资料复刻的，当然，记录只是平淡的叙述，不可能有发生这件事时的详细细节，所以，主管做了一点点艺术性的加工。 　　只有一点点。 　　这不重要。反正调律者的实力，他只是如实展现，并没有刻意把她的强度拉得很高。 　　但调律者就是调律者。 　　首脑里有三个职位，眼线，爪牙，和调律者。 　　眼线提供情报，爪牙是残酷的执行者，调律者大概更倾向于审判者吧。 　　说起来，夏油可能都不相信。调律者这么强，其实用的也只是科技手段而已，没有一个是超出科技范畴的。 　　嗯，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主管正在准备倒带，效果类似于重开。 　　研发这项技术是为了给两位新加入的五级员工团建，但要是他们连面都没见到，那他不就白干了。 　　同理，要是最后没有达到团建的目的，那他不也白干了吗？ 　　荒殿一想：什么时候他们冰释前嫌，能好好相处了，就结束这次团建吧。在那之前，他很有耐心陪着员工多试几次，都是为了公司以后的发展嘛。 　　在倒带之前，他打算再观察一下伏黑甚尔那边的情况。以决定接下来要不要出手干预，好让他们两个早点见面。 　　…… 　　监控里，伏黑甚尔正对着一个有着人类女子外形的粉红色史莱姆放空自己。 　　要说为什么不抵抗的话，就得看看这周围遍布的小史莱姆了。 　　他已经快要被淹没了。 第61章 团建 　　伏黑甚尔没搞懂现在的状况。他上任后还没过半个月，基本情况还没摸清楚。 　　然后就突然宣布所有异想体出逃，他没考虑异想体是什么，第一反应是可以趁乱把他要的资料偷出来。 　　上次刚翻了几页就被夏油杰抓住了，两个人大打出手，伏黑甚尔意外的是夏油杰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强，强就强在，对方好像战斗经验非同一般的丰富。 　　不过两人心里都有顾虑，夏油杰知道就算是主管来也不会把伏黑甚尔怎么样，五级员工什么待遇他还是清楚的，充其量就是被死命压榨；伏黑甚尔不清楚这些，他怕把主管引来，只是夏油杰一面之词他还可以骗一骗那个人，要是当场被抓住就不好说了。 　　惩罚什么的，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如果被赶出去就麻烦了。 　　最后这件事被两人这么心照不宣的压在了心底，谁都没说，但是难免会对对方心生防备。 　　工作都没办法专心了。 　　没能看完那些资料，伏黑甚尔心里一直惦记着，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他没想到的是，想要通过这条路有多困难。因为他还没意识到，全体异想体被释放意味着什么。 　　异想体们不会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接连登场。 　　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无数人面带惊恐的从门里挤出来，他们拼命的往伏黑甚尔来时的方向逃。 　　伏黑甚尔不在意的逆着人流往前。 　　这座地下堡垒的结构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而且这里还可能是他没有去过的区域，所以要找到上次的那个地方估计得多花一点时间。 　　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看着他不仅不跑，还往里走，都像见了鬼一样。 　　好心的就提醒一句：“别过去了！” 　　更多的人没工夫管他，只能自己逃跑。 　　终于，伏黑甚尔穿过了人群。 　　空旷的大厅里，到处是喷射状的血迹。 　　地面上躺着无数尸体，个别几个来不及逃跑的踉踉跄跄，面露惊恐的向伏黑甚尔伸出手。 　　他们的脸颊侧面，附着着粉色的粘液，像是被什么感染了。 　　伏黑甚尔皱起眉，是错觉吗？他开始觉得脸侧有些痒。 　　突然，其中一个人在要摔倒时，猛地向后仰过去，身体弯成到了人类所不能达到的极限，冥冥中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 　　一只粉色的触手破开他的腹腔。 　　从里面钻出了一只粉色的粘液生物。 　　伏黑甚尔觉得气氛不太对。 　　这种粘液，他在刚刚在逃出去的那些人的脸上也看到了一样的。 　　门一开一合，一只更大的以人类女子为外型的史莱姆在房间那头缓慢的移动着，她的身边跟着很多，刚刚那种破开人体钻出来的小史莱姆。 　　那些苟延残喘的人类，一个接一个步上了后尘。 　　越来越多的史莱姆出现了。 　　“这就是那些人这么害怕的原因？”伏黑甚尔想到。 　　此时，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因为刚刚那些逃跑的人里，也有很多感染者，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听到了身后的惨叫。 　　他被史莱姆包围了。 　　伏黑甚尔很镇定的拿出了武器，但如果他能照一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的他的脸上长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粘液。 　　这就是不好好听公司培训的代价。 　　屏幕前，主管如是想到。 　　脑叶公司会给每一个职员分发防毒面具，文职会多一把手枪。 　　在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时，务必要戴上防毒面具，防止被感染，当时重点点明了A级异想体——溶解之爱的情况。 　　这是具有高度传染性的异想体，它的史莱姆会通过人体，无限增值。 　　可能仅仅是某个被感染者经过你的身边，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感染者。 　　被感染者会觉得那只异想体无比亲切，甚至对它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你可能会无法自拔的被一只史莱姆吸引。” 　　面对这种情况，文职的手枪就体现出了它的作用。 　　所有文职都被告诫过，无论如何请保持手枪里至少还有一枚子弹——这可以最大限度终止你的痛苦，也减少为公司带来的损失。 　　其实如果他们没自子弹了，主管这里还有。 　　嗯，人文关怀嘛。 　　荒殿一觉得下次不能再让伏黑甚尔遇到溶解之爱了，其实五级员工可以试着打一下，但被感染了的话就没救了，这样他的两个员工何时才能碰面啊！ 　　在伏黑甚尔闭上眼睛的瞬间，主管按下了倒带按钮。 　　…… 　　伏黑甚尔睁开眼，身边的一切又都正常了。粘液挤在一起咕叽咕叽的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听。 　　他按了下自己的肚子，没有哪里破了个口子。 　　他在做梦？ 　　就在他这么怀疑的时候，逐渐熟悉的警报声又响了。 　　“所有异想体都被放出来了！”还是熟悉的混乱。 　　伏黑甚尔果断掉头走了另一个方向。 　　这回他学聪明了，这里的人往哪跑他就往哪跑，摆明有危险的地方他绝对不去。 　　就算这样，随着死掉的人数增多，他的参考物也所剩无几。 　　直到就剩他一个人，在这里迷了路。 　　当他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员工，他没有多想的走过去，准备问一下出口。 　　这地方不能待了。 　　那名员工回过头看着他，然后刷地把自己的皮扯了下来。 　　伏黑甚尔：…… 　　化身为血肉模糊的肌肉壮汉的大狗子欢快的跟他打了起来。 　　另一头，夏油杰一睁开眼睛就判断出是时间回溯了。 　　所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荒殿一在“培训”伏黑甚尔，他不小心被卷进去了？ 　　夏油杰心态稍稍有点崩了。 　　但凡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想再经历一遍。 　　让他没底的是，这次荒殿一一直没出声。 　　要确定他的猜测，就得看看伏黑甚尔是不是也在这里。 　　夏油杰不打算像和“一无所有”那次一样，一直跟调律者耗着，他绕了条路。 　　然后他又遇到了调律者。 　　“你为什么在这？”夏油杰愣住了。 　　调律者很不解：“你认识我？” 　　虽然这么问了，但答案对她来说不重要。 　　调律者：“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这次，调律者下手更果断了，夏油杰提防着她的锁链，结果调律者一看他猜到她的攻击，直接在身前开了个黑洞，一根巨大的柱子从里面弹了出来，配合锁链和锁，将夏油杰砸在了墙里。 　　骨头肯定碎了。 　　夏油杰想着，然后失去了意识。 　　…… 　　和调律者的相遇似乎是个不好的预兆。 　　夏油杰这边，回回撞上调律者，伏黑甚尔到处踩雷。 　　主管十分忧愁。 　　时间一长，明明是来团建的两人，被杀出了火气，把团建活动当成了竞技场。 　　其实不是夏油杰，伏黑甚尔也会撞上调律者。按照资料所述历史，调律者没打算留下活口，当然要检查清楚有没有漏网之鱼。 　　如果不是在夏油杰这里被阻拦了，伏黑甚尔也很快就会遇到调律者。 　　当然，在遇到调律者之前，他得先从异想体手里活下来。 　　按照剧本，有着调律者这座大山在，他们一定会联手求生，从而增进感情。 　　生死面前，一点小小的矛盾，当然就不是问题啦。 　　现实果然和理想是有差距的，幸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荒殿一打开电脑，重新输入了一段程序。 　　…… 　　不知道第多少次回档。 　　伏黑甚尔摸清了这里的路，知道他换了个地方。夏油杰已经能从调律者手下坚持过十分钟了。 　　再次回到开始，他们本以为一切都会像之前那样发展。 　　这一次，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警报响起前。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从身后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干活。” 　　夏油杰愣愣的转身。 第62章 团建 　　“主管！” 　　是荒殿一！ 　　夏油杰心中一喜，终于见到他了！ 　　荒殿一一直不出现，他心里就总有种不安定的感觉。荒殿一出现了，就意味着事情可以解决了，一起都还在掌控之中。 　　他不用这么没有尽头的摸索下去了。 　　夏油杰刚松了口气，还没等问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见主管异常冷漠的看着他：“我是Ayin，不是你的主管。” 　　自称艾因的男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我来吧，正好，下一场实验要开始了。” 　　夏油杰的心重新凉了下来。 　　经过这么多次的轮回，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件事。 　　他在公司里认识的人，也就是部长们，在这里都叫另一个名字。 　　有没有可能，这里确实已经不在公司里了。但也不是完全与公司无关。 　　这里是L公司的过去，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轮回里不断重复的几个节点，一是Hod，未来的培训部部长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成为了首脑的眼线，将研究所的消息透露给了首脑，二是所有咒灵被释放出来，造成了无数伤亡。 　　最后就是首脑屠杀研究所。 　　这三个节点，串联出了一整个事件。也让夏油杰开始了解自己的处境。 　　他唯一奇怪的就是，如果这真的是公司过去真实发生的事件，那么在这个故事里，主管又去哪了呢？ 　　他所担心的是，如果现在的一切不是主管在背后操纵，那么他就只能慢慢寻找突破点脱离这里，以回到现实的时间节点里。 　　这是一件很可能不会成功的事。 　　如果他没能脱离这个地方，他就会永远被困在这。 　　主管的出现，意味着他不必那么可怜的在调律者手下挣扎求生了，主管一定会把他安全的带出这个循环。 　　这一点，夏油杰毫不怀疑。 　　就像他不怀疑，自己在主管心中的分量。虽然这个分量，现在得匀出一半给另一名员工。 　　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主管不承认自己是主管，主管也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有了另一个名字。 　　不怪他心里一凉。 　　有其他名字，在这个循环里，意味着他也是这段历史里的一部分，而不是像夏油杰这样的时间外来者。 　　这意味着，这个“主管”不会带他离开这里。 　　他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认识夏油杰这么个人，因为夏油杰是他未来才会认识的人。 　　“事情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夏油杰想。 　　眼前的主管给他的感觉，陌生中透着点熟悉。 　　没等他琢磨出这一丝熟悉感来自哪里，剧情又开始重复了。 　　同样的场景，夏油杰终于能看出Hod的表情是什么含义，那是做了亏心事，有些害怕，又充满绝望的悲伤情绪。 　　这次，和夏油杰在一起的，还有艾因。 　　米歇尔没有像之前那样撞上来，她看到艾因时，愣在了那里。 　　艾因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问道：“你准备去哪？” 　　夏油杰：这题我会！她要去通风报信！ 　　米歇尔的神情越发崩溃，她再也无法承受艾因冰冷的目光。 　　“你知道了吧，你一定都知道了……”她嘴里喃喃着这样的话。 　　夏油杰眼神一利，这是之前没有的对话，剧情变了。 　　看得出来，她对艾因有些畏惧。 　　米歇尔：“我……对不起，但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你的实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事我不能接受……” 　　她看着艾因，眼里浸满了泪水。 　　米歇尔：“艾因，看着他们牙齿、指甲慢慢脱落，越来越痛苦，受尽折磨的死去，你还认为自己所行，是正确的吗？” 　　夏油杰诧异的看向自己旁边的艾因。 　　这是什么意思？过去的主管，拿自己的朋友做实验，还把人都害死了？！ 　　他现在心里大为震惊。 　　那个荒殿一？做了这样的事？ 　　面对指责，艾因无动于衷，看起来格外的冷酷：“如果连我也放弃了，那么谁来拯救所有人的灵魂呢。” 　　米歇尔更加痛苦了。 　　也许有人在接受实验之后后悔了，可在一开始，他们都是自愿的。有人因为痛苦动摇了拯救人们的理想，只有艾因，一直如此。 　　夏油杰：“拯救灵魂？” 　　这个时候插话显得不合时宜，艾因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可以治愈所有身体上的疾病，但精神上的疾病，却只有靠着更接近灵魂的力量才能治愈。” 　　更……接近灵魂的力量？ 　　心脏骤停。 　　大脑嗡了一下，夏油杰缓缓的说出了答案：“是咒灵。” 　　这不就是灵魂力量吗！ 　　艾因眸光动了一下，没说话。 　　这在夏油杰眼中就是默认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口中发干。 　　他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的某一天，主管在休息室里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问他可不可以成为“水桶”，并向他解释了水桶的含义。 　　就是作为使用某种灵魂力量的媒介。 　　他之所以感到了冲击，是因为，这就说明，即使在未来，荒殿一，或者说艾因，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他坚持认为人们的灵魂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疾病，必须要拯救他们。 　　夏油杰往旁边退了一大步，拉开了和艾因的距离。 　　这个人不是他的主管。或许，艾因和荒殿一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但他认识的是那个叫荒殿一的人，而不是这个叫艾因的人。 　　艾因对他的拉开距离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警报声再次响起，调律者要来了。 　　米歇尔咬咬牙，逃走了。 　　艾因没有追，他不慌不忙的对夏油杰说：“你跟着我吧。” 　　夏油杰下意识的接道：“然后成为‘水桶’吗？” 　　艾因顿了顿:“如果你想试一下的话，我也……” 　　夏油杰：“谢谢你的看重，但还是不了。” 　　艾因没有因为他的拒绝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很平常的走在前面，默默的想：这样那个人就该满意了吧。 　　…… 　　伏黑甚尔那边的剧情同样发生了变化。 　　重新回到开始，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白大褂，黑发，金瞳，细边眼镜！ 　　伏黑甚尔心跳加速了一下。 　　“主管。”他嗓音沙哑的开口。 　　曾经的伏黑甚尔——对公司不上心，对主管很疏离。总归主管是陌生人，他又是抱着目的来的，能产生感情？但是现在，在这个他死了无数回的地方，猛一见到个认识的人，很难控制自己不生出亲近之感。 　　连主管的声音都亲切起来了。 　　主管双手插在兜里，一脸随意的看着他问：“您哪位？” 　　伏黑甚尔：“别闹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快把我弄回去。” 　　主管冷冷的把他推开：“不知道。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实验做完了吗？做完了就赶紧去做下一场，别在这闲着，虚度光阴。” 　　好家伙，是熟悉的味道。 　　伏黑甚尔捏住了他的手腕，从身后的空间里抽出了根绳，把他俩拴在一起，然后咧嘴一笑：“主管。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啊。” 　　主管：“哈？” 　　虽然他确实是打算一起走来着，但伏黑甚尔也太主动了，他不会已经被“竞技场”磨疯了吧？ 　　主管默默的在心里怀疑。 　　没关系，反正是团建嘛，有点小插曲也不是问题。 　　他一定会把团建的画风掰回到其乐融融上来。 　　毕竟为了让两个员工快点见面，他可是同时投影下了两个虚拟体。 　　嗯……类似于ai？ 　　荒殿一的本体还坐在监控室里，他的一部分精神进入到了由数据捏成的身体里，来支配身体行动。 　　就当是游戏里的npc好了，反正也是推动团建流程的工具人嘛。 　　他是准备把两人引到接近的地方就退场的，工具人的作用就算结束了。 　　不过，要是被当事人发现他同时放了两个一摸一样的npc，那他就直说是在团建。 　　主管这么费心的为他们两个准备了规模这么大的惊喜，当然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啦。 　　就是稍微会有点影响沉浸感就是了。 　　毕竟，为了保持真实度，两个npc都特意代入了角色去行动的。 　　他本来准备自己操控两个npc，不过在他准备接入第二个虚拟体的时候，第二人格先生主动接了这个活。 　　荒殿一倒是没什么异议，他还更轻松了。 　　主管愉快的想，这次团建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他会努力炒热气氛的，争取让当事人在结束之后也意犹未尽。 第63章 团建 　　有主管带路，就很容易避开危险地带，遇到的都是T级三两只。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荒殿一就准备找个机会撤了。他可不是在员工聚会的场面里不看气氛去打扰的上司。 　　他变出了把小刀准备把绳子切了。 　　在虚拟世界里，作为管理员想变点工具什么就是比较方便。 　　趁着伏黑甚尔注意力被吸引走，荒殿一割断了绳子。 　　伏黑甚尔虽然在战斗，不过他还一直在留意着主管，对手不强让他不必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 　　于是他就发现了要溜的主管。 　　这能行吗？ 　　他挑了挑眉，手下动作加快，解决了咒灵，拦下了要跑的主管。 　　主管镇定自若的说：“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完，你先走吧。” 　　伏黑甚尔：“什么事，我陪你一起。” 　　这一次时间循环和他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伏黑甚尔终于不用跟那些奇奇怪怪的咒灵没完没了的熬下去了，肯定是因为主管才发生了变化，他当然不能让主管自己跑了。 　　更何况—— 　　“主管不应该和员工有难同当吗？” 　　伏黑甚尔笑容中带着点恶意，要是等下又碰到之前轮回遇到的咒灵ABCD……也得让主管和他一起体验一下。 　　荒殿一挣扎道：“都说了不认识你。” 　　唉，看来伏黑甚尔是不打算让他走了。 　　荒殿一很会随机应变，那就干脆把他带到和夏油杰见面为止好了。这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防止他在中途又跑去踩雷，撞上A级异想体然后倒在了和夏油杰见面的路上，其实荒殿一心里也对伏黑甚尔的运气保持怀疑。 　　就算全体异想体出逃，A级异想体遍布在空间里的比例直线上升，伏黑甚尔也太非了。 　　于是荒殿一就继续带着伏黑甚尔前进，这回他倒是没绑他，可能是知道他不会跑了吧。 　　以主管对异想体的了解，隔着很远，通过一些征兆就能判断出前方有什么。 　　比如，如果隐隐听到了音乐，就有可能是A级的沉默乐团，但也要分辨清音乐的具体内容，如果听到的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那就又是另一只异想体了。 　　伏黑甚尔发现，荒殿一经常无缘无故的换路，在他还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荒殿一就已经提前做出了预判。事后证明他的判断非常准确。 　　这说明了两件事，荒殿一不只熟悉这里，还对所有咒灵都了解的十分透彻。 　　就是和他预想中的画风有点不一样。不应该是咒术师家族的传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属性互斥的原因，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他们两个随机到的地点简直隔了条银河，荒殿一带着伏黑甚尔越过重重阻拦，才终于到看到了本次团建的另一个主角。 　　当两边终于见面，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关注的都不是对方，而是他们身边分别跟着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荒殿一有点纳闷怎么第二人格也没撤。 　　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夏油杰一直盯着我，不让我走，他说他不认路。” 　　和他自己的声音差不多，但因为语气情绪之类的差异，完全听得出二者的区别。 　　荒殿一表示理解，因为伏黑甚尔也是这种情况。 　　他们两个当然是长得是一样的，却还是有一点区别。 　　夏油杰一眼就认出来了伏黑甚尔身边那个才是他的主管，主管喜欢戴着那副万年不变的眼镜，艾因没有；主管的头发因为懒得打理已经长得有些长了，柔顺的垂下来，艾因却是很利落的短发，发质看着也更硬些。 　　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主管？”夏油杰迟疑的说。 　　荒殿一无所谓的点头，既然到了这步，也很难不被拆穿了，反正不影响他们团建。 　　主管说要团建，难道员工还能拒绝？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脸上都是差不多的错愕。 　　主管应该也看到另一个人了，可他没有对夏油杰身边出现了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表现出惊讶，反而是一种……了然？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心里都有种违和感，他们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联系。 　　夏油杰：“这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就知道他们要问，也打算解释清楚，然后就和第二人格携手下场，把场子留给他们。 　　他介绍道：“他是我的……” 　　没想到开口就卡住了，要是说是第二人格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荒殿一自己知道自己精神很正常，只是身体里多了个存在。 　　看到他纠结起来，艾因出声说：“他是我的半身，我就是他。” 　　荒殿一恍然大悟，还是第二人格聪明。 　　可不就是半身么，共用一具身体嘛。不过“我就是他”这一点需要审议。 　　伏黑甚尔看着对面的那个人，眯了眯眼睛：“你们是双生子？” 　　荒殿一愣了一下，还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伏黑甚尔打量了他一遍，肯定的说：“你是弟弟。” 　　荒殿一：“你才是弟弟。” 　　夏油杰有些恍然，他或许要推翻关于荒殿一人格分裂的猜测了。也不对，那天他确实亲眼看到了荒殿一在他面前变成了艾因，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荒殿一发现好像不用解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荒殿一，和他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了，两个员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扯开了。 　　太好了，不会影响员工沉浸式体验剧情了呢，暂时先不告诉他们这里是虚拟世界好了。 　　看他们两个不打算追问，荒殿一就跟第二人格商量着说：“我们一起走吧。” 　　他们撤回连接在这个身体上意识，身体自然就会消失了。 　　艾因摇了摇头，“我留在这，你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没想到你竟然能还原到这种地步。这里真是让人怀念啊。” 　　荒殿一有种被博导夸了的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第二人格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知识，他才能将知识转化成科技，所以他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这么一想，还有点失落。 　　不过，说到对这里感到怀念，果然第二人格就是那个和脑叶公司有很多牵扯的游戏主角吧，也就是玩家代入的角色。 　　回过神来，发现他的两个员工的表情都很古怪。 　　艾因说了“我留在这”之后，主管的表情就像在说——他已经明白了艾因的选择，理解的同时还带着淡淡的失落，但他完全没想过要劝一劝什么的，好像已经认命了。 　　艾因的这句话本身就有很大的歧义，听起来就像他要永远留在这，和这个地方共存亡了一样。 　　这么一想，主管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艾因？ 　　他想干嘛？把艾因从这里带走吗？ 　　夏油杰很难不多想，他比伏黑甚尔知道的更多，他之前就推测出这里可能是L公司的过去，过去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难道还能改变吗？ 　　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关于是双生子的两人，在未来只剩下了一个，还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的答案。 　　不会是……艾因死在了这场屠杀中吧？ 　　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跟着艾因，他要看到这次事件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荒殿一发现夏油杰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 　　他怎么能自己走？他没看到伏黑甚尔吗？难道不想联个手，一起在危险之中生存下去吗？ 　　荒殿一迷茫了一下。 　　他马上把人叫住，说：“你们两个一起行动吧，这样也更安全些，我得先走了。” 　　夏油杰：“你不留下看看吗？” 　　荒殿一：“不用了。” 　　夏油杰：“那你知道这次事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他竟然想从主管这要剧透？ 　　荒殿一拒绝剧透，“这就得你自己慢慢探索了。” 　　伏黑甚尔抓住了他，“你要往哪走？说好了同甘共苦呢？” 　　然而，荒殿一的身体开始渐渐虚化，他抓不住他。 　　荒殿一：“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伏黑甚尔：“哈？你的任务就是见你哥一眼，然后把我们丢这了？” 第64章 团建 　　荒殿一说走就真走了，他真的只是来cue下流程而已。 　　伏黑甚尔扭头不可思议地说：“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不是来把我们捞回去的吗？” 　　夏油杰嘴角抽动了一下，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伏黑甚尔也不知怎么就理解了夏油杰那副表情的含义，默默的收回了手。 　　“好吧，习惯了。” 　　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他确实已经开始习惯了点什么，像是这里惊险刺激的生活，还有就是不管主管干出什么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他们遇到了，当然就该一起走，没必要特意分开走不同的路。 　　看到两个团建主角终于会合，主管心里倍感欣慰。 　　艾因不用管夏油杰了，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在这里随意走动。 　　到处都是让他倍感怀念的事物，几乎要到分不清真假的程度。 　　要不怎么说荒殿一这人天才呢，仅仅通过资料里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所有细节，完美的还原出了理论上来说他不可能知道的现实。 　　他目的很明确的往一个方向走。 　　走着走着，跟在后面的夏油杰发现，艾因竟然把他们带到了调律者的面前。 　　不知道第几次面对调律者，夏油杰一看到她就觉得胃疼。 　　伏黑甚尔还不知道调律者的厉害，倒是没什么反应。 　　夏油杰抱着一丝希望问艾因：“你有办法打败调律者对吧？” 　　艾因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调律者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明显，他已经把两个坠在身后的小尾巴给完全无视了。 　　如果不是荒殿一，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理他们。现在连那个人都不要求的话，他就直接把他们当成空气了。 　　夏油杰唯一特殊的地方，就似乎他有可以成为“水桶”的资质。 　　除此之外，并没有值得他特别关注的必要。 　　夏油杰发现了更胃疼的事。 　　调律者似乎只看得到他和伏黑甚尔，看不到把他们带过来的艾因。 　　管理员npc嘛，当然不会被攻击了。 　　夏油杰看向一无所知的伏黑甚尔，第一次对他摆出了笑脸：“伏黑君，这里就交给你了。” 　　伏黑甚尔看向面容淡漠的调律者，能让夏油杰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不多见。 　　这个女人很强？ 　　他很快就亲身体会到了来自掌握着另外25家公司奇点技术的统治者集团的成员，到底有多强。 　　通常，当一家公司掌握了一种奇点科技，就可以晋身为顶层阶级的“世界之翼”。而这样的技术，在作为统治者的A公司里，他们的成员一个人就可以掌握不只一种这样的科技。 　　调律者加里翁，或者说未来的研发部部长比娜，就掌握着“解开一切物理和概念上的锁”的科技。 　　如果只能解开物理上的锁倒是没什么，能解开概念上的锁，她就接近于无敌了。 　　更何况这只是她掌握的科技的一种。 　　“直面调律者没有任何好处，形象一点的话，这就是被主管叠满了buff拿着各种神级装备的战神员工，浑身都是挂。”荒殿一对着镜头摇头。 　　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对上调律者最好的选择不是正面战斗，而是迂回智取呢。 　　其实调律者不是完全打不了，真想打的话，得主管上阵，刷装备，把他们武装到牙齿，再跟着主管的指挥瞄准弱点击破。 　　但那样的话，这次就真要变成竞技场，而不是团建了。 　　所以主管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伏黑甚尔凭借着几乎达到人类顶峰的身体素质的硬是在调律者手下撑过了二十分钟，不过他已经开始找机会溜走了。 　　现在可不是热血上头不会分辨形势的时候，在这里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难怪夏油杰一看到这个女人就直接跑了。”他在心里想。 　　他这边还想着怎么脱身，那边夏油杰遇到了一大群清道夫。 　　清道夫这种生物，与其把他们看作是人类，不如看作某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更好，他们和“小帮手”机器人差不多，都是干起活来连带着活人一块清扫了的。 　　他们不会痛，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忠实的执行着命令，完成职责。 　　夏油杰能处理一个两个清道夫，但一大群清道夫就很可怕了。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车轮战搁谁谁麻。 　　于是，伏黑甚尔还没脱身，就看到夏油杰又回来了，带着他身后一大群清道夫。 　　慢慢的，随着研究所里活人越来越少，异想体也开始往这个狭小的地方传送。 　　重新会合的两人看到对方都是一阵沉默。 　　实在是面对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一看，之前的时间循环里遭遇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怎么也比现在强吧。” 　　两人同时想到。 　　夏油杰挣扎着问墙边发呆的艾因：“你有什么办法没有？现在该怎么办？” 　　艾因你说句话啊！ 　　他们两个在异想体、清道夫和调律者的夹缝里艰难求生。 　　艾因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平淡的说：“再坚持一会，马上就有人来帮你们了。” 　　夏油杰艰难的笑了笑，“这句话听起来真让人绝望。” 　　听着就像搪塞人的。 　　坐在屏幕前的荒殿一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荒殿一手里拿着剧本，从最后一页往前翻，就可以找到这段剧情。 　　如果调律者真的按照她所计划的那样，彻底摧毁了这间郊区的研究所，就不会有现在的脑叶公司了。 　　这间研究所是脑叶公司的前身，所以在这场几乎所有人都死绝了的灾难里一定得有人活下来。 　　也就是说，调律者，是注定要被打败在这里的。 　　这些，都白纸黑字的写在记录部的档案里。 　　现在都被荒殿一完整的还原了出来。 　　不过这会他看着剧本，发现自己突然想通了件事。 　　“我好像知道第二人格的真实身份了。”他喃喃着说道。 　　第二人格对这间研究所很熟悉，由此得出“第二人格曾是研究所的人”这个结论；在研究所被首脑派下的调律者屠杀的事件中，有人活了下来，然后创立了脑叶公司。 　　当时谁活了下来，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第二人格，游戏的主角，就是脑叶公司的创始人。 　　“原来是这样。” 　　荒殿一恍然大悟。 　　而且活下来的不只A一个，还有B。 　　B对A的称呼是“老师”，他之前有就推出过“脑叶公司是踩着原本的L公司上位的”这条信息，并且这里面B绝对没少出力。 　　荒殿一回想了下脑叶公司的部长们。 　　说起来，脑叶公司的班底——各位部长加上主管，根本就是这个研究所原班人马打造的。 　　只是一些当时死掉了的人，都只剩下脑子被挖出来装在了盒子里，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肯定B也从调律者手下活下来了。不然他不就也变成装着脑子的盒子了吗。 　　多亏了作为玩家的敏锐呢。 　　因为在游戏中经历过太多的故事，对玩家来说推测剧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荒殿一信誓旦旦的想：市面上80%的游戏剧情，玩家都能一眼就从开头猜到结尾。 　　超出玩家预料的剧情不可多得，遇到就是神作。 　　就算想明白了第二人格的身份，其实对现在也没什么影响。 　　他只是自己小小激动了一下，然后就又投入到对团建的关注中去了。 　　还是团建更重要。 　　他有些期待的想： 　　所以现在，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和好了吗？ 　　…… 　　伏黑甚尔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能找机会坑一把对方，到了后面，心里都很希望对方不要先死了。 　　这会还是两个人分担所有敌人的压力，一旦没了一个战力，只剩下一个人对付这么多敌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夏油杰心累：“这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敌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根本看不到尽头。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艾因突然越过群魔乱舞的场面，往远处看去。 　　救兵终于要登场了。 　　脸上带着一道伤疤，有着一头灿烂红色长发的女子扛着柄大剑出现在了尽头。 　　她的身上充满了野性的美感。 　　如果夏油杰能抽空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这就是脑叶公司的那位——惩戒部的部长。 第65章 团建 　　惩戒部，一个公司里被众多员工畏惧的传说中的的存在。 　　一个公司里有奖励制度（福利部），就得有处罚制度（惩戒部）。 　　这能确保员工都在尽心尽力的为公司工作。 　　惩戒部的日常就是惩罚失职、懒怠的员工。还有那些被“解雇”的员工，最后也都是交由惩戒部处理。 　　像是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这种消极怠工的，按照脑叶公司的规章制度，就该抓到惩戒部里好好“交流教育”一番。 　　要不是主管爱护五级员工，他们哪还有机会在这悠闲的团建。 　　惩戒部有着全公司最高的制裁力，换句话说，这个部门差不多就是脑叶公司的武力值巅峰了。 　　而巅峰中的巅峰，当属惩戒部部长Geburah，主管会亲切的叫她Kali。 　　这当然不意味着她和主管的关系有多亲近，单纯就是主管记她头上顶着的名字更方便。 　　这个红发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疯子，全公司最好战的分子。 　　如果说任何员工的死亡都是在培训部部长Hod的心上插了一刀，那么对惩戒部部长卡莉来说，她的部门里，员工的死亡更像是对英勇战士的奖励，是属于英雄的荣耀。反而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员工，对她来说就像是逃兵一样，是被鄙夷的存在。 　　如果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那位惩戒部部长，恐怕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都要先考虑，怎么在这位战神大姐头的手下全须全尾的回到工作岗位上。 　　咳，主管确实没敢把他给两个五级开了团建的事告诉卡莉大姐头。 　　正常来说，主管在公司里横着走都没问题，但就是有那么一个耿直girl完全不给他面子。尤其是新手期，卡莉部长的存在就像是天天在走廊上巡视的教导主任。 　　如果让卡莉知道他这么做了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对员工不够狠心太软弱，大姐头可能理解不了主管对珍贵的SSR捧在手里怕化了的心情。 　　幸好，出现在研究所里的，不是未来的惩戒部部长，她在这也不是来抓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 　　不幸的同样是——她不是惩戒部部长。 　　比起xx公司部长这样的称呼，在很久以前，她还叫作卡莉，还没有只剩下大脑时，人们更熟悉的名号是“殷红迷雾”。 　　不单指她那头红色的头发，更因为她所行之处，血色的雾环绕在周围。不用怀疑，那就是因为她收割了无数的生命。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都没注意到她的时候，调律者已经认出了这个红头发的女人。 　　也念出了那句流传最广的—— 　　“血雾弥漫，尸横遍野。”* 　　伴随着调律者不急不缓的声音，战斗中的两人若有所感的向卡莉的方向看去。 　　红发女人扛着把长着眼睛的猩红大剑，张扬的扯出一个笑脸。 　　尽管她已经有些疲惫了，但面对异想体和这个让研究所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仍然燃烧起了怒火，挥起大剑，势不可当。 　　直面了卡莉声势浩大、一往无前的一击，伏黑甚尔心里一惊，立马第一时间找机会向旁边躲开。 　　夏油杰几乎在同时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他心里充满荒谬的情绪，这个架势已经到了要怀疑真的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的程度了。夏油杰认出了惩戒部部长，但他心里清楚，这里的卡莉部长可能还不认识他。 　　没有人能正面迎下这一击。 　　他这么想着。 　　然后立马就被打脸了。 　　调律者一动没动，除了表情中带出来的些微惊讶之外就没有多余的情绪了。 　　他这才又想起，调律者自己也有着不弱于卡莉部长的实力。 　　果然，调律者抬起了手，使出了那个回回都让夏油杰束手无策招式。 　　金色的锁链与闪光再次遍布整个走廊。 　　与此同时，猩红的血雾和着异想体痛苦的尖叫，弥漫在空气中。 　　“血雾”从不吝于给异想体施加痛苦，她憎恨异想体，她那满腔的怒火只能发泄在这些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畜生身上，她战斗，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 　　一边是来自巢的首脑，一边是出身后巷的雇佣兵，二者带来的恐怖足以让任何人祈求死神快点到来。 　　尤其是当这位“血雾”拿上了研究所出产的神级装备——E.G.O武器，不需要训练，在你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就知道如何把它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也就是脑叶公司平时给员工发的那种，实力跟坐了火箭一样，举手之间惊天动地。 　　主管的两名五级员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夹缝生存，想脱离这里都困难。 　　那两人都不是针对他俩，但是她们的招式都是范围攻击，光是不被波及就费尽了所有精力。 　　尤其是，这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异想体，低级异想体被卡莉随手清掉了，侥幸生存的都是危险等级高一些的了。 　　伏黑甚尔看着这些同样夹缝求生的异想体，都有种自己和同病相怜的感觉。 　　夏油杰则在想：“这就是艾因说的帮手？没想到卡莉部长竟然这么厉害，但她来帮忙就不能避免一下友军伤害吗？” 　　艾因还是在一边当墙饰，谁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面对如此眼花缭乱的场面，都无动于衷。 　　直到他感受到了被注视的感觉，抬起头看了半空一眼。 　　隔着屏幕和荒殿一对上了视线。 　　荒殿一则在想，他不会其实是在等着一会血雾和首脑打完，好挖她俩的脑子吧。 　　这段记录部没有，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团建到了这里，已经逐渐接近尾声。 　　荒殿一不准备再为了他们重新倒带，相信经过这次之后，他们有了“过命的交情”，一定会对同伴的含义有更深的感触。 　　——不要天天搞内斗，好好为主管工作才能实现他们的个人价值。 　　接下来，只要为这次团建画上完美的句号就行了。 　　…… 　　夏油杰真的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他手上的肌肉在痉挛，僵在一个动作动不了，渐渐开始脱力。 　　算了。累了，还是重开吧。 　　伏黑甚尔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闪避上，随着卡莉和调律者的战斗白热化，这小小的一块地方也变得险象环生。 　　她们都开始负伤了，卡莉不要命的战斗方式确实给调律者造成了不小影响。她们都毫无保留的使出了看家本领，结果苦的是夹在她们之间的两个五级。 　　就在两人都以为这次铁定要重开的时候，战斗戛然而止。 　　卡莉疯了似的，不要命一样的攻击最终取得了成效，尽管她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而调律者看起来完好无损。 　　调律者还是小看了血雾的实力，小看了这家研究所牺牲了无数人进行实验，所获得的最强武器。 　　她被卡莉的大剑贯穿了身体，钉在了墙上。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周围突然安静的可怕。 　　伏黑甚尔喘着气，看着这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种莫名的心情涌了上来。 　　这个场面看起来太悲凉了。 　　他还在怀疑一切是否真的结束了时，就见一直没有动作的艾因走到了调律者的面前。 　　她太自信了，以至于忘了给自己的大脑上锁。 　　一个人或许会说谎，但她的大脑不会。 　　除了记忆，里面还储存着诸多情报。 　　得到一个来自首脑的调律者的大脑意味着什么？ 　　——你将掌握无数世界的秘密。 　　起码，可以尝试融入到权力的中心，来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因为首脑有这样的实力，随时摧毁研究所多年的心血和努力。 　　打不过，就只能加入了。 　　于是，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还没喘过气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某个和主管有着一样脸的人，面无表情的挖出了调律者的大脑。 　　…… 　　“嗨，你们感觉怎么样？”主管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上一面还在震惊的看着某个人挖脑子，下一秒，浑身浴血的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主管的办公室里。 　　那个熟悉的面孔正温和的看着他们，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对他们的包容。 　　“欢迎回家。”主管温声说道。 　　他们深深的吸了口气。 　　回不去了，就算主管再怎么温柔的对待他们也回不去了，他们感受不到主管的温暖了，刚才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以至于看到主管的脸，就会想起那个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打了个响指。 　　砰！砰——两声，藏在边上的文职冒了出来，拉开了彩带筒。 　　主管带头鼓掌，“怎么样？团建活动开心吗？” 第66章 主管 　　自从荒殿一解释了团建的含义，真诚的表达了自己希望他俩和好的心情之后，这两个人连着躲了他一个星期。 　　大老远看到他掉头就跑的那种。 　　即使是不得不见面的场合，也尽量减少了和他的互动。 　　夏油杰：“看到你的脸，我就睡不着觉。” 　　伏黑甚尔：“看到你的脸，我吃不下饭。” 　　看来当时第二人格挖脑的场面确实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 　　荒殿一看着两个五级趋于稳定的精神条，内心疑惑不解。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那只是演出效果呢？ 　　游戏里，他还没打到这段剧情，完全是根据记录部的资料还原的，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们最快的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是把大量的信息直接摆到他们面前的，比如充当解释背景作用的npc米歇尔。 　　真的要开脑的话，也得把工具准备再齐全些，当时艾因临时加戏，道具还是不太够，起码储存方式要准备好，不然会碎一地的啦。 　　工具齐全的时候，场面就不会那么血腥了，甚至还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艺术性。 　　因为和第二人格共享了大脑里的知识，所以虽然还没操作过，理论上来说，荒殿一也是做得到的——保持一定活性且完整的取出大脑。 　　当然，他不会随便干这种事。 　　身处公司，真的很难不遇到彼此，荒殿一也就随他们去了。反正时间长了，总会习惯的。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一日，夏油杰见到他没有跑，反而在沉思过后，主动迎了上来。 　　“你和艾因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已经提前预设了答案，他只是想被荒殿一亲口承认。 　　荒殿一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但是他真的不想说成是两个人格。“第二人格”这样的称呼，他在心里叫叫也就算了，艾因本质不是他的人格，跟别人也这么说的话，就好像他很期待自己有第二人格一样，这种中二的氛围可太羞耻了。 　　他已经成年了，没办法再坦然的中二了。 　　他倒是没想到夏油杰会纠结这种事，好笑的解释：“反正不是兄弟。” 　　夏油杰一脸不信。 　　你说这俩是一个人？绝对没有这种可能！艾因和荒殿一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夏油杰很确定这一点。 　　但凡接触过，都很难把他们认成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荒殿一身上有艾因没有的活力。 　　用“活力”这样的词去形容荒殿一这个人当然不贴切，主管给人的印象更偏稳重，但夏油杰更不想那种把那种“达成目的前绝不收手，绝不退缩”的特质当成是一种热血。 　　他老是用一张沉稳的脸，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因为夏油杰还在盯着他，荒殿一又重新想了下怎么描述他和第二人格的关系。 　　“你听说过人格面具这个设定吗？或者你听说过‘替身’这个设定？” 　　荒殿一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p5这款游戏，上任主管后他都没时间打游戏了。 　　人格面具是游戏里的设定，使用人格面具的效果类似于借用传说人物的力量，或者说被传说人物附身。 　　这个设定不是和他现在的情况很像吗？说艾因是他的人格面具，或者他是艾因的人格面具，都没问题。 　　而“替身”则是指替身使者。 　　荒殿一希望他能自己意会一下其中的含义，进而理解他和艾因的关系。 　　他没办法组织出语言把这事讲明白，他自己也是靠意会的。 　　就是好像懂了，事后回想起来，又有种“他之前到底懂了什么”的感觉。 　　遗憾的是，夏油杰既没打过游戏，又没看过《xx的奇妙冒险》这部动漫。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力尝试分析荒殿一的话。 　　夏油杰皱眉：“是类似于影武者那样的存在？” 　　人格面具，不是单纯的人格，而是表现在外的形象，加上替身这个词，他就只能想到这个了。 　　“战国时代，大名都有的那种影子武者？” 　　挑选了和大名长得很像的人，在暗地里做一些大名本人不适合插手的脏活，再就是用来做替身，给大名挡刀的。 　　这种一般是从没成年的时候就挑好，从小训练。 　　“不，意义不太一样，”荒殿一想了一下，又改口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理解的话，那确实和影武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互为影子的关系——这样描述倒也没错。 　　可不就是一方出现在外面，另一方隐于身后吗。 　　不至于到挡刀的地步，他们总共就一个身体，轮不到谁给谁挡刀的问题，会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来做到倒是真的。 　　如果可以，荒殿一希望能把所有实验丢给第二人格，可惜他现在只会在他思路被堵住时才出来指导他。 　　他自己更适合做一些和人沟通的工作，这次给员工举办的团建不就挺成功的？反正不是泡在实验室里。 　　对有强迫症的人来说，如果实验的进度卡住，他才是真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夏油杰试探着问：“你之前和我聊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事你知道吗？” 　　荒殿一：“后来知道了。” 　　夏油杰：“艾因他还活着吗？” 　　荒殿一：“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活着。” 　　夏油杰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他又问：“你知道艾因那个拯救世界的计划吗？” 　　这回荒殿一没有回答他。夏油杰却已经了然。 　　荒殿一肯定知道。就算艾因没有告诉过他，荒殿一这个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但以他的性格，八成是不太在乎。 　　说起来，主管其实是个很有规划的人，他会决定好这一整天的工作量，不做完就不下班。也会把员工的工作都梳理好，即使不整理成条目，也起码做到心中有数。 　　这么喜欢做计划的人，却时常表现出了一种对未来随遇而安的态度。 　　他似乎总是对问题有着相当清晰的判断，超高的决策力让他果断的放弃了“无论现在如何努力都解决不了”的事，而对那些他认为一定可以解决的问题，则有着充足的耐心和毅力，直到事情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夏油杰以身体会过这些特质。 　　他向荒殿一确认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艾因，共用着一个身体？” 　　荒殿一欣喜的回答：“对对。” 　　他很欣慰，夏油杰终于搞懂了他和艾因复杂的关系。 　　解决了疑惑，就可以回去心无旁骛地工作了吧。 　　夏油杰则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真的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夏油杰想道。 　　影武者这样的存在，说白了都是从跟大名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挑出来的，完全没有亲缘关系，还长得特别像，在这个世界上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所以有的影武者是从分家旁系的血脉里挑出来的，有的干脆就用亲生兄弟。 　　不知道荒殿一是哪种。 　　不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影武者。 　　比起影武者，他更像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容器。 　　夏油接联想到了很多咒术界的手段。 　　想要确认，就得知道艾因到底死没死，荒殿一的精神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聊到最后，话题又绕了回来。 　　夏油杰第二次提议：“要不主管你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看看吧。” 　　荒殿一不服：“我精神很正常！” 　　夏油杰：“总感觉没什么说服力……” 　　荒殿一奇怪的想，他到底哪里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了？ 　　夏油杰诚恳了很多：“说真的，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荒殿一：“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去看医生？”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因为我总觉得，你的身边潜藏着许多危险。” 　　具体是什么危险，就得看荒殿一和艾因的关系了。 　　主管瘫着脸：“我危不危险不重要，你再在这找机会摸鱼，你就危险了。” 　　主管会让你连续加班一个月。 　　夏油杰：好吧，有这么个主管，论危险，他还自身难保呢。 　　心上一轻，觉得自己替荒殿一担忧实在没什么必要。 　　他无声的笑了笑。 　　什么事主管大人解决不了，他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顽强的活下去吧。 　　鉴于近期两个五级员工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荒殿一心情舒畅，就忽略了伏黑甚尔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想找什么随便找。主管大度的想。 　　一日工作结束，荒殿一意外发现前几日产出的能源竟然还有大量存余。 　　他指的存余，是脑叶公司自己需要储存收集之外的，只用于售卖的部分。 　　这很不对劲。他分销的两个公司都是定期定量的结余，怎么会出现剩余这么多能源的情况？ 　　叫来员工对了下帐，发现港口黑手党那边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他们了。 　　嗯？他们这是一声不吭就要毁约？ 　　“帮我给森鸥外打个电话。” 　　很长一段时间电话都打不通。 　　荒殿一已经开始算着是派惩戒部出去好，还是空投只异想体好的时候，对方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电话里不是首领森鸥外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的稍显冷硬的男声。 　　“我是芥川龙之介，首领直属游击队的队长，港口黑手党并非有意无视L公司的通信。我们首领出事了，具体情况很复杂，我们希望您能亲自来一趟，港口需要合作伙伴的帮助。” 　　“你先等一下。”荒殿一打住了他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手机吸引了。 　　一条新的提示弹了出来，几乎在同时，脑叶公司的警报音乐也响了起来。 　　【世界毁灭倒计时：6天12小时】 　　某间收容室里空空荡荡。 　　收容室的上方标注着： 　　O-03-88，次元衍射变体。 第67章 次元衍射变体 　　荒殿一在公司找了个遍，确定次元衍射变体跑到外面去了。 　　次元衍射变体这个异想体跑了还真有点麻烦。因为这只异想体肉眼很难看到，杀伤力还特别大。 　　像是憎恶女王或是其他异想体出逃，荒殿一都能掌握它们的大致位置，但是这只比较特殊，一般设备探查不到它。 　　尽管如此，荒殿一也有办法找到它的位置。 　　这还要得益于这只异想体的危险性。或者说，它奇特的杀人方式。 　　这只异想体会造成一定范围内的真空，导致身处其中的人窒息。但如果仅仅是窒息，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和脑叶公司里的其他异想体比起来，它似乎值不上仅次于A级的WAW级危险度。 　　主管的监控里，这只几乎不可见的异想体所过之处，设施内的工作人员，会当场被分尸。四散的肢体和喷涌而出的鲜血不会把公司的走廊弄脏，受到真空的影响，它们都漂浮在半空中，连血液都是。 　　——毫无防备，处于绝对真空中的人，会直接爆炸。 　　你甚至无法逃离它，只能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和死亡的来临。 　　员工就这样以一种极具艺术感的姿态，被定格在死亡的瞬间。 　　“他们就像一个艺术品一样，被‘保存’在那里。” 　　别误会，荒殿一不是变态。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里的反派boss。 　　因为太反人类，游戏已经被和谐掉了。 　　他对那名反派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个热衷于将人死亡的瞬间定格，作为艺术品，拍成照片的变态。 　　游戏里有很多这样的场景，最可怕的是，那个boss的作品，还真的能让人体会到其中的美感，也不怪会被和谐了。 　　次元衍射变体带来的灾难让荒殿一想到了这个boss，同样在他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理，他相信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还能忘掉，这么一说，荒殿一会觉得找到次元衍射变体很容易就有了原因。 　　以科技手段做不到的事，通过口耳相传，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他通过关键词在网上搜索次元衍射变体相关的信息，相信出现目击者，到找到次元衍射变体，不会花上太多的时间。 　　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有很多都说得比较模糊，不排除胡编乱造的嫌疑。 　　里面恰巧有几条就来自横滨，他得去调查一下，正好可以去关心一下合作者的情况。 　　荒殿一出发去了横滨，他记得电话里的直属队长说港口会派人来接他。 　　当他踏上横滨的土地，第一个见到却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 　　他似乎知道他要过来，早早就在等着他了。 　　一见面，太宰治开门见山：“你还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到港口黑手党那去，这事不适合由L公司插手。” 　　荒殿一确实不太了解情况，他只觉得每次来横滨，这的街道好像都挺冷清的。 　　上次是因为迷雾之战，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荒殿一：“可是我的合作方向我求助了，他们在我这里有数额巨大的订单，并且之前的合作都很愉快，我想，力所能及的帮助有利于今后的合作。”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谁？跟L公司什么关系都没有，肯定不会听你的。 　　太宰治撒娇一般抱怨道：“明明上次你还没有铁了心站在黑手党那边，我还让国木田去救你了，不要表现得这么冷漠嘛。” 　　不好意思啊，他不只和港口黑手党合作了，他还和黑手党世界的老大合作了。 　　荒殿一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认清自己的立场是很重要的。 　　资本因利益联系在一起，有问题吗？没有。 　　再说了，上次即使不救他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 　　“武装侦探社的帮助我记在心上，相信我，我有自己的分寸，我只是港口黑手党的合作者，不是他们的手下。” 　　荒殿一多少知道在横滨的几个势力之间的制衡关系，他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加入他们的。更不可能被港口黑手党利用，或是当作枪使。 　　他这把枪可危险了，根本不好用，就像魔弹射手的子弹，最终子弹射向了谁根本不受控。 　　太宰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好像认为，荒殿一此时去帮助港口黑手党就会彻底站队他们那边。或者说，他更不相信港口这时候找荒殿一过来，没有一点问题。 　　和荒殿一绕弯子没有意义，直来直往比较得他的喜欢。这是上次见面之后，乱步先生对他的分析，所以太宰治一见面有话就直说了。 　　看起来也并没有让他高兴多少嘛。还不是果断的被拒绝了。 　　两人僵持之时，数辆车停到了跟前。 　　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他看到太宰治之后脸色很差。 　　“太宰治！”他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他的名字，“你在这想做什么？！” 　　太宰治对他也没有好脸色，眼神冷淡极了。 　　荒殿一总感觉他们俩快要打起了，罪魁祸首算是他吗？ 　　他心里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笑。L公司有自己的立场，主管的决定不会更改，如果他连这点决断力都没有的话，脑叶公司这艘大船迟早都会触礁。 　　港口黑手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自己的判断，这都要在他去看过之后才能决定。 　　他拍了拍手，把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如果你们觉得可以代替我为L公司做决定的话，就继续吧，我赶时间，先走了。” 　　指了指一辆车，问芥川龙之介：“这辆可以坐吗？” 　　芥川龙之介有点愣住了，慢慢点了下头。 　　荒殿一扔下他们两个，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车里。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动作。 　　司机这下也有点懵，求助的看向芥川龙之介，但是芥川龙之介没看他。 　　荒殿一对司机说：“走吧，去港口黑手党。” 　　司机古怪的看着他，丢下芥川大人自己先走？这事他不敢干啊。 　　车还是有的，倒不至于他们一走，芥川龙之介就得靠两条腿走回去，只是作为客人，这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不不，应该说面对芥川大人的气势还这样无动于衷，司机还没见过除了首领和干部们之外的人，这么大胆。 　　太宰治在旁边噗嗤笑了下：“好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不会改变了，那只能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是敌人。” 　　算是不再执着荒殿一的立场。反正荒殿一又不会听他的。 　　芥川龙之介皱起眉，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但是有L公司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对稳住港口黑手党的局势有着必不可少的作用。 　　太宰治态度好，荒殿一心情也好上了不少，他诚恳地对太宰治说：“我觉得比起我的立场问题，可能这座城市的状况更需要你的关注。” 　　停顿了下，他补充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 　　要是次元衍射变体真跑到横滨来，不能尽早发现的话，伤亡会很惨烈。不管他们在因为什么而对立，都不会有次元衍射变体的杀伤力优先度更高。 　　考虑到异想体也可能不在横滨，荒殿一不好直说造成恐慌。 　　听了他的话，太宰治若有所思。 　　芥川龙之介见太宰治没什么反应，就跟着荒殿一上了车。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港口黑手党和首领，不是纠结其他事的时候。 　　他给荒殿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森首领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同时中了一种叫‘共噬’的毒，森首领现在昏迷不醒，继续拖下去就会慢慢死掉，只有杀掉一方，另一方才能活下来。” 　　原来是首领出了事，难怪他们没空顾及能源的问题。 　　两股势力都在一边想着怎么干掉彼此的老大，一边在对方的袭击中保下自己的老大。 　　港口黑手党因此陷入了混乱的局面，加上武侦聪明人特别多，港口黑手党一时落入了下风。导致他们自己也开始乱起来。 　　这分明就是在挑起两个组织的斗争，坐收渔翁之利。抓住这个幕后之人才是关键。 　　但是听着听着，荒殿一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咦？既然他们首领醒不过来了，不如干脆他来接手，发展成脑叶公司的分部也……挺不错的？ 　　异想体越来越多，扩建速度赶不上收容速度，最近脑叶公司也变得拥挤起来了呢。 　　荒殿一坐在港口黑手党的会客室里，赞赏地说：“你们这五座大楼，看着真不错。” 第68章 次元衍射变体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被他说的有点迷茫，没想到他一进来就开始夸他们的楼。 　　“呃，谢谢？” 　　等等，他上次来不是看过港口的楼了吗？ 　　荒殿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他看上你们的楼了吧。 　　港口黑手党现在确实挺乱的，他到的时候，门口还在交火，都把战场打到门口了，可见港口威慑力下滑严重。 　　应该是有其他组织得到了风声打算趁火打劫。 　　荒殿一的出现，算是表明——港口黑手党还没倒呢，人家最大的合作方都没放弃他们，森鸥外还没彻底咽气，其他人就都安分点吧。 　　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管横滨黑道老大谁来做，都不可能放弃与L公司的这条合作线，港口黑手党在L公司的支持下，发展有目共睹，除了能源，频繁的交往使得L公司手指缝里流出的一些技术，都能让港口黑手党坐着火箭飞升。 　　也就说，其实不管怎样，都动摇不了L公司的地位。 　　L公司到底要不要帮港口黑手党，要不要站在森鸥外这一边，完全就看主管的意愿，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分量和交情能打动主管。 　　主管嘛……港口的楼现在让主管很心动。 　　他的态度也特别好，还积极地提议：“其实不用非要杀死另一方，我可能有办法让森先生醒过来。” 　　他这话让众人心里一动。 　　广津柳浪确认道：“这是真的吗？” 　　荒殿一态度平和的笑道：“真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其实我对医学有那么一点研究。” 　　广津柳浪惊讶：“你是说你来做这个手术？” 　　不怪他这么说，荒殿一不是L公司的主管吗？这个主管说他会做手术，听着怎么就不大可信呢？ 　　荒殿一信誓旦旦的保证：“真的，我的专长是脑科领域，像这种昏迷不醒的情况有可能是针对大脑的毒素，你让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而且L公司会提供全套最先进的设备，保证森先生没有任何痛苦，一觉醒来，腿脚可能都利索多了呢。 　　不过你们得先带我去见见森先生。” 　　他真的特别像骗子。 　　要不是港口黑手党和L公司合作了有一段时间，知道他不是拿这事开涮，现在估计都得给他收尸了。 　　“谢谢您的好意，但这样太麻烦L公司了。”广津柳浪委婉的拒绝道。 　　荒殿一却十分热情：“不麻烦不麻烦。” 　　广津柳浪坚定的拒绝：“不了，这件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荒殿一有点失望：“好吧，不过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担忧。” 　　他确实琢磨了一下把森先生的大脑装进盒子里，然后来给脑叶公司打工的可能性。 　　万一港口黑手党没能杀死武侦的社长，导致森先生真的死了，还怪浪费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怎么也得有四级了吧。 　　主管十分心疼他们浪费人力资源的行为。 　　咳，主要还是看上了人家的楼。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善良的合作者了吗？ 　　广津柳浪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即使对方看着很年轻。 　　“您只要坐镇这里，就是最好的威慑。” 　　只要表示出L公司站在他们这边就可以了。 　　“这是当然的，不过，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横滨也是带着工作来的。”既然港口黑手党只是借他一个名，倒也无所谓，不过他可没空在他们这耗上太久。 　　来支援港口只是顺路，真的的目标是镇压次元衍射变体。 　　“我想管你们借几个人，这几天帮我盯一下横滨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广津柳浪思索了一下，“奇怪的事情？” 　　荒殿一：“对，只要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广津柳浪没有细问，一口答应下来：“好。” 　　更详细的内容大概是L公司的内部机密，他们这会也不会去打破砂锅问到底，稍微满足一下荒殿一不太过分的要求，换得L公司的支持，可太划算了。 　　荒殿一：“对了，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最高战力，如果他足够强的话，解决起来用不了多久。” 　　港口黑手党的人默认他要借的是中原中也。 　　虽然中原中也也挺忙的，现在答应下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再找借口搪塞掉。 　　抱着这个想法，他们连这样的要求也答应了。 　　走之前，广津柳浪说：“多谢L公司的帮助，不知道港口黑手党要如何才能回报贵公司的信任。” 　　之前的借人当然只是小事，不能算作是回报。 　　广津柳浪当然也就是客套客套，不过，L公司确实算是雪中送炭了，这话说的也没错。 　　毕竟在森首领倒下的现在，连港口黑手党内部都人心浮躁，怀疑的声音比比皆是，L公司还能不袖手旁观，已经算是很讲道上义气了。 　　荒殿一坦然一笑：“商人不做无本的买卖，回报的事等这事结束了之后再详谈吧，我对港口黑手党的信誉很有信心，你们先去忙吧，我也该工作了。” 　　可不得有信心，他要是没信心，这会干脆反水站武侦，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港口黑手党和L公司就是纯交易，没有交情，顶多就是交易的过程双方都比较舒心，不会随便更换就是了。 　　广津柳浪：“明白了。” 　　走出会客室，芥川龙之介按捺不住的问：“刚才为什么不让他治疗首领？” 　　要说L公司能够治首领，芥川龙之介是真的信，L公司掌握的东西完全在他的认知之外，他心里隐隐觉得，只要是那家公司，或许什么都做得到。 　　而荒殿一，其实也不像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 　　广津老爷子不为所动：“他或许可以治，但我们不能赌。” 　　赌？是怕荒殿一暗害森首领？ 　　广津柳浪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转身面对他说：“凡事都有代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比起港口黑手党，L公司给他们的感觉一直是更纯粹的商人。 　　当一个商人积极的向你推荐什么的时候，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芥川龙之介若有所思：“我懂了。” 　　你不知道他瓶子里装的什么酒，如果是森首领，可能会跟他有来有往的试探，然后互相算计着，到最后再去看那个赢家是谁，但港口黑手党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接下他的出招。 　　最好就是把他供在这里，镇住那些不长眼的人，然后不出任何问题的度过这次危机。 　　L公司的人到达横滨这事很快就在地下世界里传开了。 　　这家公司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个什么存在？ 　　那是一个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名字出现，而且多是和港口黑手党挂在一起的超级财团。 　　尽管L公司既没有抢占横滨的市场，也没有在横滨设立工厂，它的大名仍然不胫而走。 　　当你从港口黑手党掉下的弹壳上看到那个大脑与钉子的标志，很难不对这家公司产生一些别样的感受。 　　没错，不仅仅是能源，这家公司不久前还开始向外贩售武器，顶尖的武器。 　　还只是少量就是了。 　　他们的人几乎不出现在横滨，所有的交易都由港口黑手党自行到东京完成，给人的感觉十分神秘。 　　自从L公司和港口黑手党建立了合作关系之后，港口的军火库不知道多了多少以身试险的人。 　　所以，某主管竟然专程跑了一趟，这事确实值得所有等着在他们眼里将倾的大厦上推一把的人，还有试图从港口黑手党身上分一杯羹的人重新考虑自己的决策了。 　　费奥多尔拿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公司的主管。 　　当然，比起这个公司的其他人，主管反而是露脸最多的。 　　意外的是个眼熟的人。 　　他挑了挑眉，照片在指尖翻飞，那张熟悉的脸也不断在他掌中闪现。 　　“原来是你啊。” 　　原来你就是L公司的主管。 　　果戈里：“怎么办？他是不是会影响你的计划？” 　　他的语调轻快的就像是来看戏的。 　　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果戈里：“要不要我帮你除掉他？” 　　费奥多尔淡淡的扔掉照片：“这得看看他到底要干预到什么地步。” 　　同样的照片也摆在了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面前。 　　上次他出现在横滨还岌岌无名，主管太宅了，没事一般不出门，所以想要张他的照片都困难。 　　监控这种东西，在L公司逐渐为人所知时，也早就翻不到了。所有监控都会定期删除储存的数据，不会一直保存着。 　　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人影，在荒殿一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享受了把明星的待遇，被可劲的拍了个遍。 　　是让人怀疑推特上会出现他的遭遇情报的程度——一般只有爱豆和演员才有这“待遇”。 　　以非异能者的身份，几乎把横滨所有组织的重点关注名单上了个遍，很久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L公司，有左右当前局势的能力，这不是一句空话。 　　当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发生正面冲突，最强的中原中也找到了武侦一些文员和江户川乱步他们的藏身地点，双方之间的气氛十分紧张，冲突一触即发。 　　监控准确的记录下了中原中也的强大，也让安全屋里看着屏幕的人越来越紧张。 　　这时，屏幕闪了一下。 　　监控被人从外部侵入，夺走了控制权。 　　无论是安全屋外的中原中也，还是安全屋内的武侦众人都听到了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是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我必须通知一下诸位。 　　你们最好在三十秒内撤离那个地方，否则，我只能祈祷你们足够坚强了。” 　　坚强到能从次元衍射变体手里活下来。 　　说话的人正是荒殿一。 　　次元衍射变体果然没让他等上太久，才过去两天，遭遇异想体的消息在网络上就变得多了起来。 　　不需要他再跑到其他城市去了，已经确认，异想体就在横滨中。 　　根据网络上的目击情报圈定的范围进行搜索，好消息是荒殿一终于找到了次元衍射变体，虽说几不可见，但仔细留意的话，还是能发现的；坏消息是，次元衍射变体竟然长大了。 　　它覆盖的区域范围，远比在脑叶公司时范围更大，杀伤力也更强了。 　　它前进的路线上，到处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人体碎块，和纷飞的血液。 　　更坏的消息是，荒殿一找到它时，周围已经没有活人了，而它前进的路线上，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就快打起来了。 　　荒殿一直接侵入了他们的监控，幸好，他们的监控还连着麦克风。 　　这还打什么打？赶紧跑啊！ 第69章 次元衍射变体 　　“就算你这么说……” 　　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可能随便一个人过来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打招呼就侵入侦探社的监控，还有可能是敌人呢。 　　荒殿一上回在侦探社只出现了一下，这么长时间过去，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他了。 　　就算记得也不一定会相信他。 　　荒殿一不会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 　　幸好江户川乱步还在这里，他立马反应过来，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得赶紧从这离开。” 　　“乱步先生？” 　　“他没有说谎，再不离开我们就都危险了。” 　　难得见他用这么沉重的语气说话，众人受这种气氛的感染，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对江户川乱步郑重的点头：“明白了。” 　　侦探社对江户川乱步是无条件的信任。 　　而中原中也不再急着抓出侦探社的人，他望向身后，黑漆漆的隧道尽头安静的令人窒息。 　　他已经感觉到什么了，那种沉重的感觉重重地压在心上。 　　中原中也：“喂，你还在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有可能了解情况的，就只有刚刚发出警告的荒殿一了。 　　荒殿一在话筒里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只能告诉你了。” 　　撤离中的武装侦探社成员一边奔跑，一边听着回响在幽长隧道里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诞生自人类灵魂的怪物，嗯，没错，就是咒灵。” 　　他说的特别笃定。 　　“普通的咒灵是可以被祓除的，而那些已经超出认知极限，人类所能理解之外的咒灵，是永远也不会被杀死的。它们将永恒伴随着人类共同生存下去，但是它们太危险了，对世界的毁灭性毋庸置疑。 　　我和我的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对这些危险的生物进行管理和收容，阻止它们毁灭世界。换言之，拯救世界才是我的工作。” 　　和港口黑手党的交易只是副业罢了。 　　荒殿一必须解释清楚两件事，一是异想体是不能被杀死的，二是他已经努力看住它们不让它们到处乱跑，在这两个前提条件下，异想体还是出逃了，就不能说是他故意为之了。 　　次元衍射变体带来的影响很不好，荒殿一担心会有人乱给他扣锅，导致L公司的风评变差。 　　异想体既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他就不能让别人认为异想体是L公司的武器，导致自己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他要表明的，其实只是他和他们一样，也是异想体出逃后的受害者。他和所有人是一条心的。 　　在“脑叶公司是否会处在和大多数人对立的立场上”这个问题，荒殿一一向比较敏感。 　　无论什么时候，在大众心里有个好印象都是不会错的。 　　荒殿一这之后的话，武装侦探社的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已经撤离了。 　　但之前那些话还是在侦探社众人的心里惊起一片波澜。 　　中原中也：“有什么要过来了，就是你口中的咒灵？” 　　荒殿一：“没错。中原干部，港口黑手党已经临时同意把你借给我，你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我了。你需要听一下其他干部的声音，来确认吗？” 　　中原中也：“不必了。” 　　荒殿一是什么身份？港口黑手党的供货商，和港口关系密切，属于是友方，没必要骗他。 　　荒殿一：“太好了。别担心，主管在这里，面对次元衍射变体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次元衍射变体他打过，不是没办法，他可以在最大程度减少伤亡的前提下，指挥中原中也镇压异想体。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觉得有点不对。 　　港口黑手党会议室的长桌上摆满了屏幕，干部们被他这个架势惊到了，刚才就已经聚集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荒殿一劫下了大半个城市的监控，也没法管政府的想法了，就为了随时了解异想体的动向，不然就算有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战力，他也没办法指挥他完成镇压工作。 　　干部们都站在一边，在场坐着的只有主管。 　　可能是因为，主管的身边已经没有位置了，他们不太敢挡住主管的视线。 　　他们当然也完整的听到了荒殿一的那套说辞。心里对当前的情况有了一定的认知，可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这一点他们心里还是在怀疑。 　　尽管他们心里抱有迟疑，在荒殿一连续数道指令之下，也被气氛感染，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荒殿一没空顾及他们的心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应对异想体的身上。主管在镇压异想体的时候，最好谁都不要来找茬，要是失败了，不只主管想掀桌子，伤亡也会很惨重。 　　在不安的驱使下，他看了眼手机。然后定住了。 　　【世界毁灭倒计时：4小时15分钟】 　　倒计时……缩减了？ 　　他遇到过这种情况，之前憎恶女王暴走时，倒计时就快速的流逝过。 　　系统的计算是实时变化的，当异想体的危险度大幅提升，毁灭世界的时间也会相应缩减。 　　那么次元衍射变体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手指在键盘上舞出了残影，数块显示屏上分别出现了高速变化的数据流，无数计算公式，和次元衍射变体的各个角度。 　　在计算结果出来时，荒殿一愣住了，手指猛然停住，身体松弛下来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他这副仿佛世界要末日了的状态让其他人心里也开始有点没谱了。 　　广津柳浪额上落下一滴汗：“发生什么事了吗？” 　　荒殿一骤紧眉头，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他明显是在思考什么，自言自语般说道：“次元衍射变体的增长速度超出了预期，真空区域还在扩大，它……似乎是在蓄力？” 　　从不停止前进的异想体停在了原地，这不意味着它的攻击结束了。边缘还在快速的扩张，肉眼可见的给人一种在积蓄能量的感觉。 　　次元衍射变体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储存能量这样的能力，它是一种现象异想体，不过这样形容可能会更好理解一些。 　　根据一分钟内扩张的速度计算，用不了四个小时，它或许就可以覆盖整个世界，这大概就是倒计时急速缩减的原因。 　　虽然现在的变化还很微小，但它的扩张速率是呈指数增加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增长幅度会越来越惊人。 　　荒殿一对中原中也说：“离开那里。” 　　中原中也对他的命令感到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要我打败它吗？” 　　荒殿一没有回答他，紧接着对身边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下了第二道命令：“联系政府，疏散人群，快点。” 　　他会这么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基于L公司主管的身份，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慢慢的解释了。 　　随着次元衍射变体区域的增长，横滨市内的特殊能力者们也开始渐渐的察觉到了问题。 　　武装侦探社正计划潜入港口黑手党，此时还是两个组织对立的时刻，部分缺席干部，就是还在外面迎敌。 　　荒殿一的一部分监控里，还能看到他们战斗的身影。 　　他知道，两个组织的首领必须死一个另一个才能活下来，这事放之前那确实挺紧急。 　　但现在，他觉得他们还是先别打了，搞不好大家要一起完蛋了。 　　作为主管他可以把自己传回公司，但没办法救一整个城市的人。 　　他肯定会保下世界，但作为第一冲击点的横滨，就说不准了，关键时刻他可能还要放别的异想体出来镇压次元衍射变体，到时候就更难不波及其他人了。 　　广津柳浪：“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越来越多的人能看到浮在半空中的尸块。人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尖叫此起彼伏。 　　费奥多尔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由皱起眉。 　　异能者对危险的感知远高于普通人。 　　有部分人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 　　“等等！”荒殿一又反悔了，他拦下了广津柳浪。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来不及了。” 　　【世界毁灭倒计时：1小时5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危险的刺激，肾上腺素飙升，荒殿一感觉自己的大脑从来没转的这么快过，甚至都有点缺氧了。 　　他按出了上次支线任务的奖励。 　　【虚拟实景——都市（开放度10%）】 　　得到奖励后他一直都很忙，所以也没空管这个奖励。 　　他确认了注释内容，也就是对这个奖励的解释。 　　【注释1：由26家公司掌控的废土风世界，以都市为核心构成了整个世界，都市——即是一切。欢迎来到都市，这里有着最温暖的巢。】 　　【注释2：虚拟实景——它既是现实，又是虚幻，你认为它存在，它就必然存在。你否定它，世界就会否定你。】 　　“试试看吧。”他喃喃道。 　　广津柳浪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看他突然变了表情，内心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站了起来，掐了个手势。 　　“领域展开——虚幻之巢。” 第70章 次元衍射变体 　　“哈？” 　　中原中也发出了短促的气音，领域展开？啥玩意？ 　　心里刚打出一个问号，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建筑，土地，天空，飞鸟，一瞬之间，全都变成了3D模型一样的线条。 　　在这之上，一座又一座线条画成的建筑拔地而起，取代了之前的一切，就像有造物主在创造世界，又或者是游戏的建模师在重塑这个世界。 　　中原中也惊呆了。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眨眼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朗朗晴日化为灰暗的天空，当第一缕风吹向面颊，空气中不属于横滨的味道，让人猛然清醒过来。 　　他们已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 　　“怎……怎么回事？！！ 　　高耸而密集的大楼，迷蒙而阴沉的天空，空气里散发着古怪的焦油的味道。 　　这里既像是普通的城市，却又明显和普通的城市不同。 　　到处都有着种颓败到深处的气息。 　　偌大的都市里空无一人，只有这些新进入的客人，和次元衍射变体。 　　荒殿一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挺新奇的，他得到了一份手册，上面介绍了脚下这块地。 　　这是“世界之翼”的L公司控制的城市之一，属于“巢”的部分。 　　“巢”这个词，通常都是用来形容动物盘踞之所，既有守护之意，又有占据之意，所属感十分强烈。 　　将公司所控制的区域称之为“巢”，便是将这些庞然大物看作了危险的猛兽，城市里的一切都属于统治这块地区的那家公司。 　　“巢”也是家，是能带给人温暖和幸福的地方。和巢之外的后巷、郊区和废墟等危险地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你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安心的地方。 　　起码在“世界之翼”诸多公司的管辖地带，你不用担心遇到一些会要你命的人类和非人类，也不用走两步就失去点精神值，最后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不过安全也只是相对安全，要是公司和公司之间发生了战争，那就只能祈祷自己死得快点，不要经受太多痛苦。但这也强过大多数人了。 　　10%的进度只够造个城，除了建筑之外啥都没有。 　　好在这确实已经算是另一个空间，就算被次元衍射变体毁掉也无所谓。 　　荒殿一作为“都市”的所有者，在这个世界里有非常大的权限，他可以随意的移动到任何地方，城市的缩略图就在他的脑海里，相当于活体GPS。 　　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领域展开，心中有点懊悔。 　　太仓促了，没提前做好准备。 　　那个手势是不是做的太奇怪了？ 　　咒术师会领域展开，荒殿一是听夏油杰描述的，他公司里是没一个会这技能的（点名两个五级），所以他就只能自己琢磨着装一下。 　　因为情况紧急，他能记得把设定圆上已经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 　　荒殿一在心里宽慰自己。 　　好在现场没有咒术师，应该不会被拆穿。 　　他时刻谨记自己是咒灵收容中心，直接使用虚拟实景构建世界，可能不太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事后容易解释不了，被人发现问题。 　　说好了要把脑叶公司融入正常世界，荒殿一是认真的下了决心。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得给自己一个可以把事情圆回来的借口 。 　　仓促之下，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总之，有什么问题，就再想其他办法把人忽悠过去好了。 　　现在镇压次元衍射变体才是优先度最高的。 　　荒殿一本来以为“巢”不会再有其他的人了，结果意外的还挺热闹。 　　或许是因为异能的存在，那些异能者也跟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有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有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有军警，有异能特务科，有来自美国的，还有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的。 　　他们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不能让他们察觉出这里得问题。 　　荒殿一想着，走到了疑似市政府的建筑，在那里有能通知到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广播。 　　这里的设备都能正常使用。接上手机里的系统，荒殿一坐在监控前，又找回了在脑叶公司的熟悉感。 　　猛一进入个新奇的世界，一众异能者都在兴致勃勃的探索这里。 　　自从“组合”的阴谋被击破，被打败的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就留在了横滨，这次也跟着被带进了都市里。 　　他走进了一家餐馆，桌子上的食物还在冒着热气，就像这里的人只是离开了一小下，很快就会回来。 　　费奥多尔落在了城市的边缘。 　　向城市外望去，远处似乎还有建筑的轮廓，但都被厚实的浓雾给挡住了，他试着走出去，基本要不了几步就又会兜回到城市里。 　　奇怪的地方。他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刚巧和江户川乱步的落点比较近，两人没多会功夫就会合了。 　　江户川乱步在街上捡到了一张传单。 　　上面是对某家公司的宣传。 　　太宰治：“你发现什么了吗？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像真的一样。” 　　太宰治不解的看向他：“什么？” 　　江户川乱步伸出手，感受着从指缝间流淌过的风：“这个世界，好像真实的存在着一样。” 　　他有些不确定。 　　如果这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某人异能的结果，那这一切就太难以理解了，因为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认知。 　　但这要是某人的异能造成的结果，同样会让人觉得——这太超常了，以至于进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范畴。 　　不管怎么说，建造一个无限逼近真实存在的城市都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围。 　　异能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啦！ 　　太宰治看起来也有自己的想法。 　　另一头从属军警的“猎犬”已经训练有素的行动起来，收集情报。 　　条野采菊来到了看着像政府的建筑前。 　　这时，全城广播响了起来。 　　荒殿一：“有人在听吗？不要慌，这里是我的领域，你们当成结界看就行了，很多咒术师都会这个技能。” 　　所以千万别怀疑这个城市的性质。 　　他继续说：“由于逃到横滨的那只咒灵实力暴涨，我不得不想办法阻止它杀死整个横滨的人。也许有人还不知道‘它’是一种什么存在，你们理解成一种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怪物就行了。现在，你们的敌人就是‘它’，次元衍射变体。” 　　荒殿一一边说，一边将通过监控锁定了所有人，根据他们的脸检索了他们的背景资料 　　以脑叶公司的技术，只要他想，数据的世界对他是完全不设防的，那些不联网的电脑会麻烦点就是了。 　　他也发现了这些都不是普通人。 　　主管狂喜。 　　他之前还苦恼自己要怎么才能镇压次元衍射变体，这不临时员工就都来了吗？ 　　荒殿一：“我会向诸位提供情报，你们的目标是镇压次元衍射变体。在彻底解决危机之前，我不会解除领域，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你们一定能理解我，我不能让次元衍射变体毁灭世界。” 　　有些人还有点懵，怎么突然世界就要被毁灭了？ 　　一部分人聪明地主动配合了荒殿一的指挥，因为他们很不幸，已经遇上了次元衍射变体。 　　有主动配合的，就有不听主管指挥的。 　　武侦的中岛敦遇上了芥川龙之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无视了荒殿一的指挥。 　　主管也没劝他们，继续指挥其他人填补了这两人的空缺。 　　但短暂的空缺还是造成了伤亡。 　　起初，是中岛敦先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有没有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张开嘴，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芥川龙之介也停了下来，看着中岛敦的身后，一副震惊的表情。 　　在他的视野中，中岛敦的背后漂浮着许多人体碎片，那个睁着眼睛的头颅，仿佛还能看到他死前的恐惧。 　　这个画面，凡是看到的人，就没可能不受到冲击。 　　而中岛敦，此时已经漂浮了起来，身体扭曲成了诡异的弧度。 　　芥川龙之介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牙齿，还是伸手去拽自己的敌人了。 　　事情远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额上淌下了一道汗。 　　他想起了刚刚的广播，那个主管肯定有办法的！ 　　“喂！你在吗？这要怎么办？”他喊了出来。 　　一直放任他们不管的主管这时出声了，他声音平静的陈述：“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加油。” 　　这里不是脑叶公司内部，没有TT2协议，即使他想重开都没有机会，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不会被复活。 　　这么一想，脑叶公司是不是很良心？ 第71章 次元衍射变体 　　真空状态下，人体内外压强差过大，很快就会爆炸。 　　到底是先失去空气窒息而死好，还是活着，然后感受自己的肢体四分五裂更好？ 　　如果让脑叶公司的员工选择，他们会选择听主管的话。 　　这样他们或许有机会哪个都不用选。 　　主管可能会在必要时指派某人牺牲自己来稳定大局，但你不听他的，活下来的几率就无限趋近于0。 　　对于那些违背主管指令的人，主管也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中岛敦听到了自己的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也有可能是他意识模糊下的错觉。 　　芥川龙之介：“可恶！” 　　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抗衡那股力量。 　　次元衍射变体对眼神不好的主管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对其他人也一样，因为他们很难准确地知道它的位置，然后提前避开，也许不知不觉间你身边的空气就已经被夺走了。 　　唯一的优点也在于肉眼不容易被看见，这样就不用担心谁会因看到异想体精神值被清空，然后发疯了。 　　芥川龙之介再继续待在这里，他不仅救不了中岛敦，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死亡的威胁下，中岛敦的本能被激发，身体异化成白虎，靠着那一刹那的爆发力从真空区域逃了出来。 　　惯性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很远，他自己还是懵的，只知道大口大口的喘气。 　　没等芥川龙之介开口，中岛敦就用粗哑的声音说：“跑！” 　　说完他眨眼就已经窜了出去。 　　芥川龙之介背后攀升起一股凉意，有东西存在的感觉越发清晰。 　　跑！ 　　脑海里只出现了这一个字。 　　这是无数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带来的本能上的警告。 　　紧跟在中岛敦的身后，芥川龙之介也狂奔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荒殿一默默的把中岛敦的名字从一线上划去，迟疑了一秒，留下了芥川龙之介的名字。 　　近战不适合次元衍射变体，搞不好就要把自己赔进去，芥川龙之介好歹是个远程。 　　都市之中这么多超能力者，远程是真不多。 　　他在心里遗憾的叹息。 　　“中原干部，你不要冲的那么前，很危险。”他及时的提醒。 　　一线作战的中原中也：“啧，知道了。” 　　他也知道荒殿一说的对。 　　次元衍射变体这玩意，就是不管多强，谁沾谁要命。 　　如果是异能领域，或许还可以想想有没有针对性的破绽，但是这玩意它都不像是个有生命体征的东西，它太“科学”了，以至于变得无法破解。 　　谁要是能搞明白，说不定马上就能拿个世界级大奖，被铭记在历史中，记录在教科书里。 　　这种时候，什么异能都不如一套航空服来得管用。 　　中原中也可以用重力让自己不漂浮起来，但他解决不了氧气和压强的问题，次元衍射变体对他来说同样危险，他不能放开手脚去战斗。 　　荒殿一重复提醒：“尽量用远程。” 　　无论如何先保命最重要。 　　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战力重力使的异能可以操纵重力，那就让他操控旁边的建筑之类的去攻击。 　　荒殿一觉得忧愁的是——次元衍射变体它免疫物理攻击啊！好巧不巧最强战力他就是物攻高。 　　最好还是能有针对精神或灵魂的攻击，不然再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倒计时倒是在他把次元衍射变体拉入“都市”时就暂停了。 　　荒殿一还在努力翻着资料试图在这些人中找到一些“闪光点”。 　　中原中也有点烦躁，再解决不了的话，他就…… 　　荒殿一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想法，冷酷的拒绝：“别这样。” 　　他知道中原中也还有个大招，异能特务科的文档里写着，但还是别开了。 　　按照他的理解，中原中也开大之后精神值应该很低，基本就属于和陷入恐慌状态的员工数值差不多。对付异想体的时候你可以不够强，但绝对不能丧失理智。 　　比如，中原中也现在还记得要用远程，万一他失去了理智，不记得要远程反而去近战了，那才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0.5。 　　还不如现在呢。 　　“别慌，主管会想到办法的，你再坚持一会。” 　　果戈里找到了荒殿一的位置，利用异能传送到了他的背后，正好奇的看着这满屋子的屏幕。 　　荒殿一头也不抬：“待着可以，别打扰我。” 　　果戈里：“我可以帮你哦。” 　　荒殿一听了这话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动于衷的继续指挥其他人战斗。 　　果戈里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他凑了上去：“你想怎么做？” 　　荒殿一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的头：“碍事。” 　　果戈里：…… 　　好冷酷无情一主管。 　　他不死心继续刷存在感：“我也想做点什么，他们都有指令，你为什么不给我指令？” 　　荒殿一漫不经心地说：“你能干什么？传过去送死吗？别了吧，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果戈里心里一梗。 　　他是不是在讽刺他？是吧！ 　　进来到现在，果戈里第一次认真看了屏幕里的战况，绝大多数接到了指令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打着配合。 　　侦探社的谷崎润一郎可以用他的异能【细雪】把次元衍射变体的位置标注的更明显；泉镜花的异能不算是纯粹的物理攻击，和港口的干部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一样，承担着一部分输出的压力；人家梶井基次郎还能造柠檬炸弹，国木田独步也可以变出手枪，果戈里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 　　比较让人欣慰的一点是，这种场合同样没有头脑组的位置，太宰治和他一样被嫌弃了。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接到的指令是：站远点，别被误伤了。 　　某种角度上，主管还是很友好的。 　　这时条野采菊也走了进来，得到了和果戈里一样的待遇，也被无视了。 　　忙碌中的主管身边环绕着一种不能被随意打扰的气场。 　　他们俩最后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主管忙得焦头烂额。 　　一道又一道指令接连不断的从他的口中说出，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处于大脑高速运转，完全忽略了外界影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 　　作为主管，他观察着全场，对每个人的状况了如指掌，巧妙的掌控着进攻和撤退的时机。 　　一整面墙的屏幕，那么多人，换做一般人可能眼睛都要花了，更别提及时发现危险，调整策略。 　　起码果戈里和条野采菊都做不到他这样。 　　渐渐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真的特别认真又努力，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严肃又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烧尽所有脑细胞去思考解决的办法。任何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 　　说实话，条野采菊多少有被震撼到了。 　　是因为那些沉甸甸的人命都压在他肩上的缘故吗？ 　　心中一动，忍不住说：“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荒殿一：“你？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是陈述了下事实，没有特殊的含义。 　　但这话确实挺伤人的。 　　在无数人拼尽全力守护世界的时候，你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是有人在你面前，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时，真的很想也做点什么。 　　果戈里思索了一下：“你需要什么样的能力？中原中也那样的还不够吗？” 　　荒殿一：“我需要针对精神和灵魂的能力。” 　　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他就要尝试放异想体了。 　　也是没办法，到那时，这些一块进来的人就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地方到底能不能释放异想体还是个未知数。 　　“找到了！” 　　就是你了——梦野久作！异能力【脑髓地狱】，精神系攻击！虽然根据描述不知道对次元衍射变体能不能起作用，但能创造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让泉镜花的【夜叉白雪】和尾崎红叶的【金色夜叉】发挥更大的作用，一举拿下胜利。 　　荒殿一立马调出了梦野久作的位置。 　　还是个小孩子，现在正和太宰治他们待在一起。 　　梦野久作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正满脸天真笑意，手上抱着个诡异的娃娃，看似开朗实则恶毒的诅咒着太宰治。 　　太宰治眸色沉沉的看着他，梦野久作可能会让本来就不明朗的情况更混乱。 　　广播：“嗨，小朋友。” 　　梦野久作：“？” 　　广播：“恭喜你，你被选中了。现在要去拯救世界了，开不开心？” 　　监控室里的果戈里和条野采菊看着瞬间变了副面孔的荒殿一，心里渐渐冒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真亏他说得出口啊。 　　果戈里积极举荐：“我觉得费奥多尔也可以上！” 第72章 次元衍射变体 　　费奥多尔？ 　　因为这人的资料太少了，不清楚他的能力，荒殿一就没把他算在里面。 　　他怀疑的看向果戈里：“你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戈里飞快的点头：“确定确定！”他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费佳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荒殿一：“他的异能是什么？” 　　果戈里：“这个有点难解释，不过说到针对精神应该是有作用的吧。” 　　荒殿一懒得搭理他：“这么不确定就不要提了，你要我去赌一个模棱两可的能力？” 　　果戈里也不气馁，“我也想帮上忙嘛，相信我把，他肯定比太宰君有用多了。” 　　“啊啊~费奥多尔君超——弱的，体术还赶不上我呢。”太宰治不甘示弱的反击。 　　主管：“吵死了，都闭嘴。” 　　江户川乱步托着腮：“再说下去就要被讨厌了哦，真是跟小孩子们一样。” 　　被心里年龄最年轻的名侦探这样说了。 　　两个人精似的家伙闭上了嘴。在这里就被讨厌了的话就麻烦了。 　　荒殿一的注意力还在梦野久作身上，先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确保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受伤是难以避免的，拯救世界的过程中，总是需要越过一些阻碍 。” 　　反应过来荒殿一的意思，太宰治眼睛一亮：“没错没错！小孩子就要去拯救世界！” 　　是那种被缠烦了，想赶快把小孩打发走的态度。 　　梦野久作就像没听出太宰治的话中之意，看似一脸单纯的向广播里的声音提问：“是因为大人们都太没用了，所以才需要小孩子去拯救世界吗？” 　　大人们：“……” 　　这是个难缠的小孩子，口头上也是一步都不肯让。 　　荒殿一倒是态度温和的承认了：“是这样的。” 　　身后的条野采菊心里暗自想着：他对小孩意外的耐心。 　　他主动的接过了那一堆资料的整理工作，分担了一些荒殿一的压力，对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主动把手中的一部分工作移交给他。 　　这才是正确的帮忙姿势。 　　果戈里没有因此感受到羞愧，反而找了个凳子，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很起劲。 　　梦野久作：“那我去！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荒殿一：“我会为你指引方向，请务必按照我的指示进行，否则出了差错，死了话我也没办法复活你。” 　　条野采菊意外他会说这么残酷的话，看他那哄孩子的样子，还以为他会说得更委婉些，应该是为了让梦野久作更听话吧。 　　梦野久作不耐烦的摆手：“你好啰嗦，敌人在哪？我现在就去解决它！” 　　荒殿一不太在意的回答：“你先等一下。” 　　他转身对一旁的果戈里说：“你去给他送点东西。” 　　果戈里才刚坐下，荒殿一就给他扔了个指令。 　　“就在隔壁房间，除了一黑一白的两把枪是给中原中也的，其他都是给梦野久作的。” 　　果戈里：“啊？” 　　主管向他投来了死亡视线：“动作快点。” 　　他不是想得到主管的指令吗？送装备这样的活就很适合他。 　　荒殿一刚搬了套装备过来。 　　没过一会，果戈里又跑了回来。 　　他一脸懵的问：“你是认真的？你要给梦野久作送加农炮？” 　　只见果戈里衣服上插着两把枪，手里抱着一套衣服，旁边立着加农炮。 　　荒殿一：“你是做，还是不做。” 　　果戈里干笑了一声，一扬斗篷消失在了监控室里。 　　他的异能能让他进行短距离的传送，不然主管都想打他了。 　　话是真的多。 　　梦野久作看着送到他面前的加农炮，迷茫了起来。 　　还有一套白色的，软乎乎的，像是小羊羔一样的西装。 　　E.G.O装备——迷魂梦境，研发自那只会使人陷入美梦的异想体“空虚之梦”，这身衣服从外观上看给小孩穿很可爱，荒殿一选它肯定不是因为外观。 　　这套装备是物理抗性高的里面，少有对穿戴者没有要求的。 　　脑叶公司的武器和装备大多数都有穿戴门槛，或是需要正义高，或是需要勇气高。 　　这些研发自千奇百怪的异想体的武器，带来增益的同时，也会有着各式各样的副作用，达不到要求的人使用这些东西，可能反而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荒殿一快速的判断出了梦野久作的大致数值，综合等级应该是合格的，但是四大项里，正义、谨慎和自律估计都不高，看他之前做过的事就知道了，勇气应该勉强可以合格。 　　这也是他挑选“谐奏放射器”作为武器的原因。 　　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加农炮，不过比起加农炮，它或许更像是一个小型绞肉机。 　　来自异想体歌唱机的E.G.O武器，也有着和异想体本身相似的性状。 　　这把谐奏放射器尽管已经生了锈，却仍然可以演奏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但如果你想聆听这动人的音乐，就得献上自己的身体。 　　真正被人们视作巅峰的艺术，皆诞生于痛苦和绝望之中。 　　这是一把精神伤害很高的武器，使用者必须有足够的勇气，以牺牲自己的一部分来增强这把武器的攻击力。 　　试想一下，有人站在你面前，不断的把手伸进绞肉机里，把自己变成一滩碎肉——那确实能给人造成不小的精神伤害。 　　当然，荒殿一没打算让梦野久作这么干，这把武器的基础攻击力已经够用了。 　　荒殿一告诉梦野久作：“只要你拿上这把武器，你自然就会使用了。” 　　梦野久作的关注点并不在武器上。 　　他抱着那套对他来说有点大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发起了呆。 　　片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这是给我的吗？好久都没有人送我新衣服了！” 　　荒殿一：“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之后可以帮你改一改。” 　　一件等级不高的装备而已。 　　梦野久作把脸埋进衣服里摇了摇头：“不用啦，我听说妈妈都会给孩子买大一点的衣服，因为小孩子长得很快的，改小了的话，很快就不能穿了。” 　　裤腿和袖子都很长，但梦野久作不在意。 　　比起刚刚，他现在对拯救世界这事积极了很多。 　　正如荒殿一所说，他在拿上那把武器时，就知道该怎么使用了，加农炮没有很沉，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能自如的使用。 　　他被谐奏放射器的使用方法吓得眼泪汪汪，但如果是送了他新衣服的人希望他这样做的话，他说不定可以忍耐一下。 　　荒殿一及时制止了他的思维继续发散下去：“你只把它当作‘加农炮’使用就可以了。” 　　梦野久作：“真的可以吗？” 　　荒殿一：“真的。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对敌人发动你的异能吧。” 　　【脑髓地狱】的发动需要梦野久作受到伤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拯救世界在荒殿一这里，永远超于一切的，排在第一位。 　　同时，一黑一白两把枪也送到了中原中也的手上。 　　来自异想体亡蝶葬仪的E.G.O武器，圣宣。 　　也是精神伤害高的武器，因为需要正义三级才能使用，肯定不能给梦野久作。 　　抛开身份的成见，荒殿一觉得中原中也的正义应该够三级，但要加上黑手党干部这个身份，就有点不确定了。 　　好在没出什么问题，中原中也能正常使用圣宣。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这一次，他们终于能看到胜利的希望了。 　　荒殿一也稍微轻松了一点，然后想起了果戈里的推荐。 　　费奥多尔这个人他之前见过一面，这种神神秘秘类似于隐藏角色的存在，说不定也有大杀招呢。 　　在胜利有了一定的保障之后，荒殿一不介意加上一点筹码。 　　他想了一下，然后调出了费奥多尔的监控。 　　“好久不见，费奥多尔君，你的好朋友果戈里先生极力向我推荐你，恭喜你，你也被选中去拯救世界了。现在开始，请按照我说的做。” 第73章 次元衍射变体 　　拯救世界？这种说法真是自傲啊。 　　“才第二次见面，就这么毫不留情的使唤我吗？”费奥多尔半开玩笑地说。 　　他垂下眼睛，心里默念果戈里的名字。真会给他找事。 　　倒也不意外就是了。 　　主管：“拯救世界人人有责，不要废话了，身后两百米往右转，直线过去就行了，遇到建筑就绕一下。” 　　“嗯，知道了。”他从善如流的答应。 　　比起某些叛逆少年听话多了。就是总有种他在打着什么主意的感觉。 　　荒殿一看着镜头里的男人，确实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而且一看就是脑袋特别灵光的那种人。 　　“幕后boss的气质。”荒殿一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不过这些都不关荒殿一的事，只要他能乖乖听主管指挥，成功镇压次元衍射变体，喜欢怎么算计就怎么算计，如果他对“都市”感兴趣，他还可以亲自带他逛逛。 　　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 　　焦点来到到达一线的梦野久作身上，只要他靠近次元衍射变体就会受到伤害，发动异能力的前提条件很容易就能达成了。 　　荒殿一让谷崎润一郎和国木田独步守在他附近，防止“伤害”超过限度，变成致死。 　　穿着小羊羔西装的小孩身上的伤口被撕裂，血渗了出来。 　　他伤心又委屈：“我的新衣服被弄脏了。” 　　之前没有预防这种情况，新衣服被弄脏看起来对他的打击很大，让他开始有些崩溃了。 　　小孩化作恶魔，撕碎了他的布娃娃。 　　次元衍射变体倒不会像“人类”一样被梦野久作控制，他举起加农炮对准了次元衍射变体，震天巨响能传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配合上中原中也手中的“圣宣”，异想体的血量肉眼可见的快速下降。 　　一切都如主管的预期那样发展着。 　　…… 　　…… 　　嗯？ 　　梦野久作开始颤抖，从没人见过他这么害怕的表情，即使是面对太宰治时也一样。 　　他像是害怕得封闭了自己，眼睛中失去了光彩，切断了对外界的感知，沉浸在某种外界无法触及的世界中。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恐惧？ 　　是死亡吗？ 　　不，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荒殿一坐了起来，条野采菊适时的补充：“Q的精神系异能是存在被反噬的可能的。” 　　他顿了一下，全部注意力都专注的放在荒殿一的身上，试图捕捉到他反应。 　　条野采菊：“如果被操控者的内心有着很强的污染性的话……” 　　Q的精神异能抓住了人内心最脆弱恐惧之处，谁也不知道用在次元衍射变体这样的“咒灵”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他也会被污染。”荒殿一接上了后半句。 　　说到污染，其实一直都存在。手机界面的角落里存在着污染值检测，这个数值应该是实时反馈当前状况的，因为在不同的地方会表现出不同的数值。 　　荒殿一一直都没在意，其实在“都市”内，污染度已经高达90%了。 　　上次被咒术师们抓住时，异想体被他们搞得集体突破收容，那一天最后，污染度到达了35%，并在回收全部异想体之后，一周内污染度重新下降到了5%。 　　很明显，异想体的存在造成了“污染”。 　　如果说得更宽泛一些，那就是荒殿一和他的脑叶公司，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最大的污染源，类似于入侵的病毒。 　　更简单的逻辑，以前总有人开玩笑说现代社会的人穿回到古代，身上携带的病菌会直接灭绝人类。 　　忽略位于横向轴的不同世界，将两个世界重叠在一个竖轴之中，脑叶公司所在的世界，相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就像现在的世界，对于古代那样。 　　荒殿一觉得梦野久作倒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如果他尝试解读了异想体，那就大事不妙了。 　　很多异想体，低级员工和文职看一眼都要发疯。次元衍射变体好就好在它肉眼难看见，就不至于有很严重的降低精神值的效果，但要是深入的去解读异想体，那基本上是五级以下都要疯，五级以上得看装备。 　　荒殿一想着给梦野久作点物理抗性了，却没给他点精神抗性。 　　主要是次元衍射变体造成的是物理伤害，谁能想到梦野久作会受到精神伤害？ 　　荒殿一对等在一边的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说：“打断他。” 　　谷崎润一郎站在一边有些无措：“这怎么打断他？” 　　要说的话，梦野久作在发动玩异能之后，并没有处在次元衍射变体的范围内，突然让他们打断他，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放在脑叶公司应该会送去心理治疗，或者用工具异想体来恢复精神值，现在显然不能这么干。 　　荒殿一皱眉：“把他带远点，你们多跟他说说话，把他从那种状态里拉出来就行。” 　　应该没什么事，正常员工精神值掉没了陷入恐慌，还能被同事锤正常了。就是可能会留下点心理阴影。 　　现在的问题是少了一半的战力怎么办呢？ 　　中原中也搭配圣宣的攻击力也很高，但还是压不住次元衍射变体。 　　它还在扩张，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全的区域越来越少了。 　　荒殿一开始担心这个虚拟实景的世界到底经不经得住次元衍射变体的扩张，要是虚拟实景碎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主管波动的心情隔着这么远都传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这份少见的长时间的沉默，实在是再让人绝望不过了。 　　被拉入陌生的地方，面对强大未知的敌人也没有产生太彷徨的感觉，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们一个支撑的锚点。 　　他沉稳镇定的声音让人下意识觉得眼前的问题再困难也是可以解决的，他们不必为此慌张，也不必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对策，因为那个声音永远比他们看得更远，考虑得更全面。 　　现在，这个声音也沉默了。 　　那种不安的情绪实在难以忽略。 　　条野采菊比所有人都距离他更近，知道那一条条的指令是如何被思考出来然后传达下去的，也更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最努力的人都束手无策时，是种多么无力的感觉。 　　他停下了动作，心中冒出了一点疑惑。 　　荒殿一的心跳竟然……没有变化。 　　这突如其来的困境甚至没让他的心跳加快一点，体温正常没有升高，意味着他甚至都没有冒出一点紧张的情绪。 　　那他是因为什么不说话了呢？ 　　荒殿一在头脑风暴，他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甚至办法很多，但各有利弊，他现在正在艰难的对比此刻脑海里刷出来的一堆办法。 　　伤亡太高的，不到最后时刻不想用；事后不好收场的也不想用…… 　　费奥多尔赶到了主管指定的地点：“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听到声音的荒殿一透过屏幕看向他，想到了什么。 　　他确认道：“果戈里说你的异能是精神伤害。”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 　　荒殿一：“你最好真的是。你正义怎么样？自律呢，谨慎呢？勇气看起来不怎么高。” 　　费奥多尔：“？” 　　荒殿一：“我就算你自律、谨慎都合格吧，正义的话，只能看运气了。” 　　他定位了果戈里的位置，打开了他附近的广播：“你快点回来，这有一份新的装备需要你送达。” 　　果戈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哪里怪怪的。 　　荒殿一在自己的装备列表里翻了个遍，把能选的最好的都翻了出来。 　　看来只能再激进点了，就算费奥多尔承受不了这些装备，也希望他能等之后再疯。他要是疯了，他也一定会把他带回脑叶公司好好治疗的，给他挂个工伤也可以。 　　被果戈里丢了一堆装备的费奥多尔看着满地的武器衣服和各色稀奇古怪的饰品，半晌无言。 　　荒殿一：“穿上这些你就是战神了，费奥多尔君，不要怕，大胆的上吧！” 　　谷崎润一郎再一边小声的问：“他真的不会被这些压死吗？“ 第74章 次元衍射变体 　　荒殿一：“费奥多尔君，你是选择这把叫做‘霜之碎片’的矛，还是选择这把叫‘刺耳嚎叫’的弩？虽然‘刺耳嚎叫’这把武器，谨慎和勇气不合格的话用久了会疯掉，但它不仅攻速快，伤害也高哦。” 　　谷崎润一郎：“你刚刚是不是若无其事的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费奥多尔看着手里这把缠绕着不详气息的武器，默默的放了回去。 　　荒殿一：“不喜欢？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神级武器Da Capo，对谨慎的要求是高了点（五级），用久了容易疯掉，但你挥一下，可是相当于五下的伤害！” 　　费奥多尔看着这最后一把武器，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就没有用了不会疯的武器吗？ 　　“这个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他挥了一下Da Capo。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按理说费奥多尔并不会使用这种武器，但当他拿起这把黑色的镰刀，就像天生会用一样，动作流畅又漂亮，理论上来说，对他可能有些沉的武器，竟然也如臂指使。 　　在镰刀挥出去之时，他有种自己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指挥棒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他真的听到了一些让人很难受的音乐。 　　观察了下身边的人，确认了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他看着这把武器，眸中闪过一道光，又看向那些他之前没有注意的衣服。 　　“这些也要选一套换上吗？” 　　荒殿一热情的解答：“不，你可以全穿上。” 　　这一刻，费奥多尔露出了真实的错愕表情。 　　荒殿一：“要我教教你吗？就是一件套一件就行了，那边的头饰之类的也请尽可能多的戴上去。我看你平时就穿的挺多的，应该是畏寒的体质吧，这样就太好了，我就不用担心你被捂中暑了！” 　　其他人：不！这样还是会被热死的！不不，在被热死之前他会先被压死！魔鬼吗你！ 　　如果不是费奥多尔只有两只手，荒殿一恨不得他长三头六臂，把所有武器都带上。 　　现实比游戏好就好在，游戏是死的，人是活的，装备嘛，你多套几件不就完了。 　　费奥多尔只选了Da Capo的那套白西装，拒绝了某人想在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套衣服的想法。 　　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做，费奥多尔大概会被裹成熊，一步都走不了。 　　Da Capo的饰品是单片眼镜，等他穿好了一整套，拎起了那把镰刀，新奇的握了握拳，发现身体竟然十分轻盈，充满了力量。 　　费奥多尔神情认真了许多。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尽管荒殿一很多话听着都让人很难相信，但他确实一直在说实话。 　　就比如交到费奥多尔手里的这些东西。 　　他脑海里想出了无数种更好的使用它们的方法，而且听荒殿一的意思，这种装备他还有很多，不知道和卖给港口黑手党的那些武器又有什么不同。 　　L公司啊……有出人意料的角色登场了呢。 　　费奥多尔对这些装备到底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也很好奇，没怎么抗拒的就按照荒殿一所说的，去镇压次元衍射变体了。 　　条野采菊目睹了他们交流的全程，忍不住问：“如果他的异能不是精神类的怎么办？” 　　荒殿一手下动作不停，抽空回答他：“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他是不是精神类的异能已经无所谓了，真正的输出不是靠着他们的异能，而是L公司研发的武器。” 　　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数据收集，他已经计算出了异能力的伤害乘区，物理或者辅助方面还有待观察，在其他领率异能或许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但是在精神和灵魂也许还有侵蚀类的伤害领域里，任何异能都没有E.G.O武器带来的伤害更加直观。 　　换句话说，精神系异能只能做到锦上添花，作为主力输出根本就不够。 　　也有现在的敌人是异想体这种非人生物的原因，总之，当荒殿一开始给他们叠数值之后，那么不管使用者本身的异能是什么，都没有太大区别。 　　他能做到此时此刻立马把任何一个人武装成战神。 　　条野采菊不解的问：“既然谁用这些……装备都会变得很强，为什么还是选了他？” 　　说起这个，荒殿一走了下神，难得没什么自信，不确定地说：“我就是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费奥多尔君的等级应该会高一点吧。” 　　而且感觉本身精神抗性就不错。 　　虽然装备给任何异能的所有者都行，但给综合等级差太大的人，结果可就差远了。 　　怎么也得四级起步吧，给四级以下的人就相当于白给了。 　　而且，荒殿一觉得四大项里，费奥多尔一定有一项到了五级，就是具体是谨慎五级，还是自律，或是勇气和正义，他就有点拿不准了。 　　这样的判断没有数据的支撑，仅仅是作为主管的直觉。 　　现在他只希望费奥多尔的谨慎够五级，不然选择了Da Capo作为武器的他，可能根本撑不到战斗结束。 　　条野采菊：“等级？” 　　荒殿一：“哦，这个是我们公司对员工的综合素质评价，不用在意。” 　　他说得轻易，条野采菊不可能不在意。 　　他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违和感，L公司太独特了，独特到他们似乎自成一个体系，有着完备的内部制度，却又十分神秘，且深不可测。 　　但你又不能把他们直接归入危险分子里去，L公司远比横滨任何一个组织都遵守常世的规则，明明是那么异类的存在，却特别自然的融入到了普通人的世界里，恪守着普通人的规则。 　　就像他们卖着那么超出认知的东西，却又要认真的和港口黑手党签订合同，还详细的规定了违约条款和赔偿事宜，明明那张纸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港口黑手党来说，都起不到任何限制的作用。 　　——没有一家法院会审判与黑手党之间的交易。 　　不管条野采菊，或者同样到达了这个世界，不断的收集情报的其他猎犬如何想，对主管来说都是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他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一线战况，以应对过程之中的变故，好及时调度人员填补空缺。 　　费奥多尔没有辜负荒殿一的期望，他没有疯。 　　太好了！费奥多尔谨慎有五级！ 　　主管的快乐传递不到费奥多尔的身上，他现在感觉不太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环绕在耳边的音乐声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就越深。 　　自己的思维和精神不受控制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你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去深思那些似有似无的音乐，但大脑就是一刻不停的解读、理解这些音符的含义。 　　这些音乐不像是人类所能演奏出来的，它们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着内在的逻辑。 　　他，停不下来。 　　费奥多尔的动作一刻不停，甚至更快了，他的动作越来越优美，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艺术性，就像一位狂放的指挥家，在指挥着这场无人听见的音乐会。 　　同在一线的中原中也即使察觉出了他的不对，也没有时间管他。 　　快了！就差一点了！ 　　血线最终降到了零，在次元衍射变体彻底摧毁这个“都市”之前。 　　那不断扩张的真空区域停了下来，随后那片雾蒙蒙的区域霎时一清。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座压在心头上的大山不见了。 　　他们赢了。 　　这种喜悦不分阵营，不分立场，仅仅是因为他们攻克了一座大山。 　　【恭喜主管成功拯救世界】 　　倒计时警报清除了，荒殿一也松了口气。 　　这时，众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次元衍射变体消失的位置，刚刚还奋力战斗的费奥多尔仍然握着那把镰刀，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一只腿的膝盖撑住了倒下的身体。 　　他的脸色白得就像纸一样，连淡淡的唇色都褪去了。正低着头，遮住了脸上的神色。 　　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对。 　　荒殿一在广播里说：“你们都别动，别靠近他！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他拎起了刚才果戈里坐的小板凳风风火火的就跑出去了。条野采菊也跟了上来。 　　荒殿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让所有人都站远点，自己拎着板凳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抡起了板凳，对准了费奥多尔的脑袋。 　　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之中，果戈里出现在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果戈里感觉自己现在心脏还在怦怦跳。 　　“这样不好吧，他不是才帮你打败了‘咒灵’？”果戈里似笑非笑的说。 　　荒殿一歪了歪头，看着周围一众人奇怪的表情，恍然大悟，“你们误会了，我是想帮他清醒过来。他恐慌了，打两下就好了，我们公司里恐慌的员工都是这么解决的。” 　　不解释还好，解释完其他人的表情更奇怪的了。 　　他们看了看费奥多尔脆弱的脑壳，觉得打两下应该不太行。 　　而且，这什么奇怪的公司啊！ 第75章 主管 　　其实也可以谈话疗法，从脑叶公司的心理治疗室反馈的结果来看，只要是能让恐慌者的精神稳定下来，他自己也会慢慢把精神值升回来。 　　人的韧性是很强的，只要能及时脱离那种糟糕的状态，就能自我调节。 　　但这不是打两下更快嘛。 　　疼痛也可以转移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从情绪里脱离出来。 　　游戏变成现实之后，有诸多方面不能再依赖数值和程序，让人手足无措的同时，也开辟出了更多的可能性。很多事现在都可以灵活应对，不会因为程序限制主管的思维。 　　荒殿一觉得他可以掌握好力道，他知道砸哪最管用，可以在安全的范围内唤醒费奥多尔。他虽然实际操作为零，但他见得多啊，所以没让其他人代劳。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果戈里比其他人更好的理解了他，松开了限制他的手。 　　“原来如此！”他豁然开朗，还有些跃跃欲试。 　　条野采菊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也选择了相信他的话，虽然听着有点离谱吧。 　　这段时间足够聪明人摸清荒殿一这个人的性格，他不是那种没事脑子里也要绕个十八道弯的人，直接得让人没脾气，而且是个实干派，行动力超强。 　　有的时候，就算他所说的有那么点超出认知，实际上在他眼中，可能也只是普通的说了一件普通的事。 　　相信他的话，其实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荒殿一见没人阻止他，就拒绝了想替他完成工作的果戈里，自己提着板凳上了。 　　国木田独步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脸。 　　画面太过血腥。 　　荒殿一站到费奥多尔面前，正准备给他来一下帮他清醒清醒，就见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的男人慢慢抬起了头。 　　金色的眼睛隔着眼镜对上了紫红色的眼睛。 　　费奥多尔沉淀着暗色的眼睛从荒殿一身上移到了他手里拎着的板凳上，又移回到了荒殿一的脸上。 　　啊…… 　　两人都沉默了。 　　荒殿一心里警惕，他怀疑费奥多尔有要站起来把武器对准他的意思，陷入恐慌的员工会反身攻击自己的同事，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他才让其他人都躲远点。 　　拿着Da Capo的费奥多尔要是转头对向其他人，再让其他人也恐慌了，那就乱套了。 　　荒殿一捏紧了凳子，他要先下手为强了。 　　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他就举起凳子砸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凳子腿，围观群众甚至能听到骨头咯吱的声音。 　　他手腕不会断了吧？ 　　毛糙的凳子腿上的木刺划破了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腕蜿蜒淌下，费奥多尔拦着荒殿一的凳子，表情分毫不变，有气无力的说：“能别这样吗？” 　　声音小得大概只有距离比较近的荒殿一听得见。 　　在恢复理智的第一时间，费奥多尔已经把Da Capo丢了出去。 　　荒殿一忪了劲，把凳子丢到一边，“呃，你没事了？” 　　自然调节成正常状态的员工也是有的，看来不用他费事了。 　　费奥多尔晃了晃卸了力的手腕：“现在有事了。” 　　说完，他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荒殿一解除了虚拟实景的构建。 　　这座神秘的城市在众人眼前化为纷飞的星光，像是水面破碎的倒影一样，消失了。 　　…… 　　世界毁灭的危机解除，强大的敌人消失，事情到此远没有结束。 　　关于L公司，关于L公司的主管，还有他口中所谓的收容与拯救，还有诸多疑问。 　　那只荒殿一口中的“咒灵”不被彻底消灭，这次的事就必然还会再次发生，难道次次都靠这个不知底细的主管来救吗？ 　　如果荒殿一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诚恳的告诉他们：怎么会呢，说不定下回换别的异想体了。 　　不过眼下摆在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两个组织首领中的毒“共噬”的问题，再不解决，两个首领就都要没了。 　　话是这么说，港口黑手党的芥川龙之介遇上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双方相顾无言的站了一会，谁也提不起劲打这一架。 　　连中岛敦都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打架什么的，算了吧。 　　自从从那个异度空间里回来，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来之后发现时间是静止的，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又在同样的时间点返回，前后差不到一秒钟，却仿佛已经过去了数年。 　　某主管回来之后分别找了两个组织的人深入交流了一番，具体内容不可知，总之他们都不再急于干掉对方的首领。本质上 也是因为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大家都太累了。 　　费奥多尔从昏迷中醒过来，模糊中看见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正坐在桌前不知道忙碌着什么。 　　意识渐渐回笼，他头疼的按住额头。 　　身后的响动惊动了沉浸在实验中的人，对方来到他跟前，关切的看着他：“你还好吗？” 　　还贴心的送上了一杯水。 　　费奥多尔慢慢的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接过水杯，看着杯子里的水喃喃道：“音乐里传达了末世的天启。” 　　荒殿一弹了下他的头：“回神，别想那些了。你的手我已经帮你接上了，骨头伤到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这些都好治疗，但……”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的问题可不好治，只能靠你自己了，你听到的那些最好还是努力忘掉吧，继续思考下去也没有意义。” 　　费奥多尔抬起头看他：“L公司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这么问就代表他起疑了，接触过研发自A级异想体沉默乐团的武器之后，他比其他人对这家公司和这位主管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相对的，他也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荒殿一向后坐到椅子上，说：“我说过了啊，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 　　费奥多尔垂下眼睛：“是吗。” 　　荒殿一见他没有其他问题了，就继续手边的实验。 　　费奥多尔压下心中的想法，环顾了一圈。 　　这里是一间简易实验室，不是专门用来休息的地方，会在这里放床，可见房间的主人经常睡在这里。 　　其实荒殿一一般都是窝在椅子里眯一会就算休息了，连床也是用不到的。 　　费奥多尔：“这里是？” 　　荒殿一一边忙一边回答他：“这里还是横滨，你的伤势L公司全权负责，我本来想把你带回公司治疗的，不过因为在横滨还有些事要做，就只能先买一个房子住着，你的伤比预计的恢复的快，之后也不需要跟我回公司了，不过如果你想去看看的话也可以。” 　　主管对在镇压异想体中发挥了很大作用的五级战力很友好，万一他以后想来脑叶公司就业呢。 　　治疗他的时候，他当然顺手也给他做了个鉴定。 　　中原中也也是正儿八经的五级，可惜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他应该挖不动。那人看着挺忠心的，应该不会被钱打动吧。 　　费奥多尔：“你看起来好像很忙，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武侦和港黑的两个首领不是中了种奇怪的毒？我怀疑是神经毒素，所以就试着研究了一下解药，嗯，现在好像成功了。” 　　背对着费奥多尔的他没有看到男人瞬间睁大的双眼。 　　荒殿一其实心里也在犹豫，要是慢慢研究的话他或许能研究出来没有副作用的解药，但是他没空花太多时间在横滨的事上，为了尽快制作出能解开两个首领中的毒，他在自己的研究里加入了一点点小玩意。 　　比如，脑啡肽什么的…… 　　咳，真的特别特别少，被稀释了数百倍的那种。太多了会成瘾，而且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他是严格的控制了剂量的。 　　荒殿一用在这里，是期望能做出一种针对大脑毒素的万能解药，因为他们不肯把自己的首领交到他手上来提取检验首领们中的毒，所以只能这么干了。 　　如果没办法针对性的解毒，那不如考虑一下强化他们的大脑或者精神呢？让他们自身能免疫毒害的侵蚀。 　　就着这个思路，荒殿一开展了实验，脑啡肽则起着强化的效果。 　　现在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他成功了。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副作用，问题倒也不大，可能会让他们今后都有点神经衰弱。这是脑啡肽这种物质本身带来的副作用，如果再给他点时间的话，他应该能研究出来取代这份解毒剂里的脑啡肽的材料。 　　荒殿一打包好解毒剂，对费奥多尔发出了邀请：“怎么样，要一起去看看效果吗？” 第76章 主管 　　港口黑手党的人对荒殿一多带了一个人来港口黑手党没有意见。 　　异能者们知道费奥多尔最后被他带走养伤去了，经历过之前那件事之后，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他们对被主管选中的倒霉蛋心里充满同情。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来港口黑手党没问题，去见森鸥外就是另一码事了。 　　芥川龙之介拦下了费奥多尔：“他不能去。” 　　能去见森鸥外的只有荒殿一，港口首领当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尤其是森鸥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多个人知道他的位置就多一份风险。 　　荒殿一安抚道：“我可以替他做担保，就算费奥多尔君心怀不轨，我也可以阻止他。” 　　费奥多尔现在这个情况，他再折腾一下，手就不用要了。 　　港口黑手党只是排除危险的常规操作，不是说他们觉得费奥多尔一定会对森鸥外出手，而荒殿一则表示了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他也可以处理。 　　L公司的主管在他们这信誉度还是很高的，且不提L公司自己有各种秘密武器，不久前的那次事件中，也足以体会到这位主管的个人能力，他说可以解决，八成就是可以解决。 　　这样的信任度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有合作伙伴的担保，港口黑手党才同意多带一个人去见森鸥外。 　　费奥多尔在他身后轻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呢？” 　　连担保都出来了，也要带着他，太奇怪了，说他没什么别的目的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荒殿一慢了一步和他平齐，偏过头小声对他说：“要是一会森鸥外出什么事了，你记得带我一块跑啊。”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来看着他。 　　荒殿一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这话幸好没被港口黑手党听见。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森鸥外的所在地非常隐蔽，经过了层层审查才进到了那个房间。 　　广津柳浪正想就荒殿一拿出的解毒剂再详细谈谈，就见荒殿一利落的倒出了一部分，一饮而尽，顺手把剩下的交给了广津柳浪。 　　荒殿一：“药效开始起作用要十五分钟，我在这待着，十五分钟后你们给他服下就行了。” 　　十五分钟后荒殿一没事，就证明药是没问题的。 　　港口黑手党没要求他做这种试毒一样的行为，但他就是这么做了，而且还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 　　广津柳浪心里有点触动，这样坦荡的态度很容易拉到好感，心里想着荒殿一做事果然是考虑得十分全面，让人感受得出来他对与港口黑手党合作关系的重视。 　　有这样可靠的“朋友”，真是不能让人更放心了。 　　其实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荒殿一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森鸥外做手脚，这对L公司来说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而且如果他治不好森鸥外，就会损伤双方一直以来的关系，所以要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他一定不会提议去治他。 　　那件事之后，广津柳浪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既然他已经摆出了这样的态度，港口黑手党也不能寒了忠实伙伴的心。 　　他们没有真的等十五分钟就想给森鸥外服用，结果反而是荒殿一制止了他们。 　　“这个流程不能少。”即使它没必要。 　　只是十几分钟而已，荒殿一还是等得起的。 　　广津柳浪这下是真的有点佩服他，这个人，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大家一起等了十五分钟。 　　荒殿一当然不会有事，反正他又不是第一回 喝，别说这种完成版的，非完成版的他也喝过好几回了。 　　亲身感受过之后，他才能更好的做出调整，这样实验进度会快一点。 　　脑叶公司的很多实验都难以避免会接触脑啡肽，作为主管，其实荒殿一对这种物质的耐受性要更高一些。 　　这份解毒剂最终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沉睡许久的黑手党首领睁开了眼睛。 　　目睹了全程的费奥多尔彻底失去了表情，连喉咙都有些发涩。 　　他真的做到了。不，反而应该问，这竟然是真的可以做到的事吗？ 　　他竟然……就这么破解了“共噬”。 　　眸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费奥多尔看向荒殿一，表情里带出些许像是感慨又像是赞叹的情绪。 　　荒殿一识趣的把空间留给港口黑手党的人，走到费奥多尔面前：“还剩一个需要解毒的。” 　　费奥多尔勾起一抹笑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荒殿一：“你这个语气听着不像在夸我……” 　　费奥多尔：“怎么会。这简直就是奇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荒殿一被他逗笑了，这有什么好奇迹的，只是普通的科学手段而已。 　　他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时间紧张，我们先去下个地方吧。” 　　武装侦探社那边就没有港口黑手党这么严了。 　　太宰治看到费奥多尔有点惊讶，费奥多尔友好的和他打了招呼，太宰治又看了眼荒殿一，最终没有对“共噬”事件的始作俑者出现在武装侦探社这事多言。 　　好奇的乱步猫猫凑过来扒拉着解毒剂的瓶子，荒殿一见他很好奇就稍微讲解了一下原理，江户川乱步理解得很快。 　　他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的跑过来跟荒殿一说：“那点副作用不是问题，你不用在意哦。” 　　竟然被他听出来有副作用了，虽然荒殿一也没掩饰就是了。 　　他是真觉得不是问题，正常人里就有很大的比例存在神经衰弱的状况。 　　不良作息，糟糕的生活习惯都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自己也不是很注意这些，你不能指望一个没日没夜加班的人能顾及自己的身体，只要不是躺倒在手术室里，像是一些神经衰弱的小问题，当你认真的投入到工作里时，就完全注意不到了。 　　虽然他们没有要求，但荒殿一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流程走完——他给自己倒出了一小部分解毒剂当着他们的面喝下去。 　　这是必要的免责步骤，也是安抚病人亲朋好友的情绪嘛。 　　与谢野晶子怔怔的说：“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荒殿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别在意。” 　　结果反倒是他来安慰他们了。 　　与谢野晶子：“你……” 　　江户川乱步：“社长醒过来了！” 　　之后的事情都很顺利，荒殿一就带着费奥多尔退了出来。 　　这番操作让费奥多尔有些搞不清他的意图。 　　他再次问出了之前那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异能？还是靠着他口中的“咒灵”？还是…… 　　荒殿一转身回答道：“靠科学。” 　　费奥多尔难得把问号写在了脸上。 　　荒殿一也挺奇怪他怎么不能理解，多简单的问题。 　　“科学的力量有那么难理解嘛，化学，生物……” 　　费奥多尔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他看着荒殿一，就像在看某种不能理解的生物。 　　荒殿一想到了自己的员工夏油杰，咒术高专毕业，曾经计划消灭所有普通人，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的家伙。 　　啊…… 　　他停顿了一下，迟疑的问：“你……高中应该读完了吧。”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荒殿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还不如不明白呢。 　　他甚至感觉到了来自第二人格的嫌弃。 　　不过第二人格是大佬，偶尔做研究的时候连他都嫌弃。 　　“对了，这边也解决了，我们现在回港口黑手党吧，还有最后一件事。”荒殿一岔开话题。 　　费奥多尔深吸了一口，他直直的看着荒殿一，眼眸晦暗不明：“你果然是有目的的。” 　　荒殿一：“我看起来那么闲吗？没事给他们又出材料又出力。” 　　当然是为了港口黑手党的楼啊。 第77章 主管 　　港口黑手党内。 　　森鸥外这一觉错过了很多事，他的部下们看起来都有很多话想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强撑着身体去和主管会面了。 　　“L公司最近用地有点紧张。”某位主管连寒暄的关心都没有，直接进入了正题。 　　森鸥外想了很多他会提出的要求，却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 　　话说他说这个是要干嘛？ 　　森鸥外面上不动声色：“L公司帮了港口黑手党这么多，有什么需要我们的，请尽管提。” 　　等的就是这句话。 　　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荒殿一微笑着说：“我想借你一座楼。” 　　森鸥外：“嗯……嗯？嗯？” 　　他没听错吧？ 　　荒殿一：“这次事件中，为了港口黑手党，L公司出人出力，顺便还平息了差点毁灭横滨的危险，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凡事都有代价，港口黑手党享受了L公司带来的好处，却一点报酬都不想付，哪来的这样的好事。 　　正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森鸥外的眼神才危险起来。 　　“借港口黑手党的楼”在聪明人的耳朵里，肯定不是单纯的一座楼，而是指代某种东西，比如港口黑手党的权力。 　　森鸥外笑了：“阁下是对港口黑手党有什么想法吗？还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荒殿一信誓旦旦的说：“不用担心，L公司不会夺走它，只是借用而已。我承诺不派任何L公司的人进驻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只是缺少收容‘咒灵’的空间，所以希望能将其中一部分转移到另外的地点。” 　　就像一个临时仓库。荒殿一把异想体寄存在这里，他会告诉对方如何照顾他的“小宠物”们，实际操作者，则应该是“仓库”的主人。 　　——让主管出员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在外面发生了伤亡，主管会心疼死。 　　所以他想了这个办法。 　　在镇压次元衍射变体时，荒殿一就已经观察过港口黑手党的战力水平，他差不多能把控转移到这边来的异想体的危险程度，知道什么样的异想体即使出逃，靠着港口黑手党的实力也足以镇压。 　　森鸥外感觉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了，怀疑的问：“你的意思是，仅仅把‘咒灵’寄存在港口黑手党？” 　　荒殿一点头，“怎么样？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了。” 　　森鸥外陷入了沉思，荒殿一既不要港黑大楼的所有权，也不让自己的人侵入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只是把那些虽然危险，但实力强大，森鸥外早早就想弄来一只研究的“咒灵”交到他手上，全权由他负责……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权衡利弊之后，森鸥外故作苦恼的说：“既然是L公司的要求，身为港口最忠实的合作伙伴，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提议。”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荒殿一露出满意的表情，“感谢你们的帮助，相信之后我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 　　只要把其中一座楼的内部环境改动一下，成为新的收容室，再把管理须知一发，到时候对异想体管理和工作的人由森鸥外出，荒殿一既达到了扩容收容空间的目的，解决了脑叶公司扩建速度赶不上收容速度的问题，还不用出他珍贵的员工……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这场谈话十分愉快，主管和首领一拍即合，双方都非常满意，马上就商量着尽快完成“咒灵”的交接。 　　这个过程中费奥多尔没有插话，森鸥外也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将他无视了。 　　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方捅过另一方一刀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能忍了。 　　直到荒殿一离开前，森鸥外才开口：“将这位费奥多尔君带在身边真的没关系吗？作为死屋之鼠这个情报组织的首领，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抱有别样的目的，身为L公司的朋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 　　被当面如此说的费奥多尔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荒殿一，把决定权交给他，但他那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了荒殿一的答案。 　　荒殿一沉吟片刻，说：“情报组织？干这个没前途啊。” 　　森鸥外沉默了。 　　所以你想了半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是吗？嗯？ 　　费奥多尔则是被这个答案逗笑了：“虽然感觉有点出乎意料，但再一想，是你的话，倒也没那么奇怪了。” 　　荒殿一：“如果你想干情报这一行，L公司情报部欢迎你，但除此之外，真的没前途。” 　　他没有开玩笑，是真觉得费奥多尔在外面搞情报屈才了。 　　“我们有最先进的技术，毫不夸张的说，在电子信息的世界里L公司没有敌手。你们应该明白我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他真诚的看着费奥多尔，“我想，可能你耗费了许多精力获得的情报，对L公司来说，只要花费一秒都不到的功夫。 　　这个世界的情报，在L公司的面前，一览无余。” 　　连乡下都普及了手机和网络的现在，在人类信息被汇总到了电子海洋的时代，对拥有人工智能这种程度科技的脑叶公司来说，想获得什么都轻而易举。 　　即使是网络触及不到的世界，也拥有足够的能力推演、计算，进而得出结果。 　　比如，一个完全断绝了网络的人，只要没法和这个社会的其他人彻底断绝联系，就会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情报层层传递出去。 　　便利店，超市，快递员，邮局……只要生存就难免会产生交集，只要和“人”产生交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都被数据监测着，而脑叶公司有这样的能力处理这些数量巨大且庞杂的信息。 　　荒殿一说完，又怀疑的问：“你的组织应该没有这样的技术吧。” 　　不只是他对话的主角费奥多尔，连森鸥外都被震住了。 　　他知道L公司厉害，在科技领域里说不定已经坐到了龙头的位置，但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夸张的地步。 　　他看向荒殿一的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如果L公司连这样的程度都做到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吗？ 　　一个掌握着顶尖科技的能源巨头，武器制造商——只是想想都觉得让人心里发颤的存在。 　　可这样的存在，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起码，一旦被世人所知，各类奖项就足够让他们天下皆知了。 　　森鸥外能想到的就是他们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消息，这符合L公司一直以来的作风，即使是现在，L公司不也很低调吗？ 　　但如果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极力降低自己的风头，是在暗地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港口黑手党似乎和一个很不得了的存在扯上了关系。 　　等等！这样的消息，就被他这么随口说出来了吗！ 　　森鸥外看着荒殿一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是因为信任港口黑手党吗？ 　　……好像也不是。 　　森鸥外渐渐开始抓住点主管的思路了。他不想承认，荒殿一之所以这么随便就说出来，可能是觉得这对L公司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一部分。 　　他忍不住感慨的想：这可真是能引起人无限贪欲的存在啊。L公司本身，已经比世间最珍贵的财宝还要昂贵了。 　　可惜了。他现在除了和对方打好关系并没有其他的选择，那份引人窥伺的“财宝”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震慑。不然的话……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怀疑荒殿一话里的真假，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是会对他的话保持一定信任的人。L公司已经展现了太多超出常人认知的实力。 　　在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费奥多尔牵起嘴角：“你说得对。” 　　荒殿一心里激动了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撬墙角成功了？ 　　本来他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拿钱砸，一个死屋之鼠而已，砸到能把这个组织买下来为止。砸进一个季度的收益都没问题，五级员工是无价的！ 　　森鸥外不想再说费奥多尔的事，他现在心很累，只希望荒殿一这张脸能赶紧消失在他眼前。 　　“明明我只是个才刚刚醒来的病患而已~爱丽丝~”他心痛的抱住了金发的人形异能安慰自己。 　　两人离开首领办公室，费奥多尔看起来想明白了什么。 　　“总觉得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连异能者都显得渺小起来了。”看着面前的背影，他感叹出声。 　　荒殿一隐约听到费奥多尔说了什么，于是停下脚步：“什么？” 　　费奥多尔快走两步追上他：“你不担心把‘咒灵’交到黑手党手上，森鸥外会利用它们做什么吗？” 　　荒殿一疑惑的看着他：“你觉得港口黑手党有这样的技术？” 　　异想体最大的功能当然是提取能源，荒殿一觉得港口黑手党应该是做不到的，除此之外…… 　　“‘咒灵’对他们来说只是不可回收垃圾，危险，却又无用。” 　　“你……” 　　费奥多尔话到一半，被追出来的黑手党打断了。 　　“主管大人，非常抱歉！”男人喘着气，满脸为难，“Q大人，梦野久作大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那身衣服交出来！” 　　荒殿一这才想起来还剩了一套装备在梦野久作手里。 　　虽然他之前答应了小朋友要送给他，但在港黑眼里这不能算话。 　　这时，穿着毛绒绒的小羊羔套装的小孩眼眶含泪的追了出来。 　　他的身后，是畏惧的不敢上前的其他黑手党。 第78章 主管 　　跑到荒殿一跟前，梦野久作揪着自己的衣服，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你要把衣服收回了吗？” 　　被小孩子这么看着真是罪恶，感觉自己就像抢了小朋友糖果的坏人，荒殿一果断的否认：“没有，我说送给你了就是送给你了。” 　　梦野久作捏着衣角，哽咽起来：“真的吗？” 　　荒殿一：“真的。” 　　他看了眼一旁尬笑着的黑手党，对方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犹豫着说：“这件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我们不敢私吞。”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身软乎乎超可爱的衣服是一种战略资源，不能真的把它看作是普通的衣服。 　　荒殿一无所谓的说：“没事，毕竟这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嘛。” 　　梦野久作呆呆的看着他：“英雄？是说我吗？” 　　荒殿一：“当然，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被选中的孩子，你是特别的，是英雄。” 　　虽然世界没拯救成功，但也不能否认人家的努力嘛。 　　“对拯救世界做出了贡献的人，不论年龄，都是英雄。”作为这条路上的前辈，荒殿一评判道。 　　梦野久作不知怎么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住地留下来，他睁着明亮的眼睛期盼地望向面前的男人：“我也能做个好人吗？能拯救别人吗？拥有这样的异能力，被视作恶魔的我真的能得到救赎吗？ 　　荒殿一惊讶于他的问题：“当然，你的能力怎么了？不是很稀有吗，我觉得未来会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啊，好好训练的话前途不可限量。你还是小孩子呢，和这里的所有人比起来，你才是有着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的那个吧，这么早就给自己定性了，说自己是恶魔什么的，大人们也会很羞愧的。” 　　那可是稀有的精神伤害！荒殿一甚至觉得可以直接把梦野久作等同于W级及以上的精神伤害武器。 　　行走的活体武器，多酷炫的称号，好好努力的话，说不定能升到A级，那样就变得更珍贵了。 　　梦野久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荒殿一有点迷茫，小孩子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 　　他不打算在他身上耗太多时间，离开前最后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改小吗？” 　　裤腿都拖在地上了。 　　梦野久作抽噎着抱紧了衣服，使劲的摇头。 　　“好吧，虽然很可爱，但是这身衣服也不能一直穿着哦，你应该也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衣服，之前还没有小朋友穿过，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负担，你自己注意点。”简单的嘱咐了一下，荒殿一转身就要走。 　　刚走出两步，腿部多了的挂件就让他停了下来。 　　荒殿一看着死死圈着他大腿的人：“你勒着我大腿了，松手。” 　　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梦野久作抽了抽鼻子，坚定的摇头，黑手党们不好意思的想把他扯开，也顾不上他的危险性，要是得罪了这位主管，首领一定会怪罪他们的。 　　梦野久作就是不撒手，他瞪圆了眼睛，明亮的瞳仁里映射出荒殿一的身影，凝聚成了一抹微弱的亮光，他大声又坚定地说：“我不要做黑手党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试图把他扯离的黑手党惊呆了，荒殿一也低下头看着他。 　　被那冷漠的眼神吓到，梦野久作缩了缩身体，想躲起来，但还是咬着牙不服输地看了回去。 　　梦野久作：“我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 　　这一嗓子属实是连路人都被震惊了。 　　梦野久作只是执拗的看着荒殿一：“我想跟着你，是你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吧！怎么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 　　荒殿一头疼的按住自己的头，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孩子也算是问对人了，他倒称不上是英雄，不过在拯救世界这方面确实有不少经验，只是他这里的“拯救世界”和孩子们印象里的应该是有不小的差别。 　　他想了想，蹲下来跟梦野久作说：“我说过你前途无量，但如果你踏上这条路的话，那些可预见的未来就都没有了。现实可不是游戏，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什么伟大又充满光明的工作，相反，这条路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艰辛，在拯救他人之前，就要先做好失去无数人的准备。” 　　荒殿一顿了一下。 　　嗯？刚刚第二人格是不是在“看”他？他感觉到他了。 　　再仔细去感知，又像是他的错觉。 　　算了，不管了。 　　他表情随意地说：“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很糟糕，那么到我这边来的话，就会再糟糕上一万倍，到时候，死亡会成为一种解脱。拯救世界这样的话说说总是很容易，可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摆脱，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借着死亡来逃离责任，这样一条路，你也想过来吗？” 　　梦野久作不安地抱紧了娃娃，“我很害怕，对于那样的世界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拜托你了！我想改变！我可以帮你做很多的事！” 　　“哈……”荒殿一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仰头望了会天。 　　“……” 　　“……好吧。” 　　光照进了梦野久作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有神存在的话，一定也在这一天对他多了一分眷顾。 　　他咧开了大大的笑脸，虽然在哭泣，却很开心。 　　荒殿一却很忧愁，算算他的公司里，除了天才占比比较高的部长们，其他的也就只能说是基本脱离了文盲的阶段。 　　人家米歇尔，就是培训部的小姑娘Hod，当初年纪最小，但除了心性不稳阅历不足之外，水平是真没得说。 　　再看现在公司里的员工们，想想竟然只有当初荒殿一误入二十年前，带回来的一批研究员是整个公司的偏差值巅峰，可惜，这些人早就死没了。 　　要是能拿下费奥多尔，荒殿一都计划着回去在公司里开个成人大学。 　　要知道，脑叶公司的工作真的不是纯靠武力就能完成的，只能说武力值是一项条件，而且可以后期培养，如果他现在的这些员工们好好把高中课程念完，荒殿一也就不说什么了。 　　咒术高专根本就不好好教学生，还有连高专都没上的，要是走正常招聘流程，有一个算一个，笔试都过不去啊。 　　要不是他实在缺人，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开招聘会，也不会什么人都往公司里招。 　　好多时候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搞不懂，说也说不明白，才导致荒殿一一直在加班！ 　　现在还要再招个小朋友？ 　　这孩子的精神能力确实值得开发，但荒殿一不准备直接就把他带进公司里去。 　　他严肃地说：“如果要跟着我的话，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梦野久作现在处于就算荒殿一指着大海让他跳给他看，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状态中，他赶紧保证：“我一定会做到的！” 　　荒殿一：“好，你也早过了上学的年纪吧，不管你之前有没有读过书，学得又如何，我的要求是，八年内，我要看到你东大毕业。” 　　梦野久作：“……诶？” 　　一旁的费奥多尔：“……” 　　荒殿一异常冷淡地说：“做不到的话就算了，我的公司不需要再添一个文盲了。” 　　还觉得对方对自己这么好是有所图的费奥多尔突然觉得他之前是不是想多了。 　　梦野久作紧张起来：“做得到！绝对做得到！” 　　费奥多尔看着他，觉得这孩子一定是不知道荒殿一提出的要求意味着什么。 　　Q的年纪正常应该是上中学，据消息他之前一直都被关在港口黑手党的禁闭室，想也知道没上过什么学，正常来说，怎么也得从小学开始读。 　　就算他聪慧过人直接就可以读初中，想要八年内大学毕业，也注定他得跳级才能做到。 　　本科毕业也还只是开始。 　　荒殿一对梦野久作的态度很满意，“好，L公司会全程资助你，你是为了L公司读书，这一点绝对不要忘记，因为公司在你身上的投入，是需要回报的。希望今后，你面对来自其他势力的邀请，或是随着成长，你对未来的规划发生了改变，也请一定记住这一点。 　　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自由了，你属于L公司，属于我。” 　　梦野久作：“我明白了！我绝对不会忘记！” 　　荒殿一对他点了点头，转头跟黑手党说：“这孩子我就带走了，你也看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给自己换个成长环境，我明白他的能力对港口的重要性，请转告森首领，L公司的补偿不日奉上，绝对会让他满意的。” 　　黑手党无措地伸出手：“等、等等？” 　　等会，他们组织的Q就这么被拐走了？？？ 　　旁白的同事拉了下他：“先去报告首领，既然那位主管这么说了，我感觉首领未必会反对。” 　　就以L公司和港口的亲密关系，那位主管一定不会这么随意就破坏二者的感情，所以那个人说首领会满意，八成是会满意的。 　　跟着荒殿一走过全程的费奥多尔提出了辞别。 　　费奥多尔：“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你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不过我们相携的旅程就先到此为止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考虑，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与你为敌。” 　　荒殿一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一定能得到费奥多尔，所以他要离开倒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 　　荒殿一：“我之前的承诺还作数，你什么时候想来L公司参观的话，随时欢迎你。” 　　本以为就这样分别了。 　　临走前，费奥多尔又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罪是什么？或者说，你是否觉得有些存在，对世界来说是必须被消除的罪恶呢？” 　　荒殿一觉得自己DNA动了。 　　“关于这个，其实我们公司还有个叫‘一罪与百善’的咒灵来着，感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第79章 主管 　　费奥多尔还是拒绝了荒殿一热情的邀请。 　　荒殿一虽然遗憾，但一点都不气馁。之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结束了横滨这边的事情，他就先带梦野久作回东京了。 　　“先尽快把学校给他安排好，趁着还没上学，找个老师给他把落下的课补了。” 　　荒殿一把人交给部长们安排，自己则开始挑选可以送出去，给公司腾出地方的异想体，最多就是HE级的，是卡在出逃了以横滨的力量也能镇压的程度，不会让问题太棘手，导致他天天被警报给叫到横滨去解决麻烦。 　　他刚回来没多久，森鸥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为他带走梦野久作的事。 　　荒殿一不甚在意的窝在椅子里，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对森鸥外说：“接下来三年里，无论是能源还是武器我都给你打八折，另外，脑叶公司可以替港口黑手党出兵三次。” 　　森鸥外：“出兵？L公司……有私人部队？” 　　不怪他这么惊讶，一家公司有私人武装部队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之前都是荒殿一或者零星的职员出面，森鸥外对此事并不知情。 　　荒殿一：“不是私人部队，是L公司和雇佣兵公司之间的协议，他们会向我们提供专门的武装部队。有这只雇佣兵部队在，港口黑手党的任何麻烦，我都可以代为解决。” 　　“任何”麻烦。 　　森鸥外：“要是我说想请你们帮我除掉武装侦探社……” 　　荒殿一毫不犹豫：“可以。” 　　兔子部队不行，他还可以试着跟W公司商量一下，借更暴力的犀牛部队，听说是碾压式的武装部队。 　　他有无数办法确保自己诺言的效力。 　　荒殿一问：“需要我现在就做吗？” 　　森鸥外果断拒绝：“不用了。你和武装侦探社的人关系应该还不错吧，这样也觉得毁灭他们没关系吗？” 　　荒殿一：“如果连主次都分不清，我也不用再当这个主管了，公司的利益永远高于我的私人关系。” 　　这么说不意味着他对脑叶公司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他永远都会记得，他和这款一起穿越过来的游戏始终都是一体的。 　　他和脑叶公司来自异世，稍有不慎他们两个就会一起被埋葬，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荒殿一不会把任何东西排在公司之前，同样的，对于这家公司来说，他也是最必不可少，无可取代的存在。 　　他和脑叶公司共存亡，只要想明白这一点，该干脆利落地做出抉择的时候，就不会迟疑。 　　森鸥外：“你可真是个绝情的男人。” 　　不过就是这一点，让森鸥外很满意。利益是永远不会背叛人的，而荒殿一就是最会衡量利益的那一类人。他想，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是彼此最为满意的合作伙伴。 　　森鸥外：“好吧，我明白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是关于异想体的交接事宜。 　　港口黑手党为了清出一座大楼花上了一段时间，之后则由荒殿一点名的中原中也负责监督运输的工作。 　　关于异想体的转移，荒殿一没有选择用货运的方式，而是布置了简易空间转移装置。 　　路途太长，要是中间除了什么问题，导致异想体出逃，就得不偿失了。 　　起初港口黑手党还对L公司不让他们去接有疑惑，当一个又一个被装在箱子里的异想体传送过来时，他们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看得太多，麻了。 　　心里不止一次感慨，这个世界太科幻了。 　　一同传送过来的还有厚厚一沓管理手册，L公司发送了纸质版和电子版两个版本，以便查阅。 　　很多都是当初在交流会上使用过的异想体，经过了咒术高专的学生们的检验，安全无害好管理。 　　森鸥外是在荒殿一走了之后才从手下口中了解了他昏睡中发生的事。 　　知道自家老大要从L公司手里接收一堆上回那么多人打的快吐血了的“咒灵”，都觉得森鸥外疯了。 　　而森鸥外则是很难凭着口头的转述体会到当时的情况，和那股世界即将崩溃的恐怖威压。 　　他又让人重新调查了关于“咒灵”的情报。 　　在部下离开前，森鸥外突然问：“说起来，关于‘咒灵’你之前听说过吗？” 　　芥川龙之介愣了愣，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好像之前隐约听某个小组织提起过，横滨没有咒术师，我们也很难获得他们的消息。有什么问题吗？首领？” 　　森鸥外摆了摆手，让他离开：“没有。” 　　这个问题要是森鸥外自己回答，答案会和芥川龙之介一模一样，那就是隐约觉得曾经应该听到过。 　　如果没印象了，可能是因为他压根没在意。 　　但森鸥外还没忘记，荒殿一第一次来之前他压根就没听过什么“咒灵”。当荒殿一说出了这个词，他就像一下被打通了，立马就懂了“咒灵”指的是什么，可理智又在提醒他，他不可能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那种割裂感让森鸥外失眠了好几天。 　　这种状况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轻，过了一段时间后，如果不刻意提醒自己，他甚至开始觉得，“咒灵”从一开始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感觉挺微妙的，森鸥外现在也不好说到底是他之前听过却被忽略了，还是“咒灵”其实是突然冒出来的。 　　上次调查的结果只得到了寥寥数字，这次不一样了，港口黑手党获得了大量关于咒灵和咒术师的情报。 　　他们的消息也没有瞒得那么死，一些浅层信息还挺好找的，更深层的对远在横滨的人其实也没什么了解的必要。 　　港口黑手党能想到查“咒灵”的消息，其他组织自然也能。 　　那些隐藏在和平之下的暗流先放着不管，来看这些安置好的咒灵的森鸥外一连串看了过去，头顶积攒了越来越多的问号。 　　八音盒，旧娃娃，人偶……怎么跟他调查到的咒灵的情报，感觉不太一样？ 　　他向自己的部下确认道：“这些真的是咒灵吗？” 　　部下：“L公司是这么说的。” 　　森鸥外心里有点怪异。 　　咒灵？不会压根就是他们胡扯的吧？ 　　他压下了心中的疑虑，既然这些东西已经落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手里，自然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给L公司打工。 　　必然要从这种生物身上得到些什么。 　　港口黑手党有自己的实验室，他们又网罗了许多科学家完善了实验室，开启了针对咒灵的研究。 　　听到风声的异能特务科，军警，和武装侦探社，还有大大小小诸多组织都各有心思。 　　作为官方的异能特务科与军警各自开了一场会，都觉得这样不行，这么多咒灵掌握在港口黑手党的手里，太危险了。而且横滨的形势已经因为这事开始向港口黑手党倾斜，曾经稳定的三角关系被打破，横滨的事态只会越来越混乱。 　　而这之中，还有单纯觊觎咒灵力量的人。 　　军警的特殊部队——猎犬之中，也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末广铁肠：“他肯定是故意的，以这种方式搅浑横滨的水。” 　　条野采菊：“我不这么认为，他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估计懒得做这种事，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乎横滨变成什么样，大概只是无意之举。 　　猎犬之中近距离接触过荒殿一的只有条野采菊，大多数人还是赞同末广铁肠的说法。 　　——那个人绝对是知道自己投下了怎样的“炸弹”，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这么做的。 　　福地樱痴最后总结道：“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继续让港口黑手党把控着这么强大的武器，而比之掌握更多的L公司，也不能继续再放任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港口黑手党最近已经被折磨得焦头烂额了。 　　虽然某主管发了一堆管理手册，但是这玩意，谁知道它到底由多重要，而且每只咒灵都有不同的要求。 　　于是一次实验中，咒灵突破了收容。背着火柴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往前走，他们刚叫了人想把她抓回去，她“砰”的一声，炸了。 　　港口黑手党的标志性建筑冒出了滚滚浓烟。 　　时间一长，精神失常的黑手党也开始增多。 　　别人只看到了港口黑手党获得的利，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苦！ 　　接到森鸥外电话的荒殿一：“咒灵出逃了？打回去不就完了，我相信港口黑手党的实力。损失惨重？那肯定是你们没好好看我发的管理手册，都是些小问题，不要急，就当为下一次积攒经验了嘛，什么？退货？不好意思，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你说什么，有空下回接着聊啊。” 　　荒殿一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已经能看着一连串的世界毁灭警报面不改色了，倒计时是按照紧迫程度排序的，倒计时时间最短的在上面，森鸥外那边的异想体突破警报都在下面，一点都不紧急。 　　指挥员工镇压完自己这边的异想体，荒殿一又瞄了眼手机角落里的【世界数据收集进度条】。 　　世界一只有13%，世界二他离开横滨时看了一眼，当时【当前世界污染度】是45%，【世界数据收集】是25%，而世界三是唯一的一个100%。 　　不知道三个世界都变成百分百会发生什么，荒殿一有点蠢蠢欲动。 　　他之前没有刻意管这个，要是他主动点，估计收集进度也会快一点。 　　休息的时候，准备去楼上咖啡厅待会的荒殿一遇到了伏黑甚尔。 　　两人正好顺路，伏黑甚尔对他说：“这周天，我想去看看我儿子。” 　　荒殿一不知道他还有儿子，反正夏油杰都有被准许离开的时候，伏黑甚尔去探下亲也不是不行。五级员工嘛，给点特殊待遇。 　　见他同意了，伏黑甚尔站在一边懒洋洋的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主管怔了怔，没想到还有员工邀请他一起去探亲，话说，探亲还带着领导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是这么煞风景的人吗？ 　　没等他拒绝，伏黑甚尔半阖着眼，环抱手臂说：“你呢？你在外面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第80章 主管 　　“你在外面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伏黑甚尔打量着他的表情：“我之前认识一家和你的姓一样的人，就想着有没有可能和你有关系。” 　　荒殿一警惕起来，他一下反应过来伏黑甚尔之前提起他儿子不是真的想邀请他一起去探亲，而是借机打探他的背景。 　　一般人可能就当是唠家常让他混过去了，荒殿一对这事比较敏感。他来路不明，有心人一查，可能就会查出点问题。 　　他心思转了个遍，面上若无其事：“我是大众姓氏，碰上一样的很正常，我之前还见过一个姓伏黑的少年呢。” 　　伏黑甚尔：“如果你是说伏黑惠的话，他就是我儿子。” 　　荒殿一：“……哦。” 　　仔细一看，这俩人是有点像。他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因为两人气质差得有点大。 　　荒殿一：“我没有在世的亲人，你想多了。” 　　伏黑甚尔：“是吗，我还以为终于给那家人无人继承的遗产找到了个继承人呢。” 　　荒殿一疑惑：“遗产？” 　　伏黑甚尔：“嗯，因为他们祖上是有名望的家族，虽然到了近代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了，但他们家还是有着一笔丰厚到令人垂涎的‘遗产’。” 　　荒殿一琢磨了一下伏黑甚尔的话，觉得他好像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这些显然都和他没关系，但伏黑甚尔这个时候提起，不会没有原因。 　　他决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荒殿一问：“他们家一个人都没剩下吗？也没有孩子？” 　　伏黑甚尔：“被闯入家中的咒灵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果然有新的情报出现了，这家人是被咒灵杀死的，虽然咒灵杀人这事很正常，但伏黑甚尔这个说法，荒殿一觉得不像是一场意外。 　　荒殿一：“这只咒灵是有目的性的瞄准了这家人？因为，那份祖上继承下来的遗产？” 　　伏黑甚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你还挺敏锐的。很多人都在觊觎这份‘财产’，不过因为一些禁忌和限制，只有等这家人都死光了，这份遗产才能被自由分配，我倒不意外他们最后会被杀，想对他们出手的人太多了，他们又太弱小，无力守护住这份‘财产’。” 　　荒殿一：“既然这样，遗产应该早就被瓜分干净了，也没什么必要再找继承人了吧。” 　　伏黑甚尔轻嗤出声：“确实，如果那些瓜分遗产的人没有因为心里有鬼，开始怀疑这家人还有血亲，从那场多方联合的清洗中活下来了的话。” 　　荒殿一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和那家人一个姓，有可能会被怀疑是他们的亲戚？” 　　这什么锅都往他身上扣呢？ 　　伏黑甚尔耸耸肩：“血脉是关于这份遗产的最大限制，如果真的还有这家人的后人在世的话，那些人到手的东西就瞬间成了空气，你说他们会不会紧张。” 　　荒殿一吐槽：“那他们干脆把这个世界上所有这个姓的人全杀掉好了。” 　　他又不是听不出来，伏黑甚尔口中的这家人肯定是咒术师，这八成是什么咒术界的秘辛。 　　伏黑甚尔：“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是那个家族的后代，迟早都会走到他们面前，毕竟那是个天生就和诅咒扯不开关系的家族，血脉中流淌的本能让他们做不到远离。” 　　电梯到了，他们一块走了出去。 　　伏黑甚尔笑了笑：“而你，你和咒术界走得太近了。” 　　荒殿一无语，“就因为这个？他们不会调查一下吗。” 　　说完荒殿一自己也噎住了，等下？要是调查了不就更不妙了吗？ 　　他当然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他问题可大了去了。 　　他口风一变：“他们难道没确认一下流有这个血脉的人是不是都死了吗？” 　　伏黑甚尔答道：“确认过了，不过有一个消息，我也不是很确定。据说这个家族六十多年前有个女儿因为不愿意和御三家联姻，就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当时的家主特别生气，就把这个女儿除名了，不许任何人提起。” 　　“我之前说了吧，这个家族的血脉和诅咒是分割不开的，远离了咒术界就会很倒霉。 　　有消息说，这个女人很短命，她这一脉受这件事的影响都死得很早，最近一次有消息传过来是二十多年前，听说她女儿的女儿生下孩子就死了。消息都模棱两可的，说不准是真是假，如果这个孩子存在的话，也差不多快到他们家这一脉的死期了吧。” 　　明明就与荒殿一无关，但他总觉得说到死期的时候，伏黑甚尔特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荒殿一就当听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他已经很忙了，对工作和拯救世界之外的事情都无毫无兴趣。 　　他只希望故事里为了抢别人的财产就把人家杀光的那群人，不要来找他的麻烦。 　　打扰主管的工作，主管会很暴躁。 　　到了楼上，伏黑甚尔就准备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仿佛他提起的那件事只是随口一说。 　　荒殿一叫住了他，本着关心员工的想法问：“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件事？” 　　伏黑甚尔本来没想这么快就给他交底，准备搪塞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对，就是之前的团建。 　　刚来的时候是还不熟悉，“团建”可是让他好·好的了解了一下这位主管。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必要这么小心的试探，一点一点自己去寻找答案，他明明已经了解了这位主管的底线，也摸清了主管对他的纵容，那么是不是稍微放纵一点也没关系？ 　　伏黑甚尔不是那种会纠结的人。 　　他直说了：“我之前死过一次，然后又活了，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从那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所以怀疑和这个家族有关？ 　　荒殿一来了兴致，他拉住了伏黑甚尔：“我给你看看，跟我来。” 　　刚从地下上来的人，又被荒殿一拽了回去，拖进了实验室。 　　伏黑甚尔躺上了荒殿一的手术床，他倒不怎么慌，即使荒殿一沿着他肌肉的纹理切开，他也还能随意的和荒殿一聊天。 　　荒殿一不想跟他搭话，他只想专心搞研究。 　　经过了漫长的六个小时，伏黑甚尔完好无损的从手术台上下来。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 　　荒殿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让他先回去，他得好好捋捋。然后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发起了呆。 　　伏黑甚尔身体的变化，还真跟他有关！！！ 　　只是怎么说呢，可能得从他之前真的差点把世界搞毁灭了那次说起，TT2协议只在公司内生效，只有那一次，濒临毁灭的世界整个时间倒流了，而伏黑甚尔死亡的节点，就在世界回溯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回溯了，伏黑甚尔按理说当然也跟着回到不久之前的时间点，之后他会按照原本的剧情死掉，但这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差错。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他死的时间点太正了，导致他不是随着整个世界一起回溯，而是在他死后的瞬间，身体被回溯到了完好的时候。 　　这一点微妙的时间差引发的问题就是，世界濒临毁灭的那一刻，异想体肆虐之时，是当前世界污染值爆表的一刻，置身于污染中的身体状况也被如实的反应到了现在。 　　简而言之，他被感染了，被异想体散播的精神污染。感染程度加深之后，下一步就是同化。 　　也亏了他身体素质好，内心也强大，不然根本撑不到现在就崩溃，走上死路了。 　　荒殿一此刻就像发现了新型疑难杂症的医生，分外苦恼。 　　治不了啊这，就像灵魂的绝症都市病一样，某种程度上，这同样算是一种绝症。荒殿一甚至不知道，伏黑甚尔最后会变成什么。 　　总之，先从控制伏黑甚尔身体的异化入手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伏黑甚尔解释，肯定不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告诉他。 　　重新扎进实验室的荒殿一痛苦的想：“不然我把那口锅认了吧……” 　　…… 　　另一边，咒术界最近也不安生。 　　荒殿一和他的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就像一颗刺一样扎在心上，让他们寝食难安。 　　他们意识到了咒灵收容中心是种什么样的存在，就无论如何都想掌控它。 　　一次有御三家参与的聚会上，一人无意中提起： 　　“荒殿这个姓氏，你们不觉得耳熟吗？”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古时候，有些人的地位或者官职从姓氏就能看出来，“殿”这个字，在以前是一种尊称，如果这个姓氏拆开来看，其实应该是一位叫做“荒”的尊贵的大人，意为“殿下”。 　　很多现代的姓氏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由那时最常使用的称呼演变过来的。 　　对现代的人来说，这些都已经很陌生了，但在一些传承久远的家族，某些姓氏仍然有着如雷贯耳的效果。 　　咒术师们一下子躁动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是说他是一个落魄小家族的末流咒术师吗？” 　　“这话是谁说的？” 　　席间有人发出冷笑。 　　“那种肮脏的血脉，有什么好怕的。那种人想要在咒术界生存下去，就得学着做一条好狗。我会亲自教教他这个道理，让他明白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众人看清说话的人之后，便不再言语。 　　这可是禅院家的那位少爷啊。 第81章 主管 　　荒殿一是没打算和伏黑甚尔一块回去探亲，他还要研究怎么控制伏黑甚尔身体的异化。 　　五级员工变成异想体的话，应该得有A级的危险度了吧。虽然伏黑甚尔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应该都还算是人类的。 　　结果不到一天，咒术界就给他发了个邀请。 　　对方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最近年轻咒术师们正在举办聚会交流近期的心得，您还记得伏黑惠吧，他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交流会时您对他的评价很不错，大人们也很赏识那孩子，就想着把他叫过来教导一下。结果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出手伤了一位少爷，事后怎么都不肯道歉，只能先关起来。如果是您的话，一定有办法劝劝他的吧，经过上次交流会，那孩子对您很有好感。 　　当然，作为咒术界新生代中的一分子，大家也很想听听您关于咒术的理解呢。” 　　把他叫过去学术研讨，顺便劝劝叛逆小孩。 　　听他们话里是这个意思。 　　荒殿一才不去，他又不是闲得没事干，直接把这消息发给了伏黑甚尔。自己的儿子自己解决，而且咒术之类的问题，也肯定是伏黑甚尔更了解，他不是真咒术师，估计说两句就露馅了。 　　伏黑甚尔接到消息后，反身又来找了他。 　　“这个地方，我不能去。这是禅院家的地盘。” 　　荒殿一有被夏油杰科普过咒术界三个老牌家族的事，他好奇的问：“怎么了？” 　　伏黑甚尔：“详细说就太长了，你知道我不能出现在那里就行了，而且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不多，我被发现了你也会很麻烦吧。” 　　荒殿一：“所以你想怎么样？” 　　伏黑甚尔：“惠，我想拜托你接他出来。” 　　见荒殿一皱起眉，他又道：“这个邀请有问题。他们提起惠，大概想逼你出现在那里，可能是你对惠的关注还是什么的被注意到了，算是一种威胁。这是针对你的算计，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那小子可能有危险。你要是去的话，我会在暗中跟着，保护你。” 　　荒殿一问：“我要是不去呢？” 　　伏黑甚尔耸耸肩：“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 　　其实荒殿一倒是没什么关系，去一趟也不费事，他确实挺欣赏伏黑惠的，但不想这么轻易的答应，不然以后员工有什么事都来找主管，他还要不要上班了？ 　　荒殿一：“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会白做事，你拿什么来换呢？” 　　伏黑甚尔嘴角一翘：“既然你喜欢伏黑惠那小子，那卖给你做员工好了。” 　　荒殿一：……这可真是亲爹啊。 　　啧，不愧是五级，他怎么看出来他惦记他儿子了？ 　　荒殿一其实只是想要伏黑甚尔承诺以后都死心塌地给公司卖命，他看得出来伏黑甚尔的心思没全放在这，五级员工到他手里了，他就不可能再放开。要是背叛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处理，只是很浪费时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伏黑甚尔多余的小心思，也算是个警告。 　　结果他竟然这么说了……可恶，这怎么能不心动。 　　荒殿一：“这可是你说的。” 　　伏黑甚尔：“嗯，我说的。” 　　主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当初签伏黑甚尔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买一送一这好事。 　　伏黑甚尔看着满脸笑容的主管，翘起嘴角。 　　主管真的挺好懂的一个人。想把他哄开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挑了挑眉：“反正我同意了，五条悟要是不同意可不关我事。” 　　主管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了，“五条悟？因为他是伏黑惠的老师？没事，我去搞定他。” 　　荒殿一想得比较长远，只要搞定五条悟，那他是不是可以考虑投资个脑叶公司附属中学出来？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高质量员工，完全不愁缺人手的事了！ 　　年轻咒术师的聚会要开好几天，说白了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咒二代们凑一块找乐子。给荒殿一的那套说辞，只是明面上好看的。 　　荒殿一这时候去，正好还能赶个中场。 　　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管家看到荒殿一真的来了有点惊讶，但很快转变了表情，满面笑容的把他迎了进去。 　　他们这种房子都跟那种有一定年代的保护建筑似的，一看就是有家族底蕴支撑，不知道祖上多少代传下来的。 　　荒殿一的出现让本来热络的气氛瞬间冻住。 　　“他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出身太差，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吗。” 　　“说不定是付不起定制和服的钱。” 　　在一众穿着昂贵布料做成的精致和服的人中，荒殿一的打扮显得异常朴素。 　　把他带进来的人这看了一圈才想起来根本没准备他的位置，于是赶紧叫人再搬一套桌椅来。 　　但这种聚会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根本没有空地加一张桌子，最后只能把荒殿一安排到角落里，一位少爷身后的位置。 　　众人围坐在一起，只有荒殿一的位置在另一人的身后，看起来十分突兀，很引人注目。 　　荒殿一问那个带他进来的人：“伏黑惠呢？” 　　管家笑道：“您别急，先坐一会，和大家聊聊天，伏黑惠那边有我们的人照顾不会有事的，等晚一些，少爷回来了，就带您去见他。” 　　荒殿一点点头，坐了下来，他还挺想听听这些新生代的咒术师会聊些什么，上赶着给他送情报，他心里还是挺感谢他们的。 　　坐他前面的少爷地位不高，不然也不会坐这里，态度和蔼的冲他笑笑，转回头和其他人对视时，已满是轻蔑。 　　身旁的友人打趣道：“真是的，竟然把他安排到仆人的位置去了。” 　　另一人应和道：“没办法啊，这里是那位少爷的私产，本来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踏进来，不小心弄‘脏’了的话，那位少爷可是会发火的。” 　　管家给荒殿一送来了酒，被荒殿一拒绝了：“我不喝酒，谢谢，换成茶吧。” 　　管家顺从的更换成了茶水。 　　荒殿一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水汽掩住自己复杂的表情。 　　听着这群人的对话，他老有种自己走进某个大河剧剧组片场的错觉，实在没什么实感。 　　他还准备等他们问到他的时候根据他们说的随便编点什么，结果他们根本就不聊咒术的事。 　　其中一人问另一人：“怎么好久没见你妹妹出现了？” 　　“她被父亲锁起来了。说什么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笑死人了，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等着嫁人就好了。” 　　“别这么说，作为哥哥你就对她再温柔点嘛，你妹妹长得还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 　　“你喜欢？我可以去跟父亲谈谈，让她嫁给你算了。” 　　“可以吗？” 　　“像她这种一点都不恭顺的女人，除了你根本没有人要吧。” 　　“好啊，我还挺喜欢她的脸的。” 　　听着他们轻蔑的谈起家里的姐妹，荒殿一垂下了眼睛。 　　无聊。 　　再继续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放下茶杯，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伏黑惠在哪。告诉我。” 　　他的语气明显和之前不同了，多了些强硬的成分，似乎不能再随便糊弄过去。 　　管家犹豫起来：“这个……没有少爷的命令，我也没不能带您过去。” 　　“别那么着急嘛。”有人附和道。 　　荒殿一无声的凝视着他，直到他避开他的眼睛，嘴唇翕动却没有再发出声音为止。 　　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一位男子开口道：“伏黑惠在那个房子的最深处。” 　　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从这个角度看那栋房子会被前面的建筑挡住。那是个非常偏僻的角落。 　　“不过想抵达那里，就要经过无数个安置着一级和二级咒灵的房间，我倒也可以做主让你早点去见伏黑惠，不过在座的人毕竟都不是这里的主人，没有能力解开那里的禁制。你想见他，就只能一个一个打过去才行了。” 　　他真去了，只会被那里的咒灵撕碎。 　　不过他们就是要激他自己走进去。他们不会让他死在里面，而是要看着他被咒灵啃食，跪在地上痛苦哀求他们放过他。 　　这就是他们最期待的聚会上的助兴节目。 　　男子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荒殿一看了眼手机，然后站起身往他指的方向走：“我知道了。伏黑惠在那里对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竟然就这么面不改色的走进去了！ 　　连他们准备好的后手都没用上。 　　暗中跟过来的伏黑甚尔皱起眉。 　　正想跟上就收到了主管的信息。 　　【别动。】 　　手机上只显示了这一个词。 　　伏黑甚尔觉得有点奇怪，他多少了解了点主管的个人实力，单论战斗，那副一看就没经过锻炼的身体估计连二级咒灵一下都撑不过，主管不像那种热血上涌就干出蠢事的人。 　　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了一会，伏黑甚尔眼中明明灭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他要是真不出手，那个人就要死在这里了。 第82章 穿刺乐园 　　【警报，世界毁灭倒计时：4天12小时】 　　看到新弹出来的警报，荒殿一更确认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一级咒灵对应的差不多就是HE级别的异想体，不会对他的安全产生威胁，他能处理。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荒殿一就不太听得见外界的声音了，也就没在意那些因他的举动而引起的喧哗，径直往他们指向的伏黑惠的位置走去。 　　“速战速决吧。”他从兜里拿出眼镜戴上。 　　——刚才喝茶的时候摘下来的，防止镜片因茶水的热气上雾。 　　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随着屋子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一把青蓝色的手枪从他面前的空间里伸出来。他抬手握住枪，蓝色的法阵在枪口一层一层地展开。 　　WAW级武器“魔弹”，来自魔弹射手的武器，高侵蚀伤害，打一级及以下的咒灵应该挺容易的。 　　一只二级咒灵跳到了面前，荒殿一扣动了扳机。 　　【这把枪的子弹甚至能达到人们目不可及之处。】* 　　枪口发出“轰”的一声震响，拖着蓝色尾光的子弹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穿过咒灵的身体，又穿过咒灵身后的纸门，整条线路上的所有物体在魔弹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咒灵迷茫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子弹穿透而过，胸前开的洞的边缘留下烧焦了一般的黑紫色伤口，那片颜色仿佛是活的，正以飞快的速度从边缘向四周侵蚀。 　　不到三秒，整只咒灵就被这种细菌一样的存在吞噬，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对“灵魂”属性高的生物，侵蚀伤害果然效果极佳，尤其是这些看起来就没点侵蚀抗性的咒灵。 　　侵蚀伤害有些像灵魂毒素，又或者是一小块黑洞，总之就是沾上一点，就可以迅速扩散全身，进而把灵魂吞噬掉。 　　另一边，那些注视着荒殿一往那边走的人回过神来，立马有人抱怨道：“他也太自大了，要是他一下就死了的话，我们不就没好戏看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前后差不到一秒钟，那边的房子里就传出了一声巨响。 　　那声轰鸣使得地面都颤了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向这里放了一炮。 　　“怎，怎么回事？” 　　他们有些不安的看向侍从，管家赶忙安排人过去看看，一边还要安慰这群二代们：“诸位少爷不要着急，我这就派人过去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 　　伏黑甚尔进行到一半的动作顿住了，他面色古怪的看着荒殿一消失的房间。 　　刚刚，他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却又格外熟悉的气息，让他感觉像回到了那个地下堡垒一样。 　　他又想起了刚才收到的短信，心里突然镇定下来。 　　主管可能提前就准备了应对方法，既然主管都说了让他不要动，他或许可以再看一看。 　　于是换了个离屋子更近的位置守着。要是主管向他求救的话，他可以马上赶到。 　　主管不会让他等太久。 　　一枪结束，荒殿一站在那里，再次抬起了枪口。 　　附近的卫星图和屋子的热成像已经同步发送到他的手机，魔弹这把枪有友军伤害，所以他得避一下同样在这间屋子里的伏黑惠。 　　他单手拿枪，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开始查看新弹出来的警报对应的出逃异想体的信息。 　　砰！砰！砰—— 　　连瞄准都不需要，伴着枪声与火光，荒殿一认真地查着资料。 　　没办法，时间紧张，只能多线程并进，一心二用了。 　　O-04-72，穿刺乐园，WAW级异想体。 　　还好还好，不是A级。 　　“让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荒殿一专注的看着管理手册上显示的资料，房子最深处的伏黑惠被枪声惊醒。 　　睁开眼，这间贴满了符纸的房间已经破了个大洞。 　　黑发的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和人打了架，身上还在往外渗血，深色的衣服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具体状况，正被锁链吊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伏黑惠看着门上的大洞边缘被燎黑了的符纸，瞳孔地震。 　　是谁干的，竟然能破开这个结界？ 　　但结界被破开不意味着安全，透过洞口可以看到门外的咒灵，伏黑惠试着扯动了一下身上的锁链，根本挣不开，这是特制的咒具。 　　就在他眼神凌厉的看着门外的咒灵，准备迎敌时，又是一枪，不，那真的是枪吗？被子弹打穿身体的咒灵胸前被开了个大洞，很快因侵蚀力量的影响，支撑不住消散了。 　　而那一枪，几乎是擦着伏黑惠的脖子打过去的。 　　身后的墙壁被轰碎了一块，阳光从他身后照了进来，但伏黑惠没有心情为这许久不见的阳光感到高兴。 　　下一枪来了。 　　一枪又一枪。伏黑惠绷紧了肌肉，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顺着颊侧滑落下来。 　　密集子弹直冲着他来，根本没有人面对这种状况还不紧张的。 　　好在没有一枪打中他。 　　伴随着咒灵的哀嚎，身后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遂即轰然倒塌。 　　从入口到最深处，一直道伏黑惠面前，被硬生生轰出了一条路。 　　有人拎着枪，从不远处走来。 　　看到他脸上被子弹带过的血痕，来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枪有时候不太好控制。对了，你没事吧？嗯？你这是被他们打了？” 　　伏黑惠也终于看清了是谁搞了这么大动静。 　　竟然……是这个人。 　　伏黑惠喘了口气，片刻，忽然发出了一声低笑。 　　“你还真是厉害啊，不过麻烦的还在后面。” 　　御三家发布了假任务把虎杖他们骗走，又拿他们威胁他，他只能来了。之后又找了些莫须有的理由把他囚禁起来，搞了半天，原来禅院家真正的目标是这个人啊。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他和这个只在交流会上见过，还是陌生人，他们竟然觉得这个人会为了他而来么？ 　　更让伏黑惠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真来了。 　　伏黑惠想，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荒殿一又看了眼倒计时，肯定地点点头：“确实，麻烦的还在后面。” 　　枪声连续不断，让二代们都坐不住了。 　　前去查看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满脸惊恐说不出话，只知道指着那个方向颤抖。 　　之前给荒殿一指路的人坐不住了，起身道：“废物！走，我们自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着最后一枪落下，在急匆匆赶过来的二代们震惊的目光中，填满咒灵的屋子已然成为废墟。 　　荒殿一站在废墟上，向远处眺望，在观察着什么，伏黑惠掀掉压在身上的碎片，跟在他身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群围观的人。 　　一时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连伏黑甚尔有一瞬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比别人接受的快。 　　“真不愧是主管。”他感叹道。 　　解决方式出乎意料的直接，也确实是主管的风格。 　　反应过来的二代们震怒，指着荒殿一问：“你……你做了什么！咒灵呢！” 　　有人出声，他才又注意到了这群人，平淡的回答了一下：“祓除了，我帮你们干了这么大一个活，你们不开心吗？” 　　荒殿一为自己观察到的状况略微感到不安，还没到傍晚，可是天却这么红。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他还不是一点情报都没掌握，现在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他都可以联想到穿刺乐园那只异想体。 　　那人说不出话，指着他一个劲的“你你”，一时不知道他是被荒殿一竟然有这么大能耐震住，还是被那些咒灵没了给震住。 　　旁边的人替他开口：“虽然是咒灵，但那些都是属于禅院家的，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就祓除了，之后怎么跟那位少爷交代？” 　　荒殿一看着手机上的资料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你是说禅院家作为咒术师，看到咒灵不仅不祓除，还豢养起来？” 　　对方被噎了一下，“不是……这……” 　　这事要说的话，虽然各家都这么干，但不好直说，透露给那些雇佣咒术师的人，被他们知道了，咒术师的信誉就会一落千丈。 　　咒术师明面上是咒灵的敌人，但是没少有家族利用咒灵干点他们不方便出手的事。 　　比如让人悄无声息的死在咒灵手里。咒术师死在咒灵手里那多正常，就算谁怀疑有问题，也没有任何人找得出证据，只能说一句对方太不小心了事。 　　荒殿一按灭了手机，心里差不多有数了，顿感头疼，他好心劝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快点跑吧，不然一会就跑不了了。” 　　“呵，你什么意思，还真以为自己战胜了那些咒灵就有多厉害了？”最前方的人阴毒地注视着他，“这里是禅院家，你想离开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跪下道歉……” 　　伏黑惠皱起眉，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就见那人话音忽然中断。 　　血液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对方茫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一根猩红的树枝从地面钻出来，直直地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意识模糊间，听到有人说：“唉，我不是说了——快跑吗。” 　　他没有意识能分辨这句话的意思了，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感觉自己离天空越来越近。 　　……啊，不是他飞起来了。是一棵红色的树从大地破土而出，树枝穿起他的身体，成为了这棵树上的一抹点缀。 　　这棵突然冒出来的树中间，一只红色的巨大眼球张开来，转动了一下。 　　然后，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在树的躯干，枝干上张开。这只形若一棵树的生物，每一个“树枝”都像一根尖利的刺。 　　那被穿在树梢上的尸体不断向下滴落着鲜血。 　　人们在恐惧中，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惊恐地看着这个怪物。 　　随着第一声尖叫响起，所有人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荒殿一唤道：“伏黑……呃，甚尔，过来。” 　　起初伏黑惠还以为他是叫自己，然后那个男人就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 　　伏黑甚尔没回答他，而是看着荒殿一说：“干什么？” 　　荒殿一把自己手里的枪塞给他，又翻出了一套衣服：“来，换上，你得上班了。” 　　伏黑甚尔：“？” 　　说好了放假呢？ 第83章 穿刺乐园 　　穿刺乐园平时在收容室里，就是一棵看起来有生命的长满刺的树。 　　当它出逃，那些平时收拢起来的遍布荆棘的树枝就会像翅膀一样张开。 　　沐浴在阳光下，有种十分圣洁的感觉。 　　你必须时刻紧盯着它，当它察觉到你的视线从它的身上离开时，它便会张开“翅膀”，以将你的目光重新拉回到它的身上。 　　荒殿一无视了面前生长摇摆的树，站在废墟上，把手搭在额前，向天边眺望。 　　终于看清了。红色天空不是被夕阳染红的颜色，当然了，现在还只是正午而已，覆盖着整片天空的，是红色的枝干。 　　是穿刺乐园那交错的荆棘树枝织成的羽翼。 　　像是高悬于人们头顶的神明，亦或是染满鲜血的天使。 　　但它不会拯救世人，出逃的穿刺乐园只会把大家串成串。 　　他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没听说穿刺乐园的小翅膀张开之后这么大啊……” 　　那株生长到面前的树的数根破土而出，蜿蜒着连接向远处。 　　荒殿一一看就明白了，面前这株树，只是一根分杈而已，并不是本体。 　　伏黑甚尔拿着那把魔弹，换好衣服，站在荒殿一身边，摆出了和他一样的姿势，声音莫名消沉：“你不会是让我打这玩意吧？快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荒殿一看了看伏黑甚尔结实的胸肌，又看了看远处高耸入云的巨树，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可以，你撑一会，我给你找外援。” 　　转头给伏黑惠丢了身装备：“你找个地方躲躲吧，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手机上的当前区域污染值已经爆表了，荒殿一不用看都知道。 　　他有认知滤网，其实还觉得穿刺乐园挺好看的，但是其他人可是没有防护直接用眼睛看的，目标物体这么大，估计全东京无论在哪都能看见它，他不能指望全世界所有人的精神强度都和他的高级员工一样，那么精神值不够的人，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恐慌了，到时候就世界大乱了。 　　这还只是麻烦的一部分，荒殿一知道咒灵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异想体不一样，除非是像次元衍射变体那样比较特殊的，其他的异想体，所有目击者都能感受到相等的恐惧。 　　这些起码也得等把穿刺乐园镇压之后再说，再晚一点，他就可以看到全东京的人一块被穿刺乐园串成烤串了。 　　经过上次的交流会，伏黑惠对这些装备都能熟练的使用，他接过荒殿一递过来的衣服和武器，利落地换上：“我也可以帮忙。” 　　荒殿一：“不行，太危险了。” 　　伏黑惠刚被救出来，看起来还有伤，就是不知道严不严重。 　　伏黑惠：“我去通知五条老师他们，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荒殿一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他刚才就通知了夏油杰让他过来，夏油杰也说了让他找五条悟，五条悟在他这位五级员工这评价很高，荒殿一觉得确实可行，至于其他员工……还是算了，他都怀疑眼前这种形态的穿刺乐园已经超过了WAW级的危险性直逼A级，员工死了就得不偿失了，这两个五级他可以盯一下，不行就撤回来。 　　伏黑甚尔是听说过穿刺乐园这只咒灵的，有一次他还听说这只收容在隔壁部门的咒灵出逃了，远远看了一眼，那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伏黑甚尔抬步往那个方向走去：“好吧，希望你找的外援能快点到，不知道我能撑上多久。” 　　单靠伏黑甚尔肯定是打不过的，而且荒殿一觉得这不是再多找一个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因为穿刺乐园，它也免疫物理攻击！又需要精神和灵魂攻击！ 　　这个熟悉的物理免疫，熟悉的精神灵魂攻击，让荒殿一对某个有经验的成熟“队伍”蠢蠢欲动。 　　他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就有人先打了过来。 　　电话里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的声音。 　　“荒殿一，咒术界决定承认你的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阴沉沉的房间里，一群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的老头子们正因为上次抓荒殿一，抢走他手里的咒灵，结果却被出逃的咒灵屠杀而愤愤不满。 　　由于上次的事件，他们好长一段时间被吓破了胆，不敢再提那个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沉寂已久的心思重新活泛起来。 　　也因为荒殿一不怎么出来惹事，有些恐惧就渐渐被他们遗忘了。 　　“明明有那样的实力，在那之后却缩起来一次都不冒头，看来他还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另一人同意的附和：“只要他身处咒术界，就得服从我们，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能力，也只是个野路子的末流咒术师罢了，和御三家的正统比起来，当然得缩着脖子。” 　　强如五条悟，不也什么都没做吗？ 　　他们虽然顾忌五条悟，但咒术界仍然属于御三家，属于长老们以及统治层的成员。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并不能决定一切，实力再强也有需要顾虑的东西。 　　而在御三家的血统面前，那些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当然只有伏地敬畏的份。 　　至于那晚被咒灵大肆屠杀死掉的人，反而是为活下的人除掉了阻碍。空下的位置，各家都可以用自己的人填上，这段时间没管荒殿一也因为忙于争夺这些空出来的位置。 　　随着那件事的余波带来的影响逐渐消失，各家上层终于想起荒殿一手握的“财宝”。 　　和他们那晚见到的力量相比，当时的惊心动魄已经不值一提了。 　　不过多少还是让他们谨慎了一些，既然不能直接出手除掉荒殿一这个人，那不如就考虑把他变成傀儡。 　　于是提出了交换。 　　他们承认咒灵收容中心这个组织的存在，而荒殿一，则要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他一定会同意，因为他们有那个能力将他的存在从咒术界抹除。只要从此再也没人敢提及咒灵收容中心，它就名存实亡了。荒殿一也会被彻底隔绝在咒术师的世界之外。 　　即使是末流咒术师，也不会接受这一点吧，因为咒术师更不会被普通人接纳。 　　听到打来电话的陌生声音，荒殿一马上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是上回非说他的咒灵是偷他们的那群人，这自说自话的风格如出一辙。 　　荒殿一倒不意外他们能得到他的电话，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还印了好几千张名片来着。 　　他没有就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先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没有窗的地方吧。” 　　老者心里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那又怎样，和我们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荒殿一诚恳地建议：“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找个有窗的地方，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吧。” 　　说完，电话就断了。 　　外面的景色？ 　　老者心带疑虑地走出房间，来到一条有窗的走廊上。 　　抬起头，入目一片深深的红色。 　　这个小插曲荒殿一没放在心上，他继续在系统上操作了一下，侵入了横滨几个熟人的手机和电脑，然后打开了摄像头。 　　他调整了一下画面，好让系统连接着的另一边都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景象。 　　“中午好，大家都吃了吗？” 　　突然打开的画面里，血肉尖叫齐飞，一道熟悉的声音普通地打了个招呼。 　　镜头上移，宛若神祇的血红“翅膀”在天空中展开。 　　“这里是东京，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咳咳，我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啊，你们有没有兴趣再拯救一次世界？主管提供空间传送大礼包，包接包送哦！” 　　渐渐反应过来，想起了打次元衍射变体的痛苦经历，横滨众人：“……” 　　费奥多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刚接上的手。 第84章 穿刺乐园 　　森鸥外左边听着东京现场直播在线毁灭世界，右边听着属下匆匆来报隔壁大楼又出事了，一个头两个大。 　　“我的话就算了，这个实在是……” 　　荒殿一：“东京完蛋了的话，你以为横滨能多撑多长时间啊，你就说这个世界你救不救吧。” 　　江户川乱步抱怨道：“真是的，有了这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吧！” 　　简直是没完没了啊！ 　　荒殿一爽朗一笑：“名侦探就是厉害，一眼就看透了本质。” 　　众人：“你承认了对吧！！” 　　荒殿一收起表情，声音轻了许多：“因为又是一样的情况，这只咒灵免疫所有物理攻击，看也能看明白了吧，这种体量的存在，根本没有物理手段可以对它造成伤害，仍然需要针对精神和灵魂的攻击。我不是想让你们全员出动，我需要的是精神和灵魂方面的能力来支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爱来不来，不来就大家一起玩完——虽然不会真的变成这样，荒殿一说什么都会拯救世界，不过他先给出了这个态度。 　　你察觉不出他的套路吗？但凡聪明点的都能感觉出来，尤其是横滨这个聪明人特别多的地方。 　　但他说的又确实是事实，情况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要是没看见还好，看见了就没人可以袖手旁观，毕竟大家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世界都要没了，还能镇定地什么都不做吗？可见他这个“现场转播”开得狡诈。 　　解释完必要的情况，荒殿一立马柔和下了语气：“费奥多尔君，你的话，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费奥多尔冒出了一个问号：“我没答应要去，你不是说选择权在我手里吗。” 　　荒殿一理所当然地说：“你不一样，你没有选择。” 　　费奥多尔和沉默乐团套适配很高，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实力，就是事后得给他锤醒有点麻烦，考虑到是不用付钱的劳动力，荒殿一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费奥多尔扯了扯自己的大衣，面无表情的长出一口气：“你真的是……” 　　荒殿一：“拜托了，救世主！” 　　费奥多尔：“哈……别那么叫我。” 　　荒殿一微笑：“有什么问题吗，救世主？” 　　费奥多尔：“……” 　　一旁特别积极的果戈里在这一众消沉低迷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果戈里踊跃报名：“我去！” 　　“你？”主管表示有点嫌弃，但想了想果戈里还能送装备，当个战场运输工，也就勉强同意了，“好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安排员工传送到横滨，再把他们传送到东京战场上就行了。 　　荒殿一则找了个稍微清净点，也安全些的地方打开了刚从公司拿出来的电脑，开始接管东京大大小小的监控。 　　咒术师那边也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状况，除非是瞎子，不然真的很难看不到。 　　五条悟接到伏黑惠电话时已经出现在了附近的楼顶，与此同时，更多的咒术师出动了，连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都出手了。 　　穿刺乐园的数根已经遍布了东京的土地，到处都长出了红色的荆棘之树。 　　不只会把人串成串串，穿刺乐园所在的地方还在不间断的对周围区域造成侵蚀伤害，之前说过了吧，侵蚀伤害就如同针对灵魂的毒，那些灵魂没有多少抗性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蚕食，因为是作用在灵魂上的攻击，体表看不出任何伤害，只能看到因疼痛而面容扭曲惊恐的遗体。 　　夜蛾正道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象咬紧了牙关。 　　面对这只咒灵时，他冒出了种敌人不是咒灵而是神明的压力。 　　心中充斥着巨大的荒谬感。 　　这真的是咒灵吗？ 　　很多加入战斗的咒术师都顶着这种荒谬感，一边战斗一边质疑自己的战斗对象。 　　五条悟两发虚式下去，周围的建筑破坏了不少，打在穿刺乐园上身上连块树皮都没掉。 　　这么超出常理的存在，也难怪那一堆咒术师都开始自我怀疑。 　　他拉下眼罩，苍蓝色的眼瞳里流淌过奇异的光彩，他“看”向了穿刺乐园。 　　如果荒殿一能看到五条悟的精神值一定会发现，他的精神值正如流水般削减。 　　荒殿一正试图用有限的屏幕把穿刺乐园过于巨大的身体纳入进来，附近都没什么合适的镜头，导致他这块屏幕上最多只能显示树干的一小部分，就很麻烦。 　　穿刺乐园这只异想体，只有被主管盯着才会消停下来，这样才能降低伤亡，以便更好的镇压。 　　试过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发现都不行，荒殿一开始琢磨换个办法。 　　一边忙着，一边接通了连续不断打进来的电话，一接通就是老者年迈的怒吼：“荒殿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把电话拿远了点，语气无辜：“只是咒灵收容中心的咒灵突破收容了而已。” 　　老者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咒灵收容中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突破收容，明天突破收容，天天突破收容！还能不能好了！ 　　荒殿一揉了揉耳朵，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啊。” 　　他起码比开始的时候进步多了！不像以前，那才是群魔乱舞，员工一死死一片，部长们天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等等，你们刚才不是说要有条件才能承认我的咒灵收容中心来着？” 　　老者气急败坏：“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条件，赶紧给我把事情解决了！不然你的咒灵收容中心也不用开了！那天戴兔子面具的人呢？把他们派过来保护我们……” 　　按灭了手机，荒殿一丢开手机又揉了下耳朵。 　　“年纪这么大，还这么中气十足，真是让人羡慕啊。” 　　嗡嗡嗡的，吵死了。 　　主管忍耐住砸键盘的冲动，本来工作就够烦了，主管在这打接近A级的异想体都快打秃头了，还来一群不知道哪来的人跑来说些奇怪的话。 　　这时，他注意到某块区域的污染值竟然超出了其他区域，他目前为止还没见过污染值这么高的情况，甚至比“都市”内的污染值还要高。 　　身处那个区域里的普通人最先扛不住，当第一个人露出绝望的神情，就仿佛会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被相同的绝望侵染。 　　污染区的人，如果他们有精神值，此刻就会显示出异常，这种污染区别于通常意义上的精神值归零陷入恐慌和癫狂，他们更像失去了对未来的期望，被绝望深深的感染，逐步迈向死亡。 　　荒殿一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拉近镜头，他看到了污染中心的人，是五条悟。 　　五条悟在干什么？他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会反而扩大污染到了这种地步？ 　　荒殿一立马接入了他的通讯设备。 　　五条悟听到了手机的响声，他一开始没打算理会，不过对方锲而不舍，他只好接起来。 　　“喂喂？”五条悟周边的情况已经那么异常了，他自己却看起来很正常。 　　荒殿一迟疑着问：“你不会是……尝试解析了穿刺乐园吧？” 　　五条悟：“你是说‘六眼’的能力吗？” 　　荒殿一：“我不知道什么六眼，但是你最好不要想着去理解穿刺乐园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五条悟：“为什么？” 　　这还真不好说，荒殿一努力解释：“就像人的情绪会传染，这只咒灵也一样，被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思想等等东西感染，你可能会变得不太像自己。” 　　五条悟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说：“咒灵……嗯，咒灵。” 　　荒殿一：“总之，你如果不能帮忙，就不要给我添乱啊！” 　　他听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了，五条悟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我知道了，那么，就干脆利落地解决它吧！” 　　他的回答荒殿一并没有听到。 　　有人出现在他身后，狠狠的扯着他的领子，拖拽过来。 　　阴沉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都是你干的吧，真是大胆啊，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 第85章 穿刺乐园 　　荒殿一看到了个金发的陌生男人。 　　对方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扯开一抹不坏好意的笑：“就是你吧，荒殿一。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会咬人的狗可没有教导的价值，还是宰了吧。” 　　荒殿一慢慢皱起眉，这人也疯了？ 　　再看眼天上的巨大翅膀，荒殿一确定了，这人不只疯，还瞎。 　　他默默的抽出“盈泪之剑”准备给他来一下清醒清醒，这是异想体绝望骑士身上研发的武器，本身是能造成精神伤害的武器。 　　“我是禅院直哉，”金发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死之前，记住这个名字吧。” 　　在他向荒殿一的脖子伸出手时，荒殿一抽出剑反手一挥，对方敏锐地躲开。 　　荒殿一挽了个剑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记住你了。” 　　禅院直哉有点惊讶他竟然会反击，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弱鸡，他捂脸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吧，不够，还不够啊。” 　　荒殿一眼睛一动，看向了禅院直哉的身后。 　　“不过要是你跪在我脚下，像只听话的狗那样哀求我的话，我也不是……” 　　禅院直哉还在那说话，噗嗤一声，一根鲜红的树枝贯穿了他的肩胛骨，紧接着又有几根或粗或细的树枝分别贯穿了他的小臂，大腿和腰腹，四肢被扯开，吊起。 　　他眼瞳剧烈地收缩，怎么回事，身体……动不了！这是什么感觉？身体好痛！ 　　荒殿一观察了一会穿刺乐园，发现不会攻击他之后，才放下盈泪之剑，无奈地扶额，“你还真是喜欢我啊。” 　　禅院直哉失焦的眼球动了动，看向荒殿一。 　　喜欢？什么喜欢？他把这叫喜欢？ 　　荒殿一对上禅院直哉那看变态的眼神 ，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看我干什么，我说你身后的树。” 　　他当然是说穿刺乐园了！ 　　这也是主管之中的梗了，毕竟是一定要主管看着才行的异想体，主管一移开视线就要闹翻天，这里荒殿一属于是半玩梗半认真的感慨，因为穿刺乐园没有来攻击他，他才这么说的。 　　荒殿一现在心里真的很烦躁，是那种想砸键盘的烦躁，作为一个强迫症，被人打断工作实在太难受了！ 　　就算转头立马投入进工作，他也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这股烦躁的情绪必须宣泄出来，才能让他重新镇定的坐在那里干活。 　　他上前两步，拿剑尖挑起禅院直哉的下巴，穿刺乐园特别配合的把人送到他面前，血哗哗的往下淌，让禅院直哉头脑发晕。 　　“你刚才说谁是狗来着？” 　　禅院直哉磨了磨牙，睁开眼睛阴冷地注视着他。 　　“你可别乱动，不然这剑可就要戳你脖子里了，”荒殿一眯了眯眼睛，“来，小狗，叫两声听听。” 　　“杀了你！” 　　又一根树枝笔直地穿透他另一边肩胛骨，他蹙起眉：“呃啊……” 　　荒殿一使劲拍着他脑袋，笑道：“狗子，听话，不然今天给你穿成马蜂窝，然后挂到天上，让你在全东京闪亮出道。” 　　他当然知道穿刺乐园肯定不会这么配合他，但不妨碍他吓唬他。 　　虽然他还真挺想试试。打扰他工作……啧，完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火气又上来了。 　　禅院直哉死死地咬着牙根，脸上露出屈辱的表情。 　　他张开嘴，正想说什么，荒殿一就打断他：“对了，你要是学的不像，我就让你挂在这叫上一整天。” 　　禅院直哉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了。 　　姓禅院的，这种姓在荒殿一公司了可多了，这么一想他对禅院印象更差了。 　　不，不如说他现在对整个咒术界印象都很差，零星的好人也挽救不了他的恶感。 　　那股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荒殿一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让他随意宣泄的时候，他也不会让自己被情绪支配太久，很快冷静了下来。 　　禅院直哉都快把嘴咬破了，血液流失的感觉太可怕，引以为傲的咒术也不能使用，他真的生出了恐慌。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汪——” 　　“好了，不想学你就在这挂着吧，我要去忙了。” 　　禅院直哉瞪大了眼睛，心中冒出了无数阴暗想法，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人拿起电脑，调转方向，从之前背对他到面对他坐下，之后像是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放、放了我！” 　　不管他怎么说都得不到回应。 　　荒殿一也不是真想听他“汪汪汪”，谁让对方先骂了他，冷静下来就重新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屏幕上，五条悟摆出了一个特殊的手势：“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荒殿一立马集中了注意力，这么一看，他那天随便做的手势确实有点假。 　　领域展开真的有夏油杰说的那么厉害吗？ 　　五条悟的领域会将无限的信息塞进人的大脑，不过这一招对没有大脑这一结构的异想体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荒殿一看到穿刺乐园的血条降下来了，五条悟的领域被判定为精神攻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荒殿一再看这个白毛立马顺眼了很多，甚至还想给他卖个当员工的安利。 　　血条在一开始大幅度减少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缓慢降低，就是特别缓慢的那种。 　　之后，穿刺乐园竟然猛涨了一截，变得更像神明了。 　　开始有一些幻象出现在大地上，人们眼中的穿刺乐园变得无比神圣，他们的视线集中在穿刺乐园身上，就像它不只是会带来死亡，还会将他们引向乐土——在死后。 　　情况变得越发不妙了，荒殿一再次联系上了五条悟：“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五条悟有些无辜：“我也不知道它竟然还会反过来利用无量空处的特性。” 　　荒殿一听他解释了无量空处的含义，顿感无语。 　　当你把无尽的信息填进一个人的大脑，那个人会宕机，但对异想体来说，填塞大量这个世界的情报只会让它们变得更“无法理解”。 　　看在五条悟确实打掉了三分之一的血条的份上，荒殿一只是冷静的请他到一边休息。 　　五条悟却说：“这可不行。我很想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它真的会被我塑造成神吗？” 　　荒殿一觉得他的语气很不对劲，想到因五条悟而扩散的精神污染，一下察觉到了什么。 　　五条悟的精神值！不会被清空了吧！ 　　因为他没有像其他恐慌的人一样表现出癫狂的样子，恐慌的人暴力欲会暴涨，五条悟看着一直比较正常，荒殿一还以为他没事，现在看来，说不定就只是换了种疯的形式。 　　他看了眼手边的盈泪之剑，淡定地说：“五条悟，你到我这来一下。” 　　五条悟：“干什么？” 　　荒殿一：“有点事交代。” 　　快过来！让他捅一下就好了！ 　　五条悟：“不要。” 　　然后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荒殿一深吸了口气，不行，他是主管，还要调度人员，自己上阵揍人是不行的。 　　他直接联系了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 　　“五条悟疯了，别管乐园了，先去把他拽回来！” 　　七海建人听出了他的声音，再看身边的惨状，心累地叹气：“可是这边……” 　　高专的学生们也陆续赶到，虎杖悠仁的脸上攀上了一些黑色的纹路，气质也变得和往日不同，此刻看着那只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飞快向那个方向赶过去。 　　尽管有了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情况仍然刻不容缓。 　　人们就像失了智一样向穿刺乐园伏地朝拜，那些人已经把这看成是天神的怒火。 　　荒殿一：“这边交给我，支援就快到了。” 　　随着一束束光降临在战场周围，横滨众人身穿着各式装备，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战场上。 　　连本来不必来的太宰治等人也来了。 　　荒殿一欣慰的想，虽然不指望他打出什么伤害，但有这份心就值得鼓励。 　　他打开了给每个人配发的耳麦。 　　“见到你们很高兴，我的战友们。” 　　平稳的声音出现在了耳麦里，刚被传送过来时，被眼前的咒灵惊住的众人心情平复了下来。 　　有过上次的配合，这道声音很能安定人心。 　　果戈里只停了一下就立马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他来到了荒殿一的身边，兴致勃勃地问：“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荒殿一把盈泪之剑递给他，指着屏幕的一角：“看到这个五条悟了吗？找机会捅他一剑。” 第86章 穿刺乐园 　　这事最适合这能瞬移的异能者来干了，多适合搞暗杀的异能。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看着手里的剑，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和费佳那时候一样对吧，交给我吧！” 　　他拿着荒殿一交给他的剑，一挥斗篷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多时，果戈里出现在五条悟的身边。 　　当前战场的情况是，五条悟在这边给敌方加buff，伏黑甚尔在另一角已经被打吐血了。 　　这东西真不是人之力量可以比肩的，妄想征服“神明”的人类必将付出代价。 　　一场永远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斗，却必须要打下去，是非常消磨人意志的事情，伏黑甚尔已经开始因为这层心理上的压力而生理性的反胃了，好在主管的声音适时传来：“甚尔，支援到了，你还好吗？如果不行了就先退下来。” 　　伏黑甚尔抹了把脸上的血，瘫倒在地上，视线模糊地望着天。 　　“甚尔？甚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主管改用这种亲密的听一次就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称呼叫他，啊，他想起来了，是因为惠那小子也在，叫伏黑的话会分不清是在叫谁。 　　伏黑甚尔失神地想，他一开始可没打算给荒殿一拼命，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可能是被荒殿一那种拼尽全力的态度感染了，他是不是该离开一段时间，脱离这个环境的影响比较好？ 　　他嗓音沙哑地开口：“我有工伤费吗？” 　　荒殿一：“有，必须有，你开价。” 　　伏黑甚尔：“五千万，不，一亿。” 　　荒殿一一口答应：“没问题，现在就转到你账上，其他补贴另算。” 　　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不给你拼命了。” 　　荒殿一：“放心，这样的机会多得是。” 　　伏黑甚尔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有按照荒殿一的安排回公司养伤，而是撑着自己的身体又站了起来。 　　夏油杰因为被公司里的事情牵绊住脚步不能到场，他总得让主管觉得，他这钱砸得值。 　　位于高处的五条悟看到了伏黑甚尔，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伏黑甚尔就是他亲手干掉的，死没死透他还不知道吗？为什么，现在会好好的出现在这里？ 　　仔细一看，伏黑甚尔的状态很奇怪，不能算是完全的人类。存在一些很靠近咒灵的特质，但也不是完全变成了咒灵。 　　真是奇怪。 　　果戈里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下一秒对着五条悟捅了过去。 　　剑尖却在距离五条悟还有一丁点距离时再难寸进。 　　嗯？这是什么情况？ 　　果戈里迟疑的瞬间，五条悟已经转过身，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精神值清空的五条悟和平时不一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沉淀着深深的暗色，让他变得深沉了许多。 　　隔着屏幕不太明显，面对面时，那种他精神不正常的感觉扑面而来。 　　五条悟：“你没办法触碰到我，我拥有无下限术式，距离越近，你靠近我的速度就越慢，虽然看起来只有一点距离，实际上这之间隔着的是‘无限’。” 　　根据他的描述，监控着整个东京市的荒殿同步做出了模型。 　　“也就是说距离和速度呈反比，根据函数模型，理论上来说，只要他发动无下限术式，任何危险都不能接近他吗？” 　　此时果戈里已经判断出面前的男人实力非同寻常，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了荒殿一的声音。 　　“问清他的术式是否为从内到外的完全防御。” 　　果戈里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从外侧接近他的速度会被无限放缓以至于永远无法触碰到他，那么从内部去触碰这层防御又会如何呢？ 　　果戈里很直白的问了五条悟这个问题。 　　五条悟也很直白的回答了他：“无下限术式只在身体外侧建立了防御。” 　　在他说出答案时，荒殿一电脑上出现的无数个模型瞬间被删减了一半。 　　这些都是能突破无下限术式的办法。 　　即使没有果戈里的异能，荒殿一也考虑了通过侵蚀伤害，顺着五条悟延展在外的咒力，渗入到他的体内的可能。 　　既然是无下限术式，发动的话怎么说都会使用咒力吧，只要有咒力的存在，那他就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防御，因为对于精神和灵魂上的伤害本身来说，是不存在距离和空间这样的概念的。 　　不过现在有果戈里在，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不需要荒殿一提醒，果戈里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空间系的异能者有越过那道“无限”屏障的办法。 　　传送就好了。 　　果戈里抛起了盈泪之剑，脱手的瞬间，剑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中，下一瞬，五条悟感到腹部传来剧痛。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现出迷茫之色，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也不顾身体的伤害，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我知道了，原来你是这样的能力，有趣！” 　　有恃无恐的样子让荒殿一感到头疼，好吧，看来五条悟还有其他的能力，这一下还不够让这家伙恢复理智，突破了无下限术式还不算完，按照夏油杰说的，单靠战斗水准，果戈里可能打不过五条悟。 　　荒殿一对果戈里说：“他得多来几下，就算找不到机会也没关系，像现在这样拖住他也行，我还要忙别的，你要加油哦。” 　　果戈里有种自己被放养了的感觉。 　　五条悟的表情越来越夸张，那种不正常的气息也越来越强烈，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抽掉了插在身体里的剑，眼睛盯住了果戈里。 　　感觉气氛不太秒，果戈里尝试呼唤一下荒殿一，没有得到回复。 　　他无奈地想：果然是被放养了吧。 　　没等五条悟动作，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那边果戈里和五条悟正在愉快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满场乱窜，虽然有点碍事，但总比给穿刺乐园加buff强。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也察觉到了五条悟的情况奇怪，正在想办法，某些方面也算分担了果戈里的压力。 　　荒殿一暂时无视了他们几个，转而专心的监督战场。 　　穿刺乐园的周围产生的侵蚀伤害就像高辐射区，即使是全副武装的人也必须隔一段时间就换下场，不然根本扛不住穿刺乐园的伤害。 　　血条有条不紊的下降。 　　但看看那个长得没边的血条，再看一众人血条和精神条下降的速度，荒殿一估计了一下，觉得以这个速度，根本就没人能撑到穿刺乐园被镇压成功。 　　果然不想办法让穿刺乐园处于他的视线下是不行的。 　　他查遍了监控，最后看到了飞在天上的中原中也。 　　有了！ 　　他合上了电脑。 　　中原中也同时收到了指令，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赶到了荒殿一的身边。 　　中原中也：“你要干什么？” 　　荒殿一：“你能带我一起飞到天上吗？我需要一个能让我清楚的看到咒灵的位置。”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中原中也还是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中原中也走到他身后，一手拽手腕，一手揽腰。 　　“走了。” 　　荒殿一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跳楼机，眼下的情况比跳楼机还恐怖。 　　他倒不恐高，但这种四处悬空，到处都空茫茫一片的感觉还是让他紧张了一下。 　　“你别绷这么紧，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哦。”荒殿一默默的放松了僵硬的身体。 　　没办法，这是刻进DNA的恐惧，人类的本能。 　　他马上集中注意力，视线在地面搜寻，很快就看到了穿刺乐园。 　　在监控里还没那么大感触，这么一看，是真的好大一棵树。 　　被他注视时，穿刺乐园收拢起遮蔽天空的翅膀，无数只眼球转动着看了过来，不再动作。 　　这道视线太瞩目了，很多人都顺着穿刺乐园的眼睛看向它所注视的方向。 　　踩在树根上的特级咒灵宿傩掰断了一根枝干，发现这玩意突然停了下来，挑了挑眉，也往天上看去。 　　模糊的看到了悬在天上的身影。 　　荒殿一：“就是现在！” 第87章 穿刺乐园 　　撑不住也得顶上去。 　　被打飞的太宰治在主管的催促下无奈爬起来。给他发了武器，主管就不可能让他摸鱼。 　　太宰治撑到了跟前，在不远处放冷枪，一边放一边神情异常淡漠的抱怨：“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消除系异能者，为什么要跟小矮子一样站在一线上？荒~殿~一~” 　　不是他不想摆出符合语气的表情，实在是没力气了。 　　耳麦里悉悉簌簌的声音过后，是带着电流的声音：“吵死了，中原先生快被你惹毛了，要是他一不小心把我丢下去了，你就自己打穿刺乐园吧！而且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吧。” 　　后面跟着中原中也不太清晰的话：“都说了不会把你掉下去啦！” 　　因为荒殿一和中原中也离得很近，他的耳机又掉了一边，太宰治的话就被中原中也听见了。 　　太宰治：“我跟过来又不是为了……算了，反正你根本不关心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荒殿一：“虽然确实是这样，你到底在挫败个什么劲？别划水了，快冲！” 　　荒殿一眼睛都不敢眨，使劲盯着穿刺乐园，生怕目测已经进化成A级的异想体因为他的一个眨眼而暴走。 　　平时穿刺乐园倒是可以忍耐，现在真说不准。 　　“喂，你哭了？这个高度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中原中也一瞥就看到了某个瞪着眼睛疯狂流泪的主管。 　　荒殿一镇定自若的抹了把发酸的眼眶，“没事，被风吹的。” 　　就算不是高空，人一直不眨眼也会因为发酸而流泪，只是普通的生理现象。 　　中原中也似乎不这么认为。 　　他有些别扭地说：“不然我背着你吧，这样你会觉得安全一些吗？” 　　荒殿一想到自己和中原中也之间的身高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觉得不太好。”因为你有点矮，可能背不了我——这话说了铁定会挨揍。 　　“哪里不好了？” 　　荒殿一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不能让你去战斗了，真的很抱歉。” 　　中原中也语气低沉了下来：“没什么，你也在做很重要的事，这点我还是能看明白的。”他的手放在面前毛绒绒的脑袋上：“我不是战斗狂，没有战斗就不行，你不用感到抱歉。”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荒殿一心想，他自觉把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战力和脑叶公司的最强战力对应了一下，还以为和他们惩戒部部长是一个性格。 　　他按住了自己的耳机，正了正神色：“那就一鼓作气，结束战斗吧。” 　　终于没再出什么乱子，随着穿刺乐园的最后一丝残血被打掉，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化为粉末，消失在了原地，终于，人们能看见天空本来的色彩。 　　此时已近黄昏，天空仍是泛红，却和之前被穿刺乐园的翅膀遮盖时有所不同。 　　起码，现在是能让人感到和平日常的景象。 　　【恭喜主管成功拯救世界】 　　【污染值：75%】 　　【当前世界数据收集进度：25%】 　　谷崎润一郎瘫倒在地上；宫泽贤治满头大汗地坐在废墟上；中岛敦的兽化还没消退，肌肉绷紧着，像是已经不会松弛下来了；泉镜花摇晃了一下，要倒下去，被尾崎红叶扶住；与谢野晶子正在忙着检查众人的伤势。 　　费奥多尔有些失神，但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被清空了精神值；果戈里还在被五条悟追的满地图跑；太宰治晃了晃发麻的手腕，看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荒殿一。 　　荒殿一一边鼓掌一边说：“恭喜大家，你们已经是合格的救世主了。” 　　救世主，这个词让人心里一梗。 　　倒不是对这位主管有意见，而是本来是个充满荣誉的词汇，现在听来，只让人觉得疲惫。 　　这事还没完。所有人心知肚明。 　　上次的拯救世界不是第一次，这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是一场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无休止的抗争。 　　与谢野晶子给其他人处理完了伤势，向着荒殿一走来：“你没受伤吧？” 　　荒殿一摇了摇头：“诸位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安排人把大家送回去，真的很感谢诸位的帮助。”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便携式空间传送装置，走出一段距离后，放在了地上。 　　事情闹得太大了不好收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异想体，总不能让大家在这一天之后都开始接受一个新的世界观吧，这不符合他低调做人，隐藏公司存在的理念。 　　所以，他想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过于离奇的梦。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对这件事的描述也会不同，所以不会出现一交流发现大家全做了一模一样的梦的事，只要有人的说法不一样，一吵起来，这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至于这些被破坏的建筑，他可以制造假的地震情报，来掩盖真实情况。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整座城市的人开始做梦。 　　他放出了那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绵羊，异想体“空虚之梦”，之前在交流会上拿出来给孩子们玩的那只。 　　在脑叶公司里的空虚之梦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让一个城市的人都陷入沉睡，不然脑叶公司里的人也不用工作了，只要它一出逃就全睡着，是考虑到了穿刺乐园的成长，荒殿一才想把空虚之梦放出来试试。 　　空虚之梦突破收容后不会主动攻击人，只要没人主动攻击它。否则它会原地变成一只大公鸡，然后发出噪音把所有被它弄睡着的人吵醒，吵醒的人会立马恐慌。 　　所以还是挺安全的。 　　太宰治走到他身边：“那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还奇怪他们怎么没回去，他员工都在旁边等着了，留一会倒也没关系，反正一会员工没空了的话，可以让他们自己坐新干线回去嘛，只要不影响他工作就行了。 　　他指空虚之梦说：“你最好离它远点。” 　　要是睡着了就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坐新干线了。 　　绵羊的皮肤是紫色的，正闭着眼睛向远处漂浮，它经过的地方，人们纷纷陷入沉睡。 　　向前飘了一段距离之后，它就像挣脱了某种限制，停在原地，身体上向外扩散一种人耳不太捕捉得到的音波。 　　随着音波的扩散，所有波及到的地方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倒下，安详地陷入了梦境。 　　渐渐地，不只是做梦，这些人开始梦游，闭着眼睛走回自己的家。 　　算是是一种暗示。 　　可荒殿一还是觉得不够，影响范围不够。 　　“怎么了？一脸不满意的表情。”太宰治问。 　　“你怎么还不走？你的同伴都走了……算了，让我想想，这样太慢了。” 　　慢？太宰治看着一片一片倒下的人。这还慢？ 　　眼前飞过还在追着果戈里跑的五条悟。荒殿一眼前一亮，有了！这不刚好有个喜欢给异想体叠buff的吗！ 　　打开麦：“果戈里，你把麦给五条悟。” 　　果戈里摘了麦就扔到五条悟身上：“让我捅你那个人有话跟你说！” 　　五条悟捏碎耳麦的动作顿了下，戴在了耳朵上。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五条悟，你的好基友夏油杰在我手里，你要是再不清醒过来，我就把他挂穿刺乐园上，让他全东京出道。” 　　五条悟呆住了，愣神的功夫，伤口上的疼痛重新被大脑接收到，他按了按嗡嗡作响的头，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挺想看的，于是唇边含笑地问荒殿一：“要我帮你吗？” 　　荒殿一：“你醒啦，赶紧到我这来，有件事只有你能做。” 　　等五条悟赶过来，荒殿一拉着他，指着空虚之梦说：“快，看见那只咒灵了吗？快对它开个领域！” 　　五条悟：“？”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还是上前一步，对空虚之梦使用了领域，无量空处。 　　空虚之梦精神抗性特别高，对buff吸收良好。 　　于是他们就眼看着空虚之梦被五条悟喂大了一圈，更勤快的送人们陷入梦乡。 　　五条悟歪了歪头，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愣着干什么，继续啊。”荒殿一扯了扯他。 　　满脸赞叹，认真地给他鼓劲：“无量空处超强的好吗！” 第88章 主管 　　五条悟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这可是最强的领域，你真的理解它的意义了吗？” 　　荒殿一保持着赞叹的表情：“当然了，你之前的解说我都听了，咒术师就是这点好，自带解说容易理解，现在，我已经深刻的理解了无量空处的威力，甚至比你了解的还要多。” 　　五条悟你懂什么无量空处！ 　　用好了buff，加到A级异想体上，你就是想把世界毁灭八百遍也做得到啊！这已经是天花板级的buff了！ 　　看着交流中的两人，太宰治摸着下巴说：“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也会那什么领域展开，干嘛不自己干？说起来也奇怪，再把这只咒灵拉进你的领域里不就好了？你上次不就是这么干的，这样就不需要善后了，你唔唔——唔！” 　　荒殿一赶忙捂嘴，这是能随便说的吗？五条悟可还在啊！他那个半吊子的伪装，不就要被拆穿了！ 　　“领域展开？你？”五条悟满脸惊讶地打量着他。 　　太宰治：“唔唔！” 　　荒殿一讪讪笑了一下：“是啊，应该有很多咒术师都会吧，我自己也琢磨出来了一个。” 　　五条悟表情变了变，一副想说点什么的表情：“很多咒术师都会？” 　　荒殿一：“不是这样吗？” 　　夏油杰说是很厉害的咒术师会的一种技能，荒殿一横向对比了一下，A级异想体就是异想体中的顶点了，还有好多只呢，很厉害的咒术师应该也有很多吧。 　　五条悟噗嗤笑了出来：“你真是一点和咒术相关的常识都没有啊，这么说那些咒术师可就要哭了，尤其是杰，对了，你之前说杰在你手里是怎么回事？” 　　话题的转换让荒殿一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他还是很高兴不用继续扯谎了，这也是很费脑细胞的。而且谎言只会越扯越大，滚雪球一样，他是为了隐瞒脑叶公司这个异于常人的存在，并不想最后变成一个收不住场的弥天大谎。 　　他答道：“夏油改邪归正了，正在努力做一个社畜在我公司里打工，我现在是他的上司。” 　　比起荒殿一口中的领域，五条悟当然对他之前说的夏油杰的事更感兴趣。 　　别人看不出来，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异常。围绕着他发生的事，出现的事物也都是异常，他在极力掩盖这种异常，他不想说的话绝对撬不开他的嘴，所以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五条悟虽然很想看他最后能编出什么来，但逼迫太紧可能会引起反弹。 　　童话故事里时常有这种设定——撕破怪物温和的伪装，让他露出皮囊之下的獠牙，就是在逼怪物大开杀戒。 　　遇到鬼怪时，要装作没看见它，就是这样的道理。 　　听了荒殿一的说法，五条悟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杰吗？他背叛了的咒术界，就是为了做一个社畜？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七海，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毕竟七海建人，是究极反社畜之人啊！ 　　五条悟提起七海建人，荒殿一才想起了来支援的其他咒术师，打开电脑检查了之后发现大部分都受空虚之梦的影响睡过去了，现在还醒着的除了五条悟、太宰治，就只有一直没有离开的伏黑甚尔和……嗯？那个是东京咒术高专的虎杖悠仁？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察觉到了视线，脸上带着黑色纹路的虎杖悠仁直直看过来，对着摄像头勾了勾嘴角。 　　他应该知道镜头后有人在看他，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充满了蔑视。 　　荒殿一关掉了监控，五条悟的学生当然是交给他自己处理，他还要去回收伏黑甚尔，他的宝贝五级员工。 　　转向另一边对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一直跟着他的太宰治说：“你一会自己坐新干线回去吧，没有钱我可以给你报销。”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撤离了，费奥多尔走之前本来想说什么，但对上荒殿一赞赏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最后只叹息着说了句：“看来我得离开这个国家一段时间了。” 　　荒殿一那个眼神，明显就是不想放过他。 　　果戈里倒是全程都很开心，愉快地摆着手说：“下次还叫我啊！” 　　荒殿一也难得给了他笑脸，他发现了果戈里的新用法，下次可以再发展发展。 　　结果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太宰治还没走。 　　太宰治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不公平！我还想再体验一次，你的那个……技术？能这么说吗？这种东西竟然是科学而不是异能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荒殿一不耐烦地回答：“我的员工现在已经没有空带你回去了。是技术，合作伙伴提供的，如果你也有个聪明的大脑，你就什么都能做到。” 　　太宰治还是头一回被人嫌弃不够聪明，感觉很新奇。 　　荒殿一解释道：“聪明人各有各的聪明，我没有否定你的意思，但在科研上，想做出这样的成果，‘天才’只是最基础的一个前提条件。” 　　有第二人格的智慧光环在，荒殿一时常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笨蛋。 　　也深知站在智商顶点的人和普通天才之间的差距。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他在吹第二人格的彩虹屁，可他发自内心觉得，有些人，生来就是要改变世界的。是所有如他一般的凡人，于夜空之下仰望的星星。 　　太宰治微怔：“这样的说法，是因为你真的认识这样的人吗？” 　　荒殿一：“有，还不只一个。” 　　太宰治：“我倒是觉得，以现代的技术，无论多聪明的人都做不到这种成就哦。” 　　荒殿一不赞同地皱起眉：“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那才是真的永远也做不出来。” 　　他警觉起来，不能让太宰治怀疑脑叶公司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合理性，得想点什么糊弄过去。 　　思考了片刻，他说：“这种事不存在极限，也不存在绝对做不到这种说法。失败也好，连想都不敢想的话，人类至今还是石器时代呢。要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呀，太宰先生，要是你开始尝试的话，说不定最后做出这样成就的人就是你了。” 　　太宰治的瞪大了眼睛：“我？” 　　荒殿一真诚地点头：“没错。” 　　他只是随便说说，不过代入一下，也不是完全不行。起码太宰先生很聪明，学东西应该很快。 　　说着说着，还真认真思考起来：“首先要补全完整的基础教育。底子要打好。” 　　太宰治发现荒殿一竟然是认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心情复杂。 　　“果然还是得先读个东大吧，”荒殿一一拍手掌，“基础学科比较有利，不过还要看个人的发展和喜好。太宰治和诺贝尔奖，感觉很好嘛！你觉得呢，太宰先生？” 　　对上他无辜的笑脸，太宰治的表情僵住了。 　　“请不要这样。”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连敬语都用上了。 　　话没套出来，好像反而给自己找了麻烦。 　　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很焦急似的：“啊啊~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去赶新干线。” 　　荒殿一：“哦，好吧。” 　　太宰治：这家伙到底在失望什么啊！放弃吧！他怎么想都不可能得诺贝尔奖的！ 　　太宰治头也不回的走了，荒殿一有点遗憾自己损失了一个潜在的高级研究人员，不过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他没有这个好运气。 　　接下来把伏黑甚尔传回去就好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不是笨蛋。” 　　他愣在了原地。 　　等等，难道第二人格听到了他的彩虹屁？ 　　不妙，好羞耻。 　　荒殿一抿了抿唇，有点走神。 　　这就是种很复杂的心情了，他虽然经常吹第二人格，但这种赞赏从来都没表露出来，在第二人格面前他向来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荒殿一大多数时候都是比较坦率的性格，只有面对特定的人时，才会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比如特别喜欢的人。 　　这就跟他写了三千字小作文吹雨果，结果某天这个小作文被雨果亲自读了一样。 　　他是个会把喜欢的食物留在最后才去吃的人，不是因为珍视或者舍不得，单纯就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人发现他对某种事物的沉迷，大概只有在这方面还做不到坦率吧。 　　他深吸了口气。 　　决定了，装作不知道好了。 　　把伏黑甚尔传送回公司之后，此次事件就算是到此结束了。 　　他本来也想一块回去的，一个电话让他留了下来。 　　这个号码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之前就一直电话轰炸他。 　　刚接起电话，就听到了熟悉的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对方声音里的阴郁浓得快滴出来了。 　　“荒殿一，这是你惹出的祸端，只要你让上次那些戴兔子面具的人来保护我们，我们就不追究你的错误。” 　　荒殿一无奈：“你们是缩到地底去了吗？连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已经结束了。” 　　这个电话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这些人之前是不是说要给他颁营业执照来着？ 　　那去一趟也不是不行，反正都出来了，就顺道一块带回去好了。 　　他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要怎么正式承认他的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的。 第89章 主管 　　荒殿一说他们都躲地底去了，还真没说错。 　　能找到这么个地方也是人才。 　　他们竟然掏空了一个山头，在里面盖了房子。这个画风让荒殿一很有亲切感，规模倒比不上脑叶公司，不过都是在地下嘛。 　　看到这群吓得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面的老人，荒殿一只能再解释一遍：“结束了，咒灵已经被祓除了。” 　　众人对他的话惊疑不定，在察觉到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结束了，气势一转，指责荒殿一：“你为什么才过来！” 　　荒殿一：“因为我很忙啊，要镇压那只咒灵。” 　　高层长老鄙视地看着他：“有五条悟不就行了？你能忙什么？” 　　在他们看来，荒殿一就是一个连等级都评不上的咒术师。 　　说实话，荒殿一对他们是真没什么耐心，不想继续跟他们掰扯这个问题，就问：“我的营业执照呢？你们不是说要正式承认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是有什么证书要发给我吗？” 　　“来得这么迟你还有脸——”其中一人暴怒起身，被身边一个看起来和蔼许多的老人拦住，那个老人态度还算不错，回答了荒殿一的问题：“之后我们会向所有咒术师公开咒灵收容中心的存在，也会把一些任务交给你。” 　　荒殿一默默地冒出了一个问号：“然后呢？” 　　“不要得寸进尺。” 　　荒殿一有点失望，还以为起码会有个咒术师协会什么的给他发个证书之类的，结果他们看起来连个正经的组织都没有，也没有正规流程，全都是口头的承诺。 　　他对咒术界这个存在就不该一点期待，要不是一开始找伪装找到了咒灵的头上，他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在他们身上。 　　“无聊。”他叹息了一句，正要离开，身后走进来一个人。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见那只咒灵？”那是一个黑发的，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男人，比这里的其他人要年轻一些。他是从外面进来的，之前没有躲在这里，不像其他人那样被吓破了胆，不过应该跟他们都是一伙的。 　　“说起来，那个到底是不是咒灵，还存疑吧。” 　　荒殿一脚步一顿，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一只手插在兜里，表情没什么变化。 　　接下来就看他的表演了。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咒灵不能被普通人，也就是非术士看见呢？” 　　对面的人中传出了冷笑：“像你这种出身的咒术师，连这种事都不明白吗？” 　　荒殿一微微蹙眉，忧愁地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够了解咒灵的，是你们吧。世界这么大，就不能存在你们完全不了解的咒灵吗？”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你在说什么傻话。” 　　荒殿一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对咒灵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啊，在关于咒灵（异想体）的事情上，我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得更多，随着咒术师的实力代代增强，咒灵也在进化。只守着过去的东西，是会被时代淘汰的。” 　　最后一句话才是真心的。 　　他看出来这些人守旧古板，就故意说他们是因此不够了解咒灵。 　　长老们：“大言不惭！像你这样出身的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就敢说这种话，你根本就连对咒术师来说血统有多重要都不知道吧。” 　　荒殿一却回答：“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血脉的力量。” 　　不就是天分说和努力说之间的区别吗，有第二人格的存在，谁还比他能体会什么是与天才的差距？ 　　他凝视着说话的长老的眼睛，反正他给出了解释，只要他咬定异想体是咒灵的变异体，或者是另一种群就行了。异想体有一些和咒灵相似的特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又没有人知道异想体的情况，凭借这一信息差，就算有咒术师刨根问底的研究异想体，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研究异想体，有机会估计也研究不明白。 　　透过镜片，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沉淀着淡淡的光，看久了就会觉得有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长老看着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拦住了身边还想再追问的其他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对方发现没人再追问转身离开。 　　“怎么了？”有人问长老。 　　“荒殿一，难道他是……”他念着这个名字，脸色渐渐发白。 　　高层们不参加年轻人们的宴会，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人早就讨论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了。 　　就像荒殿一自己说的，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都有不少，只同姓，那人多了去了，所以一开始，他们并没觉得这个姓氏有什么特殊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说比咒术师还了解咒灵，那确实是存在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见他这副表情，其他人也开始反应过来，顿时议论纷纷。 　　“不可能的，那个家族不是早就死绝了吗？”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家族的后代，他一定会来找我们报仇的！” 　　“对，如果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如果真的是那个家族，他们之间新仇旧恨加起来，肯定是不死不罢休的，对于怕死的老家伙们来说，怎么能不担心。 　　被他们无视了的年轻男人无声地笑了，眼睛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算计。 　　他百无聊赖地想：“这群人一直相信千年前被他们的祖先分食了血液的那个人，憎恨和诅咒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迟早有一天会对这些背叛者复仇。说什么血脉的力量，不也是抢了别人的东西，能不害怕再被人家的后代夺回去吗。” 　　转身将这群人抛之脑后。 　　倒是荒殿一，他已经得到了强化咒灵的方法吗？羂索想道。 　　. 　　荒殿一回到公司后就又忙了起来，完全没把咒术师的事放在心上。 　　他发现虚拟实景“都市”的图标重新亮了起来。 　　穿刺乐园出逃时没有用“都市”就是因为图标灰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次元衍射变体给都市造成了损伤，所以在修复的原因。 　　目前都市的开放进度是10%，荒殿一很好奇，要是都市解锁到了100%是不是会直接出现一个完整的脑叶世界。 　　不过这会儿他还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锁进度，估计还是得等系统发布任务。 　　员工敲门来汇报说不久前收容的那只咒灵，所有进去对它工作的员工都被打了差评，被赶出来了，占着地方又不产出能量，员工们都很不满。 　　能活到现在的员工，很多难搞的异想体都会给好评呢，这只咒灵，对就是咒灵不是异想体，为什么要给他们差评！ 　　荒殿一一想也是，这也太打击员工积极性了，就准备自己找这只当时在交流会上带回来的咒灵谈谈。 　　对，就是那只被W级天团围殴，然后被带回到脑叶公司的叫花御的咒灵。 　　荒殿一站在收容室门口，发现这只咒灵正坐在角落里自闭。 　　无论员工对它做什么它都一动不动。 　　在收容室内，咒灵的实力被严重压制，呈现出无力的状态。 　　荒殿一在员工的陪同下走了进去，他几乎不进收容室，主管不立危墙之下，部长们也不同意他亲自接触危险的异想体。 　　即便通过观察发现，绝大多数异想体都对主管抱有过于丰富的情感，目前还无法判断是积极还是积极但扭曲的情感。 　　不过这只咒灵不一样，这只咒灵表现得比大多数异想体更接近人类的情感。也就是说，和它进行沟通有很大可能是管用的。 　　能让花御作出反应的，全公司就只有一个当初带异想体围殴它的主管。 　　不过也只是在主管进入收容室之后看着他而已。 　　荒殿一让员工搬来了凳子，保持着一定距离，坐了下来。 　　“花御，我已经知道你的理念了，看来你对人类破坏环境这件事充满了怨念，你想拯救这个世界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目前来看，这个世界距离毁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别急反驳，我并不是来和你进行辩论的，这里有一份委托，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 　　荒殿一按亮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都市”图标。 　　“还有另一个世界急需你的帮助，你喜欢种树吗？” 　　手机卡了一下，屏幕闪烁了起来，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如果系统可以说话，此时一定也表达了它的无语，顺便想看看荒殿一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会想在都市种树。 　　荒殿一只是觉得游戏倒是无所谓，但虚拟实景由他操控，已经是无限接近一个真实存在的独立世界，上回镇压次元衍射变体时也证明人类可以正常在都市里生存，作为一个强迫症，他不只想在都市里种树，他还想把那些破破烂烂的建筑修好，然后再往里添点小人模样的市民。 　　玩过模拟经营游戏的玩家一定可以理解他的这种想法。 　　正好花御这只咒灵天天给他的员工打差评，不产出能源，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花御看向他，那道男女莫辨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种树？” 　　荒殿一满面笑容地点头：“对，我可以带你先参观一下，保证你来了就不想走了。” 　　先定一个小目标，都市绿化3%。 　　“走吧，我们这就出发，先带你去看看。”这就是荒殿一为什么亲自来找花御，而不是广播的原因。 　　荒殿一带着员工和花御去了都市，脑叶公司外，也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为客人开门的是Hod，她是来找在上面喝茶的比娜的。 　　来人一身黑色和服，金色的头发，冷漠地看着Hod：“荒殿一呢？” 　　Hod：“主管在忙，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禅院直哉：“不是女人该听的。” 　　他的视线扫过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比娜，皱紧了眉。 第90章 主管 　　“女人就该站在男人的身后，会让女人像主人一样坐在这里，荒殿一还真是没用啊。”禅院直哉嫌恶地看着比娜。 　　比娜喝了口茶，专心享受这清闲的时刻。 　　见此，禅院直哉厌恶更深：“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在男人面前，女人就应该赶紧站起来，跪到一边伏在地上行礼，荒殿一连这个都没有教导过你吗？” 　　Hod有点无措地看向比娜，比娜淡淡地抿了口茶，放下了茶杯，抬眸望向禅院直哉。 　　伏黑甚尔一上来看到比娜几乎是本能地往一边闪了闪，他虽然对这位研发部部长的阴影没有夏油杰那么深，但他很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人惹不起。 　　然后他就看到了和比娜对峙的禅院直哉，看着他顶着重伤未愈的苍白模样还要居高临下地看着比娜，顿时表情怪异起来。 　　Hod看到他，对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要伏黑甚尔说，只有两个字——快逃！ 　　他正想走，不打算掺和他们的事，就被禅院直哉发现了。 　　金发的男人看到他先是怔住，然后就立马想到了什么：“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会在这？难道你和荒殿一那家伙抱团了吗？” 　　听出他对荒殿一的怨念，伏黑甚尔不知道主管对禅院直哉做了什么，不过这会还是漫不经心地劝了一句：“不知道你刚才对她们说了什么，不过你最好和比娜部长还有Hod部长道歉。” 　　这可是夏油杰见了都要绕路走的女人！ 　　听他这么说，禅院直哉的表情覆上了一层阴影，遂即夸张的大笑起来：“你在外面也变得软弱了，什么时候区区一个女人，也能让你如此害怕了？” 　　Hod紧张地看着比娜，明显在担心着什么。 　　伏黑甚尔想，她不可能是担心比娜，需要担心的反而是这个女人的敌人，但Hod更不可能担心禅院直哉了，这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那她在担心什么？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伏黑甚尔就知道Hod真正担心的是谁了。 　　比娜看向禅院直哉，眼神平静无波，这样的人，连让曾经身为首脑的她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以往让她出手的人，无不是极度危险，足以撼动世界之人。 　　其他的人，连走到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她忽然勾了下嘴角，说：“老实说，主管最近也有够无聊的，给他添点乐趣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着，她褪去了人类的外壳，那层由主管赋予的便携式滤网。 　　破案了，Hod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可怜的主管。 　　比娜暴走了。 　　夏油杰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了原地变身的比娜，还有那熟悉的射出去的钥匙——和一根粗壮的柱子一样，会把人打吐血的那种。 　　他想也没想就退回了电梯，在这待久了差不多也能猜出这是什么情况，一般最好就是赶紧去找主管。 　　伏黑甚尔挡住了要合上的电梯，也走了进来。 　　两人共同的想法就是：这种时候当然要果断跑路了！ 　　禅院直哉傻眼了，刚才的女人呢？怎么变成了怪物！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没来得及多想，无数道几能撕裂空间的光刃冲着他就来了。 　　他额上淌下一道汗，勉强扯了下嘴角：“别开玩笑了，明明刚刚还只是个女人而已。” 　　他伸出手试图发动自己的咒术。 　　. 　　荒殿一把花御留在了都市，这只咒灵果然忍不了都市那么恶劣的环境，应下了他的委托。 　　都市的天永远都是灰蒙蒙的，见不到阳光，白天和黑夜几乎差不多，到处都是一股颓靡的气息。激进环保人士花御小姐，几乎被那种末日般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和那里一比，现在这个世界，简直不要太美好。 　　那个世界但凡有人类生存，是连花御都要心疼的程度。好在目前那里并没有人类，荒殿一告诉花御住在都市里的人类因为忍受不了恶劣的环境离开了，等这里变好了他们就会回来的。 　　花御听了，沉默了一会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荒殿一老实地回答：“我不能离开，我和都市永远都会在一起。” 　　什么时候他和游戏解绑了穿回去了，他就能离开“都市”了，可惜，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嘛，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这个带了庞大数据的游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被死死困住了。系统不会放走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也没感觉自己被限制了，自然不需要和系统对抗，何况世界毁灭的提示就在眼前总不能放着不管，到最后，他和系统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把这当成一个需要打上一生的游戏就可以了。 　　反正凑合过吧，他和系统还能离咋的。 　　荒殿一自己看得很开。 　　系统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大概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面对世界崩毁于眼前，倾尽心血搭成的高塔轰然倾塌也不会崩溃，还能重振旗鼓从头开始，再一次拯救世界。 　　荒殿一刚回来，就听到了警报声，员工惊慌跑过来对他说：“主管，研发部部长暴走了！” 　　又要开始核心抑制了，还是比娜这个调律者。 　　荒殿一：…… 　　他冷静地回到自己的监控室，在屏幕上搜寻比娜的身影，结果发现比娜竟然不在研发部，而是在地上一层，镜头拉近，发现了比娜身边多了一个眼熟的黄毛。 　　禅院直哉？这家伙命真大，竟然还没死。 　　不过按照他对穿刺乐园的观察，或许不是这家伙命大。当时情况特殊，穿刺乐园捅了禅院直哉看起来就像要把他送到他面前让他出气，所以有可能禅院直哉活下来，也是因为这个。 　　荒殿一觉得比娜暴走这事和禅院直哉脱不了关系。他看了两秒，发现禅院直哉竟然不是一个纯粹的草包，尽管狼狈，但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他严重怀疑比娜手下留情了，就像猫在杀死老鼠前会戏耍一番，根据脑叶公司的资料，当时搞屠杀时，比娜可是下手下得很干脆。 　　又或许两方的原因都有，这个念头只在荒殿一脑海里闪了一下，这不是此时最重要的问题。 　　他翻着内部资料，看了下情况，果断按下布置兔子的按钮，然后打开了一楼的麦说：“禅院直哉，你正前方向下半层，电梯已经为你打开，你还有五秒钟可以逃离那里。” 　　五秒钟后，兔子到场，他就真的死定了。 　　荒殿一同时撤回了所有地上的员工，这些员工里不乏女性，禅院直哉已经顾不上这些，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听荒殿一的指挥，但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有的时候，他的原则也可以为了保命让步。 　　找准时机，禅院直哉赶在最后一刻钻进了电梯，与此同时，兔子雇佣兵已经就位。 　　电梯带着众人轰隆隆地下降，禅院直哉远离了那可怕的场景，电梯里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员工都显得十分木讷，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些。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倒也足够他恢复理智，重新开始挑剔起这里的环境。 　　他正想说什么，电梯到了。 　　只听那道指挥他走进电梯的声音说：“欢迎来到地狱，禅院直哉。” 　　你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荒殿一不是夸张，而是现在，脑叶公司里确实已经化为了地狱。 　　每个部门都承载着一定的功能，部长们在就能正常工作，也会为公司提供增益效果，这一点和Hod那时候一样，部长们的暴走会带来负面影响，比娜要更麻烦一点，毕竟她生前可是世界的调律者。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咳，一堆异想体突破了收容。 　　系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使用着主管刚修改了的语音，向全体员工公告：“警报，特级咒灵——一无所有，特级咒灵——溶解之爱，特级咒灵——沉默乐团……突破收容，预计十小时后毁灭世界，请立即协助主管镇压所有咒灵！” 　　比起在公司外，在公司内的异想体毁灭世界的速度要比预想中慢很多。这也算是唯一让人欣慰的地方了。 　　荒殿一：“那啥，来都来了，是吧，禅院直哉。” 第91章 主管 　　一旦开始抑制崩溃中的部长们，脑叶公司里就不存在安全的地方。 　　几乎同时，全公司的员工都行动了起来，禅院甚尔和夏油杰也只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坑，现在正和异想体打得不可开交。 　　自我管理能力强的员工都知道主动为主管分忧了，看着不需要指挥就上去战斗的五级员工，荒殿一很欣慰。 　　十五秒前，他拿到了禅院直哉的身体素质检测报告，综合水平有四级的实力，糟糕的是，勇气正义谨慎自律，四大项全都低得不行，即使综合实力还可以，因为异想体都有自己对员工的属性偏好，加上越强大的装备对属性要求越高，禅院直哉基本上就属于废物一个。 　　精神值倒还算可以，拿去镇压异想体是够了，不至于像文职那样容易恐慌发疯。只是主管没法给他配备一些强力装备，导致这个四级上限也就在那，没什么发展空间。 　　本着不浪费资源的想法，荒殿一考虑着适合禅院直哉的位置，虽然不知道他跑过来干什么，反正这会大门那里的区域被兔子封锁了，他也走不了，当然就得利用起来，聊胜于无嘛。 　　从电梯里出来，员工们就各自散开准备接受主管的指挥，禅院直哉不爽地说：“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都来了？” 　　荒殿一真诚地回答：“我真心希望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毕竟属性这么低，主管都不愿意把他留下来，还得花时间给他练级），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请自由活动，等一切结束，你就可以离开了。” 　　周围的员工看这人就跟看傻子一样。 　　他以为接受主管的命令是因为要为主管工作，为公司创造价值？不，接受主管的命令，是因为——要活命啊！ 　　在这里，只有主管可以帮助你活下来。 　　没有主管的指令，就相当于被放生了，基本等于被宣判了死刑，这怎么还有个上赶着找死的？ 　　终于从周围人的目光里察觉到了什么，禅院直哉转变了口风：“你想要我做什么？” 　　荒殿一倒是无所谓他听或不听，就像需要提前清理碍事的文职时，他也从来都没犹豫过，对于工作，主管都有一套准则。 　　“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想到了一件事，荒殿一又提醒：“可不要想着自杀来逃避，那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当然，要不是有过这样的先例，他也不会如此提醒。 　　那些心脏不够强健的员工们就会选择以这种方式终结那无尽的痛苦，无一例外，最后他们都会放弃这可怕的想法。 　　在脑叶公司，只有被解雇的员工，可以获得解脱。永远的解脱。 　　禅院直哉按照荒殿一的指引带着一群文职打头阵，他即将面对的，是粉色的人形史莱姆，名为溶解之爱的异想体。 　　随着一道道闸门在眼前打开，禅院直哉也将直面恐惧。 　　荒殿一告诉他：“别怕，那只是一个爱意过于泛滥的，可爱的小姐姐罢了。如果它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要担心，那只是它表达爱慕的方式太过热烈了而已。” 　　禅院直哉定在原地，后背冒出了一层汗，他看着那两三米高，外形狰狞的粉色史莱姆，以及后面跟着的一群小史莱姆，大脑陷入了混乱。 　　小……小姐姐？ 　　恶魔的低语就在耳边：“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禅院直哉木木的抬起手，发动了咒术。 　　…… 　　事态最终难以控制，半途禅院直哉就因恐慌发起了疯，最后被史莱姆们吞噬了。 　　关于这一点，和史莱姆死磕了无数回的伏黑甚尔和他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荒殿一选择了重开。 　　…… 　　禅院直哉发现自己回到了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之前的记忆涌上来，让他几乎瞬间汗湿了后背，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抖。 　　是梦吗？是梦，肯定是梦！ 　　他近乎声嘶力竭地笑起来，为自己死里逃生，重新活过来。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如上一次一样，主管的声音响起。禅院直哉狰狞地想，他才不去找死，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是咒灵吗？一定已经超过特级的强度了！ 　　他转头就往电梯里走，死命按着按键，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好了！ 　　没有人阻拦他，但等他回到地上才发现那里已经被封锁了。 　　他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女人变成的怪物有多恐怖，他没得选。 　　电梯在他面前关闭，重新将他带回了地下，他想这里房间这么多，只要他找个地方躲进去就行了。 　　他看到边上有一个敞开的大门，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棵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树，枝头上结着四个发光的果子，树干上长着人脸，它很美，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那香气抚平了来者惊慌的心。 　　就像童话里的精灵古树一样。。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纯净的声音在对他说话。 　　【到我身边来，我会赐予你祝福。】 　　禅院直哉本能觉得不对，但很快，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迷恋。 　　【我没有恶意，来吧，到我这来，我只是想帮助你。】 　　他走到那棵树的身边，依偎在它的躯干上。 　　【啊，真是个好孩子，作为奖励，我会赐予你新生。】 　　嫩芽从皮肤上长出，随后是枝干，一颗新生的幼苗正在茁壮地成长着。 　　对于大自然来说，最好的新生便是归于尘土，滋养万物，新的生命于你的身体之上萌芽。 　　荒殿一发现走廊上长了棵绿色的小树苗，小树苗不断的向外扩散绿色的粉末感染其他人，被感染的人很快也会被身体内长出的树撕碎，然后成为新的污染物。 　　而那个名为“寄生树”的异想体，从闭着眼甜美安详的人面树，变成了一棵黑紫色狰狞地吐着舌头的诡异人面树，树枝上发着光的果子，也变成了五个骷髅。 　　根据记录，被最后一个被寄生的，是禅院直哉。 　　荒殿一翻阅了管理手册，找到了寄生树的资料，上面写着： 　　“大自然可不懂得诅咒和祝福的区别。”* 　　好吧。他镇定的点了重开。 　　面对这满公司的小树苗，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 　　…… 　　禅院直哉又活了，他开始发现之前的经历可能不是梦，他心有余悸的瞪大了眼睛，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次，他会老实听话的。 　　主管的话却变了。 　　“禅院直哉，再见。” 　　砰！ 　　主管果断在清文职的时候给禅院直哉也送了一发处决弹，他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没有因为上一次禅院直哉被寄生树寄生而生气，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主管的工作就是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上次的错误下次不犯就是了，就像现在，他就知道先把禅院直哉送走再说。 　　荒殿一核心抑制经验太少，每一个部长的核心抑制时条件和负面影响又不太一样，动不动情况就失控。 　　这次也是。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 　　…… 　　开局被送走了几十次的禅院直哉一睁开眼睛就大声喊道：“等下！你现在连‘再见’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 　　主管顿了顿，说：“再见。” 　　砰！ 　　禅院直哉：……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荒殿一一开始会跟他说让他不要自杀了。 　　…… 　　再次醒来，禅院直哉学聪明了，他努力摆出温柔灿烂的笑脸，语速极快地说：“荒殿君，先别开枪！我会好好听话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拜托，求你了！” 　　荒殿一果然住手了。 　　禅院直哉大脑一片混乱，他努力乖顺地低下头，摆出讨好的表情。 　　绝对，绝对不能露出让荒殿一不满意的表情！ 　　这家伙，是真的没有一点顾及，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 　　荒殿一：“那你就接着去打那个爱意泛滥的小姐姐吧。” 　　禅院直哉顺从地点头，说话声音都放轻了：“嗯，我知道了。” 　　就算要他去面对史莱姆，他也不想再被送枪子了！ 　　一股劲憋在心里，有过经验，一些危险和坑被他避开，这次的节奏很好。 　　好，就这么一鼓作气的打败史莱姆吧！ 　　一位员工来到他身边：“我来帮你吧。” 　　禅院直哉往边上看了一眼，那是个面带笑容的女人，脸侧隐约能看到沾了些粘液。呵，女人。 　　他咬了咬牙，没有出声赶走她。 　　如果是其他员工此时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培训时就已经得到了告诫：要小心面带笑容的员工，因为在这家公司里，没有任何人会真正的感到快乐。 　　很快，他的脸侧也传来一股痒意。 　　禅院直哉又死了，被隔壁女士传染了之后，史莱姆从他体内撕开了身体。 　　…… 　　“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积攒了足够失败经验的荒殿一对这次镇压很有信心。 　　禅院直哉仍然是打史莱姆溶解之爱，他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对于任何人的靠近，都心惊胆颤。 　　终于，那急促的音乐停了下来，荒殿一没有伤亡（文职以外）的完成了研发部部长的镇压。 　　比娜恢复成了铁盒子的样子，她捡回了自己的便携式认知滤网，那对耳环，看起来又是一个气势斐然的女人了。 　　她坐在破破烂烂的沙发上，捡起滚落到角落里的茶壶和缺了口的茶杯，浑不在意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这位曾经的首脑何时这么不拘小节了，她的脸上却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Hod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小声的问：“这样，您满意了吗？您得到您想要的答案了吗？” 　　比娜点头：“我终于可以确信了，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拯救那个……世界。” 　　Hod吐槽：“真是奇怪的沟通方式，直接和主管谈谈不也可以吗？” 　　比娜看了她一眼：“这就是我们的交流方式，你不也一样吗？” 　　Hod有点被噎住了。半晌，才无奈地承认了。 　　“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感受到那份坚定不移的决意，‘主管毫不动摇的意志始终会带领我们前行’，只有感受到这个，我们才能得到安抚。” 　　回过头，发现比娜已经去找热水，准备重新给自己泡壶茶了。 　　Hod无奈：“真是的。” 　　对荒殿一来说，他只是普通的完成了工作而已。 　　当然，此战兔子们也功不可没，他们似乎察觉到了比娜首脑的身份，这会正忍不住在抗议。 　　打一位首脑，虽然是前首脑，这听起来也太疯狂了！ 　　荒殿一安抚好了兔子们才想起禅院直哉这个客人，于是把人带到休息室，让他放松一下。 　　虽然实力不咋样，但在后半段，这个人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半路上遇到了Hod，荒殿一以为他得说点什么难听话，结果禅院直哉格外躲闪，低着头试图把自己藏进荒殿一的影子里。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荒殿一，离开时，甚至是绕着Hod走的。 　　禅院直哉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荒殿一看他一直在抖，把他带到休息室后还给他递了杯热水。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我觉得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吧，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仇来着，不过在讨论这一点之前，我得先和你算算，之前浪费在你身上的四十二枚处决弹，还有六次因为你扯的后腿，导致我崩盘的事，这笔赔偿，你是想结现还是刷卡？”荒殿一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禅院直哉恍惚地抬起头，眼瞳颤了颤，想说打他的子弹他还得花钱吗？！但因为已经习惯了听这个人的话，下意识回答：“刷卡。” 　　荒殿一拿出一边柜子里的pos机：“七亿两千万日元，谢谢惠顾。” 　　其实严格来说那六次没有禅院直哉荒殿一也打不过，所以给他打个折好了，一个处决弹算一千万。 　　荒殿一时常觉得自己过于良心了。 　　禅院直哉：“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荒殿一：“可以，请。对了，你来是有什么事来着？” 　　禅院直哉抿着唇：“没事了。” 　　哦，好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禅院直哉这人突然说话不像之前那么难听了，难道改过自新了？ 　　荒殿一随意的闲聊：“对了，你是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帮你打个车？” 　　他本意真的就只是闲聊，还有对客户的正常关怀。 　　谁知道禅院直哉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激烈地反对：“不，我不走！让我跟在你身边，别把我赶走，求你了，我会好好做的，什么都——” 　　他现在整个大脑被死亡的瞬间占据，大脑一片混乱，即使一切都已经结束，那些死亡的声音仍然挥之不去。 　　没有荒殿一，等于死亡。有荒殿一在，他才会安全。 　　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句话。 　　荒殿一看着情绪激动的禅院直哉，有点疑惑。 　　等等，他不会疯了吧？ 第92章 主管 　　精神值异常怎么办？荒殿一拎起一边的矮凳，准给帮他清醒一下。 　　禅院直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脸色发白地看了他一眼，荒殿一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没想到他竟然默默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任他施为的样子。 　　荒殿一动作一顿，明明他是在帮他，却搞得像命案现场一样，迟疑过后，他继续了之前的动作。 　　当然是控制了力道的，出点血什么的很正常，平时发疯的员工和其他员工拿镇暴棍互殴的时候，可比这血腥多了。镇暴棍还只是公司发的制式武器。 　　荒殿一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禅院直哉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荒殿一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板凳，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对方身上还有未愈的伤，于是叫来员工把他带到医务室，又用禅院直哉的手机给通讯录里姓禅院的发了个消息，让他们来接人，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最近有几个员工已经快摸到五级的边了，他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突破五级了。 　　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荒殿一就几乎没有对时间的感知，除了日常的收集能源与镇压异想体的工作，阅读记录部的情报资料，分析整合异想体的数据，检查员工的工作记录，解决各部长反馈的问题，这些同样都需要大量时间去完成。 　　他还要定期给自己开反思会，总结之前的失误，以减少之后的工作负担。 　　这还是有了十个部长分担工作之后。 　　伏黑甚尔来找他本来是有话要说，看到主管认真工作的样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决定等过会再来。 　　结果过去了九个小时，他再来的时候，主管还是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挺直身体面向屏幕，桌子上铺满了打印出来的数据。 　　他随手拉住一个员工问：“你今天见到主管出来了吗？” 　　员工想了一下说：“没有。而且送过去的食物也完全没动。” 　　也就是说，荒殿一确实是保持着伏黑甚尔上次来找他的状态，一直到现在。 　　伏黑甚尔这次没有离开，直接走进去。 　　“喂你……”伏黑甚尔在看到就这么坐着睡着的人时收了声。 　　能保持这种姿势睡着还真是厉害啊，不对，他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正想确认一下，主管是不是在工作岗位上累晕了，熟睡中的人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睛里凝结着寒意，不像是主管本人会有的神色。 　　伏黑甚尔下意识抽回了手，突然觉得不太对，他眯了眯眼睛：“你是艾因？” 　　“团建”活动里见过的一个和荒殿一长得一模一样，疑似对方血亲的男人。 　　可艾因怎么会在这里？主管又去哪了？ 　　伏黑甚尔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只见艾因坐了起来，神情冷淡：“他好不容易睡着，不用把他叫醒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伏黑甚尔眼皮跳了跳，他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坐在这里的确实是他的主管，但现在跟他说话的，却是艾因。 　　主管人格分裂了？？ 　　艾因还在看着他，伏黑甚尔却不想说了。 　　“我的话只说给主管，你就算了。”伏黑甚尔抱着诡异的心情离开了，他准备去问问夏油杰是怎么回事。 　　他走后，艾因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又拿了件白大褂给自己披上，重新趴到了桌子上，合上了眼睛。 　　荒殿一发现自己工作到一半竟然睡着了，他准备管福利部部长要点咖啡备在手边。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先到都市看看花御的工作有没有什么进展。 　　他到的时候，花御正孤独地坐在一幢楼的楼顶吹风。 　　连咒灵都会摸鱼了？ 　　花御察觉到有人来了，也看到了荒殿一，虽然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它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耳边。 　　“这里的土地，根本种不出树。”花御的声音十分忧郁。 　　都市种不了树这件事看起来对花御的打击很大。 　　荒殿一觉得可能是由于土地受到了污染的缘故， 　　此地为L公司的巢，不只是脑叶公司这个L公司，前L公司，就是使用高污染能源开发技术的那家公司过去也在这，如果说残留了什么污染物质，那可太正常了。而且脑叶公司所在的世界，本身就是环境恶劣，靠着科技勉强维系人类文明的世界。 　　看来想靠着特殊力量走捷径是不行的，能让都市长出树的，只有科技。 　　默不作声已经安排好自己接下来一年的研究方向，荒殿一把花御接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一举动伤害到了花御，这只咒灵更自闭了。 　　看着这里来来往往，一刻不停的工作着的人，花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它对荒殿一说：“那个世界已经彻底死了，不只是树，任何生命都无法在那个世界落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世界重新活过来吗？” 　　荒殿一耐心地回答：“我只是在工作而已。”然后又问：“你的意思是说，所有活着的东西都不能在那个世界生存吗？你不是刚从那个世界回来，咒灵不算是活着的吗？” 　　花御：“因为我不属于那个世界，所以我可以站在那片土地上。” 　　是说那个世界不能存在原住民的意思？外来者却可以自由的活动。 　　根据多年游戏素养，擅长推理剧情线的荒殿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种答案，比如，已经死去的世界会排斥所有归属于它的生命，但这些都没有意义。 　　都市是他的奖励，是虚拟实景，并不是一个现实存在的世界。 　　他看到花御抬起头，就像能透过金属的墙壁看到头顶的天空。 　　“真可怜，那个世界的人就像找不到枝头的鸟儿一样，只能永不停歇的飞翔。”咒灵如此感叹道。 　　荒殿一：“你是我见过情感最丰富的咒灵。” 　　花御低下头，重新看着这个人类：“如果你真的要去唤醒一个已死的世界，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要托起一个已死的世界，必将要坠落一个世界，你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但如果是有人欺骗你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孽，我劝你还是尽快从中脱离比较好。” 　　荒殿一笑了笑：“谢谢你的建议。对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要那么抗拒员工的工作？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想帮助你变得更好，如果你的实力得到增长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让都市长出树了。” 　　花御陷入了沉思。 　　不管花御说了什么，反正种不出树这事，确实打击到它了，主管在这时候提议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花御也没法在都市种出树来，要是它又不生产能源，还占地方，那主管留着它干什么？当然是马上踢出公司啊。 　　特级咒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被赶出去的边缘，它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 　　花御现在不想走了，它想看看这个人类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成功劝说了花御，换算下来就是只W级异想体，危险度没有正常的异想体高，正好也给了他机会研究咒灵这种生物，主管表示很满意。 　　花御自己回了收容室，荒殿一也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一转头看到了情报部部长Yesod，不怕被骂的话可以直接叫他“毒蛇”，荒殿一一直都在心里这么叫他。 　　Yesod经常因为工作失误对他冷嘲热讽。 　　“你不该自己到这来。这里很危险。”紫色短发的高冷男子开口道。 　　荒殿一：“我现在就回去了。” 　　他们俩不怎么熟，荒殿一说完就准备走了，谁知对方开口叫住了他。 　　还以为又要被嘲讽自己的做法，荒殿一刚无奈地捂住额头，就听“毒蛇”清冷的声音说：“关于那只咒灵的话，你……你对自己的工作……” 　　他还没见过“毒蛇”这么犹豫的样子。 　　荒殿一轻松地答道：“工作，就是工作啊，有什么问题吗？” 　　黑发青年疑惑的表情里看不出来其它的东西，“毒蛇”隐约叹了口气，“没事，你先走吧。” 　　见“毒蛇”没有继续跟他说话的意思，荒殿一打算就回去准备文职的招聘启事了，因为核心抑制的关系，文职数量又不够了。 　　至于花御和他这位部长的话嘛，有些事现在就开纠结，也太早了。 　　这一次他打算把招聘重心放在横滨，东京的羊毛都快被他薅完了。 　　另外伏黑惠那边也要再谈一下，这可是伏黑甚尔卖给他的未来高素质员工，绝对不能放过。 　　荒殿一满脑子都被各种工作占据了。 　　终于抓到主管人的伏黑甚尔发现主管又开始忙了起来，好吧，主管一直都这么忙。 　　早知道之前就告诉艾因了。他想。 　　他其实只是想跟主管说一下，要是他想把禅院直哉留下来，禅院家八成要来闹了。不过现在想想，这种事，对主管来说，大概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打了个哈欠，不只主管忙，他也很忙，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主管的影响，他现在也觉得赶紧回去把工作做完，比什么都重要。 　　…… 　　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接到了新的任务。 　　一张招聘启事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93章 主管 　　禅院家的人在几个小时后就到了，听说禅院直哉还没醒过来，在接受治疗，不像伏黑甚尔想象中的那样闹起来，而是很有礼貌的说要坐在大厅等禅院直哉醒过来。 　　来人是个年纪颇高却十分硬朗的老爷子，气度不凡，连着等了数个小时都耐得住性子。 　　正好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项工作，禅院直哉醒来后，荒殿一就亲自过去看了一下，想着顺路把他送出去。 　　当然不是怕禅院直哉忘了打钱。 　　禅院直哉醒来后正常了很多，起码不再一直发抖，也没有非要黏着荒殿一，就是人沉默了点。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地方时，禅院直哉捏紧了手，想说什么，看着荒殿一的侧脸却没能说出口。 　　那个来接禅院直哉的老人正坐在大厅，此时和安保部部长乔凡尼聊得正嗨，两人都是对酒十分钟情的男人，有着一头绿色长发，一脸忧郁的清秀男子正鬼鬼祟祟的拿出一瓶特殊的酒。 　　“保管你喝了，畅快至极。”他偷偷摸摸地凑过来说，给自己新结交的酒友推荐自己珍藏的宝贝。 　　老人是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没摆什么架子，对乔凡尼拿出的私藏眼前一亮。 　　“乔·凡·尼！”发现安保部部长在这给人推销脑啡肽，荒殿一感觉自己脑袋都涨了一下。赶紧过去把人揪住拎远点，用眼神威胁乔凡尼，让他把脑啡肽收起来。 　　脑啡肽和一般的酒不一样，荒殿一一眼就能看出来乔凡尼拿的是什么。 　　被主管发现自己干的事，乔凡尼的眉毛皱得更深，醉醺醺的抱着自己的酒，不满地嘟囔着：“就这一点都不行吗，主管也太严格了。” 　　乔凡尼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的“酒”藏起来，禅院直毘人没让他走，使了巧劲拿过了乔凡尼手里的脑啡肽液体，打量着荒殿一。 　　禅院直毘人挑起细长的眉毛，胡子抖了抖说：“这是送我的礼物，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吧。” 　　乔凡尼见气氛不对，趁着主管不注意先溜了。 　　他可不想被主管抓住教训，如果只是骂一骂也就算了，主管不但不会骂他，还会好脾气地让人把他带到酒窖，然后让人把他绑到一边，当着他的面，把那些酒一瓶一瓶砸掉，最后再宣布他一个月的酒都没了，简直是魔鬼！ 　　荒殿一也很郁闷，乔凡尼身材纤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一样，一看就知道身体很差。不说话的时候，配上清秀苍白的脸，还有那头草绿色的长发，自带忧郁病弱惹人怜爱的气质，就跟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似的，谁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老酒鬼，喝醉了满口脏话，简直幻灭，而且屡教不改，非要磕脑啡肽。 　　禅院直毘人敲了敲瓶子：“想要回去也可以，总得有个理由。” 　　荒殿一看了眼乔凡逃走的背影，想着之后再算账，回道：“年纪大了，少饮酒为好。” 　　禅院直毘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瓶酒绝对有什么秘密，不然他不可能反应那么大。 　　关于荒殿一这个人，他之前没接触过，知道的不多，不过他听说了这个年轻人在咒术界上层引发的波澜。 　　过于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在荒殿一身上，荒殿一没什么波动，也没打算再说点什么。 　　脑叶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脑啡肽。他没必要拦着一个公司外的人作死。 　　“那就送你了。”荒殿一无所谓的说。 　　禅院直哉忽然越过他，走到禅院直毘人面前伸出手：“给我。” 　　禅院直毘人习惯了禅院直哉嚣张的性格，他想要真是太正常了，没多想就给了他，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禅院直哉转头就把这瓶“酒”还给了荒殿一。 　　然后低下头问他：“我真的不能留在你身边吗？” 　　荒殿一想，完了，这不是根本就没恢复正常吗！ 　　“你精神值太低了，综合实力虽然还可以，但这么容易就受到打击，适合你的工作太少了。”招这么个人进来，主管都嫌浪费资源。 　　禅院直毘人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禅院直哉，而是被掉包了！ 　　禅院直哉僵了一下，抬了抬下巴，“你看不起我？” 　　荒殿一点头：“对。” 　　禅院直哉原地裂开，禅院直毘人也惊讶地看向荒殿一。 　　荒殿一对禅院直哉点了点头，温和的说：“早点回家，记得打钱。” 　　然后没再管这两个人，会有其他员工在收完钱之后把他们送走，荒殿一自己则是往楼上去了。 　　楼上也是有收容室的，最近用地紧张，他在考虑把包括花御在内一众危险度不高的异想体换到楼上的收容室，就是楼上的收容室强度不够，需要重新加固，他得具体考察一下。 　　禅院直哉的事情已经完全被他抛到脑后了，他也不担心禅院直哉会把见到的关于脑叶公司的事情说出去，这群咒术师……估计也听不懂。 　　有时候荒殿一都觉得自己一开始发现咒术师的存在，升起的防备心简直就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真是个傲慢的家伙。”禅院直毘人沉声道。 　　他发现荒殿一这个人看他时，就和看旁边的茶几没什么区别，作为禅院家的家主还从来没被这么无视过。 　　他不会和他计较，不过这样的人，在他眼里根本就对禅院家还有咒术界造不成任何影响。只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罢了，不值得在意。即使这个人可能掌握了一些特殊的咒术。 　　汇报中有提到荒殿一手下有戴着兔子面具的部队，禅院直毘人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数量再多的蚂蚁，人类想要解决也不过是一脚的事，普通人对于咒术师来说，就像是蚂蚁一样。 　　至于他收容的咒灵……咒灵这种生物可没那么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反噬，以为靠这种捷径就能在咒术界占有一席之地，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他既然不是咒灵操术的术式使用者，即使放着不管，也迟早会自己死在咒灵的手里，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荒殿一有可能是那个家族的后代这件事，如果他真的是，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过根据禅院直毘人的观察，荒殿一和那个家族不像是有关系的样子。 　　因为那个家族的后代，都有着极高的咒术天赋，即使后来后代家族被刻意打压，那份天赋的光芒也无法被掩盖。而荒殿一，是个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咒术天赋极差的人。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看禅院直哉这个下任家主，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 　　荒殿一给这次招聘会出了套笔试考卷。 　　现有的文职数量还可以短暂的支撑当前的工作，所以他想筛选一批高素质员工。 　　他不想再要一堆需要从头开始教起的文职了，起码……起码也得是读完高中的吧！荒殿一头疼地想。 　　脑叶公司在外界名气不大，但在横滨因为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还算有点名气，不至于陷入到无人应聘的窘境，尽管如此，此次来应聘的人也不算多。 　　一场笔试下来筛下去的就更多了。 　　荒殿一一眼就注意到了本次笔试的第一名，简历十分优秀，还有在政府的工作经验，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走投无路来应聘脑叶公司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他开出的价码打动了。这年头，公务员也不好当啊。 　　一边感慨，一边划掉不合格的人。 　　“嗯，这个简历看着不错，是叫立原道造？” 　　一看分数，只考了四十。 　　那没事了。 第94章 主管 　　坂口安吾接到的命令：策反一名L公司的员工。 　　如果是获得情报，对于他这个能读取物品上残留的记忆的异能者来说，任务就很简单，但策反对方公司的员工？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亲自找他谈话，表明了对这次任务的重视。 　　“现在还不知道他介入横滨局势的目的，他看似置身事外，却已经影响到了横滨的现状，我们必须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才能掌握主动权，更重要的是，必须探清L公司的底牌。上次的侧写你也看过了，他可能很快就会看穿你的身份，我们需要长期的线人来掌握他的动向，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情报，在你被发现之前，确保我们还有线人在。” 　　种田长官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然后缓和了语气，安抚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了人，会把你安全接出来。” 　　卧底这事，一回生两回熟，坂口安吾有卧底港口黑手党的经验，流程什么的，已经很熟悉了。 　　当然，既然是卧底就肯定有风险，虽然组织给他安排了接应的人，但最终他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看情况。 　　坂口安吾不担心危险，他担心自己接的这个策反的任务，不一定能成功。 　　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拒绝这个任务的权力。 　　重新伪造了身份和简历，按照招聘启事上说的投递，然后等通知就可以了。 　　坂口安吾捏造的身份背景不是特别出众又不会太差，既不能让人觉得太假，又不能太显眼。 　　他不知道自己差点因为这份不够显眼的简历，连笔试通知都接不到，还是荒殿一怕招不到人，放宽了要求才让他参加了笔试。 　　坂口安吾好歹是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的人，还是针对特殊人才的考试，他不觉得笔试会有什么问题，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控制好分数，最好是卡在录取线上。 　　考场是为了横滨的招聘特意租的，L公司的人没有亲自到场，而是远程连线，最让人惊讶的是，坂口安吾发现，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人作弊。 　　他扶了扶眼镜，隐下心中的疑惑，打开了试卷。 　　在场有不少人偷偷的拿出手机想作弊。 　　在打开试卷的一瞬间，所有应聘者都愣住了，一时间，考场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是——他们怎么连题目都看不懂？？ 　　坂口安吾一瞬间汗就下来了。 　　他不是因为看不懂，相反，他看懂了。 　　L公司的笔试为什么要考数学！后面还有可以选答的问题，但是——选答的问题不是统计力学，就是张量分析，后面还有神经生理学和免疫学，这么一对比，高数和线代也没那么难答了。 　　出题者摆明了在说：想应聘我们公司？你总得会一样吧！ 　　最后一页是一个体贴的简答题。 　　问题是：请介绍一个你的研究成果或最自豪的成就。 　　看了一圈，还是一开始的数学题最简单，工作了这么多年，有些知识不经常用就会慢慢被遗忘，坂口安吾虽然能看懂大部分题，但他没有自信能答对。 　　抬头一看周围的人，发现有的人已经开始对着手机发呆了。 　　能查到答案就怪了。他在心里吐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卧底的第一步会败在笔试上，甚至连L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这家公司的笔试题，简直就是魔鬼！到底是谁出的题？！ 　　也别想着控分的事了，坂口安吾拿起笔，全神贯注的开始答题。 　　能答多少是多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不如他，不然真要被刷掉了，不知道异能特务科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过得去L公司的笔试。 　　……估计是没有了。 　　…… 　　荒殿一是考完了几场之后，被身边的员工提醒，才想到笔试的题目是不是出难了。 　　受到第二人格的知识熏陶，他没法区分出简单的问题和更简单的问题之间的区别，在他看来都差不多，对于笔试的难度就掌握的不是特别好。 　　“算了，下次还是让文职们出题吧。”荒殿一讪讪的想。 　　把这批文职招进来后，他也是有高素质职员可以分担工作的主管了。 　　开始有点担心会全军覆没的荒殿一在最后一场考试更改了题目，找了几个部长商量了一下，把题目换成了哲学逻辑题。 　　坂口安吾参加了第一场笔试，而参加第三场笔试的立原道造则拿到了新的考卷。 　　他打开试卷，懵了一下。 　　同时被港口黑手党和猎犬下达了卧底任务的立原道造，也是抱着控制分数的想法来的，一方面他还在港口黑手党卧底，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太突出。 　　但现在……他真的还有可能考过吗？ 　　本着公开透明的原则，进入面试环节的应聘者会在官网上进行公告，按照排名依次排下来，而没进入面试的会得到一封感谢应聘的邮件，并在末尾注明欢迎下次继续投递简历。 　　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封邮件，怎么看怎么觉得扎心。 　　就算再投一百次，笔试也考不过去！ 　　其实他们过不去笔试最难受的还是荒殿一，不知道多少人只有个位数，还是给的同情分，他也希望大家都能通过考试，可要为此放低标准，他又觉得不情愿。 　　公司渐渐发展起来，主管的要求也开始变高了呢。 　　只能劝自己，好歹还有六个考过的。 　　自上而下，第一名是坂口安吾，68分，本场考试最让主管欣慰的一个，最后一名是52分，五十分以下的就都淘汰了，包括荒殿一很欣赏的一个叫立原道造的应聘者，可惜了，分不够。 　　接下来就是组织面试，其实到了面试这一步基本上就是谈谈待遇，公司的要求之类的，因为脑叶公司的要求比较高，才要追加这一步。 　　这是文职的招聘流程。 　　要是员工的话，经过检查综合等级和属性都比较高，就算笔试差了点荒殿一也可以让步。 　　不管是文职还是员工，对于自己千挑万选进来的人，荒殿一还是愿意多给点耐心和机会的。 　　. 　　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好多年都没这么紧张了，反复刷新着网页，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的一刻，他才放下心来。 　　居然，真的过了。 　　明明接下来才是正题，他却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这可不行。坂口安吾心道。 　　面试地点在东京，也就是L公司总部所在地，坂口安吾换了几次车才到了这个偏僻的地点。 　　来接他的是个穿着黑西装，看起来很普通的员工。 　　想到自己的目的，坂口安吾试图和对方搭话：“不知道这里的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接待他的员工笑道：“辛苦是会辛苦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考虑清楚能不能接受主管说的条件，进入这里，可没有回头路。” 　　坂口安吾：“谢谢你的提醒。” 　　员工：“到了，期待和你成为同事的一天。” 　　他伸出手，示意他进去，主管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应该就是刷到了好感度吧，不过具体的人选还要再考察一下。 　　坂口安吾点点头，“我也是。” 　　然后走了进去，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他不敢轻易发动异能力。一路上平安无事。 　　房间的沙发上，黑发青年坐在那里，拿着一份报告，吹散了咖啡上的热气，见到坂口安吾，热情的起身招待他：“快请坐，你就是坂口安吾先生吧，不愧是本次笔试的第一名，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只打了68分的坂口安吾心里揣测对方是不是在讽刺他。 　　他端正地坐到对面，深吸了口气，推了下眼镜以掩盖自己的紧张。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面前这个人。 　　因为在他面前的，就是L公司的实际掌权人，荒殿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 　　荒殿一把合同推到坂口安吾面前，温和的说：“这上面是公司给你的待遇，文职虽然比不上员工，但和外面其他公司比起来，应该还是有竞争力的。” 　　坂口安吾先是被上面的数字惊了一下，L公司还真是财大气粗，翻了半天全都是L公司给他的福利，却没看到他要履行的义务。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因为L公司是大慈善家，散财童子吧。 　　看出他的疑问，荒殿一告诉他：“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 　　坂口安吾点头，这一点在港口黑手党时也是一样没什么问题。 　　“还有就是，从你正式入职那一刻开始，你唯一离开公司的方式就是被解雇，你没有辞职的权利，这点，也可以接受吗？” 　　坂口安吾似懂非懂，但他知道想要留下来就得答应荒殿一的要求。 　　“我接受。”他答道，神情冷静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荒殿一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笑容。 　　新文职这么热爱工作，主管感到十分欣慰。 　　他回答：“现在就可以，你的同事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第95章 主管 　　港口黑手党。 　　回来复命的立原道造单膝跪在森鸥外面前：“首领，我失败了。” 　　森鸥外：“为什么？” 　　立原道造艰难开口：“笔试没考过。” 　　森鸥外：“……” 　　卧底没能没考进去，他能怎么办 ？ 　　森鸥外忧愁的叹气，“最近总是有小老鼠偷偷溜进来，他们把L公司交给港口黑手党的咒灵当成了秘密武器，内忧外患，身为首领的我已经连续加班几个月了，一提起让他收回咒灵的事L公司的主管大人就装作听不清，身为合作伙伴的我又不能采取太激烈的手段，本来以为可以靠立原君解决这件事，结果还是行不通啊。” 　　现在已经到了要么他能掌控那些咒灵，要么他能让荒殿一把这群祖宗收回去的地步，不然港口黑手党怕是要被拖死了。 　　合作的利益大于损害时，合作双方就是最忠实的朋友，如果损害大于获益，靠利益连接起来的两方很容易撕破脸皮。 　　目前，森鸥外还不想激怒向他展示了不可战胜的实力的L公司，但看着最近因那一栋楼的咒灵而骤增的开支，森鸥外感觉自己心脏都开始疼了。 　　发疯的部下需要替换下来，还需要治疗，突破收容的设施损毁需要维修，突破收容后造成的伤亡不计其数，港口黑手党也开始陷入缺人的境地。 　　他们不仅缺人，还缺钱。 　　立原道造低着头，忽然提议：“要是，让那些咒灵逃出去呢？见识了咒灵的力量，那些总是搞小动作的人，应该会安分下来吧。即使是那位主管也没法责怪我们，他也知道这些咒灵有多么危险。” 　　L公司的咒灵，真就是白给都没人要，港口黑手党苦不堪言。 　　身为猎犬派到港口黑手党的卧底，立原道造不全是因为他说的那个原因才如此提议。 　　既然咒灵脱离了港口黑手党的管制，那么被其他组织抢走一只两只也很正常吧。猎犬说不定能借此得到L公司的咒灵。 　　森鸥外撑在桌子上的手遮住了下半张脸，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那双暗色深深的眼睛，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许久，森鸥外才说：“是个不错的办法。” 　　另一边，成功潜入的优秀卧底坂口安吾正在被同事带着熟悉工作。 　　他终于能看清这家公司掩藏的秘密了。 　　第一件事当然是分发文职的标准装备，西装和小手枪。坂口安吾摸着这把有使用痕迹的手枪，觉得一会可以用异能力看一看这把手枪的前主人发生了什么。 　　“坂口君？啊，你又在发呆了。”说话的人叫加茂米助，是个挺开朗热情的男人，他就是负责带坂口安吾的那个同事。 　　坂口安吾赶忙追上去道歉：“抱歉，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 　　加茂米助：“真是的，你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话嘛，我说，这个职位是真的没前途，朝不保夕的，你要是有实力就试试转成正经员工吧，那样还能让主管更重视点。” 　　“重视”一词落在坂口安吾耳中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如果他没被拆穿，还顺利获得了荒殿一的信任那当然更好。 　　他装作随口问道：“你说的那种‘员工’和我们现在的岗位，是按照实力划分的吗？” 　　“当然了，”加茂米助唉声叹气，“要是主管看在家世和血统的份上，给人升职，我也不用在这个岗位一直混了，我不骗你，其实我以前在外面可风光了。” 　　坂口安吾没太当真，本着刷好感的原则敷衍的应道：“那为什么会来这里？因为走投无路？” 　　加茂米助：“唉，别说了，都是我犯糊涂，自己往坑里跳。”说到这里，因为坂口安吾的耐心倾听，他对坂口安吾多了几分亲近，于是小声给他传授了生存秘诀：“在这，千万别惹怒主管，更不要干损害公司利益的事，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前车之鉴就是我，唉。” 　　加茂米助真是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他算是半个加茂家的直系，属于是旁系被直系收养，然后一步登天。 　　还是他主动提出要跟着其他人来给荒殿一找麻烦，他承认他是飘了，不然怎么能看走眼，连什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都没看出来。 　　再加上他确实天分不咋样，才被打发来干文职。文职一批一批的换，他也硬是熬了下来。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坂口安吾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不过没多问，问得太多会让人察觉出异常，而且这名同事已经带他来到了第一个工作地点。 　　他拿着一个本子，站在那道厚重的铁门前。 　　同事说：“我们这个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进去直面恐惧，那是他们员工的活，我们只要在外面记录里面那只异想体的状况就行了，如有异动，及时报告。对了，异想体也是咒灵，我们这官方叫法是异想体，不过随你怎么叫，公司里叫什么的都有，这个主管倒是不管。 　　好了，这只异想体就交给你了，稍微扫一眼就行，别一直盯它们看。听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走正经招聘流程进来的，应该不用我教你报告怎么写吧。” 　　加茂米助是最早进来的一批咒术师，嗯，也就是说他是第一波来找茬的咒术师里的一个，他带过不少后进来的咒术师，先不提个个傲气十足这事，能教会他们写报告，他也是心力交瘁。 　　他叮嘱了最后一件事：“要是遇到姓禅院的，你最好离远点。好了，你忙吧，我一会回来找你。” 　　坂口安吾拿着记录本，从门上的小窗往收容室内看。 　　那是一颗金光闪闪的蛋，蛋的体量很大，大到足以在其中装下一个少女。 　　坂口安吾是怎么知道的？ 　　那颗金色的蛋前方的一块菱形区域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透过琥珀一样的菱形“窗口”，能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皮肤的少女，她穿着浅黄色的连衣裙，长长的蓬松的白发像火焰一样漂浮着。 　　她安详的闭着眼睛，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这个女孩……难道L公司在做人体实验？ 　　这个卵形容器也可以看作是电影里的营养仓，女孩的头发之所以会漂浮起来，或许是因为里面确实存在液体。 　　正常人都会往这方面想，见多识广的坂口安吾就是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个容器，还有容器里的女孩都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忽然，他仿佛看到沉睡中的女孩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定睛一看，却又和刚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或许可以等下班了，再来查看一下。 　　坂口安吾按了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胀的头。 　　“坂口君，你在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要一直盯着异想体看吗？”这么会功夫，同事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回来找他了，看他目不转睛的往收容室里看，吓了一跳，手枪都悄悄掏出来了。 　　要是坂口君恐慌了，他就帮他清醒过来。 　　好在坂口安吾没有扭曲着脸回头先给他一枪，那就证明坂口安吾没有疯，就是看起来状态有点差。 　　加茂米助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你的资质看起来不错，精神值应该比一般文职高，当文职屈才了，不然你有空向主管递交报告，申请转成员工吧。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你可以试试。” 　　坂口安吾：“不用了，文职挺好的。” 　　听了这话，加茂米助神情古怪的打量着他，犯起嘀咕：“你不会是真疯了吧。” 　　就算觉得这人脑子不太正常，竟然觉得文职好，他也干涉不了别人的决定，所以没再说什么。 　　坂口安吾熟悉工作熟悉得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可以独立工作了。 　　每个收容室里都收容着不同的咒灵，这点和异能特务科根据搜集到的一些情报预想的差不多，就是那些和他隔着厚厚的门的诡异生物，总是让坂口安吾觉得很不安。 　　这栋建筑不知道有多大，又收容着多少只咒灵。 　　文职的工作不仅是协助监管异想体，还有很多文件资料要处理，坂口安吾算是知道笔试的内容为什么那么难了，因为工作中确实用得到。 　　研发部送来的实验数据需要分门别类的归总，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看不懂的话可没法办，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一连串的工作下来，坂口安吾的头更疼了。有点像在办公桌前坐了好几天那样疲惫。 　　果然像合同上写的那样，是高强度工作。习惯了加班的坂口安吾还找到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他心里惦记着之前那个疑似人体实验的女孩，又想读取自己被发的这把手枪上的记忆，无论他干什么，都得先下班再说。 　　他被分配的房间是四人间，虽然人多眼杂不好办事，不过他也可以找去厕所的机会避开别人的视线。 　　结果他难得这么期盼下班，荒殿一硬是带着他连着加班加了三天！顶着大大黑眼圈的坂口安吾已经完全被工作填满了。 　　周围的文职同事满眼羡慕，赞叹他的工作能力。 　　被文件埋住的坂口安吾头晕眼花，而主管发布命令的声音，听起来还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加班的第七天，坂口安吾听到荒殿一的声音，打从心里想问他一句：您是完全不会累的吗？ 　　主管表示，不仅不累，还很快乐。 　　实在抽不出时间，坂口安吾只能在工作岗位对那把旧手枪使用了异能力。 　　就在那一刹那，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张着巨嘴，鱼一样的怪物贪婪的吞噬所见一切，那怪物身上的花纹，和他之前见过的关着那名少女的容器上的花纹有点像…… 　　荒殿一发现有文职莫名其妙恐慌了。 　　从监控上找到这个人，拉近一看，发现是他最近刚招的员工，他记得是叫坂口安吾来着？ 　　他满屏幕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异想体出逃，也没有别的状况……所以这个文职怎么回事？ 第96章 主管 　　下意识拿出了处决弹，荒殿一纠结了一下，有点舍不得。 　　是他好不容易招到的员工呢，要是没工作几天就没了，主管的心在隐隐作痛。 　　荒殿一最后还是放弃了送走这个文职的想法，等着他身边的文职把他打醒。 　　在坂口安吾表情发生变化时，经验丰富的文职同事们就掏出了手枪，对着他一顿射击。 　　坂口安吾恢复意识时感觉自己浑身哪里都痛，看到自己身上中的枪更是眼前一晕，但是他没死，就是被打成这样也没有性命之忧，甚至过一会就可以生龙活虎的继续来加班。 　　说是帮助，不打半点折扣，绝对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能活到现在的同事，已经对这种工作很熟练了，察觉到坂口安吾恢复正常，就收了手，散开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 　　坂口安吾看了看自己，再看看习以为常的同事们，脑袋里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被专人送去医务室检查了一下，再快速简单治疗一下，就告诉他：“一点事没有，很健康，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本来想着装受伤，好抽空去调查这里的情况的坂口安吾，冒出了一个让认识他的人绝对会大吃一惊的想法。 　　这里的人，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坂口安吾自己就是个工作狂，但现在他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他还肝。 　　接下来等着他的还有百忙之中抽空找他谈话的主管。 　　坂口安吾看着这个脸色过白，却完全没有黑眼圈的主管，觉得要是给异能特务科的女同事们知道了，一定会羡慕死。 　　她们天天都在抱怨自己的皮肤变粗糙了，这个加班加到和上班无缝衔接的男人，皮肤却很好的样子。 　　坂口安吾飞快思索自己要怎么解释刚才引起的骚动。 　　主管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关心的问他：“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恐慌？” 　　恐慌？坂口安吾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好像瞬间失去了理智，精神和意识都不受控制，连跟皮肤接触的空气都让人觉得不安全。 　　极度的恐惧之中生出了暴力宣泄的情绪，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伤害身边的人，这种感觉，用恐慌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他是因为什么恐慌的？ 　　当然是因为用异能读取了公司发的手枪。他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其实也有他根本没搞懂那个记忆片段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原因。 　　坂口安吾眼镜上反过一道光，他特别平静的说：“主管，我们已经连着加了一个礼拜的班了。” 　　荒殿一认真点头：“嗯嗯，怎么了？” 　　坂口安吾：“我恐慌了。” 　　荒殿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加班加恐慌了？ 　　坂口安吾发现荒殿一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是那种在看稀有生物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下，听到荒殿一说：“当上主管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见哪个员工因为加班恐慌的。” 　　完了，他好像踩雷了。 　　正想找补一下，就看到荒殿一一脸思索的表情说：“这可真是新奇，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仅仅加班就能让你恐慌，你可能不太适合在脑叶公司工作。”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表情很平静，是那种很严肃的在衡量着什么的样子。坂口安吾却生出了种危机感，就像有刀悬于他的头顶，多年游走在危险边缘，让他很快就察觉到，对方看他的眼神变了。 　　他要放弃他了。在冒出这个念头的那一秒，坂口安吾马上开口说：“其实我很喜欢加班。” 　　“哦？”他这个发言重新吸引了主管的注意。 　　坂口安吾继续说：“我奉行着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的理念，在过去的人生里，我一直严格贯彻了这一信条。” 　　主管眼前一亮，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上了欣赏。 　　坂口安吾松了口气，觉得那把架在他头顶的刀移开了，这就说明他找准了对方的胃口，回过头来，又觉得有点无语。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话已至此，他硬着头皮也得说下去。 　　坂口安吾假装镇定自若的开始吹主管：“虽然如此，我还从没见过您这样工作能力这么强的人，一时没有适应节奏，不过我相信，我很快就能跟上您的步伐，这次只是个小小的失误，请务必再给我次机会。” 　　等他说完，主管就像找到宝了一样赞叹道：“这年头，像你这样觉悟这么高的职员已经不多了，我觉得你很不错，虽然你看起来不太够格，但就凭你这个优秀的工作精神和敬业程度，我可以破格把你提成员工，你觉得怎么样？” 　　坂口安吾：“谢谢，我觉得文职挺好的。” 　　他只要引起主管的注意，并不想被过于倚重。文职还是要更合适一些。 　　主管虽然遗憾，但不会勉强别人，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放坂口安吾回去工作了。 　　荒殿一本来是想找到他恐慌的原因，担心有一些潜在的“威胁”隐藏在公司之中，没想到坂口安吾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扯的理由。 　　他本来已经想“解雇”他了，可坂口安吾这套决心表得十分精彩，荒殿一确实很欣赏他，就放他回去继续工作了。 　　至于真正引起文职恐慌的原因，只要是在公司内，他迟早会找到的，并不急在一时。 　　连着加班了半个月，坂口安吾才得到喘息时间。 　　因为上次读那把枪上残留的记忆时看到的景象，尽管他还是能时不时想起那个金色容器里的少女，却不敢多想。 　　那绝对是个危险的存在。 　　入职半个月，坂口安吾终于见到了和他同住一间房间的另外三个人。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老人了，其中两个室友对他的出现情绪淡淡，连招呼都懒得打，甚至那两个人也几乎不说话，只有最后一个回来的人不同。 　　那个最后进来的人满脸阴郁暴戾的踹开门，视线扫过另外两个低着头的人，最终落在坂口安吾身上。 　　走过去揪起坂口安吾的领子，威胁道：“我只说一次，本大爷叫禅院贵久，禅院知道吗？在这么个破地方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明天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那些怪物！” 　　另外两个人见这场面没有说话，直接无视了他们。 　　禅院？这应该就是之前加茂米助暗指要远离的那个人。 　　坂口安吾把滑落的眼镜扶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破绽，这个人浑身都是破绽，可以利用。 　　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他所遇到的人，都对荒殿一保持着夸张的忠心，当然，把那称之为畏惧也可以。他有尝试过，但这些人似乎早已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难以撬动，都不是最好的策反人选。 　　而眼前这个，却是个不错的目标，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叫禅院贵久的男人，是他唯一见到的还有反抗心的人。 　　心思不知道转了多少遍，坂口安吾面上不显，他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禅院贵久要回答时，他们都听到了回响在整个建筑内的音乐，坂口安吾疑惑的抬起头。 　　不怪他不知道，最近异想体们都比较安分，坂口安吾这个新人还没听过这让人心里一颤的警报声。这意味着有异想体突破收容了。 　　禅院贵久先是闪过一道惊惧之色，马上就被怨毒取代了，“你，跟我来。” 　　在这家公司里，即使是战斗力低下，没有被主管分发装备的文职，也必须直面那永无可能战胜的敌人。 　　你绝不能后退，即使是面对能将你整个吞下的大口。 　　禅院贵久能活到现在，全靠一个拖字，只要他比别人赶到的慢，就会有战斗力高强的员工来救场，而不是文职们顶在前头送死。 　　当然，更多的，还是另一个方法。 　　如果有人能在他前面，提他挡住危险，他只躲在后面放冷枪，他就更安全了。 　　禅院贵久洋洋自得，他的这个小把戏一直都没被荒殿一发现，荒殿一一次都没管过他，这一次也会和之前一样。 　　坂口安吾没有拒绝，他要找准时机，抓住破绽，攻破禅院贵久的防线，以掌控他。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同走了出去。 　　耳边是荒殿一平稳指挥员工工作的声音，禅院贵久想到了什么，开始越来越害怕，每经过一道门都要鬼鬼祟祟的往里看一眼，生怕遇到什么似的。 　　坂口安吾也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危险似乎无处不在。 第97章 主管 　　坂口安吾是异能者，禅院贵久是咒术师，对异想体的存在，两人都感受得尤为真切。 　　不用直面，空气中存在的压力就让人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时间越长，禅院贵久就越慌乱，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半路上，坂口安吾忽然停下来往身后看去。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坂口安吾问。 　　禅院贵久吓得不轻，“你乱说什么，哪有什么声音！” 　　但坂口安吾确实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那是一个细声细气的少女，因为声音太小了，连分清是从哪传来的都做不到。 　　女孩的声音说：“帮帮我。” 　　难道是有谁遇到危险了？坂口安吾刚这么想，就看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一位白发的少女探出头来，她闭着眼睛，似乎目不能视，头发反重力的飘起。 　　这个女孩坂口安吾曾经见过，是那个被放置在卵形容器中的少女。 　　刚刚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她怯怯的躲在门后，只探出了半个脑袋，望向这边。 　　坂口安吾的警惕没有减少，但对方既然能沟通，她应该和他之前用异能看到的怪物没有关系。还是问清发生了什么比较好。 　　禅院贵久毕竟在这里待的久了，对这里的一切生物信任度都不高，而且就算那是个需要帮助的人又怎么样？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生气的叫坂口安吾：“我不是说了让你跟着我吗？你在做什么！” 　　坂口安吾没有理会他，问少女：“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少女似乎被禅院贵久吓到了，又往后缩了缩，见他们没有恶意，才说：“我想让大家幸福。” 　　这个话题开始的很奇怪，坂口安吾顺着她说：“这是个不错的理想，因为有默默守护的人存在，所有更多的人获得了幸福，如果你以后离开这里，也可以试试成为这样的人。” 　　少女摇了摇头：“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 　　她流下了悲伤的泪水：“我能感觉到，世界充满了悲伤，只有死亡才能让痛苦消失，可是……我如此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她的声音渐渐染上了欲望的色彩，“仅仅活下去……还不够……” 　　坂口安吾退后一步，不对劲。 　　那名少女的头颅缓缓飘起，她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那颗头颅的后面连接着的不是人类的身体，而是引诱猎物的钓竿，长长的足连接在镀着金色光辉的怪物庞大的身躯上。 　　坂口安吾想起了一种鱼。 　　海里有一种鱼，会在头顶上长出一个可以发光的部位，海里的其他鱼看到光就会被吸引过来，它们看不到隐藏在微弱光源之后的狩猎者，它们所向往的光，只是猎人捕食的诱饵。 　　那只他曾在记忆里看过一眼就直接失去意识的怪物出现在了现实中，一只长着大口贪婪的吞噬一切的怪物。 　　坂口安吾大脑嗡的一声，耳边被一种怪异的声音覆盖，那种身体就要失控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咬了咬牙。 　　不行，他不能失去理智，否则他就要像身上带的这把枪的主人一样，死在这只怪物的手里了。 　　“快逃！”坂口安吾努力让自己移开视线。 　　禅院贵久怕得要死，却一步也没动。 　　“完了完了，”他不住的呢喃，“不能逃。” 　　他失神的拔出枪，坂口安吾有些惊讶禅院贵久竟然有这样的勇气，没有多想，他拽着禅院贵久就开始逃。 　　起码现在，这个人还不能死。 　　一直没有停下的音乐变了调子。 　　警报升级了，荒殿一发现又一只异想体突破了收容。 　　O-01-64，名为贪婪女王。 　　这曾经也是一位魔法少女，人们在痛苦中总是渴求一位英雄能出现拯救自己，魔法少女同样祈求人们的幸福，但比起痛苦和悲伤，贪婪要深刻得多。 　　人们身处险境时就想要活下来，成功活下来，就会想要活得更长。 　　脑叶公司收容的魔法少女，已经差不多可以组个团出道了。 　　荒殿一关闭了管理手册，心里已经有了数。 　　贪婪女王是W级异想体，镇压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他不久前其实已经镇压过一次了，虽然过程惨烈了点，总归是积攒了经验。 　　镜头拉近，正好看到两个文职被贪婪女王一口咬碎，其中一个特别像他特别欣赏的那个文职。 　　贪婪女王走过的路径上尸横遍野，不仅有文职，还有一些反应不及时的员工，而文职的死亡又引起了一些对文职格外关怀的异想体的暴走。 　　这些异想体暴走突破收容，可不是为了出去保护文职们。 　　异想体是没有保护这种概念的，它们只会帮人更快的解脱。 　　随着伤亡的扩大，荒殿一决定重开一次。 　　他有把握在下一次镇压所有异想体。 　　. 　　坂口安吾还想着自己没办法为异能特务科完成任务了，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一天的开始，而身边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之前的事只有他记得，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他很确定他记忆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重回到一天的开始，就意味着他加过的班还要再加一次。 　　看着几乎没有减少的工作量，死亡的记忆都被冲淡了。 　　这里的工作就像童话故事里魔鬼的口袋，还会自动填充的。 　　这一次坂口安吾已经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那只咒灵是他绝对对抗不了的，而且基本上出现在它的面前，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避开。 　　下班后回到分配的房间，禅院贵久像上次一样威胁坂口安吾让他跟着他。 　　坂口安吾没有拒绝，这一次警报升级得比上一次要早很多。禅院贵久选的路和之前差不多，坂口安吾提前知道了那个位置很危险，试图阻拦。 　　禅院贵久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废话那么多，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就行了。” 　　就在下一个走廊的门缓缓打开时，禅院贵久和坂口安吾都看到了暴露在门缝中的金色怪物。 　　没想到运气这么差会直接撞上异想体的禅院贵久被吓得四肢无力动弹不得，还是早有准备的坂口安吾眼疾手快，在怪物完全暴露在两人眼中之前就拽着他逃跑。 　　两人跑到了另一层，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个时候很混乱，广播里是主管指挥员工工作的声音，没有人理会两个文职。 　　坂口安吾看着被吓得还没缓过来的禅院贵久，眼睛闪了闪，这种时候就是一个人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 　　他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借着音乐的掩盖，压低声音说：“这么可怕的一个地方，你为什么不离开呢？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这里的样子。” 　　禅院贵久喘着气：“你懂什么，这里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坂口安吾：“没有那么绝对吧，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了，要是你真的想离开，我也许可以帮帮你。” 　　禅院贵久惊讶至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坂口安吾冷静的回答：“当然，不过我也不能白帮你。” 　　什么叫不能白帮？这是一种暗示的说法。 　　——你得用让他满意的东西来交换。 　　禅院贵久听出了点什么，他从没感觉自己反应这么快过。 　　“你来这有别的目的？你是……别的组织派来的！” 　　坂口安吾：“别喊那么大声。” 　　“是有人会接应你？”禅院贵久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陷入了思索中：“不行，不管是什么组织，你们都无法对抗那个人，绝对做不到！” 　　他转而威胁起对方：“把你的身份透露给我，你就不怕我告诉主管？” 　　坂口安吾镇定的说：“前几天主管找我说话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升成员工，被我给拒绝了，他好像很欣赏我的能力。你猜，主管是信你还是信我？” 　　自知自己在荒殿一那压根就没信誉度的禅院贵久脸色难看起来，他硬撑着说：“我凭什么信你？” 　　他其实知道坂口安吾前几天被主管找了的事，也有传言说坂口安吾虽然是文职，但很受器重，所以今天回来才因为看他不顺眼，想推他出去给他做挡箭牌。 　　坂口安吾并没有急着表示什么，他只是说：“信不信在你，不过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禅院贵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抗“机不可失”的诱惑。 　　“好，你想要什么？” 　　坂口安吾也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成功了一大半。 　　他当然不会真的帮禅院贵久逃出去，他还需要线人留在这，这只是一个吊在面前的诱饵。 　　“在我们交易之前，我要先看看你的能力。”他闭了闭眼睛说。 　　…… 　　禅院贵久将目标放在了研发部上，这里肯定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只要能拿到一些公司内的珍贵资料交给坂口安吾，就能证明他的能力。 　　他很少到下层来，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背叛公司，但越是接近，他就越紧张，恐惧让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仅仅是失败的后果震慑着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那种畏惧就越深刻。 　　他开始觉得视野变得模糊。 　　心里有鬼，自然做不到镇定自若。 　　. 　　镇压异想体的工作只是荒殿一日常的一部分，花了一点精力镇压了出逃的异想体之后，就重新回归了日常工作。 　　某天，他偶然扫过屏幕，发现一个身处研发部的文职头顶上突然冒出“不知所措”“惊慌失措”等字样，表情也越来越失控，变得狰狞起来。 　　这个文职的身边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怎么莫名其妙就恐慌了？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某批自己送上门的咒术师里的一个。 　　看着屏幕里恐慌的文职，荒殿一果断给他送了发处决弹。 　　知道这件事的坂口安吾：“……” 　　突然好疲惫啊。 　　同事：“害，我们文职没人权的，上次你恐慌主管没直接处决你，我们才惊讶，这下你知道主管对你多看中了吧。” 　　坂口安吾啪的合上正处理的文件，不顾身后一堆疑惑问他去哪的同事，直接往主管办公室走去。 　　荒殿一听到有人敲门。 　　他很欣赏的那个文职正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坂口安吾：“主管，你上回说想让我当员工，还算数吗？” 第98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当然了！”之前被拒绝了，并不影响荒殿一对这个和自己意气相投的文职的欣赏。 　　他向坂口安吾伸出手：“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不过我很高兴你能想通，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坂口安吾忐忑的心安定下来，两人握了下手，达成了共识，荒殿一开始给他安排转职员工的手续。 　　“先去做个全面的检查，我要看一下你的等级和属性。” 　　坂口安吾全程都很配合，不出半个小时，荒殿一就拿到了坂口安吾的检查报告。 　　综合等级三级，距离四级差的不多，多加加班应该很快就能升到四级了，让人惊喜的是谨慎和自律的等级都非常高，正义相较之下逊色一些，也不算差了，勇气竟然也还可以。 　　荒殿一本来没对他抱多少期待，结果出来之后可以算是意外惊喜了，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多边战神！ 　　他把提前给坂口安吾做的工作表撕掉，因为没抱期望，所以工作安排得太轻松了，他重新写了个排得满满登登的工作计划表，连什么时候坂口安吾大概能获得多少经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坂口安吾还担心自己能力会不会不达标，主要是他不知道员工的要求和标准，等他回到主管办公室，迎面就看到早早就在等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主管。 　　荒殿一：“坂口君，我就说你当文职太屈才了，你简直就是十年……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对于稀有员工，主管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除非这个稀有员工脑回路太清奇。 　　被这么赞赏，坂口安吾不仅高兴不起来，还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的异能力被发现了。不然他哪里值得对方这么夸张的赞誉？ 　　他在心里想了好几种解释，思考哪种才能安全的把人忽悠过去，一边试探着问：“主管过誉了，我其实没有主管说的那么厉害。” 　　主管不认可的看着他：“谦虚过头就显得虚伪了，坂口君。” 　　坂口安吾默默捏紧拳头，心想，要来了吗？要揭穿他是异能者的身份了？他想做什么，威胁他，审问他身为异能者却以文职身份潜入的目的？还是直接把他赶出去？ 　　只听主管说：“像你这样谨慎中又不缺乏勇气，极度自律，热爱工作，又拥有正义感的人，真的不多了。” 　　……诶？ 　　坂口安吾错愕之下，没能控制好表情，震惊的看着主管。 　　“就是这样？” 　　被追问的主管表情一变，苦恼的说：“就是心里承受能力有点差。” 　　动不动就恐慌怎么行，身为文职恐慌就算了，员工可不能这么容易被清空精神值，看来这方面得格外注意一些，平时最好给他带点加精神值的装备。 　　最后，他发出长长的叹息：“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已经被吹上天了的坂口安吾有点别扭，他借着调整眼镜的动作掩盖自己心里生出的那一丝异样的感受，他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 　　异能者的世界里，异能是衡量一个人实力与危险度的重心，好久没见过纯粹以个人的品质，或者应该说性格？作为评判依据的情况。 　　在L公司，异能这种超能力的存在，似乎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突然冒出个想法：就算他直接告诉主管他是异能者，那个人可能也不会给他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晃了晃头，甩掉这种想法。 　　卧底的工作，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升职成员工之后，就能接触L公司更多的机密。 　　不是L公司刻意隐瞒了什么，相反，在L公司这么长时间，坂口安吾发现他们对内基本就没有什么是秘密，但也不会有人特意把一些他认为需要特殊关注的东西整理归纳起来。 　　就像这里的一切对公司里的人来说都很平常。平常到他们没有正常人对特殊事物的分辨力，把一切都和日常混在一起。 　　坂口安吾现在能接触这些，单纯就是因为，身为员工的他，需要进入到收容室内工作，接触的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 　　他的第一个工作对象就是那个杀死他一回的黄金怪物。回溯过一次这件事因为身边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他只能暗中打探。坂口安吾知道了这只咒灵的名字——贪婪女王。 　　对幸福的渴望最终演变成了贪婪，手中掌握的永远赶不上心中渴望的，于是魔法少女贪婪的吞下一切，来填饱她因贪婪而饥饿的肚子。 　　这样一个生物，她曾经竟然还是个魔法少女。 　　先不说魔法少女的存在离不离谱，坂口安吾现在已经学会面对这些咒灵时不要去思考那么多。 　　植物会把自己伪装的光鲜亮丽，来吸引猎物，最后一口吞下。咒灵的世界也是如此，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们背后隐藏着什么陷阱。 　　如果他有机会和公司里的其他咒术师员工多接触一下的话，那些咒术师就会心情复杂的告诉他：“不，大多数低级咒灵压根没这智商。” 　　异想体和咒灵，画风根本就不一样！！ 　　每获得一条新的情报，坂口安吾都想把情报传出去，然而，他感觉自己在把情报传出去之前，就会因为过度加班过劳而死。 　　连着进了不知道多少个收容室，结束了工作的坂口安吾满脸憔悴，主管充满激情的夸奖都不能触动他分毫。 　　这还只是员工的工作里最简单的一部分。 　　升成员工的第四天，脑叶公司里响起了二级警报。 　　被塞了一堆装备武器的坂口安吾沉默良久，语气艰涩：“主管，虽然我会用枪，但我没什么一线作战的经验。” 　　他只是个情报人员啊！ 　　主管和蔼的说：“没事，谁都有第一次，你马上就能习惯了。” 　　异能特务科干事坂口安吾，现脑叶公司员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转成武斗派。 　　主管：“看到前面那只异想体了吗？打败它。相信我，只有直面恐惧，才能创造未来。坂口君，放心吧，主管会保障你的安全，你绝对不会死的。” 　　…… 　　异能特务科派到L公司的卧底坂口安吾，失联一个多月后，终于联系了异能特务科。 　　种田长官：“你直接打电话过来，没关系吗？” 　　电话里是坂口安吾有气无力的声音：“没关系，我找了借口到外面来了，应该不再监视下，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话说得很奇怪，不过难得能联系上了，还是要抓紧时间说正事。 　　关于L公司，细细说起来，估计这个电话打上一天都讲不完，只能抓重点说。 　　坂口安吾：“L公司，是我们谁都招惹不起的存在。而且，我怀疑他们手里有那本‘书’的一部分。” 　　种田长官立马严肃起来：“你确定？” 　　坂口安吾：“我还要再确认一下，不过异能特务科最好先做好准备。” 　　种田长官：“我明白了。” 　　电话一结束，整个异能特务科都动了起来。 　　一旦异能特务科行动起来，这个消息就瞒不住太久，异能者们会因为这个消息而躁动起来，所以异能特务科必须抓住这个时间差，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书”拿到手。 　　那可是相当于万能许愿机的存在。 　　…… 　　挂掉电话，坂口安吾返回了公司里。 　　主管真的很喜欢他，连“一直在地下觉得郁闷想要到外面透口气”这样的理由，主管都准许了。 　　回到位于地下的建筑的第一时间，他找到了那个拿着那本疑似“书”的员工，不漏痕迹的打探：“你之前不是说，有了这本‘书’你就无所不能？我可以看看吗？” 　　那名员工宝贝的把“书”往回藏了藏，“那可不行，没有接到主管的指令前，我不会让它离开我的身边。” 　　他的脸上露出古怪的陶醉表情，眼中带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狂热。 　　“这本书传达了启示，只要得到它，我就能从中探得关于重生的奥秘，一定是如此。” 　　得到这本“书”的员工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变得更加自律，更加专注于工作，对一切研究活动都充满了热情，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他肯定用“书”做了什么。坂口安吾想。 　　…… 　　荒殿一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算了算应该可以让员工把那本笔记本归还了。 　　T-09-78，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HE级工具类异想体，携带笔记本的员工工作能力会得到增强。 　　这是十分安全的工具异想体，没有太多的危害。除了拿着笔记本的人容易原地爆炸这一点。 第99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最好也不要太深入研究，一个研究员在上面记录了惨无人道的实验，让人有理由怀疑这个研究员是被实验吓疯的。 　　不过你但凡再多看几页就会知道，这个研究员本来就不怎么正常，语言颠三倒四，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只有同样对研究抱有热情的人，才能从中看出这名研究员传达出的深意。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得懂的人都接二连三的步上了笔记主人的后尘，一个接一个疯了，看不懂的人反而能获得更多益处，可能是受到笔记主人学霸知识的熏陶，也变得聪明起来，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提高。 　　这是游戏变成现实后多了的负面影响，正常来说，拿着这本笔记本的人不会疯，只会爆炸而已。 　　持有者自己爆炸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他的爆炸还会给周围的人造成伤害，就相当于一个移动人体炸弹。 　　持有的时间太短，持有者会原地爆炸，拿着笔记本获得了增益之后却没有工作，身体也会爆炸。 　　在使用这个异想体的时候主管得格外留心，现在他不只要注意员工拿着笔记本的时间不能太短，更不能太长，过长的话，员工会陷入恐慌。 　　总的来说，只要荒殿一能控制好时间，这就是最好用又无害的单纯加buff的异想体。 　　前提是，一切都在主管的监管下进行。 　　这天，横滨内务省下属机构，异能特务科派来了搜查官到东京L公司。 　　他们是带着搜查令来的，走的都是正经官方流程，文件手续齐全，荒殿一也没有抵触的接待了他们。 　　辻村深月是跟着前辈来的，不是这次谈话的主导。 　　在荒殿一把茶水放到她面前之后，看她时那个惊讶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之后对方也时不时会看她一眼。 　　“请问，有什么事吗？”辻村深月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荒殿一眼中的赞赏之色越发浓烈，他垂下眼睛，淡淡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只是从没见过这么正义凛然的小姐，一看就十分优秀，稍稍有些羡慕异能特务科罢了。” 　　一看就是正义属性特别高的那种人，粗略估计，应该是正义四级没跑了。 　　“异能特务科真是人才济济啊。”荒殿一发出羡慕的声音。 　　要是异能特务科能多给他输送点人才就好了，他现在没有正义等级特别突出的员工，目前也没有专门针对正义做要求的异想体，用其他属性勉强也能对付过去，就是没有一个这样的员工备着，以后需要的时候，可没法现场变一个出来。 　　他也夸得太真诚了，辻村深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和前辈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荒殿一看向隔壁的前辈，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他看起来真的很心动，想挖异能特务科墙角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这都是什么人？ 　　前辈赶紧咳了两声把话题拉回来：“你看看这个，这些弹壳上的图案是贵公司的标志吧，日前一位横滨的官员在家中被枪杀，他的周围就留下了这种弹壳。我们异能特务科怀疑贵公司策划参与了刺杀行动，要对L公司的负责人进行审查。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问讯开始。” 　　荒殿一拿起那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的弹壳上的花纹，确实是脑叶公司大脑和钉子的图标，这是从他手中流出去的军火无疑。 　　他把袋子放回到桌子上，表情轻松：“L公司在横滨甚至都没有分部，我仅仅借了港口黑手党一座楼而已，对横滨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如果是横滨的话，我们的武器大多出售给了港口，你们为什么不怀疑是黑手党做的，而要跑到东京来问我呢？” 　　异能特务科早有准备，前辈回答：“绝对不是港口黑手党做的，首先，这位官员私下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有来往，可以说，这名官员是港口背地里的支持者，经过调查，他们没有任何矛盾，森鸥外不可能对他下手。” 　　荒殿一：“那不一定吧，万一是你不知道的矛盾呢？比如这位官员暗中抢走了森鸥外的情妇，把他绿了什么的，这种事双方都不好宣扬吧。” 　　他说得一本正经，前辈嘴角抽了抽：“不，我觉得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你不肯承认，那今天可能就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回一趟横滨了。” 　　这是异能特务科早就预料到的，荒殿一绝对不可能配合他们，因为这事一开始就是异能特务科拿过来当借口的，他们要的就是他的不配合，只要拖住荒殿一，身为内应的坂口安吾就能把疑似“书”的道具带出来交给他们。 　　在他们的印象里，整个L公司，除了荒殿一本人实力不明，但能力毋庸置疑，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他们见过的L公司的人总共没几个，L公司的人太过低调，基本上很少离开公司，异能特务科的结论是根据少部分调查出来的资料分析得出的。 　　听到这句话，辻村深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异能力是操控影子，在抓人和控制上很好用。 　　她都准备开始干活了，荒殿一却不紧不慢的说：“等等，既然你们觉得暗杀官员的背后有我的参与，那我们来看看这些弹壳上残留的记忆不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两个异能特务科的人都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他们？ 　　荒殿一很快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不是在试探。 　　他把坂口安吾叫了过来，被叫过来的坂口安吾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同事，两方一见面，大眼瞪小眼，全都不说话了。 　　荒殿一倒很坦然的对坂口安吾招手：“坂口君，可以用你的异能帮我看一下这些弹壳上的记忆吗？” 　　坂口安吾张了张嘴，话到一半卡了壳：“你……我……” 　　在场三个异能特务科的人暗中交换了眼神，全都傻眼了。 　　暴·露·了！！！ 　　荒殿一的态度很平淡，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坂口安吾冷静下来，既然被发现了，只能摊牌了，看来卧底生涯到此为止了。 　　坂口安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荒殿一想了想：“你转成员工没多久的时候？” 　　坂口安吾：“你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荒殿一：“你指的是你以前在政府的工作经历中，工作的官方组织是指异能特务科，还是说你的异能叫[堕落论]，能读取物品上残留的记忆这件事？” 　　坂口安吾一整个石化。 　　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坂口安吾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磕磕绊绊的说：“为什么……” 　　荒殿一对自己欣赏的员工特别耐心，坂口安吾问了，他就直说了。 　　他诚实的回答：“其实很久之前，次元衍射变体那只咒灵在横滨肆虐那次，我就把横滨所有异能者的资料都查过一遍了，不过因为你不在我的‘领域’里，所以直接被系统筛掉了，我也没太注意，第一次见面就没认出你来。你成为员工之后要录入档案，为了让你的记录详细点，就把之前查的资料调出来看了一遍。” 　　别说坂口安吾了，异能特务科的服务器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异能特务科大多数服务器都联网真是省了不少事，至于其他的防护，在脑叶公司的技术面前不堪一击。 　　“就这？”坂口安吾难以置信，但又有些理所当然。 　　“就这啊，”说完荒殿一看向另外两个坂口安吾的前同事，反应过来了什么，歉意的说：“人往高处走，大家应该都能理解的，毕竟，我给的真的很多嘛。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两位异能特务科现在都很迷茫，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卧底马甲掉了，这人还跟没事人一样？ 　　荒殿一看到还在那干站着的坂口安吾，指了指桌子：“东西在这，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 　　荒殿一：“嗯，那就抓紧时间，读完了就赶紧回去继续工作吧。” 　　虽然他把他叫上来帮个忙，但是也并不想让员工借机一直在这摸鱼。因为工作是真的很多，主管都忙成狗了，大家当然要一起加班才快乐啊。 　　异能特务科的搜查官已经满眼问号了，现在什么情况？不是摊牌了吗？他们还打不打了？ 　　坂口安吾倒是意外的浑身一轻，相处下来，他有些能摸清主管的脑回路了。 　　在主管这里，摸鱼可能比他是卧底严重多了。坂口安吾没什么表情的想。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主管读了弹壳上的记忆。 　　过了一会，他说：“这件事与主管无关。” 　　荒殿一：“既然你们是前同事，应该能相信坂口君的话吧。” 　　辻村深月有点紧张，倒是前辈看起来很坦然的站起来，一笑了之：“抱歉，是异能特务科的失误，今天打扰了。” 　　荒殿一没有追究这事，心平气和的把他们送了出去。 　　坂口安吾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回去工作。 　　待他们走后，荒殿一看了眼手机上新探出来的倒计时，满脸疑惑不解。 　　【世界毁灭倒计时：21天13小时】 　　突破收容的异想体为：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在主管的监控屏幕上能清晰的看到，坂口安吾早上就拿走了笔记本。 　　就在刚才，异能特务科的人离开后，倒计时弹了出来，也就是说，刚才读取弹壳记忆的时候，坂口安吾把笔记本偷偷的转交给了异能特务科的人。 　　其实坂口安吾要是偷点E.G.O武器什么的，荒殿一都可以理解，毕竟都挺好用的。 　　可是他们要这么个定时炸弹干什么？？ 　　明明，脑叶公司有这么多值得人觊觎的财富。 　　倒计时的时间还有很长。 　　荒殿一找到坂口安吾，告诉他：“那本笔记本……最好先不要转交到下一个人手上。” 　　坂口安吾有种果然瞒不过他的感觉，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管他准备如何处理他，他都没什么抵抗的必要。 　　但荒殿一只是说：“我准备去横滨出个差，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实在很好奇，异能特务科折腾了半天，偷出个这么个东西是要干嘛。 　　而且，既然已经成为他的员工，总是惦记着给别人效力可不行，是时候带坂口君做个了断了。 　　…… 　　从L公司总部离开，走出很远的距离之后，前辈才问：“怎么样？” 　　辻村深月身后的影子动了起来，一本笔记本举到了面前。 　　“前辈，还是你拿着吧。” 　　前辈摇了摇头：“先放你那，这样比较安全，等我们回异能特务科之后再说。” 　　辻村深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笔记本再次被藏回了影子里，两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第100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异能特务科的动向一直都受到横滨各方的注意。 　　前辈和辻村深月回去的路上都很小心低调，出于对“书”的珍视，没有命令，就不会去动它。 　　辻村深月有些躁动不安，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打开那本书看一看。 　　前辈忽然抓住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辻村深月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拿出了那本书，正要翻开。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前辈：“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要这本书在她手里，她就无法抑制想要翻开的冲动。 　　这本书……很不对劲。 　　前辈看了看她的状态，也知道这不是她平时的样子，想了一下坐到她身旁示意：“你翻开看一下吧。” 　　严格来说，这是一本笔记。封皮上写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很模糊，已经无法分辨名字的具体内容了。 　　辻村深月拿着笔记，两人一起简单的翻看了一遍这个笔记。 　　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书”是空白的，这本笔记上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看到前半部分时，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上面字迹潦草，只能勉强分辨写的是什么。似乎是关于一些实验的记录，潦草的字迹能看出来字迹的主人心里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但是越到后面，就越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了。 　　前辈面色严肃：“这个可能不是‘书’，但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东西，或许里面藏着L公司的秘密。” 　　他们没继续看下去，心情都有些沉重。 　　身体有些疲倦了，辻村深月的精神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她觉得自己大脑从来都没这么清晰过，连几日前，跟在那位有名的杀人侦探绫辻行人身边遇到的搞不清的案件，都让她重新燃起了探求的兴趣。 　　前辈：“还要几个小时才到，你先休息会吧。” 　　辻村深月：“没关系，我完全闲不住。” 　　看到辻村深月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前辈在心里感慨后辈就是精力旺盛，自己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 　　睁开眼睛的时候，辻村深月还在情绪高昂的处理工作，一直到回到异能特务科，她都保持着亢奋的状态，中途也没出什么事。 　　前辈回去向上头汇报了一下任务经过，也说明了这本笔记本的情况。 　　种田山头火：“荒殿一，他对你们要审查他的事，没什么反应吗？” 　　前辈：“没有。他非常配合，对我们也没有抗拒的情绪。” 　　种田山头火：“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习惯了和其他组织对立，互相防备，现在冒出一个对他们态度这么好的还不习惯。 　　种田山头火：“想想倒也确实是那个人会做的事，他似乎格外的守规矩，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合作者，却不能把他和港口黑手党混为一谈吗？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对我们的态度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异能特务科偷走了L公司的东西，这事最后肯定会被发现，无外乎早晚。 　　前辈：“他没有证据，就算明知道是被我们拿走的，他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唯一的问题是，坂口君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穿了，可能会有危险。” 　　种田山头火：“这一点，我提前就做好了准备，不用担心，会有人去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辻村深月则是去把笔记本交给研究“书”的同事，就算完成这次任务了。 　　在笔记本交到同事手上时，她脑袋晕了一下，同事关切的问她：“你还好吗？” 　　辻村深月赶忙说：“没事。”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累？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工作的缘故。 　　另外，就在刚刚她把笔记本交出去的瞬间，突然有种危险感，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看着拿着笔记本离开的同事，辻村深月在原地站了一会，见没出什么事，她就准备离开了。 　　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她可以放个小假。 　　心里想着假期的计划，辻村深月步履轻快的走出异能特务科。 　　此时，异能特务科内的实验室里，带着笔记本回来的研究员将笔记本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 　　正在做准备的同事背对着她，口中闲聊着：“听说这次带回来的有可能不是‘书’，你觉得……” 　　轰！ 　　一声巨响在位于山间的异能特务科内响起。 　　刚走出异能特务科的辻村深月只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爆炸的冲击波就让她晕了过去。 　　…… 　　新干线上。 　　荒殿一拿着一份横滨的报纸，专注的翻阅，坐在他对面的坂口安吾欲言又止，忍不住出声打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荒殿一：“所以我不是说了？你在L公司工作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搞清楚，异想体的危险度吗？” 　　他合上报纸，扔到一边。 　　“我真的不是很明白，你们偷个定时炸弹干什么。” 　　“定时……炸弹？” 　　荒殿一解释道：“那个笔记本，如果你带着它，却什么都不做的话，身体就会爆炸。L公司本身可以看成是一个大型抑制器，所有收容在内的咒灵，其实力都被压制着，离开脑叶公司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爆炸影响的范围估计也会扩大吧。” 　　按照管理手册的描述，荒殿一觉得应该不局限于脑叶公司的工作，归根结底，只要满足了持有者的求知欲，就不会爆炸了。 　　他笑道：“可以跟我说说，你们要这个笔记本做什么吗？” 　　坂口安吾沉默了会，自暴自弃的说：“你听说过‘书’吗？” 　　…… 　　异能特务科里，种田山头火一手打着绷带吊起，一手翻看着受伤人员的名单。 　　上面包含了异能特务科一大半的名字。 　　再看被放在箱子里隔离起来的笔记本，他沉重的叹息。 　　说好的奇迹之物呢？ 　　“是我小看了L公司了。” 　　这不是“书”，比起“书”，这玩意可危险多了，必须得隔离起来，安置在异能特务科也太没安全感了。 　　部下提议：“要不，我们还回去？既然是L公司的，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种田山头火：“不，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就更不能交给L公司保管了。” 　　异能特务科准备把这个笔记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除了山间图书馆的总部，他们还有一些其他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 　　某日正午，一辆装备完全，守卫严密的车从异能特务科出发了。 　　没过去多久，异能特务科就接到了报告说，他们的车被袭击了，那本笔记本被人抢走了。 　　此时，种田山头火的心情和荒殿一的心情微妙的重合了。 　　——谁抢这玩意干什么？ 　　他忘了信息的滞后性，导致现在在横滨的诸多势力眼中，异能特务科手里的，很大可能，是那本传说中的“书”。 　　种田山头火其实已经不是很想要那个笔记本了，但是考虑到危险程度，异能特务科又不能放任不管，必须拿回来才行，只能派人出去追回笔记本。 　　另一边，港口黑手党的仓库里，一群黑手党中间放着一个不透明的箱子。 　　芥川龙之介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了几声，从分开的部下中走过去。 　　“确定就是这个吗？” 　　“是的，芥川大人。” 　　“打开检查一下。” 　　“是！” 　　…… 　　末广铁肠悄悄的潜伏在了港口黑手的仓库旁边，等待时机。 　　如果是那本“书”的话，猎犬也不会放过。 　　他从傍晚等到了深夜，仓库里也没有一点动静。 　　心下疑惑，决定靠近试探一下情况。 　　等他走到靠近门边的地方，却从缝隙里发现，里面倒了一地的人，那个箱子大大咧咧的摆在中间。 　　“是陷阱？”他疑惑的想。 　　可里面又一副被袭击过的样子。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出现，他小心的走了进去。 　　角落里，被异能护住的芥川龙之介脸色惨白，眉头紧皱，闭着的眼睛颤了颤。 　　…… 　　荒殿一带着坂口安吾到了横滨，正感慨着：“真是个和平的城市啊。” 　　只听远处轰隆一声巨响。 　　嗯？这是哪炸了？ 第101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荒殿一看着爆炸后陡然攀升的污染值，若有所思。 　　正思索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你来得好迟啊，我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生气了，要放着这个烂摊子不管了呢。”太宰治带着一副认真的表情走过来，又冲荒殿一身边的坂口安吾打招呼：“安吾，好久不见，我说怎么最近见不到你了，原来是换了新工作呀。” 　　他肯定能看出来坂口安吾在荒殿一身边是怎么回事，却还是一副蠢蠢欲动想要把他异能特务科干事的身份揭穿的样子，怎么说呢，坂口安吾已经习惯了太宰治想给他挖坑这事。 　　细说起来，还要从很久之前，一段关于三个人的友谊的事说起。 　　已经被主管揭穿了卧底身份的坂口安吾淡定回答：“好久不见，太宰。”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荒殿一不明所以的问：“你们之前认识？还有，太宰先生为什么要等我？” 　　“不只认识，而且关系还很不错。”太宰治意味深长的说。 　　然后指着刚刚爆炸发生的地点说：“等你当然是因为，这几天横滨已经乱成一团了，你是知道那个引起混乱的东西是什么的，对吧。我能想到的可以解决的人，就只有你了。” 　　荒殿一感觉自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你是说笔记本？” 　　太宰治一脸头疼的说：“嗯，因为最近接连发生的爆炸，导致市民越来越恐慌，再不处理的话，不知道下次该轮到谁炸了。” 　　“如果只是笔记本的话，倒是很好处理，不过我不觉得这完全是笔记本的原因，”荒殿一说着，又看了眼半路上多弹出来的一条新倒计时，“只是爆炸而已，L公司有好多咒灵都会引发这种状况。” 　　除了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说起脑叶公司里处理不好就会让人原地爆炸的异想体可多了去了，而最新弹出来的这条倒计时所指向的异想体有着差不多的效果。 　　O-02-98，棘刺公交。 　　这是一只植物形态的异想体，有些像沙漠中开了花的仙人掌，身体上遍布黄色的刺，头顶是一只大红花，两个黑黢黢的小眼睛分布于红花的两侧。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一株植物，但它在收容室里，却以浮动的蛇一样的状态存在着。 　　嗯，看成是一个植物外表的蛇也可以。 　　棘刺公交和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危险等级相同，都是HE级，也就是说，和W级乃至A级比起来，它们都算好处理的了。 　　脑叶公司的异想体，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送走主管的员工们。当它们跑到公司外当然也是一样的。 　　这只异想体会给人的大脑带来远超承受限制的……快感。 　　被棘刺公交的刺刺中的人，都对这种远超平时千万倍的快感成了瘾，他们会主动去找棘刺公交刺他们。那些生活不如意，郁闷绝望的人，对这种快乐尤其缺乏抵抗力。 　　但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异想体并不会真正的帮助他们摆脱此刻的困境，反而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的大脑会在极度快乐中，爆炸。 　　荒殿一在他认知滤网下看过这个场面，那个员工仅剩的半张脸还在大笑不止。 　　棘刺公交并非收容在脑叶公司内，前段时间已经被荒殿一转移到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了，只要小心点，这只异想体是很好管的，可它还是出逃了。 　　荒殿一想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原来如此，是在向他表达不满的意思吗？所以港口故意放跑了棘刺公交？ 　　虽然两只异想体的爆炸效果不太一样，笔记本还有范围伤害，不过不熟悉的人可能确实不太分得清两种异想体的爆炸效果。 　　如果只是笔记本，情况不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毕竟笔记本是异能特务科拿走的，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安全保障的吧。 　　“笔记本……也是咒灵？”太宰治带着愣愣的表情问。 　　荒殿一一脸镇定的忽悠：“可能和你们理解中的咒灵不太一样，其实这是从一个特别厉害的咒灵身上扒下来的咒物。” 　　“咒物？” 　　“嗯，你听说过宿傩的手指吗？就和那个差不多，这个笔记本对那只咒灵，就和宿傩的手指对宿傩一样，这种存在，在咒术界不多，所以你不了解很正常。” 　　宿傩的事是他一次偶然路过听员工闲聊说的，正好这会借他的设定用用。 　　太宰治沉默了，他撇开头，生硬的转移话题：“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除了笔记本还有别的咒灵跑出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接受你的指令哦。” 　　指望荒殿一自己去镇压咒灵显然不现实，虽然这位主管很有能力，但左看右看，不仅不是武斗派，估计论体术，他连身边的坂口安吾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荒殿觉得这事很简单啊，棘刺公交这只异想体，只要足够自律，就不会被它赋予的快感俘获，想镇压它就变得很容易了，而巧就巧在，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会增加持有者的自律属性。 　　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属性不够，只要让他拿上笔记本去打棘刺公交就行了。 　　但是…… 　　“我不想工作。” 　　这个话从主管口中出来，让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惊讶不已。 　　荒殿一有些恹恹的说：“你要知道，笔记本是异能特务科从我手里偷的，而另一只咒灵是森首领故意放的，处理它们本不是我分内的工作，这是因为某些人的错误判断，额外增加的工作。” 　　坂口安吾低下了头：“抱歉。” 　　荒殿一：“森首领的话就算了，毕竟积极热情的帮了我很多忙，偶尔发发小脾气的话，我是可以容忍的，异能特务科拿什么来换取我的包容？” 　　太宰治：好……好直白！ 　　果然乱步先生说的没错，面对荒殿一，任何时候，直接言明自己的目的，都比暗中试探要更能博得他的好感。 　　幸好他刚才直说了自己等他的原因，不然就要像异能特务科一样被讨厌了。 　　“那你想怎么做？你要一直看着横滨的情况越来越混乱下去吗？我倒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救世主大人。不然你也不会到横滨来了。” 　　“不会花上太长时间的。”荒殿一肯定的说。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是吗，我知道了，那就没办法了。能借安吾一下吗？” 　　“可以。”荒殿一大方的回答。 　　既然是认识的人，肯定想叙叙旧什么的吧。 　　荒殿一和两人分开，顺着系统的指示的位置，去确定异想体的状况了。 　　虽然说这个班加的不是很情愿，但扩大伤亡，非他所愿。 　　…… 　　太宰治没有选择硬拉着荒殿一去解决问题，而是退而求其次的把坂口安吾单独叫了出来。 　　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太宰治才说：“他的话你明白了吗？这个错误，异能特务科必须用东西来换L公司的原谅。为了得到L公司在危机时站在自己这边的承诺，港口黑手党付出了一座楼。” 　　坂口安吾当然明白。 　　“他想要什么？异能特务科也给他一座楼？”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仅仅这样可不够，他真正想要的，是你啊。不，或许这样还不够吧。还得加点附加条件才行。” 　　太宰治想到之前荒殿一把他们喊到东京镇压咒灵那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个人想要费奥多尔想要的不行，要不是没被他抓到什么机会，费奥多尔根本就跑不掉。 　　估计费奥多尔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暂时离开日本了吧。 　　“既然你自己跳进去了，异能特务科最好还是别惦记你这个卧底了。” 　　L公司，不是个适合做敌人的存在。 　　到目前为止，他们都看不清这家公司的真实。 　　虽然荒殿一时常把拯救世界挂在嘴边，但对一个操纵着庞然大物的人来说，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的话，而且还是这么像玩笑的话。 　　坂口安吾不说话了，他现在有点乱。 　　太宰治摊手：“反过来说，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了，我有点好奇，他到底是看中你哪里了？” 　　坂口安吾心情复杂的回答：“可能是因为……热爱工作吧。” 　　太宰治：“？” 　　…… 　　爆炸地点，末广铁肠看着头顶上被炸的四面漏风的屋子，失去了所有表情。 　　在他面前爆炸的，是一个试图偷走疑似“书”的存在的异能者。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自己炸了。 　　安全起见，不久前，他确定那本“书”在箱子里之后，就连带箱子一起带回来了。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异能者是哪个组织派来的。 　　末广铁肠不奇怪会有人盯上自己，现在全横滨的注意力可能都在这本书上。 　　这时，福地樱痴，猎犬的老大走了进来。 　　末广铁肠来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自家老大一无所觉的捡起了那本爆炸中甩飞的书，皱着眉，不满意的说：“这就是那本‘书’？上面已经写了这么多字了？” 　　末广铁肠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末广铁肠：现在跑路应该来得及吧？ 第102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把顶头上司坑死了的责任，末广铁肠可担不起，可能今天之后他就要成了被通缉的逃犯了。 　　让他想想，是选择买飞西伯利亚的机票好呢？还是选非洲好呢？ 　　福地樱痴翻着翻着，猛然一顿，“这不是‘书’吧。” 　　末广铁肠解释：“我也是拿到手之后才知道，刚才试图抢它的那个人，现在就在那。”末广铁肠指着旁边的那一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福地樱痴下意识想甩手扔掉，末广铁肠面色冷淡的补充道：“那个人想把书放一下，先解决我，然后他就炸了。” 　　福地樱痴扔笔记本的动作顿住了。 　　两人看着福地樱痴手上的笔记本，一时都没敢动，末广铁肠现在看上司手里的笔记本，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末广铁肠是因为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怎么炸的不敢动，福地樱痴则在研究手里这个东西。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让我看看，一个和‘书’完全不搭边的笔记本，能把老夫如何吧。” 　　福地樱痴冷冷的握住笔记本，宽大有力的手掌撕扯两边。 　　末广铁肠想也没想就往外跑，刚才被炸那一下，他现在还觉得口腔里有股铁锈味，他觉得自己再被炸一下可能要躺医院了。 　　一直胸有成竹的福地樱痴就像感觉到什么，脸色忽然一变，手掌抓了一下，仿佛召唤了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在末广铁肠退开之时，爆炸已经发生了，爆炸的余波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彻底塌了，末广铁肠看着成了废墟的房子，对上司生还已经不报期望了，就是不知道那本笔记本是不是也跟着被埋葬了。 　　刚这么想，面前的空气一阵波动，笔记本的轮廓凭空出现。 　　末广铁肠的眼睛睁大了一点，顿时有种被阴魂不散的鬼怪缠上了的感觉。 　　他想了想，回到废墟里，把之前装笔记本的那个箱子挖出来，想办法把笔记本扣在里面。 　　之前说要逃走，当然只是开玩笑的。这个笔记本无论如何都得处理掉，这么个烫手山芋，不如就从哪来的，送回哪去吧。 　　他在路上通知了其他猎犬的成员这件事。 　　而此时，港口黑手党也在犯愁一个问题。 　　棘刺公交是放出去了，但是最后倒霉被影响的最多的还是港口黑手党，这只咒灵和其他咒灵不同，其他咒灵要么满地乱窜，要么一动不动，它却会在一个地方待一会，然后突然瞬移到下个地方。 　　它在一个地方待着的时候，就会不间断向四周散播粉末，那些粉末会使人沉迷于某种快感，最后……爆炸。 　　因为没法控制它瞬移的地点，就难免误伤港口黑手党的人，这个误伤在随着时间推移变大，他们急需想办法把这只咒灵丢给其他势力去头疼。 　　立原道造觉得机会来了，疯狂暗示猎犬。他不敢直说，猎犬的存在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只能隐晦的往猎犬符合的条件上说。 　　森鸥外稍稍想了一下，没怎么纠结就决定了。 　　“那就丢给猎犬好了。” 　　…… 　　荒殿一追踪而来，发现异想体已经换了地方，眼前刚刚发生了二次爆炸的废墟前，竖着一口棺材，绕到棺材前，躺在棺材里的男人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初次见面，你也是来这看热闹的吗？” 　　男人只剩下上半身躺在棺材里，还能自如的和人打招呼，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乌黑的长发，一对尖耳，笑起来露出一对犬牙，都是非人的特征，这样看，只剩上半身却还没有死掉，也很正常了，非人类什么都有可能。 　　整日和非人类打交道的荒殿一接受良好，他看了下系统上异想体和自己的距离，热心的问：“我是来找丢了的东西的，你遇到麻烦了吗？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帮助。” 　　看看是不是异想体，或者异想体的变种，是的话就直接打包带回家。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打量了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来复活一个只剩下一口气，变得破破烂烂的人，他用一些手段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救他，他就算死了，也会找人把我拖到阳光下，让我化为灰烬，真是可怕呀，所以我就把他也变成吸血鬼了。” 　　他越说越委屈，优雅的大提琴一样的声线透着一丝丝愉悦。 　　“我是布莱姆·斯托克伯爵，你呢？” 　　他一步步加码，说出这些在常人眼中十分离奇的事情，去试探这个神色淡淡的青年的反应。 　　“荒殿一，”荒殿一还是递了张名片给这个他有点分不清是不是人类的人，“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这个上面的电话，我一定会为你提供帮助的。” 　　如果他可以被收容，还能产出能量，危险度还不高的话。 　　这个想法要是被公司里的异想体知道了可能会很生气，明明家里的数量已经多得要被寄养出去，主管还在惦记着外面的异想体！ 　　荒殿一只是职业病犯了，没忍住发了个名片。 　　“哎呀，真是个有趣的人，希望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男人说话有种老式译制腔的味道。 　　随便搭了两句话，荒殿一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异想体身上了。 　　横滨大大小小的势力闻风而动。 　　有的瞄准了所谓的“书”，有的则瞄准了L公司送给港口黑手党的利器。 　　追踪着“书”的人，循着风就来了，就算是捡个漏也好，而瞄准利器的人，被森鸥外放出的口风引诱着也跟过来了。 　　于是，等末广铁肠一手扛着装着“定时炸弹”的箱子，找到港口黑手党的人想把手里的东西送回给他们的时候，发现港口黑手党的人警惕的散开，不远处就是蜿蜒摇摆的植物型咒灵。 　　港口黑手党之中，干部中原中也也在。 　　暗处藏着无数双眼睛，场面一触即发。 　　末广铁肠以一对多，一点都不虚，他的目的只是把手里的包袱甩出去，把这个东西往港口黑手党那边一抛，喊了句：“看，那是‘书’！”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箱子吸引，往后退了一步就想跑。 　　箱子高高的飞在空中，隐藏在暗处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十几个人刷的从藏身的灌木丛树间跳出来抢夺“书”。 　　末广铁肠想，这里可能聚集了横滨一半以上的异能者了吧。 　　中原中也见状，下意识发动了异能。 　　就在那一瞬间，棘刺公交的小眼睛亮了起来，它注意到了这一堆人，身体扭动了一下，无数花粉一样的东西喷洒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一下看到这么多猎物太激动了，“花粉”撒的有点多，风卷着花粉向远处飘散。 　　如果这些粉末飘散到尘世，那么人们此生都将陷入泥沼一般难以求生。* 　　这将是一场巨大的灾祸。 　　荒殿一不需要系统的指引了，远远的，他就能看到一束束炸开的“烟花”，和天空上粉色的“云”。 　　无论是异能特务科，还是港口黑手党，抑或是武装侦探社，所有人都来到窗边看着远处那被渲染的无比浪漫的粉色的云。 　　不，那不是云，那是棘刺公交的粉末。 　　正想过去时，荒殿一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冷冷开口：“你不用去，太危险了。” 　　荒殿一向远处望了望，说：“没事，我心里有数。” 　　系统上也弹出了警报，红色的框框里写着：前方危险！！！ 　　看着后面跟的三个惊叹号，荒殿一哭笑不得。 　　“你们不比我了解这些异想体？这两个一点都不麻烦，不用这么紧张。” 　　荒殿一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说的话，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一点痕迹。 　　明明E.G.O装备大多数都对属性有限制，他却能随意使用所有武器和装备，从没出现过一点问题。也就是说，如果可以对他的属性鉴定的话，他可能是几乎满足所有装备的要求。 　　可能会有个别装备无法使用，目前还没遇到过。 　　这么一算，理论上来说，他其实也是个六边形战士啊！ 　　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的自律很有自信。 　　“放心吧，我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导致脑叶公司的异想体无人可守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第二人格又不说话了。荒殿一拍掉身上的花粉，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进。 　　他肯定是有把握保障自己的安全才继续的，毕竟再怎么样，大不了直接传回公司嘛。 　　…… 　　现在异能特务科不知道那边的粉末是什么情况，但他们知道爆炸是什么原因；港口黑手党在芥川龙之介带着伤回来报告之后，既知道爆炸是怎么回事，又知道棘刺公交的粉末是怎么回事，但看着现在的情况，两边都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管是什么算盘，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都是阻止事态变得更无法控制。 　　异能特务科里，种田长官难得露出愁苦的表情，坂口安吾在太宰治的建议下回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种田山头火看着不断增加的伤亡报告，沉重的叹了口气：“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抱歉，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让你无法脱身了。不论何时，异能特务科的门都对你敞开。你说他也在横滨对吧，告诉他，之后我会去登门道歉的，横滨……也请他多多关照了。” 　　坂口安吾莫名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其实不然他也很难回到异能特务科了。 　　在这样的政府秘密组织里，被卧底方的头领当着其他异能特务科的同事的面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即便荒殿一放他回来，等着他的，也是数不尽的审查。 　　起码也要先停职一段时间。 　　没办法，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明明被揭穿了卧底的身份，对他的态度一点没变，要是再同意放他回异能特务科，是他也会怀疑是不是卧底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调查也是应该的。 　　异能特务科派出了直升机送坂口安吾，另外派出了其他异能者去解决这次的事件。 　　港口黑手党那边，森鸥外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有点失控了。 　　他忍不住问出声：“那个仙人掌，之前有这么厉害吗？” 　　不对不对，这种时候其实应该问： 　　“L公司，到底都在我这养了些什么怪物啊！” 　　…… 　　末广铁肠在一众狂笑的声音中按了按自己的头，想要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 　　即使情况不对，那些人也没有停止争抢，真是不要命了。 　　他勉力撑着身体，想要离开，就被旁边爆炸的人波及，一天连着被炸了好几次，他真的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中原中也也觉得情况不太妙，他有些难受，勉强保持了清醒。 　　棘刺公交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身边，正举着它的刺，对这群人跃跃欲试。 　　这时，被众人争抢的笔记本飞到了他面前。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拿起它，中原先生。” 　　太习惯于听从这个声音的指令，中原中也下意识就把手按在了笔记本上。指尖触碰到纸张的质感，想起其他人炸裂的身体，心中暗道糟糕。 　　但他意外的安定下来，没有变得更焦躁。 　　“那边那个倒地上装死的小哥。” 　　末广铁肠睁开眼睛，想说装死的那个是说他吗？ 　　那个声音就肯定的说：“对就是你，还清醒着，自律应该还不错，那拿着这个。” 　　末广铁肠想说他不是装死，他是真的快不行了，不过还是接过了对方扔过来的武器。 　　“现在这个混乱的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忍不住说。 　　一阵风吹过，微微散开迷蒙的粉尘。 　　一个身影在远处渐渐显现出来。 　　荒殿一站在那里，说：“我就是来结束这些混乱的。” 第103章 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 　　荒殿一丢给那个躲到一边躺尸的小哥的，就是普通的文职用的小手枪，文职都能用，这个人用肯定也没问题。 　　这样就不用考虑对方的数值，能不能适应装备的问题了。 　　原本就没打算让他做主力，所以只要能在旁边补点伤害就行了。 　　有拿着笔记本，加了自律属性的中原中也这个超强战力，不愁打不过棘刺公交，棘刺公交物理抗性又不高，不像穿刺乐园和次元衍射变体那么麻烦。 　　荒殿一的工作就是适时帮他们调整站位，避开棘刺公交的正面攻击就行了。 　　有没有主管指挥去打异想体，完全是两个感受。 　　没有主管在，他们不知道这只异想体有什么禁忌，也不知道它的弱点是什么，面对异想体总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直升飞机悬在上空，坂口安吾赶到时，发现荒殿一已经像平常那样，指挥其他人开始镇压异想体了，心里顿时冒出种难以言说的感受。 　　他本来是来求情的，希望主管能出手，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他说什么了。 　　坂口安吾扯了扯领带，深吸一口气，渐渐才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主管……果然是主管。” 　　太宰治和中岛敦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情况，太宰治也发出了和坂口安吾同样的感慨：“果然，不愧是他，是我太小看他了，这里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中岛敦疑惑的问：“太宰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来帮忙的吗？” 　　情况明显肉眼可见变得更糟糕了，武装侦探社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太宰治特意带上了中岛敦，在他的计划中月下兽的异能力会很好的发挥它的作用。 　　太宰治：“说会拯救世界的人，果然，正义感不会差，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像个好人？还是应该说公私分明比较好？” 　　说了不想被人添麻烦，导致自己加班，到了关键时刻，这不还是会出手嘛。太宰治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他最后会主动出手解决这件事。 　　让荒殿一出手当然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但对方拒绝帮忙才是太宰治提前想好的剧本。本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到了最后一步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真是的，白想了那么多解决方法。太宰治满脸疲惫的想。 　　中岛敦：“荒殿先生吗？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来着。” 　　太宰治：“这么想的话，发现自己被骗了，可不要哭哦。” 　　中岛敦：“我才不会哭！” 　　太宰治：“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回去吧。啊，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加班，明明无聊透了。” 　　棘刺公交作为一只HE级的异想体，在主管的指挥下很快就被成功镇压。 　　随着顶着大红花的植物异想体消失，周围的花粉也渐渐消散了。受到影响的人慢慢清醒过来，对着血流成河的现场发起了呆。 　　末广铁肠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枪，仍然觉得不真实。 　　就这么结束了？ 　　再看拿着笔记本站在那里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个地方。 　　他不是装死，他是被爆炸的余波波及，真的快死了。 　　虽然觉得中原中也估计很快就要和他的顶头上司一样原地爆炸，但末广铁肠没有跑，他直觉那个给他们下达指令的人会有办法解决。 　　荒殿一当然是有办法的，把中原中也随便丢到一个简单的异想体那工作一下就行了，比如“韦尔奇乐牌汽水”，那个由两个大虾头守卫看守的饮料自动贩卖机，然后就可以正常归还笔记本，而不会爆炸了。 　　其他的只要能满足持有者的求知欲的工作应该都可以，只是对荒殿一来说，丢去对异想体工作是最简单的选择。 　　毕竟他在这里，身上随身带着便携式空间传送装置，带中原中也去一趟脑叶公司，工作完把笔记本还了再回到横滨，前后用不到二十分钟。 　　听到他说不会再炸了，存活下来的人都松了口气。 　　就凭港口黑手党和L公司的关系，中原中也肯定是相信荒殿一的话的。 　　末广铁肠出声道：“你就这么走了？” 　　被他提醒之后，荒殿一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那把文职的小手枪。 　　“不用还我了，就当是给你收尾的报酬吧。”荒殿一大方的说。 　　文职手枪是量产的，也就比他卖给森鸥外的武器强那么一点吧。 　　末广铁肠：他是不是若无其事的就把收尾的工作丢给他了？ 　　四周满地狼藉，活下来的人也不能随便放走。 　　末广铁肠说不出拒绝的话，军警本来就有义务处理这些。 　　“算了，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他相当耿直的说。 　　末广铁肠把荒殿一赠送的手枪还给了他。 　　之前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现在肯定知道他就是荒殿一，猎犬还开会讨论过他。 　　荒殿一也在脑海里从一堆资料力扒拉出来这个军警的资料，他无所谓的接过手枪。 　　一直飞在天上的直升机降了下来，坂口安吾从直升机上下来，走到荒殿一面前，神色如常的点头：“主管，我回来了。” 　　自觉地站到了荒殿一身边，异能特务科的前同事们这回没派上用场，在直升机上跟坂口安吾挥了挥手，复杂的看了眼荒殿一，就回去复命了。 　　荒殿一指了指拿着笔记本的中原中也说：“先回趟公司。” 　　把中原中也送到公司，简单的教了下他怎么对异想体进行工作，工作结果不一定要为优，只要不是差就行了，荒殿一觉得以中原中也的等级属性，就算工作过程粗暴了点，异想体也会原谅他的。 　　然后他带着坂口安吾先返回了横滨。 　　原因是坂口安吾给他带来了口信。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想亲自和主管谈谈，以表歉意。” 　　这只是委婉的说法。 　　更直白的意思是：异能特务科偷了L公司的“定时炸弹”的事就算揭过去了，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他们可以坐下来商谈一下。 　　…… 　　种田山头火是个看起来有些老派的光头，荒殿一看到他这个光头莫名的心动了一下。 　　脑叶公司有个特殊的异想体，序号秃头-真是-太棒啦！其名“你是个秃子”。 　　就是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异想体，它对秃头格外青睐。 　　这只异想体其实蛮好用的，操作不当也没什么太大的害处，就是有可能会把全公司的员工都变成秃子，有点伤害主管的眼睛。 　　只要对它工作的员工是秃头就一点问题不会有了。 　　荒殿一的员工里还没有秃头，他又不太舍得压着员工去剃掉，头发什么的……有还是要好看点…… 　　所以他把“你是个秃子”丢到港口黑手党那边去了。 　　黑手党里要找个光头肯定容易得多，希望森鸥外的叛逆没有用在“你是个秃子”上，有好好按照管理手册做。 　　种田山头火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尴尬的笑了一声：“怎么了吗？” 　　荒殿一：“没什么，就是有点羡慕。” 　　种田山头火愣了一下，看了下荒殿一的头顶，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喜好可真奇怪啊。 　　荒殿一清了清嗓子，说：“那么，我就直说了。作为让我加班的补偿，我希望异能特务科……以后招聘的时候，能招双倍的人。” 　　种田山头火：“……啊？” 　　“异能特务科一半，L公司一半，很公平吧，”荒殿一谦虚笑道，“我要求不高，一切都按异能特务科的标准来就行。” 第104章 主管 　　“当然，不是让你们欺骗应聘者，让他们以为自己要进的是异能特务科，就是单纯和你们合并招聘而已，L公司的名义，请务必公开出去。”荒殿一怕他误会，补充道。 　　见种田山头火一直不回应，荒殿一以为他不同意，退而求其次道：“如果异能特务科不愿意的话，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抽调一些职员出来，交给L公司。啊，不用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我只是想给他们提供另外一份工作而已，这是一次性的，等种田长官把人送过来，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荒殿一贴心的给了两个选择。 　　种田山头火嘴角抽了抽：“安吾还填不满你的胃口吗？”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照预想，无论对方是想要金钱，还是异能特务科的承诺，还是类似于异能经营许可证那样的许可类文件，双方都有可商谈的余地，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要，而是要……人？ 　　荒殿一爽朗一笑：“您在说什么胡话，只有坂口君，远远不够啊。” 　　种田山头火肯定不能直接给他异能特务科的人，好歹都是公务员，有档案记录的，让出一个坂口安吾需要的后续处理已经很麻烦了，再给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这么一看，替L公司招聘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种田山头火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我们之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 　　他的语气陡然锋利起来。 　　“那个笔记本，到底是什么？L公司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他哈哈一笑，装作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和之前一样平和，“可不要想着糊弄我这个中年大叔，实话说，我不信L公司仅仅是想做生意，总不会荒殿君是要做世界首富吧？” 　　荒殿一：你别说，世界首富这个名号，听着还挺令人心动的。 　　在种田山头火看来，对掌握了无数秘密，实力深不可测的L公司来说，首富这样的目标太不值一提了，就是他们出售给港口黑手党的能源，只要荒殿一想，那不是马上就可以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这是真正的能源巨头，行业领军人物啊！ 　　结果L公司，真不是一般的低调，他们活动的区域就那么点，你能感觉到按照他们的生产力，供应给港口黑手党的只是零头，也能看出来他们那股使劲藏着什么东西的架势。 　　L公司宁可牺牲利益，也要隐藏的东西，肯定是个惊天大秘密。 　　种田山头火看似玩笑般说：“如果是要做什么对世界有害的事情，就算L公司实力强悍，我也要豁出命去阻止。” 　　荒殿一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他：“我怎么会做危害世界的事，种田长官你想太多了。” 　　他能感受到脑海里跃跃欲试的第二人格，唉，第二人格要说的那套话，他都学会了。 　　荒殿一解释：“我说我在拯救世界，是认真的。”他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其实，人们的心灵生了病，L公司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向人心传递希望的种子，听着多积极向上啊！种田长官怎么能怀疑一家向未来看齐，本着先进创新的理念，走在科技前沿的公司，居心不良呢？” 　　种田山头火无声注视着他，只想传达一个信息：你看我信了吗？ 　　荒殿笑笑，他替第二人格把话说完了，第二人格总能消停了吧，现在可不是原地变身成另一个人好时候。 　　“种田长官，L公司收容的东西，都源自人们的心灵，或者说意识和灵魂，咒灵就是这种东西嘛，只要人类还存在于世界上，这种生物就永远不会消失，永远无法被‘杀死’，所以别怀疑L公司的居心了，我们明明一直都站在守护世界的第一线上啊。” 　　站在他身后的坂口安吾惊诧的看向主管，他一如往常般平静的说着这些话。 　　种田山头火心里生出了点愧疚，横滨的骚乱跟人家确实无关，甚至还要来解决他们留下的烂摊子，看起来也一直尽心尽力的。 　　咒灵危害虽高，但把咒灵和L公司的立场划上等号，就像L公司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伙伴，却不能把荒殿一和森鸥外看作是一样阴险的人，确实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种心理的驱使下，种田山头火还是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双方的交易内容，然后信誓旦旦的保证：“L公司的招聘事宜，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荒殿一面露感激：“真是辛苦了。” 　　看看，多真诚的一个人，明明是他们的错，却还感激他们的付出。 　　直到两人愉快散场，走出去好远的种田山头火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他好像被人忽悠了。最后也没问清笔记本的问题，明明他是想说，那个笔记本和调查中的咒灵差距有点大，看着不太像是同一个东西。 　　从对方开始跟他打起感情牌开始，事情就跑偏了。 　　“啧，狡猾的商人。” 　　…… 　　愉快的把招聘事宜承包出去，想到之后不会缺人，荒殿一就心情超级好。下次还有这好事，多偷几回都行。 　　说是单纯就是合作招聘，但看在异能特务科的面子上，来应聘的人肯定会比之前多，到时候，他只要根据检测的数值，把招聘进来的高素质员工分到不同的岗位上就行了。 　　估计都是员工吧，异能特务科自己的人看起来各项属性都很不错，按照他们的标准招的人，肯定不会差。 　　脑叶公司，也是搭上官方渠道的公司了呢。 　　荒殿一感慨着。 　　这么想的话，是不是该把脑叶公司的附属学校搞出来了？ 　　人果然是贪婪的，满足了基本的需求之后，就想要的更多。荒殿一假惺惺的想。 　　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系统及时发布了新的任务。 　　【大型世界任务1：建设完整的脑叶公司 　　支线5：脑叶公司人才济济，和诸多高校建立了完整的人才输送程序，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人才储备。城市的发展，世界的进步同样需要合适的人支撑。 　　请找到稳定，持续的人才供应渠道。 　　任务目标：投资一家学校，并夺取学校的实际控制权 　　奖励：虚拟实景——都市（开放度25%） 　　解锁新区域——郊区】 　　投资一家学校很好理解，夺取这个词就比较有意思了，首先，这个学校，必须掌控在别人手里才能用夺取这个词。 　　荒殿一按照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熟悉度，想来想去，竟然只想到了东京咒术高专。 　　怎么说呢，虽然文化课不太行，但咒术师的综合实力都不错，有培养的潜力。 　　荒殿一是这么考虑的，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悲凉。 　　任务都说了，以前脑叶公司都是和高校建立合作，到他这，就变成高专了，真是落魄了。 　　主要还是他不敢真的和这个世界的高校牵扯太多，咒术师那群老古板看不出来，高校的教授和学生们还看不出来脑叶公司的科技太超前，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吗？ 　　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条件，系统同时更新了世界任务2。 　　【大型世界任务2：世界坠落 　　当前任务进度：37% 　　任务描述：文明的尽头是什么？凋亡的土地何时才能长出新芽？海浪掀翻的巨轮，一双双手接力托起的年幼生命，意味着什么？】 　　任务描述是三个问题，还是很开放性，怎么答都有道理的那种题。 　　荒殿一看着这三个问题思索起来。 　　他和坂口安吾正在前往港口黑手党的路上，棘刺公交的事还得找森鸥外聊聊。 　　坂口安吾还在纠结，“我们现在的工作，真的是为了守护世界吗？” 第105章 主管 　　坂口安吾心里满是迟疑，不过眼下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除开这一点，适应身份的转换也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他之前还被异能特务科派到港口黑手党卧底，现在就跟着荒殿一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港口的大楼，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已经不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了啊。 　　森鸥外早在棘刺公交引发的混乱变得严重时，就预料到荒殿一会找上门，早早就在等他了。 　　看到他身后跟着坂口安吾时一愣，坂口安吾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森鸥外，整个人都绷紧了。 　　在当年导致他和太宰治的共同好友死亡的那起事件中，他和森鸥外两个人论起责任，可能半斤八两，但就像太宰治每次见到他都没给他好脸色一样，他也没法平静坦荡的面对森鸥外。 　　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被荒殿一察觉到了，他奇怪的看了眼坂口安吾：“你们又是熟人？坂口君在横滨的人脉，挺广啊。” 　　坂口安吾苦笑道：“别开我玩笑了，主管。” 　　森鸥外笑看两人之间的互动，“坂口君曾在我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们确实很熟悉。” 　　荒殿一惊讶：“坂口君你还当过黑手党？” 　　对应了下自身的情况，他马上反应过来，坂口安吾估计是来港口黑手党当卧底的。 　　坂口安吾看出来荒殿一猜到了他之前在港口卧底的事，留意了下他的表情，发现主管好像并不介意他的卧底经历，狠狠松了口气。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他这样的人难以信任，换做森鸥外估计就完全不会信任他了，主管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森鸥外把他们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忽然轻笑道：“两位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 　　荒殿一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员工，坂口安吾。” 　　“新……员工？”森鸥外第一反应是异能特务科给L公司派去了卧底，他眯了眯眼睛，思考要不要揭穿坂口安吾的真实身份。 　　“关于我的员工的事就聊到这里吧，我来这里的目的森首领应该清楚，”荒殿一掰着手指数道，“咒灵出逃造成的损失，让主管我被迫加班，以及L公司因此损伤的形象，这些损失，看在是合作伙伴的面子上，就以收回L公司给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优惠作为补偿，今后，无论是能源，还是武器，就都按市价来吧，森首领有什么问题吗？” 　　森鸥外当场石化，他想了很多种情况，怎么和对方虚以委蛇，唯独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的开出了价码。 　　“这涉及的金额，可是多达数亿日元了。” 　　荒殿一遗憾的叹了口气：“果然，森首领不愿意吗？” 　　他这一声叹息让森鸥外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就像只要他说不同意，L公司可以立马结束和港口黑手当的合作，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森鸥外说不准L公司到底能不能操控那些咒灵。 　　这就是被人掐住了命脉的后果，能源与武器两样在手，且是港口黑手党最大的供应商，港口黑手党面对L公司就毫无还手之力。 　　L公司很少露出这样强势的一面。 　　要是他们撤走了供应，港口黑手党又要经历一段动荡期，最好的选择绝对不是当下就撕破脸皮，只能慢慢降低L公司对港口黑手党的影响力。 　　荒殿一明显不愿意收回那些咒灵，这些烫手山芋还必须得咬着牙接着。 　　森鸥外低沉的抱怨：“太过分了，主管大人。” 　　荒殿一疑惑的问：“过分吗？” 　　这就是个不痛不痒的小警告而已，毕竟港口黑手党只损失了一点钱嘛。 　　不差钱的脑叶公司主管如是想道。 　　还是荒殿一体谅了异想体不好管才没真的追究下去，他真要追究起来，就不会只是钱的事了。 　　“超级过分！” 　　被一个大男人撒娇的荒殿一赞叹道：“森首领人到中年，心态还挺年轻的。” 　　森鸥外哽住了。 　　“荒殿君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还不如像爱丽丝那样吐槽他恶心什么的，听着也没这么扎心，果然还是爱丽丝最好了！ 　　其实他这么说，就是认了荒殿一说得收回优待的代价。 　　一来一回之间，两人表面上看来和之前一样和谐。 　　这样，横滨的问题就算解决了，荒殿一觉得自己每次来横滨都收获颇丰。 　　“对了，森首领，我可以问你三个问题吗？”解决了这件事，另一个问题就浮了上来，看世界任务2的任务描述，荒殿一还有道简答题要答。 　　也许可以听听别人对这几个问题是怎么想的。 　　“可以哦。” 　　“第一个问题是，文明的尽头是什么？” 　　森鸥外有点意外，“这个问题……挺有趣的，文明的尽头啊，让我想想。” 　　“应该是战争吧。” 　　“为什么？”荒殿一认真的听着。 　　“还问我为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科技的进步促使武器快速更新换代，交通的便利让军队能更轻易抵达更远的地方，通讯的便利让思想的矛盾越发激烈，人类之间肯定会爆发更大的冲突，所以，文明的尽头，会是一场战争。” 　　荒殿一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第二个问题，凋亡的土地何时才能长出新芽？应该是说，理论上完全不可能有生命扎根的土地吧。” 　　“这个问题不是应该去问农学家，生物学家之类的人吗？我可是黑手党啊！” 　　“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荒殿一无奈道，“那就第三个问题吧，海浪掀翻的巨轮，一双双手接力托起的年幼生命，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要比前两个问题具体一点。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故事，是改编自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吗？一艘巨轮被掀翻，乘客们纷纷落水，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活下去的时候，发现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正努力的想把孩子推上水面，却体力不支，渐渐沉了下去。 　　乘客们做出了一个决定，明明自身难保，还是一个接一个把孩子推上了水面。一个又一个乘客沉入海底，却总是有新的手重新托起幼童的身体，直到救援抵达。” 　　说完这个故事，森鸥外回答了荒殿一的问题：“对那个孩子来说，意味着重生，又一次生命。” 　　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荒殿一：“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回答。” 　　…… 　　只剩下森鸥外一个人的时候，他抱着爱丽丝默默的想，荒殿一问那三个问题到底是想说什么？难道是在暗示他什么？取消了L公司的优惠还不够吗？！ 　　…… 　　走出港口黑手党，荒殿一还在想着森鸥外的答案。 　　他忍不住在心里呼叫第二人格：“艾因艾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呢？” 　　他没指望高冷的第二人格会搭理他。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突然听到了第二人格清冷的声音。 　　“毁灭，复苏，牺牲。” 　　！ 　　荒殿一追问：“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吗？为什么这么说？” 　　第二人格不说话了，就像他刚才只是睡到一半说了几句梦话。 　　好吧。 　　跟着他的坂口安吾忍不住问：“那三个问题，主管会怎么回答呢？” 　　既然是主管说的，肯定不是随意提的，应该有什深意在其中，不知道答案的话，坂口安吾感觉自己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虽然今天晚上他可能是在加班，不用睡觉。 　　荒殿一：“我的话，可能是，未来，希望，救赎吧。” 　　坂口安吾：“诶？” 　　荒殿一：“好了，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你还没接触咱们的五级员工吧，我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坂口君，要向五级们看齐哦。”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的说：“想要我加班的话，可以直说的，主管。” 　　…… 　　回到公司之后，坂口安吾还真特意去找了公司里的五级员工。 　　主管这么看中他们，肯定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很多需要他学习的地方。 　　看着两个浴血奋战，神情狰狞癫狂的五级员工，坂口安吾肯定的想：嗯，一定是这样。 　　等他们战斗完，他谦虚的找到他们询问了当好一个L公司员工的方法。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不约而同的露出古怪的表情，然后冲他展开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笑脸。 　　“要当好一个员工，不如先从跟主管说，你想来场团建开始吧！” 　　…… 　　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五条悟的电话，打算先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靠砸钱把咒术高专砸下来的荒殿一打了个喷嚏。 第106章 主管 　　荒殿一怀疑的看着跑到自己面前说想来次团建的坂口安吾。 　　“你确定要团建？” 　　上次团建的两个人团建完闹了整整半个月的别扭，荒殿一遗憾的决定以后都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为了成为更优秀的员工，不辜负主管的期待。”坂口安吾回答。 　　荒殿一暗自感叹，不愧是公务员出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好啊。”他愉快的同意了。 　　荒殿一把雪藏的设备翻了出来，坂口安吾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主管面带笑容的对他说：“团建愉快！” 　　坂口安吾还想，团建不应该是有很多人一起的吗？L公司连团建都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一眨眼的功夫，他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个样子。 　　紧接着，警报声就响起，走廊上npc一样没有脸的人们乱作一团。 　　“快跑！”有人路过他时冲他喊道。 　　坂口安吾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一束蓝色的光出现在眼前。 　　伴随着尖叫，那个由无数灰色的，如石膏模特般的腿纠缠在一起的怪物瞬移到了面前。 　　被石膏模特的腿围绕着的，是一颗发着蓝光的心。 　　当它发出清澈的响铃声，蓝色的光芒瞬时放大，一道冲击波以怪物为中心向外扩散。 　　刚刚还在匆忙窜逃的人们就像受到了它的召唤，纷纷被它吸入到了体内。 　　“那是什么？”坂口安吾仰起头，看着那个庞大诡异的身躯。 　　随着怪物一次次向外发散冲击波，他感到头疼欲裂，理智在一点一点丧失。 　　看着这个肆无忌惮的把其他人吸收进身体的怪物，坂口安吾开始怀疑人生。 　　他不是来团建的吗？ 　　. 　　由于团建的只有坂口安吾自己一个人，荒殿一决定对这个精神值不高的员工温柔点。 　　这只由一颗蓝色的心，和心里伸出的数条大长腿组成的异想体名为“碧蓝新星”，编号O-03-93。 　　脑叶公司为全体职工制定了诸多规定，其中有一条——禁止员工信仰异想体，尤为重要。 　　任何把异想体视为“偶像”的行为都是危险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信仰”都出自个人主观意愿。也有可能是被异想体影响了。 　　受到碧蓝新星影响的人可能会产生强烈的奉献欲，在某些员工们的意识中，只有新星会救赎他们，帮助他们脱离这个充满痛苦的泥沼。 　　没错，坂口安吾所见的那些被碧蓝新星吸入的人们，他们并非是被异想体强行夺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自愿将自己奉献给了异想体，以达到殉教和解脱的目的。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新生。 　　在信仰着碧蓝新星的员工眼里，那些把自己献给新星的人并非死去，而是化作了永恒的明星。这远比继续在脑叶公司里挣扎要幸福得多。 　　如果你的意志不够坚定，那么一定也会成为这只异想体的一部分。当然不会是一颗闪耀的星星。那些从蓝色的心中伸出的灰色人腿里，可能就有你的一只。 　　主管不介意员工将公司视为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地狱，但一位优秀的主管，绝对不能容忍任何存在夺走自己的员工，异想体也不行。 　　这些打着解脱和帮助的名义夺走员工生命的异想体，在荒殿一这里比其他外表高伤害的异想体危险度要高得多。 　　因为它们对员工的影响悄无声息，可能不知不觉中，本来坚定信仰科学的员工，就默默多了个新的信仰，你也不知道这些狂信徒们为了他们的“神”能干出什么来。 　　在脑叶公司里，这样的异想体可太多了。 　　而碧蓝新星，是所有“神”中，最可怕的一个。 　　看着屏幕里，被清空了精神值，然后和碧蓝新星融为一体的坂口安吾，荒殿一面色认真的帮他倒了带。 　　虽然碧蓝新星是一只A级异想体，但是不用慌，在他研发的虚拟实景里，完全不用担心危害性的问题。 　　毕竟再怎么可怕，都是假的。 　　正好，最近才刚解锁了这只异想体，荒殿一对它了解不多，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模拟一下出逃情况。以后碧蓝新星真的出逃，他就能知道怎么镇压，不会太手忙脚乱。 　　他一边看，一边记录着碧蓝新星的攻击特性，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解决。 　　来看热闹的伏黑甚尔道：“你这不就是拿他当小白鼠？” 　　主管反驳：“当然不是了，明明是快乐的团建活动。”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示意他看屏幕 ：“这就是你说的快乐？” 　　屏幕上，坂口安吾又被清空了精神值，恐慌中的他飞向了新星。 　　荒殿一：“看，都没给他安排个首脑，只有一只A级，还不够快乐吗？” 　　“首脑”这个词让伏黑甚尔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这么一想，主管都没给坂口安吾安排首脑作为敌人，对这个新员工是不是太好了点？ 　　正巧这时，主管高兴的说：“坂口君潜力真的很不错，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五级了。” 　　伏黑甚尔在门口盯了会主管专注看着屏幕的背影，转头去找了夏油杰。 　　伏黑甚尔：“这家公司不需要那么多五级员工。” 　　夏油杰一脸不为所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伏黑甚尔冷笑了一声：“五级员工越多，我们两个的地位就越低，他本来就不怎么中意我们，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你不觉得，他对那个新来的，太好了点吗？” 　　夏油杰也感觉出来了，最近主管对他们越来越不上心了。 　　如果他在主管的心里不再重要，那么是不是有一天，即使他被异想体杀死了，主管也不会再为他倒流时间了？ 　　在这家危机四伏的公司里，不被主管重视的下场，会非常惨。 　　夏油杰：“你为什么找我？我们好像也没有多熟。” 　　伏黑甚尔：“你比我来得早，他应该更相信你吧，我们两个加起来得分量，总比得过那一个四级了。” 　　伏黑甚尔说得不无道理，两人对视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少让那个四级员工跟主管接触！ 　　夏油杰：“看来最近要努力一点了。” 　　比娜端着热气腾腾得红茶路过，两人瞬间收声，本能让开了路。 　　说起来都是心理阴影。 　　夏油杰暗暗的想：她刚刚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走远了的比娜想：年轻人，真有活力啊。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的。主管还真有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在主管那里，战神员工永远是排在第一位，比起属性有缺陷的夏油杰和伏黑甚尔，肯定是更完美的坂口安吾更好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身为五级，都不会沦落到主管不想救的地步。 　　主管爱惜所有员工。 　　这边坂口安吾还在虚拟实景里挣扎求生，荒殿一则一边监管着员工的工作情况，一边看顾着坂口安吾的团建活动，一边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余光瞥到被监听到的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对话。 　　主管这么大一个监视屏，当然是实时掌握公司里的所有状况的，如果他想，所有的职员都在他的监视下，但主管没那么多时间关注所有人的生活。 　　不过，所有高级员工，可都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谨慎的主管时刻留意着高级员工的人身安全。 　　死一个都要心疼死了，当然会很小心。 　　荒殿一觉得很欣慰，公司的良性竞争可以促进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如果大家都能有夏油杰和坂口安吾这么上进就好了。 　　电话接通，荒殿一把注意力拉回来。 　　他问：“关于我想投资咒术高专的那件事，你有转告给校长吗？他怎么说？” 第107章 主管 　　夜蛾正道就在五条悟身边。 　　听到五条悟跟他说有人要投资咒术高专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专不缺钱。”五条悟把夜蛾校长的原话转给了荒殿一。 　　听荒殿一说要投资高专的时候，五条悟就觉得荒殿一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可太有意思了。 　　投资这种说法，放在咒术高专上怎么听怎么违和。 　　因为觉得有趣，就把他的话转达给了夜蛾校长。 　　财大气粗的脑叶公司主管表示惊讶。 　　“不缺钱是一回事，有人送钱都不要吗？” 　　“唉，夜蛾老师说不需要，毕竟咒术师不怎么缺钱呢。”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也挺遗憾。 　　荒殿一觉得八成是出于看热闹的想法。 　　“让你们随便开价也不行吗？”他有些苦恼的说。 　　要是不能砸钱的话，就只能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拿下高专，或者换个目标了。这两个选择对荒殿一来说都有点麻烦。 　　夜蛾正道拿过电话，果断的拒绝了他：“不行。反过来说，开出这样的价码，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孩子们的教育啊，校长老师。”荒殿一无缝切换了对话目标。 　　“什么意思？” 　　荒殿一没有立马回答，他快速的整理了思路，拿出了答辩的态度，在脑内列好了讲稿。 　　他清了清嗓子道：“夏油杰目前正在我司就职，我从他口中听说了一些关于高专的事，再加上之前交流会中的接触。我不能说对高专了如指掌，但多少有了些了解，校长老师说咒术师不缺钱，那为什么，孩子们的教育却跟不上呢？” 　　荒殿一从学校的设施，说到了课程的设置，再到咒术高专的学生还是未成年，学校不好好教他们，天天让他们接任务这事。 　　“我不反对未成年咒术师祓除咒灵，毕竟是高危职业，这能让他们更快适应今后的工作，提高生存几率，不过我想，校长老师应该能区分，什么是‘适当’的实践，什么是压榨未成年劳动力吧。听说高专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学生，死在没毕业的时候了。” 　　荒殿一的语气一直轻飘飘的，他表现的对自己说的这些很不在意，反而让夜蛾正道心里刺了一下。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不让对方听出什么。 　　“咒术师就是这样随时都可能丢了命的职业。” 　　“但是作为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随便丢了性命，就是失格的教师了。” 　　五条悟感觉自己一块被diss了。 　　夜蛾正道深深吸了口气，“你想怎么样。” 　　“只是改善一下高专学生们的学习环境而已，别那么担心，你随时可以叫停。” 　　“高专的事不是我一人决定的，即使我同意了，今后你还可能受到来自其他方面的阻碍。”夜蛾正道的语气软化了不少。 　　“这些我都会解决的。”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试试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咒术界的未来这么关心？” 　　荒殿一怔了怔，他什么时候关心咒术界的未来了？ 　　过了会才有点明白，夜蛾正道说的咒术界的未来，指的是高专的学生。 　　荒殿一：“其实，我关心所有优秀的人才。” 　　所有潜在员工他都挺关心的。 　　他说了大实话，可惜夜蛾正道明显没信。 　　挂了电话之后，目睹全程的五条悟从看戏到目瞪口呆，“为什么最后会同意啊？之前明明一口回绝了！” 　　夜蛾正道很冷静，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做出来的决定。 　　“最近咒术界之中一直有猜测说他是那个家族的后代，如果他真的是的话，会这么在乎学生也正常，他可能根本就控制不了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不自觉就操心起咒术界的未来。” 　　提起那个家族，五条悟嘴角动了一下，他说：“倒也是，那个家族特别容易出喜欢操心一堆事情的人，结果最后下场都不怎么样。” 　　夜蛾正道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不要乱说。” 　　五条悟耸了耸肩，没办法，夜蛾老师很尊敬那个家族，算是咒术界一堆讨伐的声音里，少有的清流。 　　. 　　投资的事谈是谈下来了，荒殿一也得去学校考察一下才行，顺便看看有哪里的设备需要更新。 　　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他又不急着要任务的奖励，发觉自己估计拿钱砸不下来的时候，立马转换了攻势，改以更温和的方式渗透。 　　投资只是一种篡取权力的方式。 　　挑选了一个周末，荒殿一出发去了东京咒术高专，负责带他参观的，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他没真正的进入到高专过，按照他的想法，估计要更新很多教学设施。 　　他没想到，去了之后，几乎想把学校整个拆了重建。 　　“操场不合格，教学楼不合格，教室不合格……” 　　荒殿一此时就像一个严厉的质检员，夜蛾正道看着语气越来越严肃的人，莫名有点不敢插话。 　　几乎所有教学设施都不合格，课程设置也不合理，该说太宽松了，宽松到一半时间学生们都在外自由活动，还是太严格了？严格到那一半的自由活动的时间里，都是在和咒灵对战。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罗列好所有改造条目，看着一大串项目，荒殿一有点无语，这不跟拆了重建根本没有区别吗！ 　　他叹了口气，“夜蛾校长，你看一下，差不多就这些，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夜蛾正道看着那一长串的列表，额上流下一大滴汗。看、看不懂。 　　荒殿一：“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开始吧，要抓紧时间了。” 　　夜蛾正道：“等一下，这里不能动。” 　　他指了个地方。 　　荒殿一：“为什么？” 　　夜蛾正道没有回答，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那位大人，“天元”所在的薨星宫就在高专内，只有那里是绝对不能动的，他没法直接告诉荒殿一。 　　荒殿一见他坚持，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正好夜蛾正道所说的位置不是学生的主要活动区，即使不改问题也不大。 　　只是作为一个强迫症，有点看不过去而已。 　　…… 　　一个周末过去。 　　伏黑惠像往常一样上山，当他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是不是上错学了？ 　　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伏黑惠头顶的问号更多了。 　　他不是才两天没来学校，难道眼前所见是谁的结界？ 　　从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开始，复古的红砖替代了曾经的土路，开满鲜花的花坛中央是一个华丽的喷泉，喷泉后就是一座雄伟漂亮的教学楼。 　　不远处，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交谈着什么走过。 　　灰发的男人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另一个人，黑发的男人专注的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注视。 　　荒殿一：“你才刚从意大利回来，就把你叫过来当老师，抱歉啊，B。” 　　本杰明笑意渐深：“这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我懂你的苦心。” 　　荒殿一想，分明是他顶着本杰明老师的脸，估计他说什么本杰明都会答应。 　　他的打算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调一位部长过来给高专的学生补课，毕竟是按照未来脑叶公司员工的方向培养，他们现在这种水平完全不达标。 　　要不是高专根本找不到一位正经的老师，他也不想让部长们来。 　　问题是，他现在也没什么能用的人，不然也不会选部长，单单文职就足够了，想想都觉得自己悲惨。 　　看来得抓紧时间让异能特务科多招点人进来，到时候再挑几个人分到高专当老师吧。 　　注意到在门口站着的伏黑惠，荒殿一奇怪的问他：“你在那站着干什么？已经快上课了。” 　　伏黑惠：我果然是还没睡醒吧！ 第108章 主管 　　所有的咒术高专的学生都发现，一个周末过去，学校大变样。 　　所有学生集合之后，荒殿一就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他们的新学校。 　　坐在明亮宽敞的阶梯教室里，顶级的投影技术可以让咒灵近乎以假乱真的呈现在眼前，教师能清楚的给大家对咒灵进行分析；每间教室都配备了综合计算机系统，能完美配合教师的课程，帮助学生们更好的理解内容；实验室的先进程度足以让东大的学生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除了教室，实验室，教学楼还配备了格斗室，搏击台，机械工厂，家庭教室绘画室舞蹈室等更是不缺。 　　休闲生活方面，电子竞技室，游泳馆咖啡厅一应俱全，还重新规划了食堂的位置，进行了扩建和改建。 　　原来的医务室也被拆了，重新建好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医院。 　　家入硝子看着自己的新办公室，不明觉厉。 　　她坐在宽敞的医务室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这些设备看起来很厉害，但我根本不会用啊！” 　　收到这条消息的荒殿一觉得，对教师的培训也得搞起来了。 　　学生们被带到了操场上，原本粗糙的操场被替换成了高级的体育馆，场馆非常大，就算全体高专的师生都进去，也只是占了整个场馆的角落而已。 　　负责介绍的荒殿一说：“我和校长已经商量过了，在体育馆内，可以自由使用咒术，希望能给同学们充足的活动空间。各位不必担心使用咒术会对场馆造成破坏，这里使用的新型材料，所以强度有保证。” 　　那可是脑叶公司的建筑材料，A级异想体也只能造成部分损毁，维修起来很轻松。 　　“考虑到各位咒术师可能还是需要户外的活动量，所以虽然原本的操场改建成了体育馆，但仍然为同学们预留了户外活动的空间，请大家跟我来。” 　　从体育馆的后门走出去，就是范围为一整座山的户外训练场。 　　这一整座山头的地方，可不能浪费了。荒殿一满意的看着新建的训练场。 　　“训练场里模拟了各种环境，以后要是办个运动会什么的，也方便了很多。” 　　虎杖悠仁欢呼了一声，已经欢快的跑到训练场里。 　　学生们纷纷四处走动着，时不时传来惊呼。不多时，就玩起来了。 　　毕竟大家都是十多岁的中学生嘛。 　　老师们站在一起，也感慨万千。 　　“当然，这之后也少不了提供一些咒灵以供历练。”荒殿一补充道，沉浸在欢快氛围中的学生们没有听到这句话，也就没察觉到今后的悲惨生活。 　　老师们听到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荒殿一是咒灵收容中心的主管，像上次交流会那样，拿出一些危险度不高的咒灵很正常。 　　七海建人站了会，说：“我去咖啡厅看看。” 　　教师们也各自散开，新奇的四处闲逛。 　　夜蛾正道转了一圈，回到荒殿一旁边：“你想的这些对普通人或许有效，对咒术师来说，只是在浪费时间。” 　　荒殿一看着夜蛾正道：“我在建设学校的时候，想的不是咒术师，也不是普通人，我并没有比对的对象。我只是在考虑，要怎么让一个人变得更优秀，增加他们今后的生存几率。” 　　优秀到符合脑叶公司的员工招聘标准，能在A级异想体手里活下来。 　　想到了公司里的咒术师职员们，他忽然叹了口气：“至少，能多掌握些基础知识和保命的技巧，能懂得一些道理吧。” 　　他没指望所有学校里的学生都能符合招聘标准，但好歹是从他花了心思的学校里出来的，最起码也别是夏油杰那样的逻辑鬼才吧。能学多少算多少。 　　为此，他可是安排了本杰明这位名师。 　　让他们逛了一会，荒殿一把学生们都叫了回来。 　　荒殿一：“你们开心吗？” 　　虎杖悠仁：“哦！超有趣！” 　　钉崎野蔷薇：“我对山腰上那个花园挺感兴趣的，不过那些花不是一般的花吧，我看枝干上有刺，难道涂了毒？” 　　伏黑惠：“应该不仅仅是地形，环境和区域气候的改变，你之后还有配套的训练计划吧。” 　　荒殿一确实是按照异想体的特性构建的环境，一切都是为了之后投放异想体进行训练做准备，这一点被伏黑惠敏锐的察觉到了。 　　不愧是他最期待的人选。 　　这个话题引起了其他学生的兴趣，他们热烈的讨论起来，荒殿一拍了拍手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时间太短，学校的改建还很粗糙，细节方面还有待完善，不过起码大框架是搭出来了。” 　　其他人：这粗糙吗！ 　　荒殿一：“那么，在正式开始新课表之前，我们就先来个摸底测试吧！” 　　禅院真希：“我们是高年级，就、就不用了吧。” 　　荒殿一微笑回答：“是全·员都要参加。” 　　“诶——” 　　虽然不是很想参加，不过去考一下也无所谓。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直到他们拿到了考卷。 　　…… 　　夜蛾正道看着和学生们相处自然的荒殿一，忍不住想，不是说只投资改建么？他怎么这么自然就把什么都包揽下来了，而且竟然还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定是因为他太熟练了的缘故！ 　　看他对学生这么好，夜蛾正道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越看越像那个家族的人了。 　　…… 　　荒殿一给咒术高专修建了教学楼，肯定不是为了咒术高专零星几个学生准备的。 　　这都是为了之后的扩招提前备着的，不过还是要循序渐进，扩招的事可以再等等。 　　既然是咒术高专，肯定要招咒术师学生，目前高专的招生方式太随意了点。 　　虽然咒术师要考虑术式的血脉遗传这点，但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比例也不小了，毕竟普通人的家庭比咒术师家族多了数倍，好好找找，应该能找到不少潜力股。 　　咒术师因为特殊的天赋，在这个国家的文化下，尤其容易受到排挤，圈定在这个范围里，会比大网捞鱼好找一些。 　　咒术高专明明是为了保护咒术师创建的，结果他们对寻找未成年适龄咒术师入学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多积极。 　　荒殿一看了眼任务，眼下还不算完全掌握了这所学校，他的计划是一点一点增加自己对学校学生的影响力，就是不知道系统是怎么判定的。 　　摸底考试第二天，B找到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他拿了一沓卷子放到他面前。 　　本杰明勉强微笑：“不然，我们还是放弃吧。” 　　教不了，不想教。 　　荒殿一翻了翻卷子，简直惨不忍睹。 　　是哪个，交了白卷！ 　　荒殿一深呼吸了一下，“看来任重道远啊。” 　　文化课先降低一些难度吧，暂时先增加对战异想体的课程。 　　“辛苦你了，B，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相信谁能办好这件事。 　　让博士生导师水平的本杰明去带一群高专的学生，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荒殿一没什么办法，其他人暂时抽不开身，而且本杰明办这件事，他要更放心一点。 　　本杰明有些无奈的笑了，“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 　　新的一周，高专一年级的教室里来了位新老师。 　　新老师很年轻，灰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整个人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很温柔。 　　辅助监督介绍道：“这位是你们的新任化学老师，本杰明。” 　　化、化学？以前有这门课吗？ 　　本杰明老师笑得如沐春风：“同学们，基础课程对大家今后的发展非常重要，务必，要在期中考试时，打到95分以上哦。” 　　一年级们如遭雷劈。 　　新老师是魔鬼吗？！ 　　不对啊，他们哪来的期中考试！！ 　　…… 　　一天下课，一年级们跟着这位新老师一起去了食堂。 　　新老师脾气很好，除了有时候太嫌弃他们。 　　几人打好了饭，准备找个位置坐下，这里十分空旷，所以不用担心没位置。 　　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招呼只拿了杯咖啡的新老师。 　　本杰明刚抬脚往学生那边走，一个人狠狠的撞了下他，撞翻了他手里的咖啡。 　　他皱了皱眉，躲得及时，没让咖啡撒到身上。 　　撞了他的人不仅没道歉，反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真是的，高专什么时候变成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来的地方了？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伏黑惠按住了身边的同伴：“你们别动，我过去，那个好像是高年级的学长，出身不一般。” 　　本杰明本来不想理他，那个人还在说：“现在的高专学生，竟然连任务都不让他们出了，把他们当成小宝宝吗？到底是哪个懦弱的家伙提出的想法？夜蛾校长竟然还同意了。” 　　本杰明柔和的绿瞳里，闪过一道冷光。 第109章 主管 　　伏黑惠见本杰明老师被那名学长拦住了，赶紧过去刻意站在了老师的面前。 　　“前辈，这位是新来的老师，对高专不是很熟悉，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伏黑惠一边说一边给本杰明老师使眼色，让他先去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那边。 　　虽然有伏黑惠挡在身前，但完全不影响一米八几的本杰明老师看清这位学长脸上的鄙夷。 　　学长本来很不屑于跟他们说话，要不是伏黑惠的监护人是五条悟，他根本连伏黑惠的面子都不想给。 　　高专里有很多咒术师家族出身的学生，他们本来不必来高专读书，最初大家都是考虑到咒术界的发展才主动来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事就变了味，对于部分大家族里的人来说，上高专更像是一种镀金。 　　这导致咒术高专里，大家族出身的学生越来越多，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社会。 　　家族出身的人抱团在一起，他们倒也懂得不去招惹那些实力很强的人，因为这一点，虽然有点惹人烦，却也没人特意去管他们。 　　话说回来，这样的人要是真招惹上了，也挺麻烦的。毕竟家世摆在那，所以一般情况下，其他学生都会绕着点这样的人。 　　伏黑惠不怕像学长这样的人，只不过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学长糊弄走，别耽误他们吃饭。 　　学了一上午的化学，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比出去祓除咒灵累上一百倍，没到中午他就饿得不行了。 　　通常有他出面，对方也不会这么不依不挠。 　　今天却有些不同。 　　学长隔着他，阴冷的瞪着本杰明老师，愤怒的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伏黑惠正疑惑，什么什么眼神？本杰明老师做了什么？ 　　刚想转身问老师怎么还没走，就听到上课时面对自己的笨蛋学生都温和有礼的老师，微凉的声音。 　　“看蠢货的眼神。” 　　伏黑惠倒抽了一口气，震惊的回头看本杰明老师。 　　原来本杰明老师脾气这么好的人，也会骂人啊！ 　　此时整个食堂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之前还挺热闹的食堂，这会安静下来，众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 　　二年级的前辈们这会还没下课，食堂里的基本上都是更高年级的人。伏黑惠渐渐开始察觉到不对。 　　平时，有这么多人吗？ 　　像御三家的人就经常是在学校挂名而不来上课，学校名义上的学生不像平时看到的那么少，今天来的人却格外多。 　　不会是听说了高专里的事，专门来找茬的吧？ 　　想到这里，伏黑惠和之前的心态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让老师别掺和这进些事，老师不是咒术界的人，是那个咒灵收容中心的主管派来的，咒术界的这些事情牵扯进来，对老师来说太危险了。 　　前辈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身后的家族。麻烦的不是惹上前辈们，而是引起他们背后家族的注意，随便找个理由，直接把老师处死都是有可能的。 　　“这边就交给我吧，老师您先回去吧。”伏黑惠想先把老师给支回去。说起来，他还没看过这位老师这么生气的表情，那个前辈到底说什么了？ 　　学长冷声道：“对，这才是你面对我时应该有的态度，像老鼠一样躲起来，跑得越快越好，就和那个把高专弄得一团乱的废物一样，缩起来就对了，要是让我把你们拽出来，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伏黑惠眼神一厉：“前辈！” 　　本杰明把手搭在伏黑惠肩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周身环绕着一股寒意，表情却和缓下来。 　　“正好，A说一周后要开一门新课，既能帮助学生们提高实力，又能加深大家的感情，那个人的想法一直都是这么出色。”本杰明上前一步。 　　时不时就能听到本杰明老师兴致勃勃的夸赞A的伏黑惠，现在已经知道老师说的A就是那位主管。 　　这回听到，有种“又来了”的无奈感。他不知道老师要做什么，关于新课程的事，之前也没听说过，伏黑惠现在只想避免老师和前辈的冲突。 　　本杰明老师看起来实力很差，要是对方动手了，可能会受伤。 　　伏黑惠小声的说：“老师，你要是真的很生气的话，我之后可以帮你出气，你和他直接对上，太危险了。” 　　要是对方借机下死手，根本不会有人追究对方的责任。 　　本杰明带着安抚之意看了伏黑惠一眼，继续说：“你要不要试一下新课程的上课方式？” 　　在对方要出言嘲讽之前，本杰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课程方式很简单，你来打败我，你可以使用任何方式。如果你能从我手里活—— 　　嗯……如果你能赢了我的话，我就替你向校长申请让你提前毕业，你看起来也不想继续在学校待下去了吧，如果你输了，我要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学长本来是想直接反对的，本杰明的话说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问：“既然是对战的课程，别人不许插手，不论发生了什么。” 　　伏黑惠想，绝对不能同意，这人肯定要下死手！ 　　本杰明却像是一无所知一样，轻松的应了下来。 　　“老师！”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 　　学长：“我们去体育馆。” 　　本杰明：“不用。” 　　学长见他急着找死，只是冷笑了一声。他做了个手势，咒力在全身流动，室内周围的人见此议论纷纷。 　　“那好像是加茂家的术式！” 　　加茂家属于御三家之一，御三家所以能统治咒术界那么多年，确实有点东西。 　　伏黑惠的精神绷紧，准备出手救下老师。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结果，只有本杰明无动于衷，绿色的眼眸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物体，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气氛一触即发。 　　伏黑惠隐约感觉自己看到了金色的光出现在本杰明老师的周围。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 　　大脑停滞了一瞬。 　　当学长露出兴奋的笑容，说：“再见！” 　　在时间停顿的这一秒钟里，金色的光遍布了整个空间。 　　本杰明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名学长的身后。 　　众人隐约听到了布料划破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刺入肉体的声音。 　　他们所能察觉到的，仅仅是一束光从掠过了他的身边。 　　学长的表情还停留在他以为自己要杀了对方时的表情，血液后知后觉的从他心脏的位置缓慢渗出。 　　极致的寂静中，那名学长像是才能呼吸一样跪倒在地上，眼瞳扩散，失了神。 　　但他没有死，甚至没受什么伤。 　　本杰明控制的很好。 　　他介绍道：“这就是新课程的内容，学生们的任务就是在规定时间内，想办法打倒我，每周只有两节，不会让大家太累。” 　　无视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挑衅者，走到伏黑惠身边，“目前这个课程只针对我在带的一年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狠狠松了口气。 　　伏黑惠：“老师，刚刚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做了什么？” 　　本杰明：“用游戏比喻的话，就是平A了一下吧。” 　　伏黑惠：“……” 　　再看倒在地上虽然还活着，但完全没有反映了的学长，伏黑惠莫名感觉心有余悸。 　　刚刚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力让人记忆犹新，他连动作都看不清。粗略估计了一下，本杰明老师的实力，难道已经超过了一级咒术师？ 　　而一年级的他们，每周都要直面刚才那种情况两次。 　　伏黑惠：真是谢谢安排这门新课程的人了。 　　…… 　　上课时间，学校里变得安静了许多。 　　学长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到，偷偷的溜出学校。他只想赶紧回到家族，那个人太可怕了，只有在家族，他才会感到安全。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雾中，四周的能见度特别低。 　　不对，这好像不是雾，为什么空气里会有种奇怪的难闻的味道？ 　　“你好像忘了我们的约定。”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说。 　　学长眼瞳骤然紧缩，“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出手，加茂家不会放过你！” 　　本杰明并没有回答他，迷雾之中，学长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出点什么。 　　他失去了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领域，这里、这里是你的……领域？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高专里？ 　　即使本杰明回答他，他也没机会听到了。 　　…… 　　周末的时候，本杰明回到公司，给荒殿一带来了一份资料。 　　灰发的青年浅浅笑道：“这是一些关于咒术师的情报，里面加茂家的部分要多一点。” 　　荒殿一赞叹道：“不愧是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本杰明指了指自己的头，“老办法。” 　　老办法？ 　　哦，从脑子里挖的情报啊。脑叶公司的前身研究所为了得到成为世界之翼的方法，和首脑的情报，就是把首脑之一的调律者的脑子挖出来，得到了她大脑里储存的信息。 　　“原来如此。”荒殿一点了点头。 　　…… 　　……嗯？ 　　他转头看向本杰明。 　　本杰明正在思考着什么，他征求的问道：“说起来，把加茂家除掉怎么样？” 　　“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啊。”荒殿一一边工作一边说：“要做就得把御三家全干掉了。” 第110章 主管 　　说完，荒殿一就开始思考怎么除掉御三家。 　　除掉御三家很简单，找个机会把异想体放出去，保守估计能干掉一大半，除掉他们之后的事才是麻烦。 　　荒殿一数来数去都找不到那种能悄无声息解决所有人的办法。 　　首先，动作必须要快。谁知道咒术师有没有不容易被发现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根据情报显示，咒术师和国家上层联系紧密，要是有咒术师把消息传给了上层高官，事情就复杂起来了。动静要是太大，闹得举世皆知也很麻烦。 　　脑叶公司不适合这么高调。 　　其次要保证不会出现天天有人来寻仇的问题，要是梳理一下关系网，发现还有御三家的亲友活着，打算帮他们报仇，那不如就再清理的干净一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要动手的话，当然是要一步到位。 　　这样算起来的话，人就太多了。 　　“大概，得把整个咒术界全除掉才行了。” 　　一条一条计划开始在脑内排列组合。荒殿一摇了摇头，“我竟然还真的思考起来了……” 　　他有些好笑的说：“加茂家惹到你了？” 　　本杰明：“相反，我才要问你，你不讨厌他们吗？” 　　荒殿一皱着眉想了一下，说：“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他们。” 　　就算想起了也不到讨厌的地步，根本谈不上讨厌还是喜欢。 　　硬要说的话，他还挺感谢他们在他最困难（缺文职）的时候，上赶着帮助他脱困，这样乐于助人的人可不多了。 　　真论起来，他确实很难记得起加茂家。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加茂宪纪。 　　公司里禅院比较多，相比起来，姓加茂的已经完全没法引起主管注意了。 　　果然，御三家里，对他来说还是禅院家的人熟悉点。 　　本杰明恍然大悟：“也对，那种人连被你记住的资格都没有。”他有点懊恼的补充：“简直就是在浪费A你的时间。” 　　说起艾因，荒殿一也很难想象第二人格为这些无聊的事情花费时间的样子。总觉得，第二人格完全不关心这些。 　　荒殿一自动把本杰明的话转换成是对第二人格说的。 　　认真的算一算，他跟本杰明不怎么熟，B之所以对他这么好，那是因为第二人格艾因——其实是B崇拜的老师，这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是第二人格，那么这些话对他本人是挺浪费时间，不过荒殿一还是说：“没事，因为是你说的话，我肯定得好好想一下。” 　　在脑叶公司里，本杰明脑子的好使程度都能排得上前几，他说的话，作为主管怎么都得认真听一下。 　　反正艾因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们俩心里都门清，就不再说一遍扎他的心了。 　　“主管……” 　　本杰明顿了一下，站起来把那些资料收起来：“我拿去记录部了，这也是重要的资料，算是收集这个世界数据的一部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他等了一会，见主管没其他话要说，就拿着这些资料离开了。 　　主管真是太忙了，这点小问题，他自己就可以解决。本杰明想。 　　…… 　　荒殿一正准备迎接团建归来的坂口安吾。 　　他当然不可能打得过碧蓝新星这个A级异想体，是荒殿一看着差不多了，就解除了虚拟实景，把坂口安吾带了回来。 　　坂口安吾在死了活，活了死，循环往复的地狱中回到了正常世界，睁开眼睛，得到了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一样的待遇。主管不仅给他准备了彩带，还准备了香槟——正常的，不加脑啡肽的那种。 　　主管面带笑容鼓掌，“恭喜，你离我们企业文化又近了一步，提前体会了一下五级员工的日常，有没有感觉和其他员工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的摘下头顶的彩带。 　　不仅没有拉近距离，反而结仇了呢，主管。 　　坂口安吾已经充分的理解了L公司的实力，想想当初异能特务科派他来这里卧底，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顺便把告诉他“找主管说要团建”的两个人记在了心里。 　　主管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期待的问他：“感觉怎么样？” 　　坂口安吾咬牙：“好极了，十分有特色，L公司果然与众不同，团建都和别的公司不一样。” 　　荒殿一：“你喜欢就好。” 　　团建之后的坂口安吾精神值涨了不少，体现在他终于不像之前动不动就恐慌，实力也在稳步增长中。 　　有的时候坂口安吾加班到一半，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都觉得恍惚。 　　不久之前，他还是个文职来着，不是L公司里的文职，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普通文职，现在已经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面不改色的在一线上作战了呢。 　　在主管的精心培养（连续加班）下，坂口安吾荣登五级员工，连带着之前一批卡在四级上的员工都加入了五级大家庭。 　　荒殿一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五级员工一多，他的工作也开始轻松起来了，除了继续提高员工等级之外，重心也要向强大的装备上倾斜。 　　想要装备就要努力工作，算来算去工作量并没有少了多少，但他心里更有底气了，不至于一直忙得焦头烂额。 　　五级员工一多，主管是高兴了，原本的两个五级员工就不是很开心。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都能明显感觉到主管对他们的关注不如之前了。 　　伏黑甚尔好歹还因为身体的原因，主管一直在针对他研发改善身体异化进度的药物，时不时就会把他叫到实验室里，为了商量药物的事，还会一起去吃饭聊天，夏油杰就什么都没有了。 　　荒殿一偶然间发现，夏油杰出现在他眼前的次数变多了。 　　他最近想给高专加一个新老师，去给高专的学生们补一下文科类的课程。 　　正犹豫不知道该选谁，知道了主管在想什么的夏油杰贴心的给他提了个建议：“坂口君怎么样？” 　　“安吾啊，”荒殿一犹豫起来，“五级员工，有点舍不得派出去。” 　　夏油杰：“主管和坂口君关系真好，都可以直呼名字了，你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算了。只要让坂口君抽出休息的时间去不就好了。” 　　夏油杰的意思是类似于轮班，公司的工作正常完成，每周单独抽一点时间去教高专的学生就行了。 　　荒殿一：“是个好办法，但要是安吾平时没有休息时间怎么办。” 　　对上主管认真的视线，夏油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复杂的说：“这么惨的吗？” 　　“安吾和你们不一样，他可是把工作视为生命的男人。”主管语带敬畏。 　　夏油杰嘴角抽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情况，唯独没想到主管直接把坂口安吾的时间都安排满了。 　　荒殿一：“不过确实可以考虑下这个提议。” 　　他遗憾的想，看来只能帮安吾调整一下工作时间了，因为坂口安吾确实是个放心得过，又水平不错的人选。 　　坂口安吾在接连加了半个月的班之后，被主管通知下周开始他的工作被减少了一些。 　　他有点不解的问：“为什么？” 　　主管：“不用担心，你被减少的工作已经以另一种方式给你加回来了。” 　　坂口安吾：“我没有在担心这个！” 　　主管：“身为公务员，教高中生世界史和语文应该没问题吧，语文以文学鉴赏的方式上就可以了，重点先放在世界史上吧。我会帮你调整公司内的工作量，放心，工作不会少了你的。” 　　坂口安吾半天没说话。 　　主管意外的问：“教不了吗？” 　　坂口安吾：“……能。” 　　就是有点后悔当初说的，表达对工作热爱的那些话了。 　　…… 　　咒术高专还在不断地进行课程改革。 　　对战课上，学生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化学老师。 　　本来以为就算本杰明老师实力不错，但他们一起上的话，肯定没问题。 　　结果回回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们至今还没看过本杰明老师自称“平A”攻击之外的其他术式。 　　野外实训课上，整座山的训练场里，他们被各种各样的咒灵追得满山乱窜，前脚刚踩完一个咒灵的陷阱，转头就又被另一个看似无害的咒灵给骗了。 　　这次咒灵的强度明显比交流会上的高，也更危险，可以看出来，那位主管之前是真的手下留情，对他们很温柔了。 　　武器课上，老师还会教他们使用各种冷热兵器。 　　除了实战类的课程，他们还有繁重的文化课。由于班级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想开个小差都不行，本杰明老师看起来温和，就是能把他们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年级的课程走上正轨后，二年级也开始由本杰明老师带了一部分课。 　　五条悟去旁观了一次野外实训课，心服口服，更放心的在外面浪，这个班主任十天半个月都抓不着一次人影。 　　坂口安吾知道自己被主管派去的是咒术师的学校时，还有些担心，毕竟异能者就都挺叛逆的。 　　异能者们要是能老实待在一起不搞事也就没异能特务科什么事了。本来以为咒术师会和异能者差不多，没想到去了之后发现，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在知道他和本杰明一样是主管派来的之后，走廊上遇到学生，大老远看见他掉头就跑了，很怕他的样子。 　　班里的学生格外听话，就算他只是个历史加文学鉴赏课的老师。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夜蛾正道有时候从校长室的窗户看向外面，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咒术高专看起来比过去热闹多了，那些之前不怎么来上课的学生，也开始每天按时来。 　　大多数教师都认为现在的情况是变好了，还在感慨和自己那时候比起来，这群孩子幸福多了。 　　夜蛾正道内心却在隐隐不安。 　　“学生们变得更优秀了，但，比起训练咒术师，他这样更像在培养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得不怀疑这一切的发起者，荒殿一的居心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起码现在看来，他是在杞人忧天。 　　在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在担心最后会训练出什么人形兵器的时候，从在高专的小辈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的家族掌权者们表示了不屑。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亏了夜蛾正道这么配合他，把高专弄得一团乱。” 　　虽然他们不怎么关心高专如何，但也不允许别人把高专弄得乱七八糟。 　　“还是小心点吧，他毕竟有可能是那个家族的人，不说他手里可能掌控着强大的咒灵，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诅咒，要是被他知道了，又要多花不少功夫解决。” 　　诅咒的事没他们说得那么轻松。 　　千年前，一群受到一位大人物恩惠的人，觊觎着那位大人物的天赋。 　　为了得到大人物血脉里的天赋，变得像他一样厉害，就像传说故事里吃了天人的肉，从此长生不老的八百比丘尼一样，他们也分食了那个人。 　　和八百比丘尼不同，他们只是分食了大人物的血液，血脉赐予他们天赋，也将那个被抽干了血的人临死前的诅咒刻入了血脉，代代流传下来。 　　会说得那么轻松，不过是群好面子的老头子罢了。 　　努力解释本杰明老师是多么厉害，那位主管多么厉害，却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的小辈坐在角落里想。 第111章 主管 　　夜蛾正道接到消息，御三家派人来准备验收一下高专最近的教学成果。 　　把消息传给学生们，学生们一点都不上心。 　　他们已经快累死了，谁来都不能让他们提起一点兴趣。 　　所以加茂家的长老踏入高专的时候，别说迎接，连学生的人影都看不着，只有要带他们参观，所以来等着他们的夜蛾正道。 　　加茂长老手杖敲了下地，表示不满：“竟然把学校弄成了这个样子，教学楼呢？哪个是教学楼？” 　　夜蛾正道：“正前方的就是。” 　　加茂长老全程一脸不满意，“连学校的设计都毫无内涵，肤浅的一眼就看透了，还能指望他能教好学生吗？” 　　几乎一路挑刺过去，这就是加茂长老今天来的目的，把对方的成果贬低的一无是处，让他羞愧的把伸到高专的手收回去，也是在向高专的校长表达他的不满。 　　夜蛾正道就跟没听见一样，介绍道：“今天一年级正在上对战课，二年级在上野外实训课，我们先去看对战课吧。” 　　加茂长老：“哼。” 　　体育馆里，本杰明站在中间，衣服都没皱一下，一年级的学生们已经气喘吁吁的倒了一地。 　　加茂长老看到这一幕，说：“现在的学生质量越来越差了。” 　　眼神转向虎杖悠仁，这个学生就是宿傩的宿体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虎杖悠仁的脸上多长出了一张嘴，宿傩一张嘴就是嘲讽：“真是没用啊，那个人的实力，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想打败他还早得很，说实话现在的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从这一点上看，让这样的人给你们排练，那个幕后的人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以教师的标准衡量，倒是合格。” 　　宿傩对本杰明老师评价这么高，让大家都很吃惊。 　　钉崎野蔷薇：“有点想看宿傩和本杰明老师能打到什么程度。” 　　其他两人跟着点头。 　　“你们这些小鬼头，是在命令本大爷吗？” 　　本杰明知道自己学生身上的特殊情况，回答：“我倒是没问题。” 　　纹路出现在虎杖悠仁的脸上，可爱的学生换了副狂放的表情：“你是在对我发起挑战吗？” 　　本杰明：“只是活动一下而已。” 　　宿傩眼睛微眯：“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放在这教这群小鬼实在太浪费了，不考虑换个人跟着怎么样？” 　　本杰明：“A的决定不会有错。” 　　宿傩：“呵。” 　　本杰明最常用的那种攻击方式出现了，伴随着一些金色的光，时间被暂停了一下。 　　宿傩的实力高于学生，本杰明不再只用平A，使出了新的攻击。 　　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对翅膀，那不是一般的翅膀，而是和异想体穿刺乐园的翅膀一样，由猩红色的荆棘树枝构成的羽翼，有些像是颜色不一样的骨翅。 　　那对翅膀在下一秒就张开到了能环住整个体育馆内部的大小，宿傩见此更是兴奋，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钉崎野蔷薇发出赞叹的声音。 　　伏黑惠：“和之前出逃的那只咒灵的身体好像。” 　　本杰明淡定解释：“这是我们咒灵收容中心研究出来的一种咒具。” 　　钉崎野蔷薇：“原来如此！” 　　伏黑惠：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老师在糊弄他们的感觉。 　　看台上，加茂长老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尽在眼前的树枝翅膀，颤抖着手：“这、这是……” 　　夜蛾正道见怪不怪，复述了一遍：“本杰明老师使用了咒灵收容中心研发的咒具。” 　　加茂长老：“我知道！本杰明他是——？” 　　夜蛾正道：“正式说法是对战课的老师，简单的说，是陪练。” 　　陪练？！！ 　　这个水平陪练？！！！ 　　加茂长老古怪的看向夜蛾正道：“你不觉得不对吗？” 　　夜蛾正道：“没觉得。” 　　那边看宿傩和本杰明打得正欢，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也有些蠢蠢欲动的冲了上去，加入了战斗。 　　学生的术式甩得漫天飞，由于体术的进步，连人也开始飞檐走壁满场乱窜。 　　钉崎野蔷薇甚至还借着宿傩的手坑了本杰明一把，配合陷阱，层出不穷。 　　更让人惊讶的是，本杰明总能提前看穿他们的小心思，一人应付三个咒术师也半点不乱。 　　夜蛾正道看了忍不住感慨：“青春真好。大家都这么热血。” 　　加茂长老惊恐的从里面退了出来，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一级咒术师的水平了？” 　　夜蛾正道谦虚的说：“最近没有重新评定，还不知道是几级。” 　　加茂长老擦了擦汗，努力镇定下来，到底底气没有之前那么足了，他说：“那、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这应该只是特例，他安慰自己，伏黑惠挂在五条悟名下，肯定没少得五条悟的指导，虎杖悠仁更不用说了，他那根本不能算他自己的实力，宿傩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 　　二年级是什么课来着？肯定没有这么夸张。 　　实训课在户外，此时二年级的学生正潜伏在草丛里，天上，绝望骑士背后的一排排西洋剑正对准了地面。 　　夜蛾正道拦住了还要往前的加茂长老，“我们可以在这里看，过去太危险了。” 　　这是实训场地边上的一个小型中控室，能实时掌握训练场里的情况。 　　一开始听夜蛾正道说不让他过去，加茂长老心里还有点不满，这么说就好像他的实力连那群学生都比不上一样，面子上过不去。 　　但当他看到实训进行中的场地里，遍地的咒灵时，顿时心有余悸，而二年级的学生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强。 　　最明显的应该是学生间的团队配合，远比过去更默契，战斗方式也要聪明多了。 　　他们在一次次锻炼中，终于明白战斗中多动动脑子的重要性。 　　加茂长老看了都觉得恐怖的咒灵，学生们反而面无表情，十分冷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些。 　　即使待在安全的地方，远处学生和咒灵战斗的震动还是会传过来，加茂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先走吧，这里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 　　接下来，夜蛾正道又带他参观了正在上文化课的其他学生，这里面有不少都是之前压根不来上课的咒术师家族的人，现在却听得很认真。 　　整个参观下来，加茂长老的感觉就是，训练有素，秩序井然。 　　一天过去，走出高专回望校园，加茂长老自己都有种时代变了的感觉，就像他们这种老家伙已经被抛弃了一样。 　　坐在返回的车上，他一直在想一件事。 　　之前是觉得荒殿一懂什么，在高专做的那些根本就是胡搞，结果现在看完，给他打开了新的思路。 　　现在高专已经在新制度下走上了正轨，能培养出这么强的学生的学校，当然得夺到御三家的手里。 　　一个新的想法在脑海里酝酿。 　　…… 　　夜蛾正道以为靠着现实能堵住咒术界高层的嘴。 　　没想到，事情完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七海建人发觉事情不太对，私下里打了个电话给荒殿一。 　　“高层似乎打算以你在高专做的这些，其真实目的是对天元有企图为理由，将你好不容易引上正轨的学校夺走。他们要让你再也没法插手高专的事，彻底消除你在高专的影响力。”七海建人说起这个就觉得心累。 　　此时，荒殿一头顶还响着警报，最高级的那种。 　　他抽空回了一句：“天元是什么？” 　　七海建人：“解释起来很麻烦，有点像咒术师信仰着的神。” 　　荒殿一：“其实，我现在不是很有心情管你说的事，不过还是谢谢你，因为高专对我确实挺重要的。” 　　任务还没完成呢。 　　屏幕上，显示出逃的异想体为——碧蓝新星。 　　【世界毁灭倒计时：3小时15分钟（A级提示：新星之声将传遍整个世界）】 　　“出什么事了？”七海建人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没什么，就是我这里的‘新星’想和你们的‘天元’比比，到底谁才该是那个世人心中的神。” 　　七海建人：“？” 　　荒殿一开始查看碧蓝新星的位置，“没什么，我开玩笑的。” 　　碧蓝新星在……这个位置是，高专？ 第112章 碧蓝新星 　　强大的气息出现在咒术高专内。 　　“那个方向是薨星宫？”夜蛾正道腾的站起来。 　　感知到情况的教师们也纷纷被这股气息惊动。 　　加茂家派了人准备通知夜蛾正道，让他拒绝荒殿一之后再插手学校事务，不巧，夜蛾正道急匆匆往薨星宫的方向去了，没有时间接待他们。 　　这让加茂家的人很不快，这么看，说不定夜蛾正道也不受控制了。 　　正在户外训练的二年级学生离薨星宫的位置比较近，先一步赶了过去。 　　薨星宫内，天元没有拒绝学生的进入，他感觉到了威胁。 　　这个外型如同外星人一样的，传说中的咒术师抬起头，看着无视他的结界，出现在头顶的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东西。 　　当新星内伸出的无数腿伸直，它就像一轮散发着蓝光的太阳，灰色的腿就是它的日晕。 　　“你来到这里是何意。”天元试图和它交流。 　　碧蓝新星只是发出了一道诡异的声音，那道声音就像在呼唤着什么，在它发出声音时，周身蓝色的星星也跟着闪烁起来。 　　它并不能交流。天元得出了结论。 　　二年级学生半路听到了这道声音，熊猫，禅院真希和狗卷棘同时捂住了头。 　　熊猫：“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狗卷棘点头：“金枪鱼蛋黄酱。”（要注意点） 　　禅院真希：“可能有危险，你们都小心点。” 　　另外两人都谨慎的点头。 　　那道声音对他们的影响，和最近训练中对上的绝望骑士之类的咒灵很像。已经在这段时间的课程上，被锻炼了个够呛的二年级学生们第一时间就戒备起来。 　　课堂上学到的能力，在这种时候格外让人安心。 　　他们走进了薨星宫内，见到了天元。 　　学生们还不知道天元的事，不过在高专内一个这么宏大的宫殿，有脑子的都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不一般，而且这么大个地方，校长肯定知道。 　　他们虽然戒备天元，但比起长相奇怪了点天元，宫殿头顶上还有个更奇怪的东西。 　　熊猫：“那是什么？百足怪？” 　　狗卷棘严肃点头，觉得可能性很大。 　　禅院真希：“这画风，一看就和咱们上课时对战的咒灵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她的话提醒了另外两个人，熊猫和狗卷棘对视了一眼，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上课用的咒灵，是咒灵收容中心借的，难道这只也是来自收容中心？ 　　天元：“你们必须让它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危险了。” 　　经过刚才的一段时间，天元已经清楚的认知到头顶上那轮“太阳”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认为如果无法渡过这个危机，现在的他会被杀死。 　　“如果我被它杀死，我就无法维持现在的状态，那样，我就会完成进化。” 　　他不说进化之后会怎样，不过这个说法一听就不是好事。 　　天元说起自己的死亡很平静，表现得对这件事很不在乎，真正需要在乎的，应该是其他咒术师们才对。 　　天元：“最好的办法，是能杀死它，可惜你们做不到。” 　　禅院真希：“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跑，它可是跑到高专里来了，我们不会放着不管，对吧。” 　　狗卷棘：“鲑鱼子！” 　　熊猫：“哦！当然了！” 　　碧蓝新星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它只会无声的释放出冲击波。 　　禅院真希看到有人被从外面吸进了这只咒灵的体内，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禅院真希只勉强看见了一点，被吸进去的那个应该是高专的学生。 　　她心里沉了沉，还是握紧了刀冲了上去，因为咒灵漂浮在空中，她踩着墙壁一个助跑，借力飞了起来。 　　没比他们晚上多少时间，夜蛾校长和七海建人也赶到了，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紧随其后。 　　刚到薨星宫，就看到熊猫几人被震开，倒到了一边。 　　禅院真希：“糟糕，完全没办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它根本就一动不动，也没法引开。” 　　回头看到校长老师都来了，禅院真希赶紧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这只咒灵没有表现出很高的攻击性，但是，那边那个人却一直说它很危险。” 　　夜蛾正道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尽管还是学生，同为咒术师的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现在不是互相推让的时候，夜蛾正道带来了他制作的咒骸，玩偶们丑萌丑萌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这只咒灵的实力应该快要接近特级了。”甫一接触，夜蛾正道就在心里做出了个基本判断。 　　他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即使特级，在没有天元的允许下，也不可能突破结界进入到这里。现在听学生说，又不像是天元放进来的。 　　天元唯一能说的就是：“小心。” 　　七海建人和其他学生们纷纷展开了术式。 　　只见伏黑惠的身旁的影子里，蜿蜒的大蛇走出，将身子探向碧蓝新星，试图缠绕住它。 　　钉崎野蔷薇十指夹着钉子，将注入了咒力的钉子飞了出去，一枚枚钉子接连爆炸。 　　虎杖悠仁将咒力包裹在拳头上，踩着墙壁上突起，反身高高跃起，气势惊人的一拳狠狠砸下。 　　胖达长出了尖锐的獠牙，替换成了猩猩核；狗卷棘张开嘴，吐出咒言。 　　七海建人疲惫的看着这只咒灵，对于突如其来的加班表示拒绝。 　　“真是没办法。”他一边抗拒，一边使出了术式，十划咒法。 　　制造弱点，打出暴击，就是他的术式。 　　随着诸多攻击落下，新星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它不再释放冲击波，周围出现了一圈一圈涟漪样的能量波纹。 　　虎杖悠仁：“好，就这样一鼓作气，干掉它！” 　　七海建人却狠狠皱起眉头，“不对！术式失效了？” 　　无法制造弱点的生物，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只有一种情况无法制造弱点，这只生物是概念上绝对无法被杀死的东西。 　　比如，思想，概念本身，定义，之类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这之中绝对不包括咒灵。 　　既然是咒灵，就肯定能被…… 　　他猛地一激灵，浑身像被浇了盆冷水。难以置信的仰起头。 　　难道说，这只不是咒灵？ 　　碧蓝新星蕴含的能量远比所有人能想象到的更可怕。 　　就在众人刚放下点心来时，天元却说：“无力挽回了吗？” 　　一路没碰到人，顺着动静追过来的加茂家的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勃然大怒：“你们要对天元大人做什么？那是什么？咒灵？你们竟然放任咒灵打扰天元大人？” 　　这时，碧蓝新星周围的能量波纹消失了。 　　新星重新闪耀起来。 　　叮—— 　　当新星再次闪耀，天元——裂了。 　　像是雕塑一样出现了裂纹。 　　眼看着天元裂了的加茂跟着石化了，“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机会等到其他人的回答了。 　　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刚刚还一脸怒容的加茂失了神，有那么一瞬间，众人看到他望着新星的眼里出现了憧憬的神色，下一个时刻，他整个人飞进了新星内。 　　所有跟着他来的人，纷纷飞向了新星，不仅是薨星宫内，薨星宫外，更多人无视了建筑的阻隔被召唤一般，来到了新星身边，并和它融为一体。 　　每当有一个人与它融合，一只新的腿就从心型的核心里伸出来。 　　新星越发耀眼，它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裹挟着蓝色群星的冲击波汇集成一束，把薨星宫冲了个大洞。 　　新星升起。 　　等在山下的加茂家的司机目瞪口呆的看着高专内飞起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想也没想就钻回了车里，开车就往加茂家跑。 　　“不好了！出事了！”脑海里已经被这句话刷了屏。 　　薨星宫内的人也被升起的咒灵惊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 　　裂到一半的天元：“……” 　　一道声音在身后说：“我猜，它是来示威的。‘他们只能信仰我，我是唯一的救赎’，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一群人齐刷刷的看向身后。 　　荒殿一轻松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看了眼表：“嗯，以上心声是我瞎猜的。除此之外，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世界还有2个半小时毁灭，新星的声音会传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我觉得，起码三分之二的人抵挡不了新星的蛊惑，会欢欢喜喜的和它融为一体。” 　　“为什么？”有人想到了刚才被吸走的人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像是痛苦。 　　“因为新星会成为他们的信仰，和信仰的神融合，是所有教徒的心愿，在他们看来，这不是死亡，他们将以另一种形式，与神一同获得永恒的生命。” 第113章 碧蓝新星 　　司机急匆匆跑回加茂本家，报告家主高专发生的事。 　　加茂家主第一时间想到天元大人出事了，整个高专最重要的就是天元，一旦出问题，肯定是有人要对天元大人做什么，就算不是，也必须去确认天元大人的安全。 　　他叫来心腹：“召集所有一级咒术师，去护卫天元大人，顺便把之前到高专去的长老带回来。” 　　加茂家出动了大手笔赶往咒术高专。 　　同一时间，另外两家也出手了，天元对咒术界太重要了，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五条悟不用高专的人通知，就能感觉到高专现在的情况紧急，立马往高专赶。 　　高专那边，大家听了荒殿一的话之后，心里有点迟疑。 　　就算是特级咒灵想一下毁灭世界也太困难了，或许强到了一定程度真的能做到，但那也需要时间啊，到底什么东西，能在两个多小时之内毁灭世界？ 　　荒殿一看出了他们的疑问，指了指头顶：“这只从咒灵收容中心出逃的咒灵，名为碧蓝新星，危险就危险在，绝大多数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会被它变成自己的教徒，自愿牺牲自己，把自己奉献给它，你们也看到了，碧蓝新星的影响范围在不断扩大。” 　　果然，碧蓝新星每次发出的声音都传到了更远的地方，更直观的是，碧蓝新星释放的冲击波范围扩大了。 　　夜蛾正道：“你的收容中心，竟然收容了一只这么危险的咒灵吗？” 　　荒殿一纠正道：“不，像碧蓝新星这么强的，还有好几只。” 　　好、好几只？！ 　　“总之，就请大家先配合一下了。” 　　天元突然开口：“你是……” 　　他这个语气有些微妙，不像是一个单纯的问句，在询问荒殿一叫什么，而像是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又不太敢确认。 　　荒殿一看着这个裂了的外星人，“不管你想说什么，现在都不是闲聊的时间。” 　　咒术师喜欢信仰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对天元保持在一个看到外表有点像异想体，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的陌生存在的距离上。 　　天元：“如果我没法保有现在的意识，我就会进化，到那时，世界会因此变成什么样我也无法保证，所以绝对不能让它杀了我。” 　　别人可能感觉不出来，比其他人早一步接触了这只咒灵的天元认为，这只咒灵的存在就是自己的大敌，因为它目标明确，就是想干掉他。 　　天元这么说，就是希望荒殿一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荒殿一的理解力很强，虽然天元没有说的太清楚，他也马上就听懂了天元的意思。 　　不就是说，天元无法保留人类意识的话，可能会变成没感情冷酷的神一样的物种嘛，这个设定放在他那个世界都烂大街了。 　　他看了这位传说中咒术界非常重要的天元大人一眼，给面子的思考了一秒钟。 　　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有我在，不管你变成什么都不能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我觉得你不如想想，如果你真的失去作为人的一部分之后，成为和碧蓝新星类似的东西，能不能适应收容中心高强度的工作生活吧。” 　　异想体就不用工作吗？当然不了。 　　平时是员工百般照顾异想体，陪它们聊天，给它们喂食，帮它们维持平静等等。 　　但是，这样的工作，如果主管需要加班的话，同样的过程一天之内可是要重复上几十次，甚至上百次。 　　也就是说，在这一天里，员工们不停的进入收容室，一刻不停的跟异想体沟通，做着喂食清洁之类的工作。 　　虽然没有异想体因此投诉过，它们也没法投诉，不过从随着加班时长累积，异想体暴走突破收容的频率来看，果然，异想体也是会受不了的。 　　碰上异想体不挑一点，它就会对着同一张员工的脸，看上几千次不止，直到这名员工在镇压异想体中死亡。 　　这称不上是享受了，某种角度上说，异想体也在承受着高强度的工作。 　　加班时间过长，主管暴躁，员工崩溃，异想体也会闹起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安吾是真心热爱加班的吧。”荒殿一在内心浅浅感慨了一句，没再理会天元，带着众人从薨星宫里走了出去。 　　薨星宫是他来的路上临时调查出来的，以脑叶公司天罗地网般的信息获取系统，只要他想，连薨星宫的结构图都能立马获得。 　　只是没必要，且不感兴趣罢了。 　　本杰明就等在薨星宫外，看到荒殿一出来，走到他身边，“主管，我们是不是要派五级员工过来，两个多小时，还算充裕。” 　　“先让他们待命吧，这边能用上的人，暂时还够。” 　　经历过好几次大风大浪的荒殿一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只要战斗节奏把握的好，肯定能在世界毁灭前解决异想体。 　　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些御三家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赶到，看到荒殿一也在这，马上联想到了天元大人这里出的乱子。 　　“荒殿一！难道是你觊觎天元大人的力量，才弄出的这些乱子吗？！” 　　咒术界里天元就是个巨大的香饽饽，咒术师需要他，诅咒师想夺取他，针对天元的阴谋层出不穷。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夜蛾正道正要开口解释，荒殿一淡淡的说：“天元的力量？有什么好觊觎的。不如，你先抬头看看？” 　　一抬头，光顾着担心天元被抢走的咒术师呆了一下。 　　本杰明遗憾的说：“一看就知道，谨慎没有四级。” 　　谨慎低于四级碰上碧蓝新星就相当于被下了死亡通知书，自律低于三级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呢。 　　本来离的这么远，说不定还有逃跑的可能，结果被主管提醒直视了碧蓝新星，那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正如本杰明所想，几个咒术师直接飞上了天被碧蓝新星吸走。 　　碧蓝新星的攻击范围再一次扩大，这一次，从东京各地都不断的有人被碧蓝新星吸走。 　　密密麻麻的腿从新星中伸出来，它的体型变得更大，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 　　此时的碧蓝新星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个扎进它身体里的小黑点，看得人后背发凉。 　　御三家派来的咒术师，即使是一级咒术师，也毫无抵抗力接二连三的被吸走。 　　这样的景象，任何人都不会错过。 　　东京一个阴暗的角落，一群聚集在一起的邪教徒正祈祷着。 　　站在最前方的人说：“只要坚定对天元大人的信仰，他一定会拯救大家，这点小小问题，天元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 　　教徒们神情麻木的念着天元大人的名字。 　　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在站在前方的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的表情瞬间癫狂起来，嘴里念叨着：“果然，我就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跟咒术师有关，咒术高专那边果然出事了，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那些人全都在阻止天元大人成为真正的神，与其留在那里，不如由他们接回天元大人。 　　他赶忙跟雇佣的诅咒师杀手下达了新的命令。 　　自从夏油杰放弃盘星教之后，曾回来过一次，把整个盘星教屠杀了一遍，如今只剩下一小部分人侥幸存活。 　　活下来的人不会因此就动摇自己的信仰。 　　在所有人都为碧蓝新星的出现震动，不知所措时，荒殿一已经开始给咒术师们分发装备了。 　　“碧蓝新星，用能攻击到灵魂的方式才最有效，其他的方式诸如物理，虽然不能说完全没用，但效率太低了，你们还没打完，世界都被毁灭八百回了。好了，保持头脑清醒，去拯救世界吧，救世主们！” 　　本杰明小声说：“这套说辞，大概还能用上一百年吧，有点老土了呢，主管。” 　　荒殿一也小声的回答：“土归土，有用就行了。” 　　多提士气啊！ 　　伴随着背景里不断飞上天的咒术师，两人小声交谈了一下。 　　头一回享受到主管特殊关照的几个人新奇的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情绪一下就高昂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冲了上次，完全没有胆怯，甚至还很兴奋。 　　荒殿一很满意，不知道他们之前怎么样，不过培训之后，看起来属性都很不错的样子。 　　这时，碧蓝新星的冲击波已经覆盖了整个东京，还向外扩展了不少。 　　御三家的宅院里。 　　看着天上被吸走的人，不安的情绪在弥漫着，还是家主站出来，稳定了人心。 　　“家族的结界出自天元大人之手，只要我们待在这，就不会出任何事，你们都是安全的。” 　　禅院家里，禅院直哉却被这一幕给刺激的心里阴影冒了出来，他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这种时候，只有在那个人的身边，才能让他不再惊恐，他惊慌失措的寻找着那个人。 　　他有种感觉，这里绝对不安全！就凭他被杀的那几十次的经验！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镇定的站在自家宅子里的家主们清晰的听到了一声碎裂的声音。 　　天元大人的结界，破了。 第114章 碧蓝新星 　　“不可能！”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破碎的结界，甚至都没有经过对抗，一下就碎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存在！”超出认知的强大让家主们都陷入了混乱。 　　禅院直毘人立马反应过来，“快，疏散所有人，把他们送出去！” 　　他一回头，发现禅院直哉不见了。 　　“这种时候竟然还到处乱跑，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禅院直毘人第一次生出想换掉继承人的想法。 　　情况紧急，他抽不出空去找人。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那些人为什么会被咒灵吸走，那只咒灵要做什么，他们完全不清楚，也就没有应对手段，只能尽可能把人转移走。 　　“这样的实力，难道，这只咒灵的实力已经不局限于特级，而是超过特级了？”禅院直毘人心想。 　　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离开，孤身一人赶往咒灵所在的位置。 　　五条悟比禅院直毘人先一步到了高专，习惯性先找了荒殿一的位置，看到他站在咒灵的正下方，连他都觉得心里颤了一下。 　　五条悟：“你竟然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荒殿一：“你来了。” 　　五条悟头疼：“你要是出了问题，我要怎么办好啊！” 　　有了打穿刺乐园的经历，他觉得没有荒殿一这个对这些这些生物特别清楚的人在，那谁来解决这些到处肆虐的存在？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这些存在可是把他的无量空出当buff使来着！ 　　荒殿一：“没事，我也是慢慢才发现，异想体好像不会对我产生太大的影响，不过出于安全角度，我还是保持了安全距离的。” 　　五条悟：“好吧，那我应该做什么？” 　　荒殿一委婉的说：“你先在这待会，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五条悟认真的想了下，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 　　他们在交谈的功夫，天元从薨星宫被轰开的洞口上飞了出来，仰头看着碧蓝新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盘星教残众雇佣的杀手已经到了。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看那只咒灵，刚才他们有个同伴看了一眼就被吸走了。 　　目标所在的地方目前处于无人看护的状态，现在天元就在屋顶，高专师生正在头顶上奋力战斗，唯一的问题是要绕过旁边的三人，五条悟、收容中心主管荒殿一和高专教师本杰明。 　　这里面最麻烦的是五条悟，五条悟的强大用不着说；其次是本杰明，本杰明在高专声名渐起，他的实力也是得到了很多学生的认可的，和五条悟肯定没法比，但也不容小觑。 　　这么一算，只有一个人最安全无害。 　　“要是只有荒殿一在就好了。”打头的人想。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一旦错过，到时候想进入高专会比现在困难一百倍，只能趁着现在高专的结界被那只咒灵击碎，其他人也没空管他们的时候，一举夺走天元。 　　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荒殿一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个东西和头顶的这只咒灵有点像，灰色的球体包裹着一颗发着蓝光的黑色的心。 　　A级E.G.O武器——新星之声。 　　提取自碧蓝新星的武器。 　　荒殿一看了眼时间，觉得按照现在的进度，刚刚好能卡在倒计时结束之前镇压碧蓝新星。以他的性格，就算他有十足的把握成功镇压，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去冒险，多少都要留点余地，所以决定加快一点速度。 　　新星之声是精神攻击类的武器。 　　目前手头上所有灵魂属性攻击的武器，除了公司员工手里的，都已经发出去了。 　　迫不得已，得使用其他攻击属性的武器，当然是挑等级高，攻击力高的用。 　　荒殿一看了眼五条悟，又默默的转回头。 　　现在的问题是，新星之声这个武器，只有谨慎五级，自律五级，且等级五的人能用，五条悟……看起来谨慎和自律等级，都不太够啊。 　　当然，这只是他的估算，没准又是够的，只是万一不够，五条悟可就危险了。 　　是退而求其次，换其他武器，还是让五条悟赌命试试呢？ 　　五条悟发现荒殿一突然陷入了沉思，背后莫名有点凉，“总觉得你在打不好的注意。” 　　荒殿一没理他。 　　他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总之先用着。 　　藏在暗处寻找时机的杀手看到荒殿一忽然仰起头，看向那只咒灵，心里一惊，他难道不怕死吗？ 　　然而，荒殿一并没有被吸走。 　　他很冷静的对着咒灵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对他这个举动赶到迷惑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三个包裹在灰色球体里的蓝色新星。 　　随着荒殿一的手挥下，做出了类似于开枪的动作，咒灵的身上出现了一颗特殊的蓝色星星，随着星星的光辉扩散，围攻它的其他人立刻加快了动作，碧蓝新星向外扩散的冲击波突然停滞了一下。 　　杀手们没看到新星上的变化，但他们能感知到在荒殿一抬手的瞬间，咒灵的攻击顿住了。 　　他们神情古怪的看着那个面色淡然的青年，他竟然……在攻击那只实力甚至超过特级的咒灵！！ 　　荒殿一不是个评不上级的弱鸡咒术师吗？！ 　　而且他直视了那只异想体，还一点事都没有！ 　　领头的人怀疑的抬起头，想看一下现在的情况，既然荒殿一都没事，那他也…… 　　暗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影从视线的死角飞了出去。 　　习惯了周围不断有咒术师送死的荒殿一，看到又一个人被吸走还是觉得有点无语，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躲起来的人赶紧按住身边慌乱的同伴，转移了个地方，警告他们：“不要作死！” 　　另一个杀手：“这个荒殿一，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实力很差吗？” 　　同伴回答：“他……有点古怪，我们再看看。不要忘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天元。” 　　对，不管荒殿一是什么情况，怎么夺走天元才是重点。 　　然后他们就看到，屋顶上的天元，被荒殿一攻击咒灵的余波波及，已经快不行了。 　　杀手：“啊……” 　　将将赶到的禅院直毘人看到半死不活的天元，一口血憋在了喉咙里。 　　禅院直毘人：“这是谁干的！！” 　　荒殿一无辜的转过头来。 　　他真的是无辜的，新星之声对中立生物是完全无害的，就算被波及了也不会受伤。 　　谁能想到，天元不算中立生物啊！ 　　而且精神抗性这么低，异想体还没怎么样，天元倒是快不行了。 　　禅院直毘人这下看到了荒殿一，面色沉了沉：“是你？” 第115章 碧蓝新星 　　新星的血量快到底了，它将积蓄已久的力量释放出来。围攻它的高专师生被冲击波震了一下，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满头血也要爬起来继续对碧蓝新星发起攻击。 　　禅院直毘人被他们视死如归的反应震住，就听荒殿一若无其事的回答：“谁知道你们咒术师信奉的神那么脆皮，光是被余波波及就快撑不住了。不过就算他挺过了现在，新星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够启迪世人引领前路的明星只需一个，在新星的光芒之下，众生皆为平等，*这是信仰的争夺战，人们崇拜的偶像，信仰的神只能有一个，” 　　心里生出恐惧，准备撤退的杀手听到了这句话，心神大震，他伸手触碰了这颗星星散发的光芒，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听到后半句话。 　　“说得好听点是这样，”荒殿一的声音低了些，近乎于呢喃，“说得不好听，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同一片狩猎场里，只容许一个猎食者存在，这是食物的争夺战，生存的争夺战。” 　　他的注意力有点被分散了。 　　“生存的争夺战……”禅院直毘人重复着这句话，仰头望向咒灵，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 　　那只咒灵和其他咒灵不一样，咒灵会杀人，这对咒术师来说是常事。但这只，它没有任何目的，不带一点情绪，它仅仅是将人类作为食物，它对人类的伤害，只是因为，它在进食。 　　把自己包裹的光鲜亮丽，然后狩猎猎物。 　　真的有人会信仰这种东西吗？那些信仰着它的人，是否知道自己在往巨兽的嘴里跳？ 　　为什么禅院直毘人会觉得这只咒灵可怕？仅仅是因为远超特级的实力吗？ 　　不。是从荒殿一话里透出的一种类似于自然法则的冰冷。 　　咒灵再强，它和人类的关系也不会变成捕食者和猎物的关系，即使互相厮杀，也处于平等的位置。 　　这只咒灵，它更像食物链中位于人类之上的存在。甚至已经超出了咒灵的概念。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位于人类之上的？ 　　再看这只咒灵，禅院直毘人第一次感觉到身体僵住的感觉，他嗓音滞涩的问：“这是从你的咒灵收容中心跑出来的？你能管住它？” 　　“不，应该是‘它们’。我有努力管好它们哦。”荒殿一抽空看了禅院直毘人一眼，“冷静点，别摆出那么惊恐的表情，你也想和新星合为一体吗？”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平时一样，应该没有露怯才对，他不可能在这里让这个人看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只当对方是在诈他。 　　“你说你的中心，有很多这种……存在？”禅院直毘人只觉得离谱，他之前听过汇报，说荒殿一在交流会上拿出了很多咒灵，但那些，最多是特级咒灵，特级咒灵稀少，实力恐怖，但也不会像现在这种，强到难以理解。 　　这样的东西有一个就够了，竟然还不只一个？？？ 　　他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知道？ 　　要荒殿一回答的话，就会告诉他，因为他还没开放那么多A级，不然在早期解锁了A级，以他这个新手的水准，这个世界的人民早就看到满大街乱跑的A级了。 　　禅院直毘人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种情况，站在那里的金瞳青年还用那种特别云淡风轻的语气对他说：“不用担心，这只碧蓝新星已经算是它这个等级里，镇压起来比较简单的了。” 　　尤其是它跑到了公司外，不伤害他的文职，就不会有异想体因此跑出来“打抱不平”，简直不能更轻松了。 　　简单？ 　　禅院直毘人深吸了口气，这些都可以不管，他必须确保天元的安全。 　　他跳起，到了天元身边。 　　荒殿一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天元要是能跑，那不是早就跑了。” 　　毕竟已经重复了好几遍自己不能死，还上赶着送死，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果不其然，天元已经无法动弹了，稍稍触碰一下，身体就碎成了粉末。 　　禅院直毘人眼神一狠，转头冲向碧蓝新星。 　　可不论他如何使用咒术，都不能触动这只咒灵分毫，还不如旁边的高专学生。 　　当有人足够靠近新星，或许就能明白，那些拼尽全力也要将它镇压的人，到底是何种心情。 　　即使这么被压制的情况下，新星之声也几乎快要覆盖整个日本了。 　　看着无数飞向新星的人，禅院直毘人束手无策。 　　“好，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荒殿一说。 　　禅院直毘人猛地看向他。 　　伴随着一声响彻世界的“叮”，碧蓝新星的身影消失在了东京上空。 　　所有人劫后余生的看着天空一阵失神。 　　诅咒师杀手们几乎是逃回的盘星教，面对期待的想从他们这里得到结果的盘星教成员，他们以比之更加狂热的态度对他们说：“天元只是被淘汰的劣神。” 　　高专里，虎杖悠仁疲惫的躺倒在地上：“真的成功了吗？” 　　荒殿一：“嗯，恭喜各位了，你们都是合格的……”员工了。 　　伏黑惠：“什么？” 　　荒殿一：“没什么，虽然碧蓝新星暂时镇压了，它带来的影响恐怕一时半会都清除不了。” 　　指不定就会冒出一大批信仰碧蓝新星的教派。 　　他这么说是因为，受到碧蓝新星力量影响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脱离那种状态。 　　碧蓝新星这一手，灭霸看了都得羡慕得泪水流出嘴角。 　　禅院直毘人检查了下天元，发现他还活着，预想中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就是需要再换个身体，也不知道上哪再找个星浆体。 　　他复杂的看向已经开始熟练的安排起后续工作的荒殿一，大概是他指挥的动作足够快，才让天元留住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套，看着真的挺……专业？ 　　定睛一看，发现了抱着荒殿一大腿不撒手的禅院直哉。 　　火噌的就起来了，“你在做什么？！” 　　荒殿一赞同的点头：“就是，你在干什么啊。” 　　本杰明微笑着看着禅院直哉，眼神冰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书页，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本杰明拿着书页蠢蠢欲动：“既然这么想给主管打工的话，不如把他变成使徒怎么样，又不会死，可以一直战斗下去。”就是丑了点，主管肯定不喜欢。 　　禅院直哉被吓了个够呛，眼眶还是红的，特别听话的蹲在主管脚边，除了让他走，主管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荒殿一：“这就算了吧。”他根本就不想收这个人啊，变成什么都不想收。 　　禅院直毘人觉得禅院家的脸都被丢光了，不然现在就换继承人吧。 　　转头一看另一个继承人备选。伏黑惠也围在荒殿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脸的原因，看着比禅院直哉还乖巧，荒殿一在那分工，伏黑惠认真的点头，身上的伤也不顾就去干活了。 　　禅院直毘人觉得禅院家已经没有希望了。 　　最后是本杰明说了些什么，才让禅院直哉不再缠着荒殿一。 　　荒殿一找到禅院直毘人：“天元既然对你们这么重要，为什么要放在这？不如你把他带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吧。” 　　这薨星宫看着有点碍眼啊，不如拆了给学生们建个室内滑雪场感觉不错。 　　“你不说，我也不会把天元大人留在这。”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天元，叫着天元大人心情有点复杂。 　　禅院直毘人有点怀疑，就算是进化后的天元，能挡住几只刚才那种等级的咒灵呢？ 　　荒殿一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识趣的人果然看着要顺眼点。 　　咒术高专内的惨状让他有点心疼，毕竟是他出钱出人建的，后续的修复也要提上日程了。 　　然而，就算如此，天元都不在高专内了，支线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那又是什么原因，被系统判定为没有获得学校的实际控制权呢？ 　　荒殿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正在给学校的人安排后续的收尾事宜，加茂家的家主带着五条家的长老，和一群咒术师，面色铁青的找了过来。 　　一看到他们，禅院直毘人就知道他们的来意，想说回去商量之后再处理。 　　他们估计收到了消息，知道荒殿一在这里，那只咒灵也是他的，但他们不知道那只咒灵的情况，现在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五条家的长老在看见五条悟之后气势立马弱了几分，尤其是五条悟牵起嘴角笑了的时候，更是干脆直接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加茂家家主就没那么多顾虑，他直接问了：“荒殿一，你竟然对天元大人出手了，难道你要像你那些暴戾的先辈一样，妄图夺取咒术界，统治咒术界，让所有咒术师都匍匐在你们的脚下，成为你们的家仆吗？！” 　　他这话一出来，在场所有咒术师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有的是因为他把一些陈年秘辛摆到了明面上，有些则是单纯被戳到了痛脚。 　　学生们对这些一知半解，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更是完全不懂，他们都看向是话题的中心。 　　加茂家主这么说就是为了把这顶帽子扣到荒殿一头上，就像他们当初把“对咒术界有企图”的脏水泼到他的祖先身上，将他们处死一样。 　　关于那个家族的事，在这个咒术师是谁沾谁倒霉，咒术界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一旦牵扯进这件事，就不好收场了。 　　加茂家主看着荒殿一，露出了一抹笑。 　　夜蛾正道想出面说点什么，把这件事先含糊过去，就听到荒殿一拍了下手掌。 　　“统治……咒术界？” 　　荒殿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就这么做吧。” 　　五条悟：“你不会就听到这一句话了吧？” 　　荒殿一则一下就觉得一切都通顺了，原来他从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这么一想，事情不就很简单了吗？他是按照任务描述，从长远角度发展，打算潜移默化把高专改成脑叶公司的附属学校，但如果单单是想完成任务的话，并没有那么复杂。 　　明明任务上都说了是“夺”取，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解决之前高专的所有者，他不就能成为新的所有者了吗！ 　　而且，比起屠尽咒术师这样的任务，只是统治的话，就简单多了。他却做成了建设型的长线任务。 　　不过作为一个强迫症，一个成熟的附属学校，和简单的完成任务，当然是全都要了。所以之前的工作也不算白做。 　　“我还真是被一堆工作给搞昏头了。”他觉得有点好笑。果然那句话说得没错，简单就是最好的。 　　决定了就去做。他拉了下本杰明，打算商量下，这个任务做了很长时间了，是时候结束这个任务看看会不会刷新到新的任务。 　　他也想要点有用的奖励，只是虚拟实景的话，目前来看用处不大啊。 　　五条悟开口：“等下，你能再重复下你刚才说的话吗？” 　　荒殿一一脸开朗的回答：“统治咒术界？” 　　由于马上要结束任务了，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现场一片抽气声，加茂家主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五条悟大受震撼：“你是认真的？” 　　荒殿一：“当然了。” 　　他转向在场的其他咒术师：“老实说我对咒术界什么的完全没兴趣。不过，我对这所学校势在必得，你们手里正握着我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 　　荒殿一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先辈他们又不可能认识，他也不需要懂他们的话。不就统治个咒术界，又花不了多大的功夫。 　　他和本杰明都是想到就做的人，两人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荒殿一已经把这边的事情大致都安排完了，就准备回公司再计划一下。 　　——要怎么能又快，又不闹出什么动静的，拿下咒术界呢？ 　　那些咒术师本来没把他当回事，但他说了那些话，又有可能和那个家族有关系，本着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顿时出手打算把他留在这里。 　　荒殿一没动。 　　本杰明捏住了一张书页，一种特殊形式的E.G.O武器，他的背后长出了穿刺乐园的翅膀，直接把动手的咒术师串了起来。 　　这一下把其他蠢蠢欲动的人震慑住了。 　　荒殿一：“笨蛋，我手里还拿着新星之声呢。” 　　A级武器，谁敢动手谁完。 　　禅院直毘人见态势不妙，站出来说：“如果我们让出学校呢？” 　　在传送装置启动的光芒里，荒殿一低笑了一声：“很遗憾。” 　　系统不认可他们的说辞。 　　等他走后，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种有大事要发生了的感觉。 　　有人小声问：“他真的会做这种事吗？他真的能做到吗？” 　　此刻的担忧，是否仅仅是杞人忧天？ 　　五条悟心想，看来他还是得找荒殿一谈谈。 第116章 主管 　　五条悟第一次来到荒殿一的地盘上，传说中的咒灵收容中心。 　　破旧的楼房，腐败的红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内偷出幽幽的光。 　　“呜哇，就像鬼屋一样！”五条悟兴奋的喊道。 　　“你还是老样子啊，悟。”一身西装的夏油杰站在门口。 　　没想到会见到夏油杰，五条悟心情复杂的说：“好久不见了。” 　　夏油杰笑了笑，侧身：“先进来再说吧。” 　　他引着五条悟去了一楼的员工休息室，普通的客人会让他在大厅的会客区等待，来应聘的，还有比较熟悉的人就会被领到更舒适一些的休息室。 　　五条悟四处打量：“里面看起来还不错，为什么把外面弄成那个样子？难道是为了震慑心怀不轨的人？” 　　夏油杰：“主管说没必要，反正该来的人不会因为中心的外表就不来了，不该来的，也不会因为看起来像鬼屋就被吓退了。” 　　五条悟：“还真是他的性格能说得出来的话……你看起来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夏油杰指着自己得黑眼圈：“悟，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五条悟扯了扯自己的眼罩，“有本事，你对着我的眼罩再说一遍？” 　　那明明是因为六眼才遮住的，而且完全不影响他视物。 　　两人无语的看了对方一会，还是夏油杰先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随着他的面部表情舒缓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刚见面时那么僵硬了。 　　五条悟正想问夏油杰是不是真的打算一直待在这，荒殿一就端着一咖啡杯，打着哈欠推开了门。 　　“呦。” 　　夏油杰立马站起来：“主管，你下班了？” 　　荒殿一把杯子放到一边的茶水台上：“是啊，花了我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终于选好了方案。” 　　荒殿一回来之后就着手准备完成任务的事，没办法，他就是这种喜欢万事都做得完美漂亮的人，所以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从一堆选择里决定好了要怎么做。 　　目前除了本杰明，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夏油杰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五条悟却能马上就知道荒殿一指的是什么。 　　他这次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你决定要这么做了吗？”五条悟问。 　　因为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不用熬夜抵抗困意，荒殿一就把杯子洗了一下，给自己冲了杯奶茶。 　　“唔，决定了。” 　　“欸——”五条悟仰靠在沙发上，对荒殿一说：“那些烂橘子们对你来说确实挺讨人厌的，但是，单单除掉这些烂掉的老橘子，是无法彻底清楚咒术界的毒瘤的，咒术界还是之前一样，完全不会变得更好。” 　　off状态的荒殿一像个下班坐街头喝茶的老大爷一样慢悠悠的吹散杯子上的热气，“我没想让咒术界变好啊。” 　　五条悟愣了愣：“你不是说要统治咒术界？” 　　夏油杰：“等等，我错过了什么？怎么就到了统治咒术界这步了？” 　　荒殿一：“哦，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但你好像没搞清楚统治和改革的区别。” 　　热奶茶温暖了空荡荡的胃，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喟叹。 　　“我只需要所有人都臣服于我就行了，臣服者的想法和品行并不重要。” 　　五条悟听了这话，转过来面对着荒殿一，青年的身上穿着白大褂，透过那副金边眼镜，他能看到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即使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也是一副严谨的做实验一样的感觉，完全听不出有什么野心的成分在。 　　五条悟有点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未来。 　　总觉得，咒术界一下子变得更黑暗了呢。 　　“如果你要站到我的对立面阻止我也无所谓，我不介意，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我要做的事，就必须做到，在这方面我非常有耐心，即使你能一时阻拦我，也没办法永远阻拦我，所以到头来，肯定是白费功夫。” 　　荒殿一的语气轻飘飘的，既不像在下战书，也不像在威胁人，他就是很简单的提前告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荒殿一可以为此赌上人生和性命，耗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在乎，只要可以达成他的目的。 　　对于一个强迫症兼轻微完美主义者来说，想要却得不到——是一件会让他极度暴躁的事。 　　在原来的世界时，他就干过掀翻桌子，把电脑零件弄得散落一地，然后咬牙再把电脑拼回来，坐在一堆废墟里，直到把游戏打出完美结局或者true end前，不吃不喝也不动。 　　然而，他是个手残，想要完美结局还真得花上不少时间，一点点试错。 　　手残还强迫症就算了，他还特喜欢打游戏，真是件让人悲伤的事。 　　“反正也出不去，除了打游戏又没别的事可以做。”荒殿一含糊的说了一句。 　　按了按太阳穴说：“总之，我就是有这样的小毛病，我都二十多了，也没改正的希望了吧。” 　　不怪他开摆，放在十几岁那会正好中二期，他可是好好的干了一翻大事，试图纠正他性格上的问题，证明他还是能做个好人的，结果就是他被限制的更厉害了。 　　真是搞不懂，明明有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银色头发的男人，特意搞出了个大动静来见他，说他这种明明被系统认定了犯罪可能性极高，又没有武器能处死他的人，和他是同类，天生就应该站到他那边，还说些什么只有他能理解他之类的话。 　　荒殿一不仅不理解，还完全没听懂。 　　他只想知道，这个一路杀到他面前的男人，为啥可以被认定成好人在外面自由活动，他就不行。 　　嘛，到了现在这个年龄还是这个样子，他已经看开了。 　　他不像叛逆期那么激进了，现在能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的一大堆小毛病，甚至还比之前克制的更好了，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报警抓他，他超级自豪的！ 　　五条悟看他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倒也不是很关心烂橘子们的命，就说：“那就看看吧，我也想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放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结束了，我会好好的构建新的制度。”职员的筛选和入职什么的。 　　想到五条悟刚才的态度，荒殿一问：“听起来你心里也有要对咒术界出手的意思了，你很讨厌他们吗？” 　　五条悟的声音微带寒意：“都是群腐烂的恨不得让人赶紧丢尽垃圾桶里的烂橘子罢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呢，不然不会帮了高专那么多。” 　　荒殿一：“什么一样？” 　　五条悟：“当然就是从新生代的咒术师入手，从根本上改变腐烂的咒术界，等这批新鲜的血液替换掉那些人，咒术界才算是真正改变了。” 　　五条悟正沉浸在情绪里，荒殿一很没有感情的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没给你留下这样的机会。” 　　五条悟：“……”这人真是完全不看气氛的。 　　五条悟作为咒术界的一员没有直接大打出手的意思实在是太好了。荒殿一送走了看起来暂时打算观望的五条悟，回身发现夏油杰还在。 　　“有什么事吗？” 　　“主管，你对悟的想法，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曾经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得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情问出了口。 　　荒殿一诧异的看着他：“你想什么呢，当面就说他那个办法有点蠢，不是就显得我太不会读空气了，他可是客人啊，而且要是他生气了，在这大打出手，你和我就都得加班了。”哪有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夏油杰：“那真是谢谢主管的体贴了。不过，真的很蠢吗？” 　　荒殿一想了下说：“不，其实要是七海先生想到这个办法，我只会觉得他身为师长，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但是五条悟，他这么乖张跳脱的一个人，实力还这么强，竟然会老老实实的选择从培养幼苗着手，来替换现有的核心骨干这种方法，怎么说呢，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崩人设了。” 　　荒殿一稍微想一下，就从五条悟的话里猜出了前因后果， 　　不那么激进，且彻底的改革咒术界的手段，荒殿一都能想到十几种。五条悟自身条件这么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竟然选了个这么慢吞吞，靠熬死他讨厌的人，等着现在才十几岁的学生上位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夏油杰：“……好像是有点。” 　　荒殿一：“别想那些了，明天还有得忙呢。” 　　夏油杰：“主管，你是真的要……动手了吗？” 　　荒殿一警惕起来：“别说得好像我们在干坏事一样，明明是非常正当的工作，好了，赶紧去休息吧。” 　　荒殿一走了之后，夏油杰一人留下来思考了一会。 　　等等，主管说因为悟是客人才不直接骂他，那当初把他骂得那么惨，是因为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吗？ 　　夏油杰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感觉心情复杂起来了，他到底该不该高兴？ 第117章 主管 　　御三家的成员正为了那日荒殿一的话辗转反侧。但随着这几日的风平浪静，他们又放下心来，估计荒殿一根本就不会真的拿他们怎么样，就像五条悟。 　　加茂家主找到禅院直毘人，商量说：“他不一定会做什么，那日的话可能只是一时意气，但我们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有杀了他，我们御三家的地位，才不会被动摇。五条家是指望不上了，五条悟和荒殿一关系不错，他不允许，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禅院直毘人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你就没想过，荒殿一有可能不是那个家族的人吗？” 　　加茂家主眼里闪过一道狠厉：“御三家赌不起这个可能。” 　　禅院直毘人脑海里想起了那天荒殿一指挥其他人镇压咒灵的画面，没有像加茂家主想的那样，一口答应下来。 　　他不急不忙的说：“还是要考虑周全之后再动手，不然败在他手上也说不定。” 　　他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如果是个无名小卒，那随意处理了也就处理了。加茂家主会找他商量，难道不就是意识到凭他自己力量不一定能胜过荒殿一，才来找他的吗？ 　　加茂家主也不是完全不动脑子的。 　　但他没有耐心了，那种地位被夺走的危机感让他根本没法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他有些憎恶的说：“既然如此，那么胜利的果实，就由加茂家独享了。” 　　如果荒殿一是那个家族的人，手里头肯定有祖上珍藏的咒术，不然凭他自己的实力，怎么可能能管理得了那么厉害的咒灵。那可是有可能从千年前留下来的咒术啊，百鬼夜行时代的东西，谁看了不眼馋。禅院直毘人也是老了，完全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魄力。 　　看出了他的心思，禅院直毘人胡子一翘，自顾自斟茶，道：“不送你了。” 　　加茂家主留下一道冷哼，甩手离去。 　　回家之后他就开始集结所有加茂家的咒术师，准备毫无保留的赌上所有力量，突袭荒殿一的咒灵收容中心，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 　　他讥讽道：“禅院直毘人说得好像自己一点都不心动荒殿一手里的东西，到时候真让加茂家全拿了，他肯定不会同意，加茂家也吞不下那些的东西，看来还是得速战速决，到时候也可以用荒殿一手里的东西，跟禅院家和五条家谈判，多捞些好处。” 　　五条家看起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其实家族里的那些人可急着呢，只是因为五条悟才不敢动而已。 　　连夜被叫回来的加茂宪纪心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这种场合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只是个继承人，还没当上家主，话语权没那么大，这种事上更是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家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就在加茂家主看着聚集到一起的咒术师，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的时候，他听到有乐器的声音飘到了耳边。 　　他皱起眉，呵斥道：“是谁在这种时候演奏音乐？”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所有咒术师全都在这了。 　　这时类似于调音时的乐器声越来越近，乐器的声音不似那么和谐，有着股古怪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个惹怒了家主的人终于出现了。 　　一个人形的轮廓静静矗立在夜色中。 　　“谁？”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他，夜色下，对方的身形高挑，挺拔。 　　在众人的注目中，“他”缓缓抬起胳膊。 　　不对，阴影里，只有两只手漂浮了起来，“他”没有手臂。 　　这一发现，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立。 　　咒灵的形状千奇百怪，作为咒术师当然什么恐怖的景象都见过，但眼下这种却不太一样，与人太过相像的非人生物会让人本能的产生恐惧，恐怖谷效应在刺激着人的神经。 　　漂浮在半空中的手捏着细细的指挥棒，人们仿佛看到那个黑暗中的人形向他们鞠了一躬。 　　热烈的掌声响起，欢呼声口哨声，就像他们身在华丽的剧场，周围都是兴奋的观众，然而，四下空空荡荡，除了沉重的呼吸之外，所有人鸦雀无声。 　　“演奏开始了。”不远处注视着这一群人的人嘴唇轻触，声音带笑。 　　“请欣赏来自废墟的华丽演出！”*夜色下，那个遥遥看着的人张开了双臂。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咒术师的眼前，看到了占据整个视野的缓缓闭合的幕布。 　　人群中传出惊呼声，他们慌乱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伴随着越发热烈的掌声，幕布缓缓拉开，一道道破败的墙壁在四周升起，黑暗笼罩了夜色，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眨眼间，他们已身处于废墟之中。 　　眼前，简陋的舞台升起，身姿曼妙的演奏家出现在了那道身影的旁边。 　　又出现了一个人？ 　　“领域？这肯定是谁的领域！是不是五条悟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是五条悟的话，在这种事反而让人安定下来，咒术师们重新平静下来。 　　加茂家主：“不管是谁，竟然敢擅自侵入加茂家的领地，直接处死即可！” 　　咒术师们蓄势待发，他们这么多人，只对付那两个人肯定没问题！ 　　“呵。”突然，他们清晰的听到了一个笑声，又似乎不是那道身影发出来的。 　　“你们打扰到演奏会了，这么吵闹，太没礼貌了。” 　　来不及探究这道陌生的声音，月色透过身影后的天空上的一缕缝隙打了下来，照亮了乐团的指挥，与演奏家。 　　他们终于看清了那道神秘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黑白色的人台模特。 　　那位低首静坐的演奏家，和站在那里的人台模特一模一样。 　　他们，都不是人。 　　咒术师们脸色铁青，看清之后还不如不看。 　　咒灵？按理说不是人总该是咒灵了，但他们也实在说不出这种东西是咒灵，太诡异了，感觉光是看一眼，心里就在不可抑制的恐惧着。 　　加茂家主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更生气了，他指挥众人：“除掉这个东西！快点！别在这耽误时间，今晚一定要解决荒殿一！” 　　咒术师们也正准备冲上去，此时，乐团指挥动了指挥棒，第一乐章开始了。 　　那些优美的乐符飘荡在耳边，就像催命的符号。 　　咒术师们的动作停住了，有人痛苦的捂住头，有人神情呆滞的看着演奏。 　　加茂家主眼中浮现出惊恐，那道声音，让他整个人僵住不能动，大脑像是被一只手搅得一团乱。 　　“别着急，这还只是开始。” 　　这一次，加茂宪纪清晰的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立马四处张望，摇了摇开始变得混沌的大脑，坚持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有些熟悉，是在哪听过呢？ 　　对方不再说话了，一切正如声音的主人所说，这确实只是个开始。 　　有人开始变得疯狂。但无论是疯狂的还是清醒的，没有一个咒术师的攻击能对演奏中的乐团造成伤害。 　　随着演奏篇章的进行，他们将聆听乐声中天启，窥见那无尽黑暗中的一丝微弱光辉，纵使深渊，在他们眼中也将变为救赎。 　　乐团就是救赎。 　　“总有异想体抱着救赎众生的想法，不过或许称之为解脱更好？物理意义上的。”注视着这一幕的荒殿一思考道。 　　这次放出的A级异想体虽然危险，但都是他镇压过好几回的，经验丰富，就算放出来也有把握后果不太严重。 　　他身边旁观了全程的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不能更赞同了。 　　身为员工，在异想体堆里煎熬的他们体会颇深。 　　夏油杰：“你就打算这么放着他们不管了？不是说要统治咒术界，全杀没了，怎么统治？” 　　荒殿一看着从气急败坏到开始吐血的加茂家主：“会留下一些的，我不需要那些不太会‘随机应变’的人。” 　　夏油杰：“要是他么一直都学不会妥协，岂不是一个都不剩了？” 　　荒殿一：“总会有人服软的，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感化他们，我又不是佛祖。要是一个都不剩的话也没办法，毕竟，嗯，我已经尽力了。” 　　伏黑甚尔：“你这样，他们心里会一直记恨着你，不会真的服你。” 　　荒殿一奇怪道：“你见过体恤臣民的暴君吗？” 　　伏黑甚尔说不出话来。 　　荒殿一平淡的说：“我也没见过。所以就算他们每个人都恨我恨得要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懂得怎么匍匐下来，把头抵在地上就够了。” 　　伏黑甚尔艰难出声：“那要是他们背叛你……” 　　荒殿一：“杀了。” 　　他说得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伏黑甚尔都觉得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主管了，但这个语气吧，又和他平时说话没什么区别。 　　想了想，荒殿一又补充道：“别担心，只要我成为足够大的恐惧，他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这可真是……”伏黑甚尔找了下词，“还挺适合当暴君的。” 　　“暴君是他们自己说的，我只是借用一下，”荒殿一吐槽了一下，看了下表，打算先离开，“时间紧张，走吧，过会再回来。先去下一个地方看看，有A级在，我们还是要保证一下世界的安全的。” 　　怕员工心里不安，因为这个国家的人真的很容易不安，他还耐心的安慰了一下：“其实，只要坚信自己在做对的事就行了。这份工作的正确性和稳定性，完全不用怀疑。” 　　他就是这样，只要是正确的事情，那就怎么都能坚持下去。而且，从未失败过。 　　另一边，禅院家正在面对一个突然掀开自己人皮的的血腥的怪物。 第118章 主管 　　禅院直哉在那个旁系掀开人皮的一瞬间，掉头就跑。 　　那是一无所有啊啊！！！ 　　那只咒灵简直强得变态，而且还有两个形态，一个比一个强得可怕。 　　直面一无所有的压力让一群咒术师的心跳加速，他们无法判断这是一只什么等级的咒灵，好像很强，应该说已经强得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就像那一日的新星。 　　而且在他们开始逐渐无法抑制心里的恐慌时，大脑也开始混乱了。 　　一名禅院家的成员说：“就算是特级，如果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咒术师们纷纷使出眼花缭乱的咒术，那只血红的大狗子只是吐着舌头喘了喘气。 　　然而，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一些人惊慌失措的逃跑，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跌跌撞撞满脸惊恐的跟在男人身后，光着脚的她根本跑不远。 　　跌倒在地上的女人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角，苦苦哀求：“大人，别扔下我，带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 　　男人却只惊恐的看了眼她身后，就阴狠的一脚踹开了她，“一个女人而已，也敢拦我？！”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不，连丈夫这样的称谓她都没有资格叫，她只是男人的一个妾室。 　　女人伏在地上低低的哭泣，她能感受到危险的迫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出身咒术世家，只是因为一点咒术天赋，加上美貌才被父母卖给了禅院家。低级的咒灵都难以应对，何况那连禅院家的男人都对付不了的咒灵？ 　　她不甘的闭着眼睛等死，疼痛却始终没有落到身上。 　　“别哭了，我不杀你。” 　　禅院织香睁开眼睛，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金色的眼睛有些冷淡的自上而下的注视着她，她却觉得这目光温柔的让她想要落泪。 　　已经很久没有人，不是像看着某种附属品，而是真切的在看一个人那样看着她了。 　　“大人，你快逃吧，那只咒灵很可怕，它会杀了你的。”她没有求救，哀切的冲着他说。带着她也是个拖累，连那个和她同床共枕的禅院大人都不愿意带上她，她又能指望谁来救她呢？ 　　禅院织香苦涩的留下了眼泪。 　　“我不是说了不杀你了吗？” 　　“欸？” 　　“你看。” 　　禅院织香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就被吓到了。不远处，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已经砍成了两半，身体碎了一地，死状可怖，而那只咒灵就停在不远处。 　　禅院织香紧张起来，因为那只咒灵在看她。 　　不对，应该是在看面前的这个人？ 　　一人一咒灵在这沉默的数秒钟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那只咒灵掉头走了，继续向前追着那些逃走的人。 　　他们……能交流？那只咒灵听他的话？ 　　想到这一点，禅院织香大脑一空。这个人，就是造成禅院家惨状的始作俑者，他是操控这只咒灵的人。 　　好可怕…… 　　女人突然僵住了。 　　“你怎么了？”荒殿一以为她恐慌了，想抬起她的脸检查一下。 　　他有了防备，这个女人的实力看起来一般，就算因恐慌袭击他也能反应得过来。 　　女人浑身一颤啪的打开他的手。 　　这个倒是没想到。 　　荒殿一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女人看着他惊恐的仿佛看到什么怪物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啊，原来如此，她也害怕他啊。 　　“趁着这个功夫快逃吧，我可没空贴身保护你。” 　　荒殿一从她身边走过。 　　女人攥了攥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那个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忘记道谢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荒殿一第一次收到了系统的安慰。 　　【你所行是绝对正确之事，不被人理解也是正常的。】 　　不过比起安慰，更像是怕他想法发生动摇才发来的劝解。 　　“这不算什么，以前还有好多人，在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把我看作是要干坏事的怪物，好像我不该出生在那个世界一样，要不是我身体虽然变小，头脑还是一样灵活，我可能早变成反社会了。” 　　说着说着，荒殿一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我以前好像遇到过一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看我就比较像看一个正常人，虽然像是看一个脑子进水了的正常人吧，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应该是那段中二期的时候，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躺，所以他老琢磨干件大事，打那群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是恶徒的人的脸。 　　那段时间，因为干了太多的事，记忆已经混乱了。 　　他只记得自己出现在一片废墟里，黑暗中，一道刺眼的光差点把他闪瞎，光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他坚定的认为搞出这么强的光的，就算是个超级手电筒，也一定是帮他打那帮人的脸的神器，比如可以净化人心，直接让全世界的潜在犯都被净化成好人之类的。 　　然后他就义无反顾的往光里冲，中间是不是有人拦他来着？忘了，反正没拦住。 　　他站在光里，总觉得周围有很多人在焦急的说什么，但里面太亮，外面太黑，他看不清，噪音又比较大，他也听不见说得话，中二的他又根本不想管。他就想把这东西卷走。 　　就在他想拿走这个超级手电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坠落了下来。 　　对方意识也不太清楚了，而且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好像是跟他说了什么来着。 　　太长了记不住，反正在他的理解里就是这玩意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功效，没有就算了，对方还嘲讽他太天真，消除犯罪是异想天开。 　　中二期的荒殿一完全忍不了，刚想说要证明给他看，结果这个人就说他要死了，他会成为光的一部分。 　　就这么——嘲讽完别人的理想——就死了？ 　　那怎么行！！！ 　　荒殿一记得比较清的就是，自己直接把这个快融化了的人一推，自己占了他的位置，十分倔强的说：“你死了，我怎么把没有犯罪的世界甩到你脸上，打你的脸！” 　　因为是他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句话，所以记的比较清楚。 　　然后他就疼昏了，不过对方那一瞬间露出的眼神，完全就不是一个看怪物的眼神。 　　虽然最后他什么也没得到，还隐约感觉自己丢了点什么，但那个眼神就让他得意了好一段时间，还到处炫耀来着？ 　　因为强光太刺眼，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不过这事足够他记好长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都是黑历史。 　　荒殿一按了按头，想着赶紧忘掉这些吧，现在想起来还是羞耻心爆棚。 　　【是谁】 　　第一次见系统接他的话，可惜这事真不能说，荒殿一搪塞道：“没谁，一个不重要的人。” 　　不知道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那边怎么样了，他们两个一到禅院家就说有事要做，单独行动了。 　　…… 　　禅院直毘人被叫声惊动，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满地狼藉，血流成河。 　　他闭了闭眼睛，思考现在的状况。 　　“是谁做的？不，谁能做到这种事？突破了禅院家的结界，面对这么多咒术师，却造成了禅院家一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近乎于屠杀的惨状的，到底是谁？” 　　禅院直毘人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可能的人或者咒灵。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那股呼出的热气似乎近在咫尺。 　　禅院直毘人睁开眼睛，快速转身，一只红色的身上长满眼睛的咒灵差点就要贴上他的脸。 　　看到这只咒灵，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 　　荒殿一，这只咒灵和那天的碧蓝新星给人的感觉很像，都是这种强得不讲道理，画风还有点诡异的感觉。 　　想到禅院家的死伤，禅院直毘人一下就沉下了脸色：“他那天的话是认真的！荒殿一真的要统治咒术界？呵，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禅院家死了这么多人，禅院直毘人心情很差。 　　一片慌乱中，他沉声喊道：“所有人，离开这。” 　　他孤身迎战人形态的一无所有。有家主在，禅院家剩下的人想也没想就跑了。 　　甫一接触，他就察觉自己不是这只咒灵的对手，但是现在这只咒灵的注意力完全在他身上，他脱不开身，也不想落荒而逃。 　　渐渐的，身上开始伤越来越多。 　　“还要继续吗？”模糊中，他看到了那个预想中的人远远的站在那里。 　　“荒殿一！你到底要什么结果！” 　　视线一转，右边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 　　伏黑甚尔懒懒的说：“他就是这种固执的人，不到最后估计不会放弃，主管千万别停手。” 　　不动声色的拱火。 　　左手边，夏油杰静静微笑：“主管不是说了吗，不能拖太长时间。” 　　主管认同的点头，他看了看天色：“得赶在黎明前结束。” 　　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困了。” 　　主管微笑：“赶时间不是为了让你回去休息，早上还要上班呢，甚尔。” 　　禅院直毘人：“你们完全无视我是吧！” 第119章 主管 　　“禅院家不会屈服于别人。”禅院直毘人当然知道荒殿一想要什么。 　　“那就继续吧。” 　　不只是一无所有，他再次增加了其他异想体，W级不要钱一样的包围了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擦掉额头上淌下的血，面色铁青。 　　荒殿一有点不解：“我不知道你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你到底愿不愿意屈服，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死之后，这个禅院家不是就更不堪一击了吗？不如说，就算禅院家全军覆没了，我也会有五条家，还会有加茂家，你这么相信另外俩家，和你一样打算死战下去吗？还有这个咒术界的其他人，大大小小的家族还有很多，他们都和你保持着一样的想法吗？”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笑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会给你们一份尊敬哦。” 　　他本可以直接走，就像对加茂家那样，一会来检查一下残余的人就好了，结果伏黑甚尔说他有点东西要取，夏油杰说对禅院家很好奇想逛一逛，就稍微等了他们几分钟，正巧撞上了禅院直毘人。 　　荒殿一是真的对禅院直毘人这种古老家族的家主能有多固执很好奇。 　　禅院直毘人看着仍然一脸游刃有余的荒殿一，一张脸冷肃着，忽然又老了十几岁般的泄了气。 　　“我认输，荒殿一，你赢了，我确实对其他人没有信心，而这还不是你的极限，如果其他人投降了的话，那我的坚持就没有任何意义，老夫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这样的手段，真的能收服人心吗？” 　　这话问出来就是还没死心的意思，想尝试以理服人，让荒殿一自己主动放弃。 　　伏黑甚尔觉得有点讽刺，原来除了对禅院直哉这个继承人，禅院直毘人还有对其他人这么明显表示出退让的时候。 　　但他的算盘完全打错了。 　　伏黑甚尔不如夏油杰了解主管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探知那个人的事，但，那个人的脑回路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他已经了解的很彻底了。 　　团建那事真是常思常新，每次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的心理阴影。也就这人能干出这种事了。 　　他的意思不是说主管就是个特别冷酷的人，或者特别善心泛滥的人。 　　相反，这个人既有着果断绝情的时候，也有着过于热心乐于助人的时候，不正常的是他似乎总有着奇怪的准则和极强的目的性。 　　他绝对不是泛泛的去做着手头的事情，漫无目的、得过且过的过日子的那种人。只要见过他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他正在以某件事为目标而拼命努力着。 　　这么说就意味着，主管不会浪费时间在对他的目的毫无帮助的事上。 　　收服人心什么的，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一点价值。 　　“无聊。”对禅院家主的话，伏黑甚尔冷笑出声。 　　禅院直毘人向他投来死亡视线，伏黑甚尔才不管他，看着禅院家到了这个地步，心里满是畅快，他人生中的所有的阴影可都在这个家族里了，在他还是禅院甚尔的时候。 　　就算以后禅院家的人被主管收编了，他也是“高贵”的五级员工！ 　　五级员工公司里，毫无疑问，横着走都没问题！ 　　想着想着，伏黑甚尔忍不住翘起嘴角。 　　思维一发散，又想起主管的事。 　　其实他一直觉得，那个人绝对在掩盖着什么，比如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真么，能让这个人做到从头到尾绝口不提的程度，怎么想都得是一件大事。 　　伏黑甚尔在那边闲得想东想西，这边荒殿一果然没有半分动摇。 　　他说：“难道你们御三家是靠人心统治咒术界的吗？” 　　禅院直毘人想说是啊，但想想，那不就是明目张胆把人当傻子吗？又闭上了嘴。 　　荒殿一：“你看。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了，如果你没别的事，这边就结束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机上的表，这里的时间稍微超了一点，五条家那边得加快一点了，不过问题不大。 　　禅院直毘人还能有什么事？ 　　“大势已去，没想到咒术界的改朝换代竟然来的这么突然，不过你不能先把它弄走在谈吗。”这会他在咒灵的攻击下，是真要撑不住了。 　　荒殿一指挥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去截住一无所有，并下达了指令：“先拖着它，暂时别镇压，我之后还有用。” 　　W级则直接传回了脑叶公司。 　　其实这些W级都处于未突破收容的状态，也就不用打一遍了，虽然肉眼不太看得见，但这些异想体外层都有特殊材料制成的简易收容室，能像这样安静的在外面稍微待一会。 　　如果禅院直毘人坚持己见，过一会这些脆弱的外壳就会熔毁。W级而已，处理起来不算麻烦。 　　把伏黑甚尔和夏油杰留在这里看着一无所有，荒殿一自己去了五条家。 　　真正让他觉得有点冒险的，是五条家那只。 　　五条家内，一个女孩挡在那只粉色的史莱姆面前。 　　她努力辩解：“她……她只是想帮助我，没有恶意。” 　　说它没有恶意这话，放在那只粉色的人形史莱姆身上，没有一点说服力。 　　渐渐的，女孩开始感到极度的不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史莱姆也变得躁动起来。 　　“把她带回去。”族中长老沉声下令，要把女孩带走。 　　拉扯间，他们没有注意到史莱姆越发焦躁的情绪，就像是达到了极限，某一刻，女孩的身体融化成了一滩粉色的粘液，一只稍小一些的史莱姆。 　　就像她说的那样，溶解之爱只是想保护她，而变成它的附属，在这只史莱姆眼中，就是最好的保护。 　　史莱姆失去了类似于人形的外貌，彻底变成了怪物，带着那只由女孩变成的小史莱姆，缓缓行走在五条家里。 　　起初，他们不觉得这只咒灵有什么可怕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发现在自己的脸颊边长出了史莱姆粘液，不久，也融化成了史莱姆。 　　他们都被感染了，感染还在持续扩大。 　　长老们不解的命令着：“赶紧祓除它，快点！你们在做什么，真是没用！” 　　那些咒术师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冲上去就是在送死，很快，五条家就遍布了这种粉色的史莱姆。 　　五条家的一名咒术师在绕开那些史莱姆的时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遇到了那个人。咒灵收容中心的荒殿一。 　　看到荒殿一的那一刻，他突然冒出了种想法。 　　他是不是可以借着那只咒灵的手干掉他？或者逼他说出掌控咒灵的方法，这样他就能活下来，到时候那些长老一死，家族里无人可用，他就会是新的长老人选。 　　想到这一点，他脚尖一转，想着荒殿一跑去。 　　装作无辜的样子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快跟我走！” 　　伸手拽了一下，没拽动。 　　他疑惑的回头，就见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脸上……脸上？ 　　他摸了一下，摸到了一股粘腻的触感。见识过那些人是怎么融化的，他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割掉说不定会有用。”对方出声道。 　　割掉？对！割掉！ 　　男人拔出了刀。 　　荒殿一无视了身后的惨叫，离开了那个地方，看来溶解之爱的传染性是割掉也没法解决的，这点要记住。 　　他刚走出没多久，就遇到了两个狼狈逃窜的长老。。 　　在看到他的时候，他们不由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人扯住他的衣服，焦急的喊道：“我知道你，你是家主的朋友吧？你不是管这些咒灵的吗？快救救我！” 　　无论躲到哪都有被感染的人，长老们亲眼看着那些人融化，成为没有思想的史莱姆，他们不想变成那样！ 　　受到精神冲击的他们，精神污染值已经快濒临临界点。 　　“但要是那只咒灵就是我放的呢？” 　　有些轻的声音差点让人错过了这句话里的信息，长老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人，“荒殿一，你——为什么！” 　　“嗯？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吗？” 　　许多个理由从脑海里闪过，最后停留在那天荒殿一轻描淡写的说出要统治咒术界的话上。 　　御三家连续商量了几天，最后得出就算荒殿一真的打算对他们下手，也不会采用什么激烈的手段，咒术界还需要他们支撑，按照预想，应该是勾心斗角，权力博弈。 　　没想到……这个疯子竟然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你、你……我我……”长老一指着荒殿一。 　　“那么，回答呢？” 　　不臣服他就是死路一条。 　　“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我可以对你们稍微温柔一点。” 　　长老们突然眼前一亮：对！他们还有五条悟，只要家主还在，他们就一定会得救。 　　他们这个明显的表情变化，藏都藏不住，荒殿一道：“五条悟要来，早就来了，你不会觉得他察觉不到这里的动静吧。” 　　这么一说，长老们又绝望起来。 　　不远处，史莱姆已经带着一堆小史莱姆缓缓靠近。 　　如果连家主都放弃了他们，那他们…… 　　就当长老一想要妥协时，身边的长老二怒而呵斥，他阴森森的瞪着荒殿一：“像你这样肮脏的血脉，也想站到御三家头上？” 　　荒殿一理都没理他们就走了。 　　只剩下两个长老面对恐怖的溶解之爱。 　　不多时，当荒殿一又遇到那两个长老之中的一个，发现之前对他横眉冷对的长老，此刻脸色煞白的跪在他面前。 　　“荒殿大人，求你了，救救我吧！” 　　一看就知道，刚才和他一起的那个同伴已经没了。 　　荒殿一看了眼夜色下跪倒在一边的当初不可一世的长老，打了个哈欠。 　　看来今天的工作就算暂时结束了，就剩最后的收尾了。 　　五条悟发觉荒殿一夜袭了御三家，导致御三家死伤惨重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加茂家里，沉默乐团演奏到了第三乐章，加茂家主在恐惧中失去了声息，加茂宪纪早早认清了现实，果断的带着剩下的人，选择了臣服。 　　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早已妥协，五条家远比另外两家崩溃的还快。 　　五条悟去看了眼三家的状况，尸山血海也不为过。活下来的人，已经如惊弓之鸟。 　　他找到荒殿一时，荒殿一正在布置一些看不懂的装置。 　　来不及问他要做什么，就见他站了起来，对了下时间。 　　“差不多了，世界应该挺不了多久了。” 　　沉默乐团，一无所有，溶解之爱，三只A级，这世界根本承受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毁灭了。 　　荒殿一检查了下当前污染值，在加茂家时就已经到了百分之百，现在进度条更是红得发黑。 　　五条悟：“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咒灵也该处理一下，派人镇压的话，费时费力还容易损失员工，所以我打算让它们互相解决一下。” 　　五条悟：“什么意思？” 　　荒殿一：“就是，‘这’个意思。” 　　【虚拟实景——都市已开放】 　　御三家之中，所有存活下来的咒术师都听到了来自遥远彼岸的呼唤。 　　废弃之城，失落的世界，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这颗从世界树上掉落的腐败的果子，不甘于融化在土地之中，成为滋养其他果实的养料。 　　灰败的天空，破旧的高楼，一座灰暗的城市出现在眼前。 　　【欢迎来到L巢】 　　在所有人迷茫不解的表情之中，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三个巨大的影子，黑白色人台指挥家，粉色粘液史莱姆巨兽，身体布满眼睛的猩红怪物。 　　当指挥家挥舞起指挥棒，就像一声号角，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开始了。 　　不和谐的音乐时隐时现，伴着背景里史莱姆的粘液声，猩红怪物的嘶吼声，人类站在地面之上，显得渺小而脆弱。 　　他们迷茫无助的仰起头，仿佛误入诸神战场的倒霉蛋，在庞大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第120章 主管 　　荒殿一站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观察着情况，以便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做出反应。 　　带着两个五级员工就是想等三只A级打得剩最后一只的时候，再把这最后一只镇压了就算结束了。 　　这些咒术师倒不是他想带进来的，是虚拟实景自动识别的。 　　不过带进来也行，可以让这些人提前熟悉一下未来的工作。 　　到了最后这一阶段，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异想体都被成功镇压。 　　随着最后一只异想体消失在头顶，底下惊恐抱团的咒术师们神情恍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般。 　　直到他们被各自传送回家，反应过来之后有种世界观崩塌了感觉。 　　那几只咒灵就算毁灭世界都绰绰有余了吧！ 　　禅院直毘人更是彻底死了心：“那样的存在，是我们绝对无法战胜的，继续追究荒殿一的出身已经没有意义了，说回来，老夫也早就猜到咒术界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从千年前饮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件事未必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了，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千年之前就已存在，想必他是很乐意揭露这些陈年旧事，给咒术师捅刀子的。 　　五条悟跟上了荒殿一，加上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四人一起回了脑叶公司，暂时先在休息室休整一下。 　　荒殿一则满意的看着天边朝霞，时间刚刚好，没有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五条悟：“你做这些，也就短期内可以震慑住他们，到最后还是问题重重。” 　　荒殿一：“不然你以为中间那几天我都去干什么了？我不会没有做好准备，就贸然动手。” 　　荒殿一顺手拿出厚厚一摞策划书扔给他，他做了好几个版本，细节进行了调整，不过都大差不差，看这份废稿也一样。 　　顺便问：“我还做了PPT，要看吗？” 　　五条悟愣了一下，果断拒绝。 　　他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开始翻起那本策划书，荒殿一则安排伏黑甚尔和夏油杰今天的工作，顺便理一理思路，把自己今天要做的事也在脑海里列出来。 　　听他虽然略带倦怠，但还是条理清晰的开始安排工作，顺便还把之前的工作记录翻出来，告诉他们哪里再调整一下可以更好，伏黑甚尔看了他一会，突然插话道：“我说你，完全不需要休息的吗？你真的是人类吗？” 　　这个问题中断了荒殿一的思路，让他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说什么，果然通宵之后，大脑不像正常的时候可以转的那么快了。 　　问题不大，对一般工作都没影响，转得慢点就慢点吧。 　　荒殿一回答：“我才二十几岁，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也没问题，就算通宵，只要第二天缓一缓就可以恢复了，完全不是问题。” 　　伏黑甚尔忍不住吐槽：“你知道昨天社会新闻才说，一个二十多岁的社畜因为加班猝死了吗？而且，你才二十几岁，但我已经是个十几岁孩子的爸爸了，和你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 　　荒殿一举起自己的手放到伏黑甚尔的手臂旁边。 　　伏黑甚尔的胳膊上的肌肉已经快把衣服撑开了，和荒殿一的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们确实挺不一样的，怎么看我都会死在你前面。就算说得再多，今天也不会给你放假的，死心吧。” 　　把两个员工赶去准备工作，荒殿一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 　　五条悟：“你真的不用休息吗？” 　　荒殿一：“不用，我感觉还挺好的，你看完了吗？正好，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走到五条悟身边，弯下腰指着这份废案：“看着很多，其实是因为需要解决的问题比较多，单一问题上，需要做的事并不多。首先，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规范咒术师的行业准则，建立工会，形成专门的职业化组织。 　　咒灵的存在不可忽视，咒术师这个职业还是有必要存在的，但咒术界就算了吧。我记得，咒术界上层和这个国家的上层有不少的联系？” 　　五条悟：“你想做什么？” 　　荒殿一：“有专管异能者的异能特务科，当然也可以有一个主要负责处理诅咒相关案件，统管咒术师的机构，为了不引起正常世界的秩序混乱，这一项要优先处理。规章制度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过因为我对咒术界没有那么了解，所以想让你看看有什么地方要完善的，我需要一个针对咒术师群体的特色化制度，最好能被官方承认，这一点就交给你去谈了。” 　　他是来完成任务顺便薅个羊毛，只是有咒灵的存在，不能完全对咒术师放养，多少还是得有个健全的体系。 　　荒殿一本来还想专门研究一下普通人也能祓除咒灵的方法，结果调查发现，压根就没那么多咒灵要祓除，特意研究这些来培训一个专门的部队来解决问题有点大材小用，明明这些咒术师就够了。 　　倒也不是不能做，但对他来说没什么必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最近异能特务科招聘的新职员还要面试，这群咒术师也要筛一遍，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人，属性太差的就丢去新建立的机构供职好了。 　　在他建立的模型里，咒术师什么的，只要大家适当的007，是完全够用的。 　　“这些东西你可以慢慢看，有问题可以问我。”荒殿一继续说。 　　五条悟：“感觉你好像使唤我使唤得特别顺手的样子。” 　　荒殿一：“别在意这些。” 　　把一些杂事甩给五条悟，荒殿一又放出了一些风声，总之意思就是御三家的事咒灵收容中心负责，他就在这里，有意见的人都可以来找他。 　　御三家倒了，还有其他家族以及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更何况御三家还有不少追随者，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当然得一网打尽，不能有漏网之鱼。 　　检查了一遍御三家的人，能用的人并不多。 　　不是正义太低，就是自律谨慎不够，全都照着禅院直哉的属性复刻来的，大多数也就能当当炮灰使，跟异能特务科那边送来的高质量人才比起来，天壤之别。 　　主管摇着头送走面前被他判定为不合格的咒术师，这名一级咒术师有点不忿，又不敢吱声，只能满脸怨念的离开。 　　其实他但凡敢站起来呛两声，都会因为勇气不错合格。 　　最近琐碎的事情太多，荒殿一就没停下过。 　　回到公司，继续接管了记录部的本杰明好不容易才在主管回到监控室的路上拦到了他人。 　　荒殿一对他很耐心：“有什么事吗？” 　　本杰明问：“主管，新的任务奖励已经到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荒殿一：“哦，那个啊，先放着吧。” 　　说完，等了一会，见本杰明没有其他要说的，荒殿一就回去工作了。 　　本杰明看着关闭的门，仿佛已经能听到主管指挥员工的声音。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叹了口气。 　　荒殿一沉浸在工作里忙得不亦乐乎，新的任务也如期刷新出来。 　　【大型世界任务1：建设完整的脑叶公司 　　支线6：异想体是脑叶公司最重要的组成之一 　　任务目标：开放收容全部异想体 　　任务奖励：？？？】 　　荒殿一刷新了几次，任务奖励都没有被刷新出来，他也就暂时放着不管了，但是开放全部异想体？ 　　看着图鉴里一大串的异想体，顿时头疼起来。 　　他还想着一个一个解锁来着，这下又要乱套了。 第121章 天人五衰 　　荒殿一不太愿意一下开放所有异想体，想也知道估计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会失控，世界马上就朝着毁灭的方向狂奔而去，但是不做这个任务，世界任务的进度估计会卡住。 　　“唉，我明明更想一步一步来的。”看着屏幕里的异想体，荒殿一发出了心累的声音。 　　不过逃避是没有用的，迟早都会开放所有异想体，幸好他之前已经把一部分转移出去了，不然收容室的数量还成了问题。 　　荒殿一开始思考怎么在这个极端的任务目标中，找到一个不会把他逼到一条死路上的方法。 　　监控室里，他第一次没有一直盯着屏幕，而是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培训部部长有点不放心主管，他又差不多在监控室里待了一天半了，送过去的饭也动，hod只好接过员工手里的餐盘，自己端过去，顺便劝一下主管。 　　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她脸色一变，想起毒蛇说，如果他们都忘记主管，说不定之后会在监控室里发现一具干尸的事。 　　她想也没想推开了门：“主管你诶？” 　　荒殿一睁开眼睛，看着屏幕缓缓露出笑脸，他有半程结算系统，可以先从开放一半的异想体开始。 　　先开放剩下异想体里的哪一半，还得再想想。 　　hod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打扰，总觉得工作中的主管有种不能被打扰的氛围。 　　就是如果记得吃饭就好了，还是等下再来吧。 　　夜幕降临，一群人隐藏在夜色中，看着方圆几里唯一一个发光地。 　　“就是这吗？”几个人影交头接耳。 　　“对，那什么咒灵收容中心能除掉御三家这事，怎么想都奇怪，先不能惊动他，我们得打探清楚情况。”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靠近那栋夜色中格外安静的楼房。 　　他们绕过正门，本想悄无声息的卸下窗户潜入，结果他们刚靠近，窗户自己就打开了。 　　几个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都到这了，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道回府，还是继续走了进去。 　　最后一个进去的人惊讶的说：“这房子隔音效果这么好吗？不对，应该是结界的效果吧。” 　　和外面的安静不同，一进入房子，这大半夜的，激烈的音乐回响在整栋房子里，他们小心的四处探查，却没发现一个人。 　　这个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他们继续探查，其中一人摸到了一部只能向下的电梯，赶紧叫同伴过来看。 　　“可能人都躲到下面去了。”看起来最冷静的那个人看了眼电梯里的环境说。 　　几人商量一下，还是决定坐上这部电梯， 　　一切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地下确实有人，而且还特别多，热闹得过分了。 　　不然今天就白来了。 　　到处都是扛着武器，拿着手枪急匆匆跑过的人，即使他们暴露在这些人面前都没人理他们。 　　就在这时，节奏还算明快的音乐音调一转，变成了一种压迫感极强的音乐，隐约听到背景音里意义不明的吟唱。 　　那些急匆匆走过的人当时表情就绷不住了，有的人甚至开始哭泣，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点不对劲。”一个人往后靠了靠。 　　他们心里都有种要出什么事了的感觉，可现在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让这里的人痛哭流涕的东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毫无防备，甚至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清晨。 　　经历了一晚上和新开放的两只a级斗智斗勇的过程，荒殿一终于有空清算最近新加入公司的人数，本杰明在他旁边帮他统计资料。 　　本杰明：“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批了？差不多已经快要把散落在外面的咒术师清除完了吧。” 　　荒殿一：“第十三批，每次都是小股的人员，距离清完还差得远，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够那些小家族回过神认清楚状况，有些家族开始在向我们示好了。” 　　接下来就不用再管了，一切走上正轨只是时间问题。 　　本杰明把这些资料收拾起来，纳入记录部。 　　五条悟那边的进度更快一点，有他在，所有部门都大开绿灯，一些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人员危机也解决了，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怎么管好新开放的异想体。 　　说起人员这个事，荒殿一就不得不指着屏幕里一个穿着文职套装兢兢业业的小人，问本杰明：“禅院直哉为什么会在这？” 　　本杰明轻柔笑道：“还记得那天他一直缠着你吗，我跟他说，如果他能撒手，我就让他入职，然后就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了。” 　　他就说那天禅院直哉怎么突然就不黏着他了。 　　荒殿一看了看屏幕上的文职小人，本杰明这不是想让禅院直哉入职，是想把他坑死吧。 　　他不想招禅院直哉是因为一旦招进来他就很难忍住不去培养，但他又没什么培养价值，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禅院直哉培养价值不高，当文职也太浪费了，荒殿一花了一秒钟把他改成了员工。 　　反正都入职了，总要把价值发挥到最大。当成普通的一二级员工使也行。 　　本杰明倒是无所谓，这种没有培养价值的员工，和文职，还不知道哪个死得更快，反正都是主管不会心疼的那种。 　　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荒殿一没放在心上，解决完就继续和那两只超级麻烦的a级死磕了。 　　因咒术界的动荡，不得不远离御三家以免被波及的一名加茂家成员此时正为荒殿一的动作头疼不已。 　　沙滩上，真人坐在躺椅里一脸悠闲：“加茂家的人真是太没用了，你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都白费了。” 　　羂索：“我也没想到荒殿一竟然这么无所顾忌的出手了。” 　　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行为，羂索做梦都没想到荒殿一会直接夜袭御三家。 　　羂索：“不过那样的实力，仅凭御三家确实无法匹敌，真是让人羡慕。” 　　那夜，他就在不远处，旁观了整个过程。 　　真人：“你想怎么办？啊，花御还不回来，真是无聊。说起来，你真的相信咒灵收容中心这种存在吗？咒灵可不是会老老实实听话的存在，说什么管理咒灵，真是可笑。不知道那里到底会是个什么地方。”他的表情渐渐扭曲。 　　羂索轻轻一笑：“谁知道呢。” 　　垂眼的瞬间露出一抹轻蔑。 　　他说：“想去看看的话，就去吧。” 　　横滨之中，福地樱痴完好无损的回归，甚至还因为从变态杀人犯手里救下了一位高管而备受政府器重，这件事令猎犬的几名成员大为惊讶。 　　其中最惊讶的就是末广铁肠。 　　条野采菊，大仓烨子和末广铁肠三人私下聚在一起。 　　末广铁肠认真的比划着：“我那天亲眼看到福地队长被炸成了好几节，我很确定他死了，你们难道怀疑我说谎？” 　　他确实不太可能说谎。 　　条野采菊远远的看向福地樱痴的办公室，声音特别轻的说：“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哪里奇怪？” 　　大仓烨子一脸不快：“你们在说些什么啊，难得队长能回来，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要是有哪里奇怪的话，一定是队长更帅气了。”大仓烨子红着脸，满眼期待的看向那边福地樱痴的方向 　　条野采菊嘴角抽了抽：“果然，这种话题跟她说，就是在浪费时间，这个女人是福地队长的超级痴汉。” 　　因为大仓烨子打断了之前的气氛，三人没有再就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 　　条野采菊从胸口呼出口气，按了按军帽：“总之，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福地队长能活着回来。” 　　三人各自散开，猎犬平时也是很忙的，如果不是这次福地队长回来，他们平时互相都不一定能见上几回。 　　大仓烨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走之前，她望着福地樱痴所在的房间那扇门，红晕渐渐从脸上褪去，看起来像个小萝莉的她露出了不符合外表的成熟表情，意外的有些沉重。 　　“脸色比过去白了许多，已经到了不健康的地步，房间也比平时喜欢的亮度暗了不只一点。”她在心里默默的想。 　　要说谁最能发现福地樱痴身上的变化，肯定是一旦对方在场，就绝对不会把目光移开的大仓烨子。 　　但，这些发现，她并没有在刚才两人在场的时候说出去。 　　大仓烨子压低了帽子，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福地樱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一头黑色短发，金色的眼睛，穿着一身白大褂，正坐在街边的冷饮店里躲避烈日酷暑。 　　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他沉着声音说：“按照计划的进行，不过有一个人或许会成为最不稳定的变数，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入局，看来我们的计划也得相应的做出改变才行了。”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福地樱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曾击败过无数强劲的敌人，经历过最惨烈的战场和最绝望的境地，既然老夫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老夫心里就没有一点畏惧，就绝对会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至于那个人，大可不必担心，他空有力量却不通人心，不知道是不是成长的环境太简单，他迄今为止的胜利，就如异能者依赖着自己的异能一样，异能之外的事情，小朋友还有得要学呢。” 　　电话那头发的果戈里笑得意味深长。 　　某种角度，这话也确实对。那个人实在太好懂了，简单的一眼就能看透，即使手中掌控着那样的力量也有可能会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不如说，利用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正和异想体斗智斗勇的荒殿一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他因为在忙，本来不是很想中断手头的事去接电话，但是对方不死心的连着打，他也只好接起来看看有什么事。 　　第一个接进来的是森鸥外。 　　这个黑手党的首领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上来就问：“荒殿君，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就不能和港口黑手党提前打个招呼吗？” 　　荒殿一一头雾水：“什么计划？” 　　森鸥外把一个照片发给了他，这就是为什么他打了视频电话的原因。 　　“看下这个，你是否听说过‘天人五衰’这个组织？” 　　照片里，恐怖的杀人现场中，又四个戴着面具，看不清脸的侩子手。而那第五个，就是照片边缘看起来已经要离去，一闪而过的半个身影。 　　风微微吹开了兜帽，也让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暴露出来。 　　是荒殿一自己的脸。 　　荒殿一看着熟悉的脸，说：“这p图水平太差劲了。” 　　森鸥外：“哦？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清楚这件事？” 　　荒殿一：“我近段时间都没离开过东京。” 　　前脚处理了御三家，后脚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稳定政府的情绪，还要隐藏脑叶公司的特殊性，他哪有时间往横滨跑。 　　森鸥外却说：“既然你这么说，我是绝对相信我的合作伙伴的，但是很遗憾，只有港口黑手党相信并没有什么用。天人五衰，这个恐怖组织的另外四人，也就是你的‘同伙’，他们有着当时犯罪的记忆。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掳走了数位官员，并残忍杀害了这几名官员。而指示他们这么做的，那位‘天人五衰’的首领，就是你，荒殿一。” 　　荒殿一：“哈？” 　　因为太过离谱，以至于他都觉得是自己太久没休息，当下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他产生的幻觉。 　　森鸥外愁苦的说：“‘天人五衰’这个组织犯下了很多的罪，由于你的‘同伙们’身份特殊，民众情绪激动，反对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具体的内容，还是让你的‘同伙’自己跟你说吧，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联系你了。l公司当然也就因此一起被民众抵抗了，最近因为和l公司的合作，港口黑手党被牵连得厉害，多方施压下，港口的处境也开始艰难起来了。” 　　先不说这里面有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荒殿一总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我在横滨应该挺低调的？l公司除了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之外，在横滨也没有别的业务，不像那种大众熟知的企业，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人尽皆知起来，又是怎么知道我这张脸和l公司的关系的？” 　　“我也不清楚，”森鸥外思索着说，“看起来，里面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有什么头绪吗？” 　　荒殿一觉得森鸥外不知道就有鬼了，以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势力，知道的肯定比现在的多，起码他有没有进出横滨森鸥外肯定一清二楚。 　　“我也不清楚，我先接一下异能特务科的电话，之后有事再联系吧。”荒殿一挂掉了森鸥外的电话，接通了一直在排队的另一个电话。 　　打过来的竟然是种田长官。 　　一开口就是：“荒殿君，你这样，让我们异能特务科很难做啊。” 　　毕竟他们也和荒殿一走得很近。 　　荒殿一：“难做的应该是我吧，行了，我知道出什么事了，总之，我不是那个什么组织的老大，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事我会解决的。” 　　种田山头火发出爽朗的小声：“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挂掉电话，荒殿一捋了下思路，他莫名其妙就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恐怖组织的首领，而且还有人证，照片就不说了，肯定是假的。 　　这就意味着，他和脑叶公司都被人盯上了。 　　心瞬间提了起来。 　　为什么会盯上他？l公司可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除非有人发现了脑叶公司的来历有问题，想试探他。 　　脑叶公司的秘密是他必须死守的，就凭有可能有人察觉出了脑叶公司的异常这一点，他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了什么就得在对方冒出公开那些不能说的秘密想法之前灭口。 　　有些东西，就是必须得带到棺材里去才行。 　　想到这里，荒殿一努力平复了下心情。 　　“被人打断手里的工作，不得不去做另外一件事，好烦躁。” 　　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工作。 　　在接起异能特务科的电话的时候，荒殿一就已经开始着手进行把手头工作移交给部长和核心员工的工作。 　　如果不出错的话，他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抵达横滨。 　　而横滨之中，武装侦探社正深陷于犯罪的污名之中，在几个组织的围追堵截下艰难求生。 　　好不容易侦探社的人聚到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聊着聊着，中岛敦看到太宰先生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不解的问：“太宰先生，你要去做什么？” 　　太宰指稍稍笑了一下，“既然现在那个人已经被认为是我们的首领了，有困难那当然是得找老大来解决啦。” 　　中岛敦不明所以的看向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看我干什么，就是要找老大解决啊，有问题吗？” 第122章 天人五衰 　　一到横滨，荒殿一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天空上悬浮着一个之前不存在的建筑，看起来金碧辉煌。人们对此也毫不奇怪的样子。 　　先不说别的，荒殿一站在那远远的看了会这个天上的建筑，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最近异想体的“居住”环境被迫变差，由于异想体的增多，收容室出现了短缺，荒殿一只能临时把单独一间收容室改建成两个房间，于是异想体们天天都在跟邻居“干架”。 　　嗯，他还是有注意不要把小红帽和大灰狼放到一个套间里的，不然就是一场灾难。 　　在横滨很容易打听到出了什么事，因多次帮助横滨渡过危机，而受到政府嘉奖的武装侦探社，最近竟然被揭穿身份，他们其实是一个恐怖组织的成员，目前正处于遭受通缉的状态。 　　没走出两步，荒殿一猛地停住，就在他停下的那一秒里，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擦身而过。 　　“啊啊，竟然被你躲过了，这和资料上说的不一样啊？难道你其实受过特种训练？”大仓烨子就站在不远处，显然，那把匕首就是她丢出来的。 　　“算了，不重要。荒殿一，不管你如何掩盖，犯下的罪行迟早都会被揭露，我现在以特种部队猎犬的名义，逮捕你。”大仓烨子露出一个充满血腥的笑脸，“最好反抗得激烈一点，不然，岂不是太无聊了。” 　　话音落下，大仓烨子俯身向他冲来，右手成刃像是能划破空气。 　　“等等，我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今天才到横滨！”荒殿一赶忙向一旁躲闪。 　　“谁管你啊！”大仓烨子冲他喊道。 　　“伤害我的话，你会后悔的，我对这个世界来说很重要，起码目前是这样。”军警的猎犬，不到关键时候荒殿一不想和官方组织结仇，结仇也是一种有着深刻联系的表现，他不想让自己和脑叶公司在这个世界的政府里，留下什么太过深刻的印象，这对他目前的立场来说有点危险。 　　大仓烨子却说：“放过你我才会后悔！” 　　大仓烨子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个人能几次三番躲过她的攻击？视线快速扫过男人的身体，基本上马上就能估摸出他的身体数据。 　　白长这么高的个子，体能体术上估计还不如太宰治，没有长期运动健身的习惯，更没有受训的表现。那么，为什么？ 　　短短几秒钟，对方就开始因为激烈的运动喘起气来，动作也不算快，难道，他能提前猜到她下一步的动作？ 　　这一猜测让大仓烨子收起轻松的心态，认真了几分，动作也更快了。 　　这个人不简单。然而，他自身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是不争的事实，就算能预测到她的动作，又怎样？ 　　果然，在大仓烨子加快速度之时，对方闪避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她刚要露出胜利的笑容，荒殿一也把手放进了兜里。 　　“没办法，本来我是很遵纪守法的，暴力执法不可取啊。”他叹道。 　　一把ego武器出现在手记里。 　　就在这时，两人的视野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彼此的身影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之内。 　　有人趁着这个功夫把荒殿一拉走了。 　　荒殿一松开另一只手，ego武器消失，回到了公司里，就像它从没出现过。 　　跑到一个安全位置，拉着他的人才松开手。 　　“你完全不反抗啊，要是坏人怎么办？”太宰治缓缓回身。 　　荒殿一指着身后：“那不是谷崎的异能力细雪的效果吗？武装侦探社现在和我是同一战线，肯定不是要和我窝里反，我有什么好反抗的？” 　　太宰治摸着下巴打量他：“你能看出那是异能力细雪的作用效果？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 　　反而是荒殿一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觉得，啊，你的头脑原来在关键时候还是会好好用起来的，”太宰治说着说着，突然窃喜，“他们肯定以为你没什么脑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荒殿一失去了表情：“拐着弯骂我有意思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是笨蛋的意思，”太宰治摆手，“只是觉得，聪明的地方和我们不太一样，有点，像是那种书呆子的感觉？是好的意义啦，好的意义。” 　　“啊，那真是谢谢你了。” 　　荒殿一这么对研究无感的一个人，结果现在却经常泡在实验室里，被迫接受一些没接触过的高难度知识，他能怎么办？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呗，被人说书呆子也没办法。 　　太宰治：“真的是好的意义上啦。” 　　荒殿一：“哦。谷崎他没事吗？我们不用等他吗？” 　　太宰治：“不用，我们直接走就行，他不会有事的，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走在前方的太宰治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对了，你的存款够多吗？” 　　荒殿一答道：“买下一个国家不成问题。” 　　太宰治听了直咂舌，他知道l公司肯定很有钱，搞能源的怎么可能穷，能源放眼全世界都属于命脉的一部分了，但他没想到这么有钱，真是可怕。 　　“那就太好了，看来我们肯定是有资格去那里了，”太宰治指着天上的建筑，“那是天空赌场。” 　　等了一会，发现荒殿一一点疑问都没有，光在那点头了，太宰治问：“你完全不想问我要干什么吗？” 　　荒殿一：“肯定是跟解决现在的问题有关，不用说，我相信你，我们什么时候上去？现在吗？” 　　太宰治：“总觉得你期待过头了。” 　　荒殿一难道是个嗜赌如命的人？ 　　事实证明，一个万事都喜欢做到十全十美的强迫症，最讨厌的就是赌。 　　两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天空赌场，荒殿一对天空赌场本身的兴趣，可比里面的各种赌博方式多多了。 　　太宰治甚至觉得，他看着这里面的各种设施，有种淡淡的遗憾，也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 　　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见到天空赌场的经理。” 　　荒殿一点头：“我知道了，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得提前问一下，这里支持电子支付吗？” 　　太宰治黑线，他还真不知道。 　　“你不会连卡都没带吧？” 　　荒殿一：“我没有这样的习惯。” 　　随手拽了个服务生，打听了一下，对方满脸尴尬的说不支持电子支付。 　　荒殿一和太宰治两个人面面相觑，太宰治默默翻出两个空空如也的口袋，“我的钱包之前入水的时候被水冲走了。” 　　两个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任务还没开始就卡在了第一步上。 　　太宰治：“我本来想让你在赌场上亮一手，靠着超强的实力，吸引经理的注意力，不要那么看我，你不会的话，我会在背后告诉你怎么做的，只是没想到，败在最开始了。” 　　现在连钱都没有，别说展现实力了。 　　荒殿一：“没事，我有别的办法。” 　　他走到一边，问服务生：“能不能借台电脑？” 　　服务生并没有太意外，为客人提供娱乐活动也是赌场的义务，他们平时就有准备给客人打游戏的电脑。 　　荒殿一拿了电脑，就坐到了墙边的沙发上，这个位置是专门给客人休息的。 　　他打开笔记本，把手机贴在电脑上，接入了系统，黑色主色的界面展开。 　　太宰治跟着坐在他旁边，看着荒殿一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闪过一大堆看不懂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 　　没待荒殿一回答他，赌场内突然响起了警报。 　　刺耳的声音让在场的保安和服务生全都严肃起来，警戒的四处张望，荷官终止了所有赌局，客人们也露出不安的表情。 　　荒殿一：“我接管了整个天空赌场的系统，撬开了他们的账户，这样可以直接操作把钱打到他们账户里，就是他们的钱也能轻易就被转走，所以你说一下，我先给他们打多少钱比较好，一会要是不够了，可以再转一次，我怕时间长了，他们的账户不安全。” 　　他怕天空赌场的账户不·安·全！ 　　最不安全的因素就是你啊！ 　　太宰治神情古怪的看着这本笔记本电脑，觉得这台小小的机器承担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总觉得直接把天空赌场的人全绑了也是能干出来的！ 　　赶紧甩掉这种可怕的想法。 　　太宰治在旁边毫无感情的说：“不用转了，你已经成功引起了天空赌场经理的注意。” 　　一双皮鞋停在荒殿一面前。 　　荒殿一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明显画风精致了好多的男人，口中发出一声干巴巴的“啊。” 　　一半白发一半淡紫发色的长发男子正盯着他。 　　“可以请您停止入侵天空赌场的行为吗。” 第123章 天人五衰 　　经理没有掌握天人五衰的情报，太宰治就不会这个时候带他过来。 　　其实荒殿一觉得，这个经理有很可能就是天人五衰中的一员。不然也不会这么自信，笃定自己手里掌握着的东西，他会同意来交换。 　　荒殿一有种在打rpg游戏的感觉。 　　他集中了注意力，脑海里想着：“我想知道天人五衰的真实身份，天人五衰的真实身份。” 　　奈何身体太诚实。 　　也不知道这个异能是怎么判定的，发现了他口不对心，硬是把信息换成了他当下最想知道的——天空赌场到底是怎么来的。 　　随着一大堆信息流入大脑，荒殿一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是“书”？坂口安吾之前说过的，那本能改变现实的“书”？天空赌场是由这本能改写现实的书页创造的。 　　而西格玛的指尖开始不住的颤抖，脸色几乎瞬间就苍白了下来。 　　“这是什么？” 　　在发动异能的一瞬间，他最想知道的，关于荒殿一口中那种被叫做“咒灵”的特殊生物的信息，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在同一时间接收了大量的信息，让他感到了剧烈的头痛，大脑像是要炸开了。 　　这就是不单独锁定某个异想体来获取信息的弊端，因为异想体的数量可是十分惊人的，每一只异想体都伴随着庞大的研究数据，实验数据和工作日志，以及一大堆西格玛根本不可能马上理解的专业术语，填充进来的相关信息数不胜数。 　　最后效果不亚于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西格玛直接整个人僵住了，完全不能动，大脑无法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荒殿一看经理发起了呆，忍不住问：“你还没好吗？” 　　西格玛用力喘了口气，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虚弱的扶住墙壁支撑自己被冷汗浸透的身体。 　　他就像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眼瞳轻颤，看着荒殿一说：“你你是不对，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荒殿一关于异想体的情报，除了管理手册，大部分应该都是异想体出逃，薅秃头发想办法镇压，再出逃，再镇压。 　　没错，主管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要是一辈子都这么干下去的话，想必绝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下去的。 　　荒殿一：“哪个世界？” 　　西格玛惊魂未定：“你所处的地方，那里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割裂了。” 　　荒殿一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咒灵是很可怕，但也不至于被吓到认知混乱，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的视角都是开了认知滤网的，明明除了个别几个配色过于精神污染的，其他看起来都挺萌的。 　　西格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哲学状态，他现在有点迷茫：“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的存在，但是，我”他们不该去动这样一个人，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是，这个想法和他被下达的任务冲突了。 　　太宰治垂着眼睛，把西格玛的这几句话在心里咀嚼了一番，感觉有些一直说不通的地方，突然变得通顺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重要到世界必须有他存在才行？顺着这个思路，结合一直以来的发现，总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一些关键信息。 　　荒殿一拍了拍西格玛的肩膀，对上了对方迷茫的眼睛，说：“放轻松，很感谢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认可了这一事实的人，也不必太过纠结，顺其自然就好了。” 　　想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既然你明白了，如果你愿意把这座赌场卖给我就更好了。你的素养（属性）看起来不错，我有打算把这里发展成分部，如果你合格的话，我可以把你任命成分部的管理员，由原本赌场的经理接管分部事宜，分部应该能很快就走上正轨了。” 　　西格玛听了这番话，才突然意识到，荒殿一之所以毫无顾及的让他探知情报，还完全不怕他把那些秘密公布出去，是因为这个人从一开始，不仅仅盯上了天空赌场，还盯上了他自身。 　　“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西格玛面露纠结。 　　对方并非因他的异能看上了他，而是在欣赏他的个人品质，无论是谁，这样被人认可都该是件高兴的事，但是从荒殿一那获得的信息，让他不是很想自己往火坑里跳。 　　太宰治在一边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被荒殿一演变成商务会谈的交锋，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荒殿一倒是看开了：“就算你不愿意把天空赌场卖给我，很快我也能自己造一个新的。” 　　西格玛这才想起，刚才荒殿一已经知道了天人五衰手里有书页的事。 　　他有点不安：“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为了新的天空赌场，我必须得到书页才行。” 　　太宰治敏锐的捕捉到了书页一词，他终于知道侦探社的人脑海里自己的犯罪记忆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敌人手里有书页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 　　他对荒殿一说：“你还记得我们的麻烦还没解决，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想着，反过来去抢幕后黑手的东西啊喂！” 　　荒殿一：“嗯，我明白。” 　　真的吗？太宰治对这个回答持保留意见。 　　明明自己还处在劣势没有摆脱危机，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想着进攻，真的没问题吗？ 　　不愧是这局中最大的变数。 　　虽然太宰治很想知道荒殿一到底都从西格玛那获得了什么情报，但现在不是坐下来慢慢聊天的时候。 　　“闲聊到此为止，麻烦找上门了。”太宰治说。 　　猎犬追过来了，大仓烨子表情恐怖的闯了进来，闹出了非常大的动静。 第124章 天人五衰 　　西格玛忽然说：“你们先离开吧，这里很快就要变得非常危险，我不想让你受伤，荒殿君。”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建立赌场，然后发放金币炸弹，并栽赃到武装侦探社的身上。在这一计划里，荒殿一不是核心目标，西格玛原本只要确保他不会干扰他们的行动就好了。 　　现在他最惊讶的是，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还没被当成保护动物一样圈起来？ 　　荒殿一：“受伤？嗯……你们在这里安了炸弹？” 　　西格玛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不打算解释，只说：“差不多，所以你先走吧，我会帮你们拖住那个人的。” 　　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猎犬把他当成通缉犯之一，肯定会一直追着他，就算这次跑掉了还有下次，被人一直在身后追赶太麻烦了。 　　在太宰治和西格玛的注视中，他重新打开了电脑。 　　西格玛对他的动作产生了迷惑：“你们不逃吗？” 　　太宰治“他好像想到办法了。” 　　大仓烨子很快就杀到了面前。 　　“我挺意外你们竟然没逃跑的，这将是你们最错误的决定。”大仓烨子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荒殿一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键，抬起头：“大仓烨子小姐，我觉得你最好住手，你知道这座天空赌场的背后是谁吗？就是天人五衰这个组织，你有没有想过，天人五衰之所以会设立赌场的原因？” 　　他没有给大仓烨子太长的思考时间。 　　“从这座赌场散布出去的金币其实都是微型炸弹，现在，这些炸弹的控制权已经在我手里了，如果你继续抓我，我就引爆所有炸弹。” 　　西格玛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难道就是刚才打开电脑的时候？ 　　大仓烨子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吗？” 　　荒殿一：“那么，现在就来证明这件事吧。” 　　他按下了一个按键，就在大仓烨子的身后，“砰”的一声爆炸响起，热浪从她背后传过来。大仓烨子眼瞳猛地缩了一下。 　　荒殿一：“你最好放弃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马上把我抓走也无济于事，你知道侵入军警的系统需要多长时间吗？”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一秒都不到。而掌控整座城市所有的电子设备，只需要一分钟，只要我想，引爆的方法是很多的，你们想办法防住我引爆炸弹的功夫，已经足够这座城市死个十回八回的了。” 　　也就是说，即使夺了他手里的电脑，让他无法触碰电子设备，他也是有办法引爆炸弹的。 　　大仓烨子慢慢攥紧了手掌：“你想怎么样？” 　　荒殿一：“别总追着我跑了长官，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问题的。” 　　天空赌场的经理和太宰治都在这，如果只有荒殿一在，大仓烨子肯定要试试能不能一秒内拿下他，有人阻止的情况下，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了。 　　她威胁道：“我会去回收那些金币，你最好在我发现那是普通的金币，或者回收完所有金币炸弹之前，洗清自己的罪名。” 　　荒殿一：“记得转告你的同事们，也不要来抓我了。” 　　大仓烨子烦躁的说：“我知道了！” 　　大仓烨子气鼓鼓的走了，剩下西格玛满脸迷茫。 　　怎么才过去了这么点的时间，他们的计划就被扒得一点都不剩了？炸弹的控制权怎么就没了？ 　　他开始怀疑人生。 　　太宰治在大仓烨子走后对荒殿一说：“你这样就更洗不清嫌疑了，为什么你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荒殿一：“天分吧。” 　　他这个天人五衰首领的脏水也没算白泼了，这不是接手人家的计划，接得很自然嘛。 　　太宰治：“……金币炸弹是什么情况？”他转移了话题。 　　荒殿一：“经理说这里不安全，有可能提前埋了炸弹，我就稍微猜了一下。” 　　太宰治：“就这样？” 　　荒殿一：“嗯。” 　　幕后黑手听了都得流泪。 　　“我们先走了，你就在这先待着吧，等我拿到了书页再回来找你。”荒殿一特别自然的对西格玛说。 　　西格玛想说，他还没答应要加入他的公司，但是想想，他又确实不是很放心那些奇特的生物，有点担心荒殿一自己到底能不能处理得了。 　　是个人在知道自己的世界岌岌可危的时候，都不可能心大的就完全放心交给别人了吧！ 　　不过首先，他还得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上去，金币炸弹要被猎犬回收了，任务失败了。 　　其他事情就酌情说一下吧，毕竟荒殿一的存在，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优先级最高的了，在他这当然也是排在第一的重要位置。 　　…… 　　直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太宰治才问了刚才交换到的情报具体内容。 　　荒殿一一五一十的说了，虽然他没能问太宰治最想知道的问题，但他得到的未必就是无用的情报。 　　比如，那本人人追捧的“书”的消息。 　　“书就在他们天人五衰的老大手里，但是那个人比较神秘，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 　　应该说整个天人五衰都比较神秘，要不是为了搞武装侦探社，可能这个世界上压根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存在吧。 　　荒殿一想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猜起码这个首领得是个日本人，那只要在全日本范围内进行情报收集的话，我应该能推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就是动作有点太大了，为了一个天空赌场，值得吗？ 　　荒殿一衡量了一下，嗯，还是挺值的。 　　太宰治赶紧阻止他：“倒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时，荒殿一手机震了一下，部长汇报说那两只A级又突破收容了，他们管不了，想让他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按灭了手机，荒殿一说：“我公司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再过来。” 　　“是咒灵？” 　　“嗯。” 　　“好吧，这边交给我吧。” 　　荒殿一直接原地传送回了公司，一回公司就马不停蹄的钻进了主管办公室。 　　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屏幕中，新来的两只A级正各占半壁江上，到处肆虐。 　　而那些很乐于助人的异想体诸如魔法少女，已经跑出来帮忙镇压异想体了。 　　但是荒殿一一点都不放心，反而更快调整人员，指挥镇压工作。 　　其中一个“友好”派的异想体，那个包裹在粉色的心形里的特种兵，正漂浮在半空中，于脑叶公司的走廊上游荡。 　　他是出来帮忙的。 　　D-01-106，深黯军团。 　　这是只Z级异想体，最危险无害的异想体，很好管理，甚至还可以指派它去保护别人。 　　主管的职业敏感度让荒殿一保持了一定的警惕性，但不至于因此就完全不敢用了，那样的话，可就连日常工作都没法进行了。 　　因为一开始接触异想体，总是从一无所知里摸索出来的。 　　不过即使有这些异想体的帮助，镇压那两只A级也还是很困难，荒殿一集中了精神，专心投入工作。 　　横滨。 　　得知之前的计划被破坏，福地樱痴决定加快自己的脚步，不得不提前一部分计划。 　　他开始利用拥有吸血鬼异能的布莱姆斯托克，散布吸血鬼病毒，把更多的人变成吸血鬼。 　　此时，与谢野晶子在被猎犬抓住之后正要被执行死刑。 　　横滨的情况瞬息万变，太宰治及时的把当前的状况告知了荒殿一。 　　电话里，荒殿一看着自己的眼花缭乱的屏幕，淡定的说：“没事，我会派人去保护与谢野医生的。” 　　他顺手就把Z级异想体“深黯军团”派出去了。 　　Z级异想体代表什么？安全。 第125章 天人五衰 　　猎犬将枪口对准了与谢野晶子，被俘的与谢野晶子毫无波澜的闭上了眼睛。 　　大仓烨子刚回来就赶到了与谢野晶子的行刑现场，接触过荒殿一之后，她心里觉得要对付他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困难，现在那个男人和侦探社站在一起，难保不会在与谢野行刑时出手。 　　“动作快点。”无可名状的不安促使她催促道。 　　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都在，被大仓烨子告知了荒殿一控制了大量金币炸弹的事之后，本来在外抓捕犯人的两人就先返回来，打算商量一下对策再行动。 　　负责执行死刑的是条野采菊，他也是在场之中唯一反对处死与谢野晶子的人，但他却不能违抗上头的命令。 　　之所以不愿意这么做，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天人五衰的背后是侦探社，首领则是荒殿一”这件事的真实性。 　　如果只有侦探社，那么他未必会多想，但荒殿一……那个人搞恐怖袭击，还用得着这么复杂吗？他只要放两只咒灵出来，那不是直接就天下大乱了？ 　　再说，就凭L公司的科技实力，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危险的庞然大物了，还用得着联合侦探社，再搞出一个什么天人五衰？那荒殿一也太多此一举了。 　　可惜，条野采菊的想法并不能动摇福地队长的决心，作为军人，他只能服从命令。 　　条野采菊拉开了保险，在大仓烨子的催促下，他比原定的时间早了一些，处死与谢野晶子。 　　得知与谢野晶子将被处死，侦探社不能放着不管。 　　江户川乱步孤身一人前来，准备救下与谢野晶子，但他没想到猎犬竟然比预想中早动手了很多。 　　当他赶到时，条野采菊已经扣动了扳机。 　　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向着与谢野晶子的眉心射去。 　　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眼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条野采菊只是很平淡的收了枪。 　　然而，他的手放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为什么与谢野晶子的心脏还在跳动？！ 　　江户川乱步脸上的冰冷褪去，转而露出一抹怔忪，大仓烨子和末广铁肠呆滞的看着毫发无损的与谢野晶子，与谢野晶子自己也一脸懵的睁开眼睛，他们心里都冒出了同一句话。 　　为什么——有人脑袋上中了一枪还什么事都没有啊！这不科学！！ 　　一道淡粉色的光从与谢野晶子的身后冒了出来，包裹在粉色心形里的特种兵带着亮闪闪的笑脸，冲着他们敬礼。 　　他一直保持着轻松自信的笑容，和敬礼的姿势，安静的漂浮在与谢野晶子的身后。 　　这只异想体会为他保护的人增加伤害抗性，普通的子弹这种最低级的攻击也只能给她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并且在几分钟内，该异想体自带的区域内全体回复能力，让她这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远在东京的荒殿一一点都不担心深谙军团没法保护好与谢野晶子，既加防御，还能回血，多方位防护，他就不信有人能越过深黯军团，伤害与谢野晶子。 　　而看着这个造型奇特的特种兵给与谢野回血的在场其他人，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 　　荒殿一！这一看就是他的手笔！这个特种兵的画风和那些咒灵一模一样！ 　　大仓烨子不信邪的拔枪，“骗人的吧，肯定是能杀死她的！” 　　加上末广铁肠和条野采菊，三人同时开枪。 　　枪林弹雨中，与谢野晶子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麻木，总共也没过去多长时间。 　　她失去了表情：“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她不仅没受伤，还从单膝跪在地上的状态站了起来，不躲不避，满脸写着无敌。 　　直到三人的子弹都用光了，与谢野晶子还是一脸淡定的站在那，大仓烨子当场炸毛。 　　“混蛋混蛋！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肯定要救侦探社的人！” 　　江户川乱步躲在一旁嘟囔着：“现在乱步大人的处境比与谢野医生危险多了。” 　　毕竟，与谢野晶子现在已经无敌了啊！ 　　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个特种兵不对劲了，这名特种兵虽然全身武装完全，但他就是一动不动的漂浮在那，而且从出现到现在动作和表情都一点都没变。 　　末广铁肠肯定的说：“那是咒灵。普通攻击对咒灵是无效的，必须得有专门的人来处理才行，这是我上次和咒灵对战的经验。” 　　要不是当时有荒殿一在场指挥，估计那么多人就得全军覆没了，同样的坑他实在不想再栽第二次。 　　条野采菊思索着说：“咒灵原来还有能帮助人的？这只咒灵的危险度应该比较低。” 　　抓住了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机，江户川乱步救走了与谢野晶子。 　　猎犬对这只无害的咒灵很感兴趣，但有过接触咒灵经验的末广铁肠不想掺和到任何跟咒灵有关的事件中；而条野采菊思索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关心咒灵的时候，天人五衰还没解决；大仓烨子怀疑这是荒殿一设下的陷阱，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 　　一幢高楼上，果戈里看着从猎犬手中逃走的与谢野晶子，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保护与谢野晶子的咒灵身上。 　　看着看着，他牵起一抹灿烂的笑：“有意思。” 　　他掀起斗篷，消失在了原地。 　　…… 　　脑叶公司里，荒殿一接到了港口黑手党向他发来的求助。 　　森鸥外：“虽然听着有点离谱，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港口黑手党有很多人都被变成了吸血鬼，这种会把人变成吸血鬼的病毒已经失控了，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都被感染了，再肆无忌惮的把其他人和他们同化，荒殿君，横滨已经失控了。” 　　荒殿一：“你们失控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看了眼日历，距离他离开横滨才过去了一天半。 　　森鸥外反而笑了，他的语气略带感慨：“这就是异能力者所能带来的灾难，荒殿君你这样的无异能者，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异能力能带来怎样的恐怖。” 　　荒殿一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突然标红的提示框，冷静的说：“虽然我理解不了异能有多恐怖，但我知道咒灵有多恐怖。” 　　【世界毁灭倒计时：9小时13分钟】 　　异想体——深黯军团，突破收容。 　　绿色的ZAYIN级危险度，瞬间变成了红色的ALEPH。这只异想体，突破收容后会变成A级。 　　不过对于本来就在收容室之外的异想体，它现在的状态称之为暴走更合适。 　　就像魔法少女受到刺激变身成了憎恶女王那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现在来说，原因好像也不重要了。 　　他开始快速查找异想体信息，对着之前还没显示出来的信息，说：“森首领，记得疏散全城，以及，如果不想看到神奈川县变成一个巨大的深坑，最好就别管那什么吸血鬼了。 　　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危险的森鸥外警惕起来：“怎么了？” 　　荒殿一：“目前有只比特级更强的咒灵，在横滨失控了。” 第126章 天人五衰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为了守护某样东西拼命努力的人。 　　正如憎恶女王守护正义，贪婪女王守护幸福。 　　可这种守护是有尽头的，如果你怀揣着本心走到尽头，就会发现，一切早已扭曲。 　　果戈里袭击了与谢野晶子，但他的目的并不是与谢野晶子本人，而是那只跟随着她的咒灵。 　　这只咒灵明显在保护她，那么如果他尝试破坏它的保护，是不是可以使这只咒灵陷入崩溃。如果他抓住了漏洞，他就有机会得到这只咒灵。 　　突破深黯军团的防御是很难做到的，一个兼具加防和回血的辅助不是一般的棘手 。 　　但在这个过程中，那颗包裹着特种兵的粉色的心慢慢的褪了色。 　　在最初，它应该是亮眼的深粉色，出现在与谢野晶子面前时已是淡粉色，然后开始有些发白，发灰。 　　周围的人终于听到了这只咒灵说话了。 　　特种兵渐渐失去了笑容，睁大了空洞黝黑的双眼。 　　嘴里喃喃着：“人类的心是粉红色的，与之同色的迷彩能让我们融入他们的心，为了守护那颗善良的心，我们甘愿替人类背负污秽。”* 　　这样的变化让果戈里停下了手，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和它拉开了距离。 　　江户川乱步看了看这颗失色的心，又看了看包裹在这颗心里穿着迷彩服的特种兵，感觉自己可能明白了什么。 　　“这根本就是物理融入嘛。”他嘀咕着。 　　另外两人一看，果真像江户川乱步说的那样，嗯，物理融入。 　　事情越发诡异起来。 　　果戈里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人类的心是粉红色的？应该是红色的吧。”他眯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深黯军团看向了他：“我们能看到人心的颜色。” 　　他总是自称我们，看起来像是在代表某种群体，难道是咒灵？所有咒灵都有他说的这个能力，还是说，这只是咒灵胡乱说的，人心的颜色，不会是指这颗包裹着它的心吧？ 　　与谢野晶子有些被它的话所触动，“为了守护善良而背负污秽，这样的心值得尊敬。”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江户川乱步警惕的拉了拉与谢野晶子，“你还记得我们调查到的关于咒灵这种存在的表述吗？” 　　与谢野晶子想到了报告里的那段话。 　　咒灵源自诅咒，而诅咒来自人心之中的负面情绪，恐惧，憎恨，怨念之类的东西。她有些明白了乱步先生的意思。是说，咒灵这种存在本身，是不可能有多积极正面的。 　　而和荒殿一有关系的咒灵，比一般的咒灵都要扭曲得多。 　　果然，就像江户川乱步想的那样，说出愿意背负污秽的特种兵并没有露出多阳光的表情，反之，那颗包裹着它的心越来越灰，它的表情也越来越空洞。 　　它喃喃自语：“人类的心是……善良……微不足道的……邪恶……也必须……清除。” 　　“必须……清除……邪恶……”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不妙了，咒灵的身上发生了不太乐观的变化，它彻底失去了颜色，这颗失去了颜色的心就像那早已变得扭曲的誓言。 　　——我们守护善良，纵使背负污秽也在所不惜。 　　说着说着，不知道在哪一刻，它的话突然变了。 　　“我们……清除善念。” 　　随着的粉色的心变成了灰色，声称能看见人心颜色的特种兵说：“看见了……人心……黑色的……必须……清除……” 　　在它的话改变的一瞬间，江户川乱步拽着与谢野晶子就跑，而那只一直跟随着她的咒灵却待在原地没有动。 　　隐约听到了那只咒灵的声音。 　　它说：“我们……深黯军团……用黑色的爱……守护你……”* 　　咒灵开始向前飘，它似乎没有什么目标，只是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果戈里发现那是猎犬所在的方向 　　它要做什么？果戈里好奇的看着。 　　向前飘出了一段距离，它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敬了个礼，然后戴上了一个护目镜。 　　“向您致敬，先生。” 　　果戈里猛地睁大了眼睛，刺目的白光淹没了视线，在最后一秒，他挥动了斗篷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跑远的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同时感受到身后传来了一股热浪，两人猝不及防，被爆炸的产生的气浪掀翻，远远的摔了出去。 　　好在他们跑得早，已经跑出有一段距离了。 　　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都感到浑身疼得要命，但他们都很快就爬了起来，向身后看去。 　　两个人都沉默了。 　　…… 　　港口黑手党，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横滨打着电话的森鸥外突然抬起头，望向远处大概是市中心的位置。 　　刺目的光在那里闪烁着，随着一声巨响，似乎一切被那滚滚升起的烟雾吞没。 　　电话里传来了有些失真的声音。 　　“我听说横滨的擂钵街就是在一次实验室爆炸之后产生的，如果你看到哪里出现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大礼花’，那么恭喜你，横滨又得了一个新的‘擂钵街’。” 　　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的面前，是一个几十米的深坑。 　　森鸥外的耳边，那个人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前菜而已，这样的超·特级级一共有四个，炸了一个，还剩三个，它们只会一个比一个威力大。” 　　随着脱离脑叶公司的时间变长，它们的实力就如同被解放了一般，只会一个比一个可怕。 　　“这只咒灵的特性就是如此，失控之后会生成四个新的个体，虽然是独立的新个体，但每个都有着和原本的咒灵一样的威力，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三个超·特级。我也不希望神奈川县直接从地图上消失，而这还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影响。” 　　“为此，我会竭尽全力阻止它们，森首领，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看好港口大楼里的咒灵，如果它们也跑出来了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很难办的。” 　　此时，森鸥外还没有意识到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 　　不过看好咒灵肯定利大于弊，除此之外，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说，那确实有必要疏散群众。 　　挂掉电话，森鸥外忧愁的望天。 　　属下敲门进来，满脸血的汇报：“首领，又有人被同化成了吸血鬼，我们刚刚……” 　　森鸥外打断道：“别管那些吸血鬼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联系一下政府。” 　　毕竟所有人都感染病毒成为吸血鬼是需要时间的，但那只咒灵一个处理不好，就没吸血鬼什么事了，大家现在就会一起玩完！ 　　属下虽然对这个命令摸不着头脑，但按照首领说得做，总是没错的。 　　…… 　　猎犬这边，在与谢野晶子他们逃走后，没过一会，通过监控看到那只又咒灵回来了。 　　大仓烨子：“它要自投罗网，我们就收下它好了。” 　　条野采菊：“既然是无害的咒灵，针对它的实验也可以更激进一些，不用担心造成伤亡了。” 　　末广铁肠：“它好像……变灰了。” 　　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声响。 　　猎犬的基地，直接被炸没了一大半。 　　幸好待的位置比较远，侥幸没给那一半的基地陪葬的猎犬成员：“……” 　　末广铁肠按着嗡嗡作响的头：“？无害？” 　　…… 　　全身严严实实裹在斗篷里的福地樱痴正和芥川龙之介激烈的战斗，刚刚和某个人交谈的时候，自己吸血鬼的身份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偷偷跟着他，又看到了他的脸，那就不得不将他灭口了。 　　眼看芥川龙之介渐渐落入下风，匆匆赶来的樋口一叶正担心着，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起了。 　　“地震？”芥川龙之介疑惑的看向远处，“不，是爆炸？” 第127章 天人五衰 　　大概过了几秒钟，大街上，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接起来之后，就能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们：“横滨市预计将在20分钟后发生特大地震，请各位市民尽快撤离本市，再重复一遍，请给位市民尽快撤离本市。” 　　街上到处都是疑惑不解的声音。 　　“什么情况，手机坏掉了吗？” 　　“没见过电话的地震预报啊。” 　　“平时不是都是在电视上播放的吗？” 　　无论怎么戳屏幕，这个电话都不能被他们主动挂掉。 　　好在作为地震多发区，虽然这个电话来的奇怪，有人会阴谋论政府是不是通过便携式移动设备监视他们，但大多数人都半信半疑的行动了。 　　福地樱痴和芥川龙之介自然也接到了这个电话。 　　两人各自挂了电话之后，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这绝对不是官方的行为，政府也根本做不到同时控制一个城市里的所有电话。而且还不只是携带电话，座机、电视、电脑等等都在同一时间播报了地震预警。 　　福地樱痴觉得这绝对不是要发生地震了。虽然这么说，但疏散民众是一个很明显的标志，那就是全横滨范围内将发生非常危险的事。 　　紧接着接到了大仓烨子的电话，电话里大致讲了一下情况。 　　她同时说了一个关键信息。 　　“立原找到机会给我们传递了情报，炸掉了猎犬基地的那只咒灵还有三个分身，按照森鸥外的说法，即将发生的事，将决定整个神奈川县的存亡。” 　　“看来，事态真的很紧急了。”福地樱痴说。 　　芥川龙之介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人，知道的消息自然比福地樱痴多，他现在必须赶紧赶回去。 　　福地樱痴也没有时间抓他，如果真的像大仓烨子所说的那样，神奈川县都没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功夫了，而芥川龙之介，等他解决现在这件事，就一口气完成计划，到时候他就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两人自然无心恋战，当下各自分头行动，樋口一叶见状松了口气，跟上了芥川龙之介。 　　横滨市内的疏散行动正在有序的进行着，快速的反应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其中就有森鸥外。 　　他再次打电话感谢了荒殿一：“如果不是你出手，恐怕等政府把这个消息传到民众手里，一切就都晚了。嘛，这种事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吧。” 　　说着说着，忍不住抱怨起来：“毕竟政府是不会马上就相信港口的话的，就算相信了，为了不担责任，也要经过层层的审批，才能同意疏散人群。 　　更何况，要是最后疏散了人，却什么都没发生，在民众的骂声里，犯下了这么重大‘失误’的官员都要引咎辞职，他们也怕被终结政治生涯。比起承担风险，还不如真的等危险发生。危险本身不是他们的原因，那样就什么错没有了，而且，人死了的话，也就没人会骂官员了吧。” 　　荒殿一：“你们的政府，挺有意思的。” 　　森鸥外没听出他这个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荒殿一解释说：“我就是没想到，官员们竟然还能有这么长的心路历程。这些先不用管了，我刚才预测了一下几个分身的行动方向，正常情况下，它们在公司里的时候会一直向我们各部门的主休息室前进，到了那里之后就会直接爆炸，而在外面，目前这三个个体选定的目标” 　　森鸥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港口黑手党吧？” 　　“没错。其中一个的目标正是港口黑手党，估计把整个港口沉海是没问题的。哦，我是指整个横滨港。” 　　森鸥外眼前一黑。 　　“剩下的两个地点是，市政府和军警。我本来觉得一定会有异能特务科的，竟然没有吗？” 　　荒殿一说。 　　“不过，这不重要。” 　　森鸥外：“这还不重要吗？！可以阻止它们的前进吗？” 　　荒殿一：“很困难，它的移动速度很快，在它前进的过程中，如果有人攻击它，它虽然会短暂的停留去应对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但我不觉得你们有人能抵抗得住它。 　　因为它的伤害是作用在灵魂上的，它的力量会慢慢侵蚀人的灵魂，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我不建议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触它。” 　　深黯军团行进的过程中会造成范围侵蚀伤害，而爆炸后则会造成大面积的精神伤害，双管齐下，保证死得透透的。 　　森鸥外：“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荒殿一：“我看看十五分钟。” 　　森鸥外：“！！！” 　　“只有十五分钟神奈川就沉没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聊天？？”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森鸥外的声音都扭曲了。 　　荒殿一掏了掏耳朵：“不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吗。别担心，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就是还需要点时间。” 　　听他说有办法了，森鸥外才松了口气，说：“你要过来吗？” 　　有荒殿一这个专业人士在，一听就让人安心了不少。 　　“不去。” 　　“不去？！那这些咒灵要怎么办？？” 　　“安静点安静点，如果可以，我在场的话，出现突发状况什么的会更好应对一点。但是，我也脱不开身啊。”荒殿一的声音比森鸥外海苦。 　　“怎么回事？” 　　“就是跟你说话的功夫，我公司里还有两只a级在走廊上‘逛街’，我去横滨的话，我怕它们跟着我一块去，那就真无力回天了，森首领。” 　　森鸥外：“” 　　“对了，它们一只叫‘尸山’，一只叫‘数据删除’，都是会下崽的那种，忽略危险度的话，其实还是蛮可爱的，感兴趣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下。” 　　“谢谢，不用了。既然你不来，那这边的咒灵怎么办？你的办法是什么？”森鸥外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让一些比较可靠的咒灵去解决，然后抽一部分员工，作为最后的保障。” 　　比如小红帽雇佣兵，魔法少女什么的。 　　有一定的风险脱离控制，但由于这两个他已经打过太多次了，失控也没什么关系，他有办法最快的速度镇压它们。 　　之所以能轻松的聊天，也是因为异想体没部署到位，他现在公司里又乱成一团，搞不好一投放就投放了一堆异想体，而不是需要的那只，所以还需要一点时间解决问题。 　　在彻底部署完成之前，反正也没别的事，说说话还是可以的，就当在高压环境下舒缓一下心情了。 　　现在这两只a级已经不间断的打了三四天了，他现在头有点涨。 　　他还挑了几个三级员工确保不出现差错。只是起到保险的作用，他们并不会下场镇压。 　　荒殿一不建议一般人接近深黯军团，不包括穿了装备的员工。 　　不过，就算出了意外导致员工死亡，三级也是刚刚好卡在一个虽然有点心痛，但也能接受的程度，毕竟他的大多数员工都升到四级了。 　　想到一切都安排好了，荒殿一多少松了口气。 　　除了尸山和数据删除之外，受到两只a级突破收容的影响，引起了一堆连锁反应，导致更多的异想体突破了收容。 　　比如，有一只巨大滚圆浑身漆黑的鸟，他的脸上长满了黄色的眼睛，手上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正在因它的出逃导致大停电的某个部门走廊上，沉重缓慢的行走。 　　o-02-40，其名“大鸟”。 　　而在走廊的另一边，有着细长的鹤一样的腿和脖子的高鸟，正用脖子上架着的永远偏向一侧的天平，进行着名为审判，实则屠杀的行为。 　　圆形的身子上长着黑色的羽毛，一对黑色翅膀低低的垂着，整个头连带眼睛都被绷带缠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平的重量压弯了它的脖子，让它只能垂着头前进。 　　o-02-62，其名“审判鸟”。 　　02的序号证明两只异想体可能有某种联系，这两只都是w级的异想体，虽然最近才解锁收容，意外的很好上手，是w级里比较好镇压的，就是突破收容频繁了点。 　　其实还有一只02序号的异想体，已经因为只有t级，而且看起来真的很无害，被丢到了港口黑手党那边去了。 　　o-02-56，其名“小鸟”。 　　港口黑手党收容咒灵的大楼里，某间收容室中，栖息在树枝上的巴掌大的小鸟有着白色的羽毛，翅膀上则带了一点淡淡的蓝色，胸前有一块红色的不明印记，不过不影响它在这栋楼里受欢迎的程度，那对漆黑的豆豆眼看起来实在是太可爱了。 　　即使突破了收容，也只是用没什么伤害的小喙琢琢你的头。 　　大楼里安安静静的，这些特殊生物们比起外面的纷乱，称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前提是，深黯军团不接近它们。 　　荒殿一没有说的是，深黯军团爆炸后，周围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都会被降低，收容室的强度减低了，就意味着更多的异想体会突破收容。 　　那场面，就可以说是彻底失控了。 　　很快，部分异想体部署完毕。 　　魔法少女和小红帽雇佣兵各自对付一只，还剩下一只则要晚上几分钟到达。 　　而那只没人管的深黯军团，正快速的向着军警的方向前进。 　　福地樱痴第一时间检查了吸血鬼伯爵的安全，确定他没事，才声音微沉的召集了猎犬。 　　“为了横滨的安全，我们不能让咒灵继续肆虐了，如果你们谁不想去，可以说。” 　　末广铁肠刷的举起了手：“我不想去！” 　　倒不是他要抛弃城市，而是谁去谁就是白给啊！真的！ 　　其他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盯着末广铁肠。 　　大仓烨子：“你退缩了？你可是猎犬，遇到困难选择回避可不是你该有的态度。” 　　条野采菊觉得，烨子小姐最想问的，应该是末广铁肠还要不要在猎犬待下去了。 　　虽然队长说他们可以自由选择，他不会真以为就可以自己选择去还是不去吧？ 　　难道他就很想去吗？当然不了。 　　条野采菊也不想去，是出于必须得有人掌握真实的情况，才说什么都得去直面那只咒灵。 　　末广铁肠很坚定：“咒灵这种存在不是打不过，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单靠我们自己是绝对没有胜算可言的。” 　　这时候自己莽就太蠢了，当然是要请外援了！比如那个叫荒殿一的主管！ 　　条野采菊虽然没说话，心里其实很赞同这一点。 　　他在荒殿一身边看过他是怎么指挥众人镇压咒灵的，那样的工作，猎犬中没有人能胜任。 　　微微垂下眼眸，掩住心中的想法， 　　末广铁肠的态度让福地樱痴忍不住多思索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存在，他知道末广铁肠的潜意思是要找荒殿一，不过仅凭这一句话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定。 　　“不必再说了，”福地樱痴说，“既然他不想去的话，就留下来吧。” 　　福地樱痴带着其他两人离开了。 　　等他们赶到时，那只咒灵已经距离军警的驻地很近了。 　　军警训练有素的将防爆盾牌架在前方，全副武装的战成一排，对那只咒灵进行了高火力压制。 　　密集的炮火伴随着枪口闪烁的火光，无数枚子弹射向了那只咒灵。 　　他们的火力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这确实对深黯军团造成了伤害，巧就巧在物理伤害对深黯军团非常有效。 　　可惜的是，虽然有效，伤害却不够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镇压深黯军团。 　　一旦他们没能以最快的速度镇压它 　　包裹在灰色心形中，表情空洞的雇佣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在它的心还是粉红色的时候，治愈那些受到它保护的人时，空气中似乎也会飘出一些可爱的粉红色的小小桃心。 　　现在，曾经象征着治愈的粉红色化为了惨白的灰色，这些小小的桃心带来的不再是希望，而是死亡。 　　人群中发出了了刺耳的尖叫声，他们在呼喊着直到声音沙哑不能说话。就像他们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侵蚀伤害是个非常缓慢而可怕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人试图将自己撕碎来减轻这种痛苦。 　　而在给军警造成了混乱之后，深黯军团再次旁若无人的前进。 　　那些直面它的，综合素质不够高的士兵，几乎当下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恐惧吞没，陷入了恐慌状态，红着眼睛转而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 　　深黯军团无声的从这些人中间穿过。 　　福地樱痴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凄惨的景象，军警损失惨重。 　　这种场景让人不忍直视，大仓烨子神情冰冷的说：“咒灵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她发动了“灵魂的喘息”，将自己从幼女的身形变成了大人来战斗。 　　深黯军团并没有理会她，继续向前。 　　为了阻止它，福地樱痴拔出了雨御前。这是一把有着特殊能力的刀，这把刀拥有类似于果戈里异能的效果，可以把刀传送到周围其他地方，然后同时发动了了自己的异能力——镜狮子，增强了这种能力和刀本身的强度。 　　雨御前，俨然变成了一把可以远程攻击的超强力武器。 　　如果他们能看到，就会发现深黯军团的血量确实在大幅下降。 　　深黯军团再次被这些袭击它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它用和之前同样的方式攻击了猎犬三人。 　　福地樱痴反而笑了，他不怕咒灵攻击他，最应该怕的，是咒灵完全不理会他们。 　　以这个速度来看，要是咒灵一刻不停，估计他们根本就阻拦不了它。 　　然而，他的笑很快就僵在脸上。 　　“啊啊啊啊——！！！”大仓烨子发出了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 　　而福地樱痴也在一瞬间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大概就像有无数只野狗在你身体里撕咬你。你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慢慢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清晰的承受着痛苦。 　　有过经验的条野采菊第一时间用异能将自己的身体分子化，尝试躲避咒灵的攻击。 　　但没有用。 　　深黯军团的攻击是范围伤害，只要还在这个区域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逃开。 　　条野采菊心里有一瞬间产生了慌乱。 　　“在面对咒灵这样的存在时，大概没有人会不产生恐惧。”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快速的思考着。 　　身体痛得动不了。怎么办？难道会和其他军警一样，就这样死在这吗？ 　　“可恶——！！！”大仓烨子的长发披散了开来，在风中狂乱的飞舞。她站了起来，由于舌头被咬破了，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她满脸凶煞之气，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的攻击深黯军团。 　　她失去理智了。条野采菊判断到。 　　愤怒会在一定时间内让人勇气倍增，实力超群，但身体是有极限的。 　　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大仓烨子再次倒了下来。这一次，她恐怕没有再站起来的力量了。 　　条野采菊在心中叹气，他解除了异能力，正要冲上前去，身边刮过一道风。 　　是雨御前！福地队长！ 　　只见福地樱痴即使疼得肌肉生理性的痉挛，也面色沉着的继续迎上前去。 　　铺天盖地的剑雨落下。 　　他已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绝对，不会让你毁灭横滨！” 　　直到握剑的手已经力竭，随着一声大呵，深黯军团终于停止了前进，也不再攻击其他人。 　　短暂的停留后，这颗不稳定的核弹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另一边，小红帽雇佣兵和魔法少女各自结束了战斗，将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关注着事件的所有人都狠狠的舒了口气，不只他们，整个神奈川都从毁灭的危机中被解救了出来。 　　打完咒灵，那种能将人生生熬到崩溃的痛苦逐渐消失，福地樱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勉强用雨御前支撑住身体。 　　条野采菊终于能松懈下来，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一旦放松下来，精神就开始模糊了起来。 　　就算这么直接睡着也是有可能的呢。 　　他牵起一抹浅笑。 　　【深黯军团已回收】 　　脑叶公司内，荒殿一也好不容易结束了和那两只异想体的艰难对抗，放松下身体，倒在了椅子上，抹了把头上的汗。 　　这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一片海晏河清。 　　“接下来就剩几只特别好打的，把它们也收拾了，就算顺利度过危机了。” 　　比如那两只反复出逃的“大鸟”和“审判鸟”，这俩实在是太容易出逃了。 　　余光瞥过屏幕，他忽然顿住。 　　从屏幕这头，找到屏幕那头。 　　“啊” 　　两只鸟不见了。 　　它们的收容室还显示着突破收容的状态，这也就是说，这两只鸟跑出公司了。 　　横滨。 　　一只圆滚滚长满黄色眼睛，提着灯笼的大鸟，和有着细长脖子的高鸟出现在了城市的两端。 　　感应到了它们的存在，港口收容着异想体的大楼里，响起了突破收容的警报声。 　　那只无害，攻击力地下的小鸟，突破收容。 　　负责管理的人并没有在意，即使不管它，这只小鸟也很快就会自己飞回去的。 　　然而，这一次却不太一样。 　　它飞出了这座大楼，向着某个方向一去不回。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就像太阳被蒙上了一层黑布，黑压压的乌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昏昏欲睡的条野采菊猛然清醒过来，仰起头，望向天空。 　　他看不见，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晰的感受到了某种可怖的存在。 　　福地樱痴也一脸凝重的抬起头。 　　港口黑手党里，森鸥外刚因为危机解除露出了一点笑容，笑容又马上消失了，他抬起头，心脏莫名快速跳动起来。 　　异能特务科，刚结束了对深黯军团观测的异能特务科再次被惊动，巨大的屏幕上显出了灰暗的天空。 　　交谈中的武装侦探社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与谢野晶子严肃开口：“乱步先生这个是” 　　江户川乱步却没有说话，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怔愣。 　　某个街角，太宰治把手搭在额前，喃喃自语：“有点不妙啊。” 　　把自己从爆炸中传出来的果戈里，正站在一个视野极好的地方观察着横滨的战况，看到咒灵都被镇压，他也只是浅浅一笑。 　　“虽然计划是进行不下去了，不过看到很有意思的东西了呢，也算值了。”他语气轻松的说。 　　“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们了。” 　　他面带笑容，转身要走。 　　整个人表情忽然一僵。 　　怔怔的回头，看着突然风云色变的天空。 　　“这是怎么了？” 　　黑暗不只侵蚀横滨的天空，它还在向远处蔓延。 　　正在训练中的咒术高专的学生，外出忙于新组织事务的最强咒术师，远在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酒吧里熟练交易情报的里世杰最强杀手，坐在壁炉前静静看书的俄国人，海外出差战斗中的港口最强异能者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 　　一扇不知通向何处的门出现在了横滨中。 　　这扇门由黑色的树木组成，门上嵌着发着红光的古怪眼睛，门内的世界扭曲模糊，让人无法看清。 　　异能特务科的屏幕上，聚焦在了横滨内异常的几个地方，那扇门赫然出现在中间。 　　三只突破收容的鸟儿一步一步，没有迟疑的，走向那扇门。 　　有异能者尝试攻击它们，但都没有用。 　　现世之人，与鸟儿们如同处于不同的次元，无法触碰，无法干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进走向那扇门。 　　种田山头火：“快！联系荒殿一！” 第128章 天启鸟 　　荒殿一正收拾东西往横滨赶。带上他所有家当（员工）出发了。 　　没办法了，现在就算再宝贝五级员工也得拿出去，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倒计时了！ 　　只有一条提示。 　　【主管保重】 　　——系统让他保重！ 　　上次看到这个提示，还是上次。那次世界毁灭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抢救，一眨眼就无了。 　　要是世界毁灭了，他留着五级员工也没有用。 　　接到异能特务科的电话，他能听出他们急了，就算现在三只鸟还没进那扇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他们还是很有预见性的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荒殿一表示，他现在就是把头发揪秃了也没办法。 　　他只是一个还没通过关的主管，虽然已经开始熟练了，但没通过关的都不能算一款游戏的老手，就算在初始关卡死上一百次，也比不上通关一次，会出现这种无法应对的状况还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这次情况和上次还不一样，这次毁灭世界的异想体和上次不是同一只，他连上次硬撑着不死，舍命换到的经验都不能用了！还有什么办法！ 　　上一次世界不明原因重启了，他不确定再毁灭还会不会重启。 　　明明TT2协议只在公司内生效。 　　夏油杰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安慰道：“别急，我们都会帮你的。” 　　荒殿一睁开眼睛，迅速冷静了下来，他说：“我不急，这种时候，我只能尽力了。如果拼尽全力结果还是不如意，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其实心里想的是——他说什么都要收集全结局！ 　　他已经收获了一个bad ending了，如果只有这一次机会，那他就必须打个happy ending出来！ 　　强迫症和好奇心作祟，让他知道了be是什么样的，却看不到he，估计就算躺进了棺材里，也会挣扎着起来，让人把另一个结局烧给他。 　　这就像话说一半，叫了人的名字却又欲言又止的说没事，名侦探柯南完结了你却不知道结局，简直是逼死强迫症。 　　……嗯？柯南是谁？ 　　算了，应该不重要。 　　留下三级及以下的员工维护公司的正常运转，剩下的人因为数量太多，不能全通过传送装置转移过去，要分批去，所以五级员工先过去，遇到状况可以直接行动，荒殿一则和中间那一批一起过去。 　　一道道传送的光在脑叶公司内亮起。 　　…… 　　从荒殿一那得到回答的种田山头火面对一群期待他的回答的人，一时语塞。 　　“种田长官，那位主管怎么说？他要过来了吗？” 　　种田山头火：“他说会过来，不过……他还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办法。” 　　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新入职的干事有些莫名其妙。 　　他有些不解，想振奋大家的士气，给大家鼓劲说：“还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消沉！我们异能特务科，可是人才济济，为什么要依赖那什么主管，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麻烦！” 　　当初一同参加考试的第一名本来应该是加入异能特务科的，而他是被选中了去到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公司。 　　他才不要去那种地方，于是主动找当时负责招聘的前辈说自己不想去，前辈并没有对他产生不悦，而是耐心的跟他说了去L公司的好处，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之后不知道怎么说的，反而是第一名那个人去了。 　　他心里有些得意，没了第一，他就是新入职这批人里的领头者，最优秀的那个，以后也会是最受器重，升职最快的那个。 　　异能特务科是政府秘密部门，L公司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在他的印象里，应该是异能特务科高高在上的下达命令，L公司就算不同意也得老实服从。 　　现在大家对那个公司区区一个主管这么尊敬，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厌恶。 　　他以为说完这些话，会像往常一样得到追捧，谁知周围的人安静了一秒，又自顾自担忧的商量起来什么，没有接他的话。 　　种田山头火：“召集所有异能者，准备迎战。” 　　就这么会功夫，天彻底黑了下来。 　　人们看到隐约出现在天空中茂密的黑森林，树木紧凑的挤在一起，只在缝隙微微透出一丝丝光。 　　紧接着，他们发现，黑森林并不在天上，它就在身边。他们正身处于黑森林之中。 　　第一只鸟儿步履蹒跚的走进了门里。 　　身处于黑森林里，人们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那是一个童话般温馨的故事。 　　鸟儿们快乐的生活在森林里，努力的守护着这片家园，直到一日，它们阻止了一位可疑的旅人进入这片天堂，恼怒的旅人丢下了近乎于诅咒的话： 　　“很快，灾难会降临你们守护的森林，邪恶和罪孽会充斥在整个森林里，到那时，森林里隐藏着的恐怖怪物，就会吞噬一切。”* 　　旅人走后，鸟儿们十分担心，它们一定要保护好森林，保护好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们。为此，就算做出一些牺牲，又如何呢？只要森林能和往常一样和平，无论何种牺牲都是值得的。 　　大鸟数不清的眼睛监视着一切，它能望到很远的地方。 　　有人担忧的说：“那要是坏人出现在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怎么办？” 　　大鸟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烧光了自己的羽毛，制作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如此，动物们就可以时刻处在大鸟的监视中，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它们了。 　　第二只鸟儿步入了门中。 　　为了避免纷争，每当动物们发生争执，高鸟就会出现。它的天平能够绝对公正的衡量一切罪孽。* 　　可是有人问它：“如果你的天平，不偏向任何一边，无法审判任何一方的罪孽，该怎么办呢？” 　　这话让高鸟很是担心，于是它决定让天平永远偏向一侧。 　　这样无论何时都不用担心它的审判没有结果。 　　第三只鸟儿飞进了门内的世界。 　　小鸟会用尖锐的喙惩罚犯错的动物。 　　有人说：“你的喙太小了，谁都不会觉得疼的！” 　　听了这话，小鸟很担心自己的惩罚没有力度，于是它撕开了自己的喙，把小小的喙，变成能吞下任何动物的血盆大口。 　　它们如此努力的保护着森林，可动物们还是很不满。 　　动物们觉得大鸟一直监视着它们，限制了它们的自由；高鸟的天平从来都没有公平的审判过任何罪孽，小鸟的惩罚太过可怕，它们都不想再到森林里来玩了。 　　森林不复往日的和平，到处都是争斗。 　　鸟儿们忧虑的想：“为什么它们这么努力，却没法守护好森林呢？” 　　“一定是因为森林太过广阔，我们的力量还不够。” 　　那么，怎么才能保护森林呢？ 　　鸟儿们聚集在一起，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只要把我们的力量结合在一起，肯定就能变得更强大，那样，一定就足以守护森林了！” 　　大鸟的眼睛，高鸟的天平，小鸟的大嘴——它们结合在一起，终于有了守护森林的力量。 　　人们不由为这个故事留下感动的泪水，多么可爱的鸟儿，它们为了守护森林，舍弃了一切，最后连自己也舍弃了，变成了人人畏惧的怪物。 　　…… 　　……怪物？ 　　一声来自地狱的可怕的嘶吼响彻了天际，让人从美好的梦境中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们终于知道故事的真正结局是什么了。 　　变得更加强大的鸟儿听到了动物们的呼喊。 　　“森林里有怪物！” 　　它们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见那只怪物。为了找出怪物，它们终日行走在森林中，一个早就空空如也的森林。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为了守护森林选择融合在一起的它们。”太宰治远远的看着，那道仿佛通向异次元的门内，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漆黑的利爪。 　　大得难以想象的怪物从门里爬了出来。 　　它的背上是布满黄色眼睛的黑色翅膀，细长的脖子连着着一颗小到无法轻易被看见的红色头颅，绷带缠在它的肢体上，腹部是一只大得能吞下一切的巨口。 　　这只穷尽人类想象也无法描述出的扭曲的怪物，此刻，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O-02-63，天启鸟。 　　A级异想体。 　　黑暗降临了。 　　传送而来的夏油杰，伏黑甚尔和坂口安吾等一众员工全都呆住了。 　　紧随而来的的主管在他们身后开口：“也有人称之为终末鸟，随你们喜欢。” 　　天启和终末，难道能是同一个东西吗？ 　　员工们崩溃。 　　最绝望的是，他们又觉得有点道理。 　　那是人类的终末，也是天启。 　　荒殿一安慰道：“别那么绝望，轻松点，要相信自己，你们可以的，上吧，救世主们。” 　　员工们：这个救世主爱谁当谁当！他们现在只想跑路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脑叶公司》 第129章 天启鸟 　　所有仰望着这给世界带来毁灭的怪物的人都在内心默默的想：咒灵的上限，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咒术们只会说：“放屁！” 　　这玩意根本不可能是咒灵！！！ 　　现在的情况让咒术师们坐立不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世界俨然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 　　五条悟透过六眼，看到了张牙舞爪四散的诅咒的气息，而这些气息的源头，正是横滨。 　　视线跟随着诅咒，在他的眼中，世界无比寂静的下了一场雪，万物无声，纷纷落下的黑色雪花落在人们的肩头，又悄无声息的融化。 　　这些诅咒又和一般的诅咒不一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暗自嘀咕着：“有着诅咒的味道，不过……这真的是诅咒，而不是某种瘟疫吗？”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必须到事件的中心去寻找真相。 　　五条悟丢下了快要抓住的咒灵，转而向着横滨的方向高速移动。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咒术师前往横滨，咒术高专里，学生们被禁止出去探查情况。 　　七海建人：“在现有的校规中，并没有学生必须像以前一样承担危险的规定，如果你们现在是毕业生或者临近毕业的学生，我就不阻拦你们了，但是你们做为未毕业的学生，各种方面都达不到毕业的水准，很容易折损，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对学校和咒术界来说，都是重大的损失，你们只要待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话说完了，他自己都觉得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这些话是培训时教的，在荒殿一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御三家，咒术高专也迎来了一次彻底的改革。 　　其中就完善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并且要求教师和校长，都不得根据个人意愿进行随意的更改。 　　七海建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在以前，管你的是咒术师家族出身，还是刚知道咒术两个字怎么写的，只要进入高专，就算是纳入了咒术界的管辖范围，那你就有义务替咒术界做事，服从命令。 　　如果仅仅是祓除咒灵，也算是保护普通人。 　　但要是不只有祓除咒灵的工作呢？ 　　咒术界并不在意死掉一两个学生，无论这些学生是因为多无聊的理由死掉的。 　　即使每年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没能活到毕业，对高层来说，连多给一分注意都是多余的。 　　活下去不好吗？ 　　活着不是挺好的嘛。 　　学生们却很难接受这个说法。 　　虎杖悠仁：“但是，我们这不就是袖手旁观吗？” 　　钉崎野蔷薇：“是啊！” 　　明明有能力却不做点什么解除现在的困境，这样的事他们完全不能接受。 　　双方说不通，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一腔热血，完全不可能就这么听话了。 　　他们偷偷溜了出去，发挥了各自的长处，互相打着掩护。 　　远远看着学生们离开的七海建人最后还是无奈的呢喃：“算了，如果荒殿君生气的话，我就辞职回老家种田好了。” 　　这当然只是一句自嘲。 　　他也跟在了学生的身后。 　　远在西伯利亚高原上，费奥多尔踏上了直升机。 　　耳机里传来果戈里最后一句话：“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信号中断。 　　横滨，绝大多数市民都在之前撤离了横滨，剩下的就只有异能者们，和各个组织。 　　在事发的源头，横滨的状况更为煎熬。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黑森林的虚影穿插在钢筋铁泥的城市之中，时隐时现。 　　第一批军警尝试在远处伏击，炮火连天，打在怪物身上不痛不痒。 　　天启鸟却张开了那对长满了眼睛的翅膀，不用怀疑，那些眼睛此刻亮起的光，正是死神的召唤。 　　数十道激光从眼睛上射了出来，照亮了黑暗的一角。 　　“不好！快逃！”有人大喊道。 　　为时已晚，军警所在的地方，地面崩裂，楼宇倾倒，而侥幸没有死在其中的人，正狠狠抓着自己的皮肤，痛苦异常。 　　那只怪物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像是吸走一切的黑洞，形状扭曲的洞不断扩大，遂即，怪物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它出现在了城市的另一端。 　　森鸥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袋还有点乱，不过已经开始下达一条条命令，并且召回远在欧洲的中原中也。 　　他的命令还没说完，港口顶楼首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突然亮起了千百只巨大的眼睛。 　　森鸥外话到一半，憋在了喉咙里。 　　正在等待吩咐的芥川龙之介疑惑的抬起头，“首领……？” 　　然后也僵住了。 　　森鸥外只说了一句话：“跑！” 　　他话音刚落下，怪物抬起了锋利的巨爪，向港口大楼拍了下去。 　　当时森鸥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把隔壁那栋楼里的咒灵给放出来。 　　横滨的标志性建筑物，港口黑手党五座大楼之一其中一栋，轰然倒塌。 　　芥川龙之介被异能罗生门裹住，黑色的风衣遮住了他的视野，一块布料挂在梁上，在他被拍死之前借力把他丢了出去；森鸥外正被自己的人形异能爱丽丝提着，漂浮在半空。 　　好在大多数黑手党早就被派出去支援，伤亡不算惨重。 　　森鸥外丧气的说：“我的楼！这么多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爱丽丝：“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逃命要紧！” 　　“首领！你先走！”芥川龙之介挡在他身前，罗生门使他的衣角化身为可怕的野兽扑上前去，凶猛的撕咬。 　　然而，和这只怪物相比，罗生门都显得弱小无害起来，黑色的猛兽咬在天启鸟上，差点没被绷断牙。 　　虽然它没有牙，还是给自己做出了眼睛的轮廓，可怜的挤出一滴泪来，缩了回去。 　　森鸥外觉得就算芥川留在这也是白送，他说：“别打了，我们去找荒殿一！” 　　这个时候，如果说还有谁能力挽狂澜的话，那就只有那个人了！！ 　　——在试过直面这只连颈部都被埋没在云层中的怪物之后，所有人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同一时间，那只恐怖的怪物转动着小小的脑袋，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 　　它正在审判这座城市里所有人的罪行。 　　伴随着天平的声音，城市内的人全都感到大脑“嗡”的一声，胃里翻江倒海，血液止不住的从口中涌出，无一例外。 　　异能特务科的干事拦住了疯了似的要去找荒殿一的同事：“他有可能是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首领！现在还是通缉犯！就算遇到他，我们应该做的，难道不是逮捕他吗？！” 　　同事冷漠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斩钉截铁的说：“他不是‘天人五衰’的首领。” 　　那名干事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同事指着那只可怕的怪物：“如果你的手里掌握着这种东西，还会靠什么‘天人五衰’来搞恐怖袭击吗？他只要什么都不做，世界就能被毁灭十次百次。就算他真的是‘天人五衰’的首领又如何，如果他想玩玩名为‘天人五衰’的游戏，任何人都会心甘情愿的陪着他玩。”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远了，留下年轻的干事在原地呆呆的站立。 　　第二次审判来临了，他仍然是那样站着，嘴角不断渗出血来。 　　这一次，天启鸟审判了整个日本。 　　下一次，是否就是全世界了呢？ 　　荒殿一此时正焦头烂额的翻着管理手册。 　　“天启鸟……天启鸟……”找了半天，他还是关闭了管理手册，选择放弃，“不行了，时间不够。” 　　这个时候，系统通知他： 　　【TT2协议已失效】 　　他不知道上次世界毁灭重启是不是因为TT2协议，但TT2协议失效就代表他确实连赌一把的资格都没有了 　　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急，焦躁让他没办法继续翻找资料。 　　与其勉强自己，不如就直接上吧。 　　他深吸了口气，神情渐渐坚定。 　　“只能交给作为主管的敏锐度了。” 　　异想体这种生物是有弱点的，只要他仔细思考就肯定能发现。 　　员工们表情僵硬，但主管的安排，他们也只有服从一个选择。 　　于是，一群顶着紧张，焦躁不安等字样的员工悍不畏死的冲了出去。 　　费奥多尔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破败充满绝望的城市。 　　人们悲哀而麻木的依靠在废墟中，无力动弹。 　　从这只怪物出现到变成现在的样子，在他们的感知中，似乎也不过才过去一瞬而已。 　　就在这时，废墟之中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只是收音机，广播，手机，电视…… 　　“我是荒殿一，咒灵收容中心的主管，现在由我来指挥大家镇压咒灵。” 第130章 天启鸟 　　听到这句话，本来已经开始有些自暴自弃的人重新振作起精神。 　　荒殿一快速查看了横滨市内没被摧毁的监控录像，从录像中获取信息，一边看，一边传达自己分析出的情报：“天启鸟免疫物理伤害，所以别试图用物理手段攻击它，这是在白费功夫，等等，它怎么还免疫精神伤害？”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失去了所有情绪：“哦，它免疫全属性伤害，所有一线上的人员，都撤回来吧，别白费功夫了，从进攻转为防守，放风筝懂吗？保持距离，尽量拖住它，别让它传送走了。” 　　发现天启鸟会传送的荒殿一觉得麻烦又多了一个，要是天启鸟传送到其他国家，这一堆人岂不是得雇个飞机追过去？就算传送和飞机两种方式一起上，也未必有多快，估计世界早被毁灭十次八次了。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天启鸟不要动，要祸害就可横滨一个祸害吧。 　　武装侦探社第一个行动起来，他们大部分人都受伤不重，而且他们有与谢野晶子这个治愈系异能者存在，受伤之后也能尽快恢复，虽然每次都要濒死才能被救回来，也总比真死了强。 　　与谢野晶子奔赴在救死扶伤的一线上，按照荒殿一的话，武装侦探社内部又重新分工，她和乱步先生还有国木田三人一起行动，乱步先生必须跟在她身边，出事也能及时救治，江户川乱步对侦探社的重要不言而喻。 　　奔跑间，她看了眼那只名为天启鸟的咒灵，只看了一眼头就晕了一下。 　　她喃喃自语：“天启？为什么这种东西会有这样的名字，是荒殿君的恶趣味吗？” 　　国木田独步严肃的说：“如果人类的天启是这种东西，那还不如不要了。” 　　江户川乱步：“刚才碰上的收容中心的人里，也有人把这个东西叫终末鸟。” 　　闻言，另外两人扭过头看他。 　　江户川乱步：“说是终末倒也没问题，现在世界已经一只脚踏进终末了。要是他认为人类的终末意味着某种天启，也太糟糕了吧。而且那个故事，总觉得在暗示什么。” 　　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是个挺不错的人。” 　　江户川乱步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是嘛。” 　　荒殿一把这个毁灭世界的怪物称作“天启”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在他们的印象里，有这样名字的怎么也得是那种有着洁白的羽翼，救赎世人的才能叫天启吧！ 　　而且对着这只怪物，他们根本叫不出天启的名字。于是在知道了有人也把它叫做终末鸟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解脱了。 　　而另外一些人则对其他事更关注。 　　太宰治轻飘飘的从废墟上跳了下来，“全属性免疫？也就是什么攻击都不起效，这根本不是咒灵，而是神吧。” 　　踏过这片废墟，那个抱着电脑坐在那里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荒殿一的身边没有别人，所有人都被派出去镇压异想体了，整个人十分专注，手就没有一刻是停下的。 　　太宰治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往屏幕上看了一眼，本来就不大的一块屏幕被分成了数个小块，每个屏幕都同时显示着不同的东西，有密密麻麻的数据，有监控数据，有三维图，还有卫星图。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眼晕。 　　直到他站在这里，荒殿一都没什么反应。 　　“你这样也太危险了。” 　　“……” 　　太宰治耸耸肩，坐在他身边：“好吧。” 　　他会在这里，当然是来保护这个唯一的希望的。要是荒殿一出现了个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会哭死的。 　　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让更强的人担当保护的角色，可惜，现在只有他距离这里最近，其他人赶过来，要么得和怪物迎面撞上，要么就得穿过整个横滨，得不偿失。 　　他托着腮看着荒殿一：“我保护你，应该还是足够的。” 　　荒殿一：“……” 　　太宰治失望的叹气：“还是没反应。” 　　他叹的当然是——连荒殿一都这样了，他们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么。 　　太宰治是最先从荒殿一的语气里察觉出不对劲的，荒殿一并不像大部分人想的那样成竹在胸，尽管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这个举动带来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没在打扰他，而是安静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荒殿一一拍大腿，“找到了！就是这个！” 　　通过卫星图，他找了异常之处。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天启鸟全属性免疫，那就一定会有办法能破除它的无敌状态，即使不能破除，也一定有弱点可以击败他。 　　于是他放弃在天启鸟身上下的功夫，转而调查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出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 　　画面上是一颗比人还高的蛋。这颗蛋的造型有些独特，那是一个有着蓝色花纹，中间张着一张血红色大嘴的蛋。 　　这颗蛋，就差把“小鸟”的名字写在上面了。 　　在看到这枚蛋之后，荒殿一立马肯定道：“还有两枚蛋，一共应该有三枚蛋。” 　　应该就是对应的三只鸟。蛋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白出的。 　　荒殿一找了离蛋最近的人，然后立马控制了他的手机。 　　“福地樱痴队长，你左手边那条路，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转，再往前走两百米，十字路口正中央，打碎那枚蛋。” 　　福地樱痴沉默了一会，“你命令我？” 　　“你不想去？那我知道了。”荒殿一马上开了所有人的麦通知消息：“我发现了可能成为战胜这只咒灵的关键，但是距离它最近的福地樱痴队长不想去，我报个地址，谁要去？” 　　福地樱痴整个脸色一沉。 　　其他接到消息的人表情古怪：眼看胜利在望，原来还有人连活下来都不积极的吗！荒殿一说他找到胜利的办法了欸！ 　　福地樱痴咬牙切齿：“老夫去！”说完他就按照荒殿一刚才报的地址飞奔而去。 　　荒殿一莫名其妙，不是刚才还说不去吗？所以他才问其他人的，总不能一个福地樱痴不去，他就不找其他人去试这枚蛋了。 　　他没有放在心上，发现福地樱痴的物理攻击完全不起效之后，立马调持有其他伤害类型武器的员工过来，终于试出打碎这枚蛋的方法，庆幸的是这枚蛋本身并不会攻击人。 　　被指挥找到了那枚蛋，刚打了两下就听到荒殿一说：“嗯，看来没什么用，这里不需要你了，福地队长。” 　　福地樱痴严重怀疑荒殿一知道他陷害他的事，在耍他。 　　荒殿一当然没空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他在想既然能打就不是问题，他得赶紧找到其他两枚蛋。 　　结果把整个横滨翻过来找也没找到。 　　看来剩余的两枚蛋不在这里，那它们能在哪里呢？ 　　…… 　　意大利。 　　准备登上飞机，出发去事件的源头解决问题的彭格列黑手党们正围成一圈，看着这枚突然出现在它们家族里的奇怪的蛋。 　　白兰走了进来。 　　看到这枚蛋，他突然笑得十分甜蜜。 　　“发现有趣的东西了。” 第131章 天启鸟 　　那声响彻世界的嘶喊之后，整个彭格列都被惊动了。 　　泽田纲吉凭借自己的直觉，感觉——世界危！ 　　彭格列马上开始收集情报。 　　其实想找出问题的源头并不难，因为横滨动静大到已经不用特意关注就知道那里出事了，并且波及到了整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雨守山本武把收集到的情报交到泽田纲吉手上。 　　汇报道：“目前看来外界的情况比较稳定，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政府正在到处宣传百年难得一见的日蚀现象，只是不知道这个说辞还能拖多久。” 　　泽田纲吉看起来十分头疼：“时间一长，肯定就无法稳定住民众的情绪了，只能争取尽快解决问题，对了，那这些出现在身边时隐时现的森林，他又们是怎么说的？” 　　山本武：“对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 　　泽田纲吉吐槽道：“越来越离谱了，这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山本武：“半信半疑的人也不会立马爆发出来，单纯从拖时间的角度来说，是完全够的。” 　　彭格列不能对此袖手旁观。那样就太被动了，要是真发生了无可挽回的危机，光是待在这里，他们也不能及时应对。 　　“唉，”泽田纲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横滨。” 　　在教父的命令下，彭格列很快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结果连飞机都准备好了，整装待发的彭格列首领加上守护者们却被那枚凭空出现在眼前的蛋拖住了脚步。 　　因为这件事，泽田纲吉已经完全忘记了等下要见白兰，商量白兰离开意大利常驻日本的事。 　　之前白兰战败，被彭格列收缴了所有权力，现在已经不是密鲁非奥雷的首领，只是一个被彭格列监管着的危险分子。所以他要离开意大利去日本，必须征得彭格列首领泽田纲吉的同意。 　　不过现在外面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很难说他到底是如约而来，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来搅浑水的。 　　彭格列们都在研究这枚裹着绷带，上方两侧长着羽毛的蛋，那两枚长长的羽毛正随着蛋摇晃的幅度摇摆着。 　　如果荒殿一在这，就能很快认出来，这枚蛋的造型和审判鸟，也就是高鸟很像。 　　白兰也正好撞见了这枚明显有问题的蛋。 　　在白兰发出了“有趣”的评论之后，守护者们下意识护了一下蛋。 　　虽然白兰看起来金盆洗手了，但防备着他点总是没错的。 　　他对这枚奇怪的蛋产生兴趣，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白兰：“不要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再说了，要是我做什么，那位主管估计会冲过来干掉我吧。” 　　他一脸笑意，说得十分无辜。 　　泽田纲吉直觉白兰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做什么，赶紧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守护者们：“大家放松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处理问题。云雀前辈，你能留下来保护蛋吗？” 　　所有人看向站在人群外的那个男人。 　　云雀恭弥看了白兰一眼，嘴角轻翘：“可以。” 　　泽田纲吉：总觉得前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总不会是想和白兰打一架吧？ 　　他把这个想法先放到一边，有云雀前辈和暗杀部队巴利安镇场子，他也能放心的出发去日本了。 　　另一边。 　　横滨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试出打横滨那枚蛋需要用的伤害类型之后，荒殿一马上给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发了武器，人太多，同一伤害类型的武器又不够，所以就又分了点除物理伤害之外的另两种伤害的武器，刮是刮了点，凑合凑合也能用。 　　有了荒殿一在这边指挥，人类方终于不会一片一片的死了。 　　异能特务科里甚至传出了啜泣声，因为实在是太绝望了，无论多么强大，只要遇上了那只怪物，说死就死了。现在一放松下来，紧张的情绪就绷不住的发泄了出来。 　　种田山头火只是说：“还远远没有结束，别现在就放松了警惕啊！” 　　大家：“是！” 　　他深吸了口气，脸上刚刚露出一点笑意，毕竟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荒殿君的意思，应该是打完那枚蛋就可以了吧。 　　其实还有两个。 　　短短两分钟，荒殿一已经把搜寻范围从日本，扩大到了全世界。 　　这是个需要时间的活。 　　好在大部分人都是听话的，能配合他的工作，只有个别几个好奇心大于一切的人。 　　果戈里接近了那只咒灵，结果下一秒，翅膀上冲着他的那些黄色眼睛，全变红了。 　　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就是他最后的意识，恍惚间，仿佛连他自己的眼睛也变红了。 　　费奥多尔找到果戈里时，他正被迷惑了心智面无表情的冲着那只咒灵走。 　　前方等着他的是怪物的血盆大口。 　　费奥多尔上前搭了下果戈里的肩，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就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他放开了果戈里，拿出电话，看到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就猜到这个时候打给他的会是谁了。 　　就算他不接，估计对方也有办法跟他说上话吧。 　　费奥多尔：“果然我一到这就被你发现了，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掌控。好久不见。” 　　荒殿一：“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嘛，好了，工作上的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谈，你把果戈里带远一点试试他会不会清醒过来，还有，武器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世界危在旦夕，我相信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横滨里有一枚蛋，那就是你的目标。” 　　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还真是自信我会听你的话。”费奥多尔说。 　　但费奥多尔会赶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站在一线上观看世界是怎么毁灭的。 　　再看果戈里，既然荒殿一都说了办法，他还是选择把这人拽远点。 　　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人扔了个武器就跑了，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费奥多尔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无奈的发现，现在按照荒殿一说的做，是最好的选择。 　　“总觉得我越来越熟练了。”扛着武器的费奥多尔柔弱的咳嗽了几下，脚步却没停。 　　明明是已经快要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局面却再次发生改变。 　　那些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黑森林，随着天启鸟停留的时间变长，竟然开始凝实。太宰治抬起手碰了碰身旁的树干，冰冷潮湿的触感意味着这些并不只是幻影。 　　“这个，感觉是很糟糕的东西。”他低声说。 　　荒殿一没敢告诉他们，在他的系统上，当前污染值的进度条已经和异想体数据删除一样变成无法被读取的字样，世界一的数据读取经过数次提升，在他夜袭御三家之后已经达到了60%，世界二的数据收集在和异能特务科达成合作后升到了75%。 　　而大型世界任务2[世界坠落]，在今天，升到了54%。 　　这下就能很清楚的看出增长规律了，即使没有系统提示也能看出来。 　　和某个世界建立了新的联系，或者声誉足够高都会增加读取当前世界数据的进度，污染值升高到了一定的界限之后，也会增加读取数据的进度，而这些，最后都会加速大型世界任务2的完成。 　　其中，最容易增加世界任务2进度的，就是异想体出逃，引起的污染值增加。危险度越高的异想体，污染的程度越深，传播的速度就越快，世界任务2就完成的越快。 　　而随着各种进度的快速增加，荒殿一看到了新的变化。 　　——本应只存在于脑叶世界的特产，黑森林，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知道是受到世界任务2进度增加的影响，还是单纯因为污染值增加而出现的变化。 　　荒殿一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在黑森林变成现实的瞬间，天启鸟的身前再次出现了漩涡，下一秒，它消失在了原地。 　　但这一次，它并没有在横滨之内传送。 　　意大利，彭格列。 　　泽田纲吉和守护者们前脚刚走，留下来的白兰和云雀恭弥就打了起来。 　　要白兰什么都不做，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当然是为了蛋才留在这里的。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天空突然又暗了几分，两人之间，出现了将对方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树木。 　　一声嘶吼传入了耳畔，地面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头顶一凉，他们所在的屋子突然塌了一大半，天花板直接碎成了渣渣。 　　白兰怔了怔，仰起头，和那个垂悬再半空中的小小的脑袋对上了。 　　再一看，脑袋后面还连接着庞大的黑色身躯。 　　那对长着无数眼睛的黑色翅膀张开，眼睛上发出了一圈光晕。 　　被迎面而来的二十六道激光瞄准的白兰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132章 天启鸟 　　五条悟不久前到了横滨，没有贸然出手，他的能力可能会帮倒忙。在荒殿一下达了集火“蛋”的指令之后，才选择了一些保守的攻击和其他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对着那枚蛋使用术式顺转——苍。 　　即使是五条悟，打这个血量极厚，还基本无视物理伤害等众多伤害的“蛋”也没办法一击解决。 　　荒殿一手里出来的这种生物就是这么难搞。 　　经过众人的努力，终于，蛋被破坏了。这时，众人才发现那只横行横滨的大鸟不见了。 　　“它消失了？” 　　横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结束了？！” 　　面对这么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的问题，荒殿一仰头望着天发了一秒的呆，然后重新提起精神，对横滨的人说：“没有。天启鸟传送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你们可以暂时先休息了，它已经离开了日本的范围，接下来就只是我的工作。” 　　没听其他人的回复，荒殿一切断了联系，开始搜索天启鸟。 　　天启鸟的蛋难找，天启鸟本人倒是很容易就能发现，那么大一只鸟，走到哪都是焦点，劫走卫星控制权，最后锁定在了意大利。 　　好消息是蛋也找到了，和天启鸟都在彭格列，到时候可以让彭格列的人帮忙。坏消息是，和天启鸟挨的太近了，容易蛋没打完就被天启鸟杀了。 　　发现荒殿一开始收拾他的设备，太宰治：“你就这么走了？” 　　荒殿一：“不然呢？” 　　既然天启鸟在意大利，他就去意大利，直接传送过去就行了。 　　荒殿一必须跟过去，如果要采取其他手段，他在现场会好操作一点。 　　一边收拾一边安排：“甚尔，你留在横滨，让夏油带一半员工跟我一起去意大利，另一半员工守在横滨，防止天启鸟来个回手掏。嗯？回手掏是什么？就是天启鸟有可能还会回来，留些人守着。” 　　太宰治好奇的打量着他：“你完全没有危险意识啊。” 　　这个人让他想到了战地记者这样的职业，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他的脑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自身安全的部分。 　　一个声音从身后插了进来：“我可以保护他。” 　　五条悟走了过来，一米九的身高光是站在那里就很有压迫力了，何况他这人性格比身高还张扬，实力又强的没得说，一出现，太宰治就失去了表情。 　　“初次见面。”太宰治轻笑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对太宰治来说，关于咒术界还有五条悟之类的情报脑海里有个基本的认知，但这些就像某一日被强行塞进来的，当五条悟这个人真的出现在面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让太宰治浑身都不舒服，因此更加戒备。 　　大概就像看到纸片人突然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类比一下，难道有人会因为贞子小姐从电视里爬出来而感到高兴吗？就算是贞子小姐的粉丝，也不会为此感动，而是惊悚吧！ 　　那是隔着一个世界的差距。 　　荒殿一已经带上自己的设备准备出发了：“我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安全呢？” 　　隐隐对峙中的两人被他拉回了注意。 　　太宰治以为他要说，自己有什么安全保障之类的话。 　　结果他说：“要我是死了，那么谁来管这些……咒灵？” 　　太宰治愣了一下，看向荒殿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荒殿一继续说：“话是这么说，现在的麻烦要是不解决，还谈什么以后。我先走了。” 　　太宰治皱了下眉，“你……” 　　五条悟已经抬脚跟上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荒殿一摆了摆手：“你就留在这吧，万一一会天启鸟再传回来，你带其他人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赶回来。” 　　而五条悟，荒殿一觉得一起来也行，说不定哪里就能用上。 　　他带着大部队赶到意大利之前，刚坐上飞机起飞没多长时间的泽田纲吉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从后方传来的嘶吼声。 　　飞机上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对于发生了什么，心里都有了答案，守护者们看向泽田纲吉，泽田纲吉神情严肃的下令道：“返程。” 　　彭格列中，白兰和云雀恭弥已经陷入了苦战。 　　为了躲避天启鸟的攻击，差点被云雀恭弥打中的白兰不满道：“现在是报私仇的时候吗？” 　　云雀恭弥：“呵。” 　　他们能从这只造型诡异的大鸟的攻击手段中活下来，简直就是在赌运气，而他们自身却无法伤害它一分一毫。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被严重透支，死在这里只是迟早的事。 　　而且想要保持清醒的意识也越来越难了，光是注视着这只大鸟就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好在，在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彭格列的其他人和荒殿一都陆续赶到。 　　等他们赶到时，无论是白兰还是云雀恭弥，都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 　　看到荒殿一，白兰还冲他笑了一下：“你来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荒殿一。 　　荒殿一立马开始部署。 　　“你们同时攻击‘蛋’，”荒殿一第一时间让他们试哪种伤害对这枚审判鸟风格的蛋最有用，“只要能解决蛋，就能解决天启鸟，天启鸟本身是免疫所有伤害的，在它身上花功夫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白兰的视线重新落到那枚蛋身上。 　　还没等想什么就被荒殿一点了名。 　　“白兰，你负责吸引仇恨，想办法把天启鸟引开。” 　　白兰瞪大了眼睛：“我？” 　　荒殿一点头：“别浪费时间，你想看着世界毁灭吗？”说完他想了一下，觉得这话对白兰没用，于是他走到白兰面前，弯下腰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避免被彭格列听到影响脑叶公司的形象。 　　他说：“世界毁灭之前，我一定会先把你的大脑挖出来，别担心，我不是要杀死你，而是，你的脑很适合成为一种容器，或者，把它装到盒子里，你觉得哪个更好？” 　　白兰看着荒殿一被阴影覆盖的脸，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刻意摆出威胁人的表情，而是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的开始认真的思考起可能性来，甚至那微微弹动的手指，都能感觉到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一遍操作流程。 　　白兰拖长了声音：“可怕！” 　　荒殿一：“你的回答是？” 　　白兰站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实话，和你比起来，那枚‘不毁灭，世界就会毁灭’的蛋都没什么吸引力了。” 　　要白兰说，荒殿一不是比他危险多了？如果有谁会毁灭这个世界，荒殿一也绝对会快他一步，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这种轻松的心情只保持到见到天启鸟之前。 　　望着这只无比巨大，免疫所有伤害的大鸟，白兰的脸垮了下来。 　　荒殿一还派了一些员工还有五条悟和白兰一起引走天启鸟，然后组织彭格列打这枚蛋，保持这个节奏就没问题了。 　　趁着这段时间，他加紧搜索第三枚蛋。 　　差不多快把整个地球翻个个都没找到，荒殿一停下了动作，陷入了苦思。 　　他脑海里的声音见他这么苦恼，准备提醒一下他，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就听见荒殿一喃喃自语：“如果这样都找不到，那么只有最后一个地点了。” 　　艾因一顿。 　　荒殿一已经说出了答案：“脑叶公司里。” 　　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会被他忽略，那就是脑叶公司。 　　其实他是在想，蛋出现在这三个地方，好像不是那么随机的。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他只想了一下就抛之脑后。 　　打开公司的监控，果然在记录部发现了第三颗蛋。一颗黑色的蛋上长满了眼睛，它代表着大鸟。 　　把驻守在横滨的员工召回公司，让他们回去处理大鸟的蛋，荒殿一总算可以稍微放下心来。 　　没过多长时间，随着象征审判鸟的蛋被打碎，他听到系统提示：【TT2协议已恢复】 　　而当象征大鸟的蛋被员工们成功把血条刷到了底，伴随着天启鸟重重的吐出的一口气，身子向后倒去，停止了动作。 　　被打成狗的白兰对峙了一会，确认这只鸟不再动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此时天色早已黑如浓墨，从黑色的树干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像是能将人冻住。 　　横滨的人正在这片黑暗中无助的等待着宣判。 　　他们甚至能看见从远处穿过黑森林照过来的，属于都市的点点灯火。 　　那里出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迟来的高专学生们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咒灵了，只有满地的废墟。 　　荒殿一给太宰治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这边的情况。 　　“结束了，天启鸟被成功镇压，这片黑森林等下应该就会消退了。” 　　在这平静的声音里，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朝霞的色彩穿过阴影遮蔽的天空照亮了世界，憧憧树影在日光下化为虚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远处天边，太阳如往常一样升起。 　　西格玛站在坠落成残骸的天空赌场旁，看着落在手上的朝霞，做出了某种决定。 　　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远去了。 　　太宰治轻声应道：“嗯，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之后异能特务科那边应该会去找你，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荒殿一：“那‘天人五衰’？” 　　太宰治：“这事已经跟你无关了，经历过这种事，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了。” 　　而且，到底还有多少人有心情关心“天人五衰”还说不定呢。 　　天人五衰”有什么恐怖的，再恐怖能有天启鸟恐怖吗？ 　　荒殿一：“我是说，既然一定要说我是‘天人五衰’的首领，那我当然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你说，真正的天人五衰的其他成员，都是像西格玛那样的吗？我是说，他们应该都是优秀的人才吧，起码足够谨慎又不缺乏勇气。” 　　太宰治：“……”有种不详的预感。 　　荒殿一：“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原谅栽赃我的人，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的语气跃跃欲试。 　　太宰治：“不想知道，我还有事要忙，下次见。” 　　挂了电话，看了一会手机，他奇怪的想：荒殿一不会是认真的吧？把“天人五衰”招聘成他的员工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招惹上荒殿一，大概是“天人五衰”干的最倒霉的一件事。 　　想到哪个画面，太宰治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 　　意大利那边，彭格列家族差不多也被拆成了一片废墟，估计全都得重建一遍。 　　好在对泽田纲吉来说，虽然心疼，但有一堆天天拆家的守护者，这活也算熟悉了。 　　世界解除了危机，守护者们开始打扫战场，泽田纲吉则来和荒殿一说话。 　　他提起了白兰要去日本的事。 　　褐色的眼睛温柔又包容的注视着荒殿一：“能把他交给你看着点吗？我担心他去日本有其他的目的，但是，又不能以此作为理由留下他，大家会想直接处死他。” 　　荒殿一怔了怔：“交给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一个笑脸，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顾他的，白兰就交给我吧。” 　　泽田纲吉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荒殿君可真是个稳重可靠的好人。 第133章 主管 　　“你醒啦，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刚恢复了少许意识的白兰猛然睁开眼睛，本能的摸了下自己的头。 　　很好，是正常的属于人类的脑袋，大脑也好好的装在它该在的地方，没有被挖出来做成容器，也没有被装进铁盒子了。 　　有人贴心的给他端了杯水，说：“你还好吗？别担心，主管应该只是吓唬你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白兰接过水杯喝了口水，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对一开始的那个声音说：“我还以为你看在我尽全力帮你吸引那只怪物的注意的面子上，不会拿我怎么样才放心的晕过去，没想到你原来是准备卸磨杀驴吗？” 　　他本来是顺着之前的话开玩笑，结果视野逐渐清晰后，他就看到荒殿一正坐在他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白兰突然沉默了。 　　西格玛把托盘放到一边的台子上，自然的从荒殿一手里拿走手术刀，“你要是不用的话，我就先收起来了。” 　　西格玛放弃了天空赌场，跟着荒殿一跑了。 　　之前对于荒殿一的邀请他还只是在犹豫，但经历过天启鸟事件后，他就下定了决心，比起天空赌场，还是在荒殿一那里更有价值。虽然天空赌场已经坠毁了，不必再考虑这个。 　　对方更需要他，甚至很迫切。这种真实的被人需要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无法抵抗。 　　加入脑叶公司后，随着了解的东西变多，他越是坚定了这种想法。 　　这里更需要他。 　　西格玛的综合素质达到了五级，各项属性也十分优秀，除了一般的员工工作，还承担着主管秘书的职务。 　　他完全不觉得这样是在压榨他的价值，反而十分热衷于脑叶公司里这种忙碌的生活。 　　作为秘书，他和荒殿一的距离比其他人更近，因而也就沾染上了一些坏习惯，比如强迫症。 　　时间长了，西格玛差不多已经能总结出规律了。 　　荒殿一这个人是个间歇性发作的偏执型强迫症，比一般强迫症还麻烦。 　　一般的强迫症可能勉强能做到眼不见为净，但荒殿一是一旦和什么东西杠上了，就一定要做到完美为止，主要是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和什么东西杠上。 　　有时候他连吃饭都坚持要从左到右吃，左边那道菜没吃完下一道就绝对不动上一口，有时候他又很随意，并不会一直遵守固定的规则。他在外面或者专注的做某件事时，就变成了一个没什么要求又好说话的人。 　　这样最麻烦的，只有他这个秘书。 　　他已经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主管一直拿着手术刀又不用，西格玛看着一边高科技感十足的器材箱，上面空着个手术刀的位置，有点难受。 　　被抽走了手术刀的荒殿一淡淡应了声：“嗯。” 　　至于西格玛，让人家当秘书，当然得给人点帮他处理事务的权力，不然还不如什么事都自己做了，所以被他自作主张的拿走刀倒没什么想法。 　　他确实也没打算用，不然白兰就直接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而不是休息室的沙发上了。 　　荒殿一有考虑过到底是把白兰脑子挖出来做容器比较好，还是做成盒子好，还是就这么直接当成员工用比较好。 　　首先排除了盒子，没什么必要，还削减了白兰作为员工的功能，因为盒子就不能镇压异想体了，可能还需要他抑制核心，多此一举。 　　而容器，白兰是被第二人格先生认可了的优质容器，不可多得的上好材料。 　　后来是考虑到这属于荒殿一未涉及的领域，贸然操作可能会导致操作失败，艾因也没有把握能一口气把他教明白，也就暂时搁置了。 　　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新闻。 　　记者：“现在是前方震区报道。由于横滨遭受了特大型地震，造成大量房屋倒塌，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之前的地标性建筑，曾经的五座楼如今只剩下三座，甚至在横滨市的市中心出现了一座数十米的深坑，可见当时的状况是多么危急。 　　好在专家预报及时，没有造成市民的伤亡，现在各方人士正在抓紧时间清理废墟，完成重建，让我们感谢来自各界爱心人士的捐款，其中，捐款最大数额的是一个大家可能不太清楚的能源公司，他们是……” 　　西格玛上前关掉了电视。 　　白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是个挺普通的休息室，布置的比较简单。 　　白兰：“这里是？” 　　西格玛：“脑叶公司，简称L公司。” 　　白兰惊讶的问：“我现在在日本？” 　　荒殿一：“泽田纲吉跟我说你想来日本，他怕你搞事，就把你交给我了。”他冲着白兰和善的笑着：“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 　　白兰一阵恶寒。 　　“你……” 　　“总之，”荒殿一打断了他的话，“先来个破冰项目——团建吧！这可是公司大受好评的项目，每个团建完的员工都赞不绝口，是吧，西格玛？” 　　西格玛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迅速平复了情绪，“嗯，对，特别有意思，我一下就融入到公司的环境里了，是每个新人，都绝·对不可错过的项目。” 　　白兰：“？泽田纲吉说让你照顾我，不是让我给你打工啊喂！” 　　“什么？”荒殿一疑惑的看着他。 　　“不要这个时候装没听见！” 　　白兰觉得自己就像落入了黑心公司的倒霉蛋，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是想要逃跑是绝对做不到的。 　　先不说主管会不会抓你，这个过程会遇到的阻碍就够一般人死个十次八次的了。即使是对白兰来说也有一定难度。 　　白兰在离开那间休息室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白色卷毛的男人勾了下嘴角。 　　“这样深入L公司的机会可不多。” 　　很快荒殿一就会明白，让他进入这里，会是最错误的决定。 　　抽空摸鱼的伏黑甚尔遇到他，驻足打量了他一下，“新来的？” 　　白兰表现的脾气很好的样子：“嗯，怎么了？” 　　伏黑甚尔嘴角动了动，“你是要去团建？” 　　他的语气很奇怪。 　　白兰立马感兴趣的追问：“你知道？啊，有点不安呢。” 　　伏黑甚而脸上的笑容加深：“没事，你肯定会喜欢的，对了，你是刚见了主管出来的？” 　　白兰：“嗯。” 　　伏黑甚尔听了掉头就走。 　　摸鱼碰上主管，那不就完蛋了，当然得赶快跑。 　　走的时候他还想，这个人肯定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有的坑，跳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不管来这里的人是抱着什么理由和目的，都很难再离开这里了。 　　收获了两名高级新员工的荒殿一开始惦记天人五衰的其他人。 　　他想到就直接问了西格玛。 　　西格玛第一反应是劝告主管——那几个人是你招惹不起的，最好远离他们。 　　结果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主管，你现在员工已经很多了，不要太贪了，要不就放过他们几个吧。” 　　变成给前同事们求情了。 　　西格玛自暴自弃的望天。 　　主要是不求请，有潜在员工，主管是真上手抢啊。 　　“西格玛，就算你不告诉我，如果我想，我迟早也会知道这几个人是谁。这就要看我愿意投入多少精力和资源，你要知道，这些投入最终都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对我隐瞒，绝对不是个好想法。更何况，我说过想要一座‘天空赌场’吧，书页还没有到手。” 　　西格玛叹了口气，前同事们，他尽力了。 　　“你说的对。” 　　…… 　　福地樱痴正对着手里的书页沉思。 　　心里觉得有点滑稽。 　　所以他“天人五衰”的计划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他现在该干什么？怎么莫名有种失业了的感觉？ 　　而此时，费奥多尔也在思索人生。 　　天人五衰里，只有果戈里特别开朗。 　　他期待的想：“要不要跳个槽呢？” 第134章 主管 　　听完天人五衰真正的成员名单，荒殿一发现，里面四个人三个他都认识。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我倒是不意外，没想到连猎犬的福地樱痴队长都是天人五衰的，这不就是‘检查方的罪人’吗？”都被人恐怖组织的首领打入内部，还坐到了猎犬这种特殊部队的首领，荒殿一都不知道该说福地樱痴藏得好，还是内务省太无能。 　　“我看过他的履历，可以说十分辉煌了，经历过数次战场，打败过强大的敌人，战功赫赫，结果竟然是恐怖组织的首领。”他叹道。 　　西格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天人五衰认识的那个福地樱痴和其他人认识的那个，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嗯？这么说的话，第四个人，吸血鬼伯爵我应该也见过。”荒殿一想起自己之前在追癫狂研究员的笔记本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躺在棺材里，很像文学作品里吸血鬼形象的男人。 　　想到当天的情形，再结合吸血鬼伯爵的话，荒殿一猜到福地樱痴被变成了吸血鬼。 　　他做出了判断——福地樱痴没有成为员工的价值，倒是很有变成异想体的潜力。 　　知道了天人五衰到底是哪五个人，在异能特务科的人前来拜访时，荒殿一就直接把剩下四个人身份全告诉他们了。 　　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干事十分有礼貌，听荒殿一说福地樱痴就是天人五衰的首领时，虽然内心大为震惊，但还是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本能的牵起一个笑容，机械性的说：“您说的问题，我会反映给上面，他们会尽快处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怀疑过荒殿一可能撒谎，或者荒殿一得到得消息是错误的。 　　以L公司的能力，无论他们是怎么知道天人五衰这个组织的成员的，他都不会惊讶。 　　因为一见面就被丢了个大雷，干事缓了好久，才能正常的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天启鸟事件对外是一场地震，这件事瞒不过政府上层，他们需要一个解释，和……”干事犹豫起来。 　　荒殿一：“和什么？” 　　干事：“L公司的情报。” 　　对于政府上层，尤其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政府上层来说，在出了天启鸟事件后，他们完全分不清解决事件的是咒术师还是异能者，抑或是意大利的黑手党。 　　对于普通人来说，特级咒术师和低级咒术师之间根本就没有区别。 　　干事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官方给出的意思，分明就是希望能掌握L公司更高的控制权，也就是说，他们的话语权要在荒殿一这个主管之上，并且需要掌握更多的非公开情报。 　　这种掌控或许并非出于恶意，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统治层天然凌驾于一切个人权力之上的态度。 　　就算是肆无忌惮的黑手党，也活在一个国家的制度之下，森鸥外也需要异能经营许可证。 　　而L公司，如今正脱离于制度之外，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存在，一旦被发现，就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异能特务科也忌惮荒殿一忌惮L公司，只是他们不敢说什么罢了。 　　谁能保证L公司这艘巨轮不会有一日冲上堤岸，让致命的危险降临在普通人的头上？难道单靠荒殿一这个人的人品吗？ 　　干事怕荒殿一生气，还特别委婉的劝道：“咒灵收容中心本身应该是属于咒术界的一部分，应该要和咒术界保持同样的立场。” 　　换句话说，连咒术界都要听从国家的管辖，就算因为种种顾忌政府并不怎么插手，咒灵收容中心又凭什么独立于国家体系之外？ 　　除非直接掀翻了这个国家自己当老大，不然就算是五条悟，这种能不打招呼随意进出高管家里，甚至是威胁他们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荒殿一看这名干事这么紧张，于是笑了笑缓解一下气氛：“不用说这么多，对于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深刻的认识到了。” 　　这也是荒殿一一直以来的想法，只要不是真想毁灭世界，就最好不要试图和一个国家对着干，因为一旦起了这个头，转眼就会发现四面皆敌，演变成和全人类的对抗。 　　荒殿一始终认为，自己和脑叶公司不能成为世界之敌。 　　他从不小看人类的智慧，尤其是几十亿人类加在一起的智慧。 　　“不过，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给我一点时间。” 　　这只是缓兵之计。 　　还是那个原因，荒殿一不想成为公敌，但很明显，一旦脑叶公司真实的情报被公开出去，想都不用想，脑叶公司立马会成为众矢之的，要么被整个世界倾尽全力毁灭，要么陷入利益纷争的漩涡，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来只能快点完成世界任务，期待一个转机了。”荒殿一在心里想。 　　干事很好说话的样子：“您当然可以慢慢想，这件事不着急，因为天启鸟事件，最近上面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多注意一下。” 　　“有人去举报您的咒灵收容中心所收容的，根本就不是咒灵。” 　　荒殿一眯了眯眼睛。 　　“哈哈，我们肯定是不会信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暗害咒灵收容中心，所以来提醒一下。” 　　“谢谢，我会多加留意的。” 　　送走了异能特务科的干事，荒殿一开始思考谁有可能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个举报他的人大概率是咒术界的一员，对咒灵很了解，能肯定异想体不是咒灵，也不排除异能者，毕竟横滨有不少聪明人。 　　一边想，一边开始继续回去工作，渐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工作上了。 　　和其他事情比起来，当然是工作更重要了！ 　　在开放全部异想体的这个任务上，他的半程结算系统不好使了，只能等完成整个任务才能看到奖励，所以荒殿一还要想一下，是升级一下他的半程结算系统好，还是干脆开放所有异想体更合算。 　　…… 　　福地樱痴畏罪潜逃，连带着吸血鬼伯爵也不见了，这件事让整个军警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猎犬全员更是被停职调查，连在港口卧底的立原道造都不得不抽出时间，避开眼线去述职。 　　大仓烨子消沉得一蹶不振，她在供述中交代自己曾发现了福地樱痴的异常，却没有及时和猎犬其他成员沟通，一方面她不能接受福地樱痴就是横滨之乱的幕后黑手，一方面，她也愧对入职成为猎犬时立下的誓言，导致福地樱痴在眼皮子底下犯下了这么多的罪。 　　有了大仓烨子这个前例，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被轮番审问。 　　其实条野采菊多少都松了口气。 　　他也察觉到了福地队长的异常，但有些事，他并不敢承认。 　　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人认可的英雄最后都被揪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件事会极大的影响军警的公信力，只会让横滨陷入不安之中。 　　条野采菊更想悄无声息的抓住福地队长的证据，然后暗中解决，以稳定社会秩序。 　　可能这么粗暴的解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条野采菊笑着对审讯人说：“我也算可以放下这个重担了。” 　　孤身对抗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还是他曾经信任的猎犬队长，这样的压力不可谓不大，现在好了，他不用一个人扛起重担，至于对社会的影响之类的，也不需要再由他来决定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糟糕，但他真的…… 　　“一身轻松呢。” 　　末广铁肠人比较直接，他对福地樱痴信任归信任，他也是亲眼看着福地樱痴被炸成了碎片，人又完好无损的回来，这里面要说没有猫腻，谁信啊！ 　　这下真相被公开，末广铁肠被停职，比条野采菊还高兴。 　　审讯调查的过程中也异常配合。 　　甚至还分神想：“这下继续待在军警里估计会一直被防着，也不会再被使用，不如干脆退伍转业好了，反正这之后还有没有猎犬了都说不定，听隔壁异能特务科说那个主管那里很缺人，在他在那里应该会有我的位置吧？”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同样被通缉了。 　　一天早上，荒殿一打着哈欠上一楼冲杯咖啡提神，一上来就看到猎犬的末广铁肠和果戈里正坐在沙发上，捧着热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一边帮着磨咖啡豆的Hod冲他打着招呼：“你忙完啦，主管，我先让文职给你拿点吃的，你又一天没吃东西了！” 　　听到动静的两人也转过头来，特别的自然的说：“主管早上好。” 　　荒殿一：“？” 　　他走错地方了？ 　　Hod：“这两位是来面试员工的。” 　　荒殿一：总觉得自己该吐个槽，却又无从下手。 　　对这两个高质量人才，他当然不会拒绝，面试就不用了，都挺熟的，直接安排他们去做体检。 　　下午的时候，成立了不久的咒术师协会下属的咒灵管理科派了人过来。 　　他们会来求助荒殿一的原因很简单。 　　“这个特级咒灵两面宿傩，实在是太危险了，希望能把他收容到咒灵收容中心来。” 　　荒殿一看着摆在面前的收容协议，上面说的这个两面宿傩好像很危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媲美A级异想体。 　　他冲着对方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要是真有他们描述的这么危险，要是到时候突破收容了，希望他们不要太惊讶。 　　刚接收异想体，哪个还没突破过十次八次的。 　　他拿起笔，毫不手软的签下了收容诅咒之王的协议。 第135章 主管 　　荒殿一同意收容两面宿傩，让前来谈话的咒术师心里高兴得差点要哭出来。 　　总算是给这尊瘟神找了个好去处。 　　因为现在没找到办法把宿傩和虎杖悠仁分开，所有上课上到一半的虎杖悠仁就一脸懵逼的被送去了咒灵收容中心。 　　咒灵收容中心提供了其他异想体同款的透明大箱子以便运输。 　　等待两面宿傩到达的间隙，他安排了新入职的两名五级员工果戈里和末广铁肠去和白兰一块团建。 　　果戈里超级兴奋：“感觉好像很有趣！” 　　末广铁肠：“是一种训练？这对我来说毫无难度。” 　　荒殿一只是和善的笑着，顺便帮他们把现有的A级异想体都在虚拟实景里模拟了出来。 　　除了深黯军团和天启鸟无法模拟之外，溶解之爱，碧蓝新星，沉默乐团，一无所有这些老朋友一个都不缺，除此之外，还有刚加入的新朋友“微笑的尸山”和数据删除“CENSORED”。 　　现在的团建已经不走堆叠大量W级这种方式，而是走质，全A级天团一定会给新入职的员工们一个难忘的开始。 　　最先丢进去已经被溶解之爱感染重开数回的白兰，开始有点绝望了。 　　虽然是他刚开始看到溶解之爱没有跑，反而上前展现了一下意大利男人的浪漫，也不至于回回都追着他跑吧！！ 　　左有沉默乐团演奏着让人大脑炸裂内伤不断的末日乐章；右有一无所有恶趣味十足的掀开鲜血淋漓的人皮，化身为无敌的刀锋战士，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更别说那个在半空中蹬脚的碧蓝新星……白兰左右为难，逃出龙潭又入虎穴，理智已经摇摇欲坠。 　　白兰有着沟通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能力，咒灵收容中心和荒殿一只有这个世界才存在，这样绝无仅有的待遇让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白兰们”十分嫉妒。 　　得知这个世界的白兰要深入咒灵收容中心，平行世界的白兰们兴致勃勃，想要看看这份独一无二到底有是什么不一样的。 　　白兰1号：“不知道能不能在我的世界复刻一个出来。” 　　白兰2号：“听起来比统治世界有意思多了。” 　　白兰3号：“说得也是，这么有趣的玩具，凭什么只有他有啊，好不甘心。” 　　白兰们纷纷表示赞同。 　　主世界白兰一开始也很得意，“你们想要复刻，是绝对做不到，这是只属于我的玩具。无论是这个咒灵收容中心，还是荒殿一。” 　　然后他就遇到了4A混打。 　　被锤断气的白兰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白兰们说：“你们之前说想复刻来着？” 　　既然大家同是白兰，那他必须得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白兰咬着牙想。 　　白兰们：“打扰了！” 　　他们纷纷试图切断和白兰的联系。 　　有不明物质开始在白兰网络之中传播，似乎仅仅看到那些被称为咒灵的东西，都会对人造成负面影响。 　　白兰在虚拟实景里挣扎求生时，另外两个人被投了进来。 　　新来的两人战力都不错，白兰一点都不介意被人帮助，不如说，如果新来的能直接替他把咒灵干翻那就太好了！ 　　三人彼此都不熟，命悬一线的处境却是一样的，这样的状况快速加深了三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结果白兰根本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分钟。 　　来了新人，咒灵也加码了。 　　地面震动着，远处有个巨大的黑色肉球一步一步接近。 　　为了更好吞下尸体，黑色肉球上有一张占据整个面部的大嘴，牙齿上还在往下淌着血，一张张面目扭曲惨白的人脸覆盖在它的身体上。 　　T-01-75，微笑的尸山，A级异想体。 　　顾名思义，这是一座由尸体垒成的山化作的怪物。任何人都能看到，尸山上那些阴森的面孔上，正挂着诡异的微笑。 　　脑叶公司职员这样高危的工作每天不可避免的会造成伤亡，如果情况不好，那就会是大量的伤亡。 　　尸体会堆成小山。事实上，这样的事几乎每天发生。 　　根据员工手册上所写的，有这么一天，尸体没能被及时清理，身心受创的员工被准许稍微休息一下。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那些堆在一起的尸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融化在了一起，肌肉粘着肌肉，让死前痛苦的表情变成了一个笑脸，最后尸山融成了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肉球。 　　团建三人组看着那个残暴的啃咬着地上尸体的怪物，脸色青青紫紫。 　　眼前当即一花。 　　但现在要晕，还有点太早了。 　　另一边，主管视野下被打满了红色的“CENSORED”的异想体缓慢行走，“CENSORED”显示为当前异想体形象已被删除不可观看。 　　O-03-89，“CENSORED”，A级异想体。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移动的数据删除标志。 　　任何人都最好不要直面它，这是一只极度危险的异想体。 　　任何关于它的信息的记录都会传播精神污染，使人丧失理智，名字、形象、和它产生的关联……等等，全都不可被记录，不可被人主观认知到。 　　这是一只，即使在开着认知滤网的情况下下，看着屏幕里那种线条简单造型可爱的卡通画风，也会让主管丧失理智，陷入疯狂的异想体。所以不得不以数据删除“CENSORED”的标志覆盖该异想体。 　　它真正的名字并非是“CENSORED”，之所以这么称呼它，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因为不可记录的特性，已经被删除了而已。 　　白兰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过了身。 　　在那一秒，他自己，还有和他联系着的万千个平行世界的白兰脑海里都出现了同一句话：完蛋了。 　　那种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确信自己会死亡的感受甚至让白兰的理智和现实产生了分离。 　　他疑惑不解的想：“他怎么会冒出自己完了的想法？” 　　紧接着，那股深入骨髓，让他遍体发寒的绝望让他无声的呐喊起来。 　　是的，他确实要死了。从没有一刻如此确定这一点。 　　察觉到白兰不对劲的其他两人跟着转身检查状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工作中的荒殿一看了一眼，发现团建中的几人又没了，顺手帮他们重开了一次。 　　数据删除是一旦遭遇无论多少等级的员工都立减最大精神值的百分比，也就是说，满精神值状态下，被扣了30%的精神值，人可能还不会疯，但如果你要是只剩下30%的精神值，那就直接完了。 　　而且被数据删除杀死的人会被同化成小的数据删除，它还会在尸体上停留一会，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然后又生出了新的小数据删除。 　　这玩意一个就够麻烦了，一堆简直是世界末日。 　　而目睹了这一场面的人，直接遭受精神暴击。 　　当然，这个场面，估计是个人都受不了，除了只看到了“CENSORED”数据删除条的主管。 　　好巧不巧微笑的尸山啃了尸体后，会多长出一个肉球，相当于A级乘二，乘三，乘四…… 　　这两只新加入的A级就是荒殿一死磕了半个多月，才好不容易摸索出镇压方法的超难搞异想体。 　　现在，他已经准备解锁剩余的所有异想体了。 　　这其中就包括那个毁灭了一次世界的异想体。 　　…… 　　深夜，一辆大卡车载着大箱子停在了脑叶公司的后门。 　　员工们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由于咒术界把两面宿傩描述的十分凶残恐怖，而且还有着诅咒之王的称号，诅咒之王啊，那肯定很厉害，荒殿一拿出了准备接受A极的架势应对，光负责观察记录的文职就多达十几个。 　　这阵势把来送宿傩的咒术师吓了个够呛。 　　司机还在旁边小声说：“不愧是咒灵收容中心，连普通人都这么淡定，这一看就是专业啊。” 　　这边，知道虎杖悠仁一块被带过来的荒殿一看着被关在箱子里迷茫的学生，趁着其他人准备的功夫，安慰道：“虎杖同学，你不用害怕，我保证会研究出把你和异想……咒灵分开的办法，这段日子就先委屈你一下了，你就当你是比你同学们提前过来实习吧，放轻松点。” 　　反正咒术高专都在他手里了，这些人毕业之后，也是要进脑叶公司的。 　　“你看，现在找工作多难啊，我们咒灵收容中心还包分配，你应该高兴才对。” 　　虎杖悠仁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深了。 　　这个箱子的材料当然是隔音的，不然放个八音盒或者钢琴的异想体在里面，外面的人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一样要完，荒殿一只是想作为熟人安抚一下，随便说点什么，能让虎杖悠仁感受到他的善意就行了。 　　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呢，多少都会有点害怕吧。 　　虎杖悠仁也确实接收到了他的安抚，眨了眨眼睛，冲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也说了什么。 　　荒殿一猜应该是说不用担心他吧。 　　这小孩比较坚强，看来不用太担心了。 　　他刚低下头松了口气，就感受到身前一阵强烈的杀意。 　　一抬头，刚刚还坐在角落的虎杖悠仁已经走到了面前，隔着透明的材料，手掌按在了荒殿一脖子的位置。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这层隔着，他会毫不犹豫的捏碎荒殿一的脖子。 　　发现他注意到了他，脸上多出了一些黑色花纹的虎杖悠仁露出了一个充满威胁和杀意的笑脸，顺毛的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捋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气势大变。 　　荒殿一知道，这已经不是虎杖悠仁了，而是——两面宿傩。 　　即使虎杖悠仁的身体比他矮了很多，这个人也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是看着蝼蚁的蔑视眼神看着他。 　　“性格不咋样，确实挺凶的，先划个A级吧。”荒殿一低下头，在本子上“A”的位置打了个勾，转手交给了秘书西格玛。 　　当他打算回去工作的时候，那道炙热的目光几乎快要把他后背扎穿了。 第136章 主管 　　平行世界里，某个白兰正在计划干掉彭格列，统治世界。 　　有着能够沟通平行世界自己的能力，就能体验无数人生。重复去过和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样的生活，不是很无趣吗？ 　　所以每个世界的白兰都在做着不同的尝试，医生，教师各种各样的人生。 　　当那些都变得无聊，想获得更多乐趣的“白兰”就开始尝试毁灭世界，统治世界。 　　拥有这样逆天能力的白兰对于胜利志在必得。 　　“世界最终会成为我的东西。”他咬住棉花糖，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比之他的快乐，世界更多是绝望。 　　彭格列死伤惨重，这个世界的泽田纲吉也渐渐被逼入绝境。 　　就在白兰决定对他们发起致命一击，彻底拿下这个世界的时候。 　　噙着抹笑意，自信于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白兰，突然疯了。 　　不仅如此，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暴毙了。 　　连带着那些尝试救他，仔细听了他口中那些听不懂的话的手下们，全都和他一样，死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着一场爆炸，白兰还有那些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被掩埋在了地下。 　　“不管怎么说，白兰死了都是一件好事吧。”前去给自己的守护者扫墓的泽田纲吉如是说道。 　　. 　　“白兰”是怎么死的，只有白兰本人最清楚。 　　三名新员工还在虚拟实景里挣扎求生。 　　仅凭他们三个是没有任何胜算的，等荒殿一回来，结束团建之后，回到现实里的三人表情都显得有些呆滞。 　　主管笑着问他们：“感觉怎么样？” 　　末广铁肠：“就像在看世界奇妙物语一样。” 　　果戈里和白兰纷纷赞成。 　　荒殿一好笑的说：“看来你们对今后的工作已经有了认知，今天就先休息吧，刚才来了只新的特级，我根据危险度给他划定了A级，这就是你们明天的工作。身为五级，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脑叶公司里最轻松的反而是低级员工，因为能用上的地方实在不多，主管足够老练的话，只要没有异想体出逃，他们就是最安全的。 　　而五级员工，通常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三名员工僵硬的点头。 　　白兰现在心里比另外两个人乱多了。 　　荒殿一说他们刚才经历的只是虚拟场景，不是现实。 　　可是，有平行世界的白兰死了。就在刚才。 　　在看到那只咒灵的瞬间，精神污染就顺着这个世界的白兰污染了其他白兰。 　　聪明的白兰发挥出了毕生的反应力，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反应不及时的，在被污染之后就疯了，死法千奇百怪。 　　这样的东西，以后还要面对无数次。稍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 　　他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在沉默过后反而展开了笑容。 　　对于拥有沟通平行世界能力的他来说，连毁灭世界都变得无聊起来了。 　　而现在，他找到了新的挑战。 　　这就像打游戏，发现了新的强力boss，玩家们总会兴奋起来，忍不住投入精力去研究战胜对方的办法。 　　离开办公室之前，他还看了眼荒殿一，心想：“咒灵这种生物已经够有挑战性的了，更有趣的，应该是这个人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当晚，荒殿一就通宵整理分析咒术师那边送来的，关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情报。 　　据说这只咒灵存在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因为在死后手指被切下来分散封印在各处，直到近段时间才借着虎杖悠仁的身体苏醒。 　　看到这个描述的荒殿一翻到上一页，对着资料最上方的“A”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给这个据说十分厉害的咒灵一点面子，先不动他的危险等级了。 　　万一这家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机制和判定，能搞死人呢？不能放松警惕。 　　和宿傩一起被送来的，还有最近才找到的一根“宿傩的手指”。据说被虎杖悠仁吃下，这只咒灵的力量就会恢复一部分，咒术师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宿傩恢复全部的实力。 　　但是，当荒殿一看到记载中，宿傩有四条手臂和四只眼睛，他总觉得这样的描述很不协调。 　　不知道宿傩有没有可能进化，变成三头六臂，只有四条手臂，让一个强迫症心里十分别扭。总觉得六臂才是完整的。 　　荒殿一放下资料，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追踪搜寻剩余的所有手指。 　　也是为了研究出把宿傩和虎杖悠仁分开的办法。 　　就这样，忙碌的一晚过去了。 　　特级咒灵两面宿傩已经安置完毕，因为职员里有不少咒术师，得知消息的他们一大早就议论纷纷，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比起诸多可怕的异想体，两面宿傩的恐怖对这些咒术师来说，更在其之上。 　　“听说两面宿傩被评了A级？” 　　“这个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主管为什么要把两面宿傩放在一只Z级旁边，Z级不是危险度最低的吗？” 　　“主管平时安排这些异想体就不是按照等级划分，而是按照部门，你们还不知道吗？” 　　“而且Z级根本不会出逃，让他们两个挨着，要是两面宿傩跑出来，我们部门的压力还能小点。” 　　“说得也是。” 　　这样的讨论在公司各个角落都有发生。 　　而荒殿一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宿傩隔壁的那只Z级身上。 　　光是看着，就让他心跳加速。 　　0-01-45，疫医。Z级异想体。 　　那是一个戴着乌鸦面具，黑色礼帽，身披黑袍的人形异想体。它的背后，生着一对硕大的黑色翅膀，宛如被夜色染黑的天使。 　　当然，一位疫医，说是天使也不为过吧。 　　拯救世人的医生，都是天使。 　　但在脑叶公司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救赎的。 　　荒殿一至今还能想起，当初一周目自己看到那句和其他异想体都不一样的粉紫色注释时，欢快的心情。 　　每只异想体都会有一句注释，或者应该说代表它的一句话。 　　就像微笑的尸山那本管理手册封面上，用红色的字体写着：“那些阴森可怖的笑脸上弥漫着哀伤。”* 　　大多数异想体的字体都是不详的红色。只有疫医不同。 　　那道艳丽的粉紫色写着：“我会治愈所有疾病，你将重获新生。”* 　　荒殿一想，这不就是第二个“一罪与百善”么！二话没说就把它解锁了收容。 　　后来想想，那时候果然是经验不足。 　　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在脑叶公司这种地方出现的异常，八成代表着危险。 　　没错，荒殿一被这只Z级的“疫医”毁灭过一次世界。 　　Z级这样危险等级最低，根本就不突破收容的异想体又是怎么毁灭世界的？ 　　说起来又是一起血泪史。 　　荒殿一心累的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经历过那么让人绝望的时刻，不过现在考虑那些事情还太早了。 　　起码一段时间内，这位“疫医”都会老实的待在收容室里。 　　上午安排新员工在一些W级异想体那里练练手，荒殿一自己则研究了一下宿傩能不能生产能源。 　　结果发现，不仅可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傩和虎杖悠仁这个人类的特殊关系，产量十分不错。 　　接下来就是要开始收集更多的信息，找出管理宿傩的注意事项等。 　　下午，被安排了工作的三名新加入的五级员工就各自按照指示开始工作。 　　第一个负责对宿傩进行工作的是果戈里。 　　他被指派了本能工作，进去之后，果戈里就和坐在房间尽头地面上的传说中的诅咒之王对上了视线。 　　果戈里：“我是来给你喂食的。” 　　宿傩眯起眼睛，来了精神。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宿傩舔了舔嘴唇。 　　一段时间后，发现宿傩和果戈里在收容室里打起来了的荒殿一：“工作都被已经记差了，你们在干什么！” 第137章 主管 　　被主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果戈里讪讪的离开了收容室。 　　主管：“工作素养太差了，先去培训部培训完再回来工作吧！” 　　要不是他是五级，主管现在就解雇他。 　　昨天让背的员工守则都吃进肚子里了？跟异想体干架的员工这还是头一回，就问要是这五级员工因为和异想体干架出点什么事，他要不要重开？ 　　为了这事重开一次，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要是不重开，随便的没了一个五级员工，主管又心疼。 　　本来五级员工大多数主管都会亲手带，刚开始工作，有主管盯着，是好多低级员工最羡慕的事，这会果戈里的特殊待遇没了，已经被打去培训部回炉重造了。 　　果戈里无辜的说：“可是他要吃了我。” 　　荒殿一：“也就是你运气好，要是换成别的异想体，我连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刚才就没了。” 　　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他们每天面对的这种生物，对外叫咒灵，对内更专业的说法是异想体，果戈里虽然才来，早上的时候已经听别的员工说过这件事，因而不是很惊讶主管的这种叫法。 　　他附和道：“就是，明明是A级，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了，结果完全没事嘛。” 　　既然L公司对咒灵有了更专业的叫法，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等级划分标准。他和另外两人之前在团建活动中见过A级，真的是——相当可怕的怪物。 　　果戈里当然听说过宿傩的名声，在某天关于咒术师的信息涌入大脑之后，他就着重调查过咒术界，其中，五条悟和宿傩的情报是最先探查到的。 　　本来还以为宿傩会更厉害的，如果不是遭受过团建的毒打，他确实活觉得宿傩是个可怕的对手，现在嘛……不只没什么感觉，还觉得主管给错等级了。 　　果戈里一脸自信的想。 　　听了这话，荒殿一心里也有点无语，这个A级竟然能在和员工打起来的情况下，让员工站着走出收容室，真的没问题吗？不知道该说是果戈里运气好，还是宿傩太弱了。 　　总之，还是先看看宿傩突破收容的情况再做决定好了。 　　果戈里走后，收容室的门重新关上。 　　宿傩虽然没找到荒殿一的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不过还是精准的对上了监控的位置，透过监控，盯住了荒殿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手掌张开又握紧，感受了下自己的力量。衰弱了，似乎被什么压制得厉害。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倒是无所谓，这小子又能坚持多久呢？” 　　说完，他满不在乎的闭上了眼睛。 　　虎杖悠仁睁开了眼睛。 　　这间收容室很简单，连张椅子都没有，而且应该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灯的，时刻都有人监视着这里。 　　虎杖悠仁忍不住惊喜的说：“真是个不错的收容咒灵的地方，果然，收容中心很专业啊。” 　　这是一个绝佳的囚禁地点，但绝对不是一个人类可以长期生存的地方。 　　这一点，从他要被带走的时候，伏黑惠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他是极力反对带走虎杖悠仁的。 　　伏黑惠：“控制宿傩是正确的决定，也是老师和那位主管的决定，但是，虎杖要怎么办？他不应该被宿傩牵连。” 　　钉崎野蔷薇：“确实，那我们怎么办？要去把虎杖抢回来吗？” 　　伏黑惠：“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跟老师说也只会让我们不要多想，起码，要找到和那个人对话的机会。” 　　伏黑惠不是那种上来就想着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他很清楚咒术界把虎杖送出去八成是没想着让他回来。 　　打个比方，要是能封印宿傩，但代价是虎杖悠仁会一同被封印，他相信，咒术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唯一的机会就是——荒殿一。 　　那位主管是怎么想的决定了结果。 　　“不见到虎杖，我们在这里怎么猜都没有意义。”伏黑惠下定了决心。 　　钉崎野蔷薇是说干就干的性格：“那就走吧！” 　　其实伏黑惠想得没错。 　　因为咒术师根本不觉得，有谁能将宿傩和他的容器虎杖悠仁分开。 　　高专那边虽然也这么想，但校长老师都比较相信对学生表现出了惊人爱护的荒殿一，会确保虎杖悠仁的安全。 　　收容室内响起了荒殿一的声音，他对虎杖悠仁说： 　　“我没法把收容室改成卧室，这几天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宿傩从你的身上分离出来。”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没关系，我相信您。” 　　在虎杖悠仁看来，虽然这位主管没有直接教过他们，但是为了他们的学习生活费了不少心，也可以算是半个老师了。 　　说起来感觉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之前咒术界发生的那件大事，多少也有他们这群高专学生的因素在里面吧。这个人都为他们做到那种地步了，他在这里完全不会觉得不自在，无论多久，他都能忍耐。 　　宿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发出不屑的嗤笑。 　　荒殿一：“放心，用不了几天。” 　　关于异想体的提取，脑叶公司是有技术基础的，只是需要根据咒灵的特性进行一些调整，并且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伤及虎杖悠仁本身。 　　脑海里那个安静的声音说：“你不可能做到再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提取咒灵。” 　　“连你都这么说了，看来确实难度不小，不过我还是想试一下，连我都拿宿傩没办法，太损伤咒灵收容中心的名誉了。” 　　艾因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荒殿一以为这次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他再次出声。 　　艾因：“你其实不用这么认真的对待这个……” 　　荒殿一：“咒灵收容中心？不行，你知道投资回报理论吗？投入的越多，就越难抽身而去。” 　　艾因：“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你听起来并不是难以抽身的样子。” 　　荒殿一：“因为我已经投入了我能投入的所有东西，时间，精力……已经根本不可能抽身了。 　　我不喜欢犹豫怀疑的情绪，质疑自己，不是只会让自己更困扰吗？只要断绝其他的路，让自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就不必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及时止损了。” 　　这不就是看准一条道，就眼也不眨直接梭哈的赌徒吗？ 　　艾因特别冷静的说：“戒赌吧。” 　　荒殿一当然不是真的嗜赌，像平时工作，他就经常N手准备，不会去赌一个成功的可能性。 　　他说：“我会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我输得起了。” 　　只要是自己的选择，无论什么后果，他都可以接受。 　　艾因似乎被他的回答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可能劝得动一个从来没有一星半点犹豫，认准一条路就必须走到黑为止的人。 　　他不说话了，荒殿一也没放在心上。 　　经过全世界范围内大面积搜索，他又找到了五根宿傩的手指，然后心情舒畅的投入到了实验室的怀抱。 　　在这之前，一次疫医所在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正常一般的异想体就突破收容了，而疫医，他呼唤了一名员工，这名员工走进了收容室，接受了“紫罗兰的洗礼”。 　　这位宣称要拯救世人的瘟疫医生，将在深陷于脑叶公司这个地狱中的员工，温柔的圈在了那对黑色的翅膀间，在员工的额头落下了一吻，就像上帝亲吻着他的孩子。 　　圣洁的淡紫色光辉照耀着整间收容室，紫罗兰的花瓣动人的飘落。 　　在这副美丽的场景中，这位投入疫医怀抱的员工脸上，洋溢着幸福纯洁的微笑。 　　在疫医的怀抱里，他获得了新生。 　　受到洗礼的员工获得了名为“祝福”的头饰，这个头饰就在他的脑后，任何看到他的人都能注意到，这个头饰有些像是教堂壁画上，圣母身后闪耀的光环。因此，员工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副圣母像了。 　　主管的监视器上，出现了一个十二格的钟，指针向前走了一格，这名员工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第一格上。 　　见多识广的主管见怪不怪，甚至有点想笑。 　　正常人看到这个钟，都会觉得当指针走到第十二格，会发生不好的事。 　　嗯，没错，确实是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果戈里好不容易从培训部出来，就发现最近公司多了几个头上顶着光环的员工。 　　“他是如此仁慈。”被疫医祝福的员工见到他，立马满脸圣洁笑容的对他说。 　　果戈里面带微笑的点头，转身就失去了笑容。 　　这些人太奇怪了，就跟被蛊惑了一样，即便如此，荒殿一也放任他们了吗？还是说，这样的变化，连荒殿一都束手无策？ 　　果戈里蠢蠢欲动。 　　看来他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些人口中的“他”了。 　　鉴于他在培训部表现的还挺听话的，出来之后，马上就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想办法从其他员工口中打听到了那只咒灵，站在这间收容室门口的果戈里有点失望。 　　什么啊，只是只Z级异想体啊。 第138章 主管 　　果戈里是很想进去，可惜，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随便进异想体的收容室，主管倒不会对员工怎么样，就是会直接把他送去做心理治疗。 　　随意接触异想体的后果不可控，首先要排除对方是不是已经受到异想体的影响。 　　他不想因为区区一只Z级被限制行动，他可刚从培训部出来没多久。 　　果戈里把这只Z级抛之脑后。 　　他的这点小动作并没有被注意到。 　　荒殿一在研究的空隙，打开了【解锁全部异想体】给出的奖励。 　　之前的【？？？】变成了【世界？？？】 　　点击下方的【进入】，眼前一黑，他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他的面前是一颗半透明的球。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世界的微缩景观，大概也就他手掌大小。 　　凑近仔细看，他发现里面的景观，竟然就是一个完整的脑叶世界。起码里面有熟悉的都市，有湖泊森林，有废墟。不过没有人。 　　这颗球代表的应该就是脑叶世界。 　　他就拿手这么比划了一下，这颗球，突然碎了。 　　球的周围萦绕着灰黑色的气息，断裂的边缘有些像干枯到一捏就碎成渣的枯枝。 　　荒殿一看这颗球裂成好几瓣，马上就要从半空中掉下去了，下意识伸手，双手一合，又把碎成好几块的球按了回去。 　　现在的情况就是，虽然因为被他按住，这颗球勉强拼在一起，但碎块之间的裂痕并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他一松手，该碎还是要碎。 　　“这怎么办？找点胶水黏上？” 　　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怎么抽出手去找个胶水，把这个跟玻璃球似的的东西粘起来？ 　　没等他想到办法，手里扶着的球一沉，从他手中滑落，坠了下去。 　　就像腐烂的苹果从枝头落下，归于土地，化为养料滋养新的生命。 　　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漆黑的空间里出现了澄澈的蓝天和一棵巨大苍翠的树，脚下是一片美丽的湖泊。 　　那是一棵大到一眼看不到全貌的树，苍翠的树间，一个又一个“苹果”挂在枝头。 　　荒殿一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又有挂在枝头的球摇摇欲坠。 　　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 　　这棵树上挂着的所有球，或者说万千世界纷纷从这颗苍翠的古树上坠落。 　　像是一场雪，又像是一场流星雨。 　　这是一个寂静而缓慢的过程。 　　一根羽毛脱落就无法再回到翅膀上，一颗苹果坠落就再也回不到枝头上。 　　一个世界的毁灭，就像随风飘落的羽毛，落在泥土里的苹果。 　　荒殿一下意识护了下头，想象一下被一树的苹果砸中，那已经可以堪比酷刑了吧。 　　好在这些玻璃球没有把他砸得头破血流，它们无声的坠入水里，沉没了。 　　荒殿一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那就要追溯到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在进入那个罪犯特别多的世界之前，他就在这里，触碰了其中一个球，然后才进入了那个把他认定为潜在犯的世界。 　　这么想，之前中二期在特别刺眼的光柱里推开一个男人那次，他也是在这里，触碰了一个球。 　　可能每一个球都代表一个世界吧。 　　不过，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进入过这里。他也不在乎，不能进就不能进吧，完全无所谓。 　　荒殿一有点失望的喃喃自语：“还以为奖励打了问号是要憋个大的，结果还是没什么用的小垃圾啊。” 　　失望归失望，他马上就惦记起下次任务的奖励了。 　　不管怎么说，下次一定要是个有用的奖励，不然他就把系统拆了重做吧。 　　“你等一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荒殿一。 　　艾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树边。 　　荒殿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头，确定第二人格先生的声音不是从他脑子里发出来的。 　　不对，不能说是第二人格了，话说回来，本来就不是他分裂的人格，他只是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这么叫的。 　　荒殿一：“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艾因：“我是这里的管理员。” 　　荒殿一发出赞叹的声音：“好厉害的样子。” 　　艾因被他无语住了。 　　他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是这里的管理员，管理员是做什么的……你完全没有疑问吗？” 　　荒殿一：“没有。” 　　艾因：“……” 　　有时候，心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rpg游戏里，勇者对公主被抓走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光顾着在家里抠脚，那公主谁来救？故事谁来推进？ 　　艾因没什么语气波动的说：“管理员的工作就是确保这棵世界树上的所有世界正常的进行着更新换代。剔除衰败的世界，保护正常的世界，形成良性发展。 　　这里的管理员本来应该是你，你把管理员的权限让渡给了我。” 　　这个工作和果农一样，摘掉病害的苹果，不让它们影响到整棵果树的发育，好好看护健康的苹果，等待丰收。 　　荒殿一有点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成了什么管理员，又什么时候把权限让给了别人？ 　　艾因：这棵世界树也是够倒霉的，选谁不行选这么个人。 　　他冷淡的说：“管理员是你的话，哪天整棵树都枯死了，我也不奇怪。” 　　荒殿一是真的一点都不上心。 　　本来，这个任务的奖励是为了归还管理员的权限的。结果他根本不在乎。 　　荒殿一：“现在管理员是你，我相信你，你肯定做得比我好！” 　　艾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听不出你是在自己把工作往我身上推。” 　　荒殿一笑了笑：“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工作了，实验进度不知道为什么卡住了。” 　　说起实验，艾因专注起来：“那是因为你太笨了。想法跳脱这一点是你的长处，不专注于提取异想体，而是从给咒灵重新捏一个身体，再将咒灵转移到新容器内这个想法入手非常不错，但是这个地方应该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 　　一个小时过去了，荒殿一带着厚厚的笔记心满意足的从奖励世界里离开。 　　准备找荒殿一透露一些计划的艾因：…… 　　什么都没说，还给人家当了一个多小时的一对一私教。 　　“算了。”他叹气。 　　再厉害的老师也点不透不开窍的学生。 　　既然荒殿一现在不关心那些隐隐透露出来的问题，那么无论结果如何，就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巨树世界，艾因的身后，本杰明也出现在这里，半是调侃的说了一句：“你一定是想骂他了，老师。” 　　荒殿一算是艾因一手教出来的，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绑定在一起，艾因绝对会把荒殿一踢出师门。 　　荒殿一作为学生，绝对不是乖巧听话，尊师重道的那种，和本杰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越比越来气。 　　“你明明就很欣赏他的天赋。”本杰明笑道。 　　不然绝对不会在荒殿一实验思路陷入死角时出言提示，甚至加入他的实验。 　　说完又严肃起来：“现在就告诉他那些事，要是他后悔了怎么办？等再过一段时间，他没有机会反悔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艾因：“你认为现在告诉他真相，他就会后悔吗？” 　　本杰明沉默了，良久，他又有些无奈的说：“我不知道。” 　　他摸不准荒殿一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跟说他面前有个坑，他可能会因为想知道坑里有什么，直接往里跳。也可能因为看这个坑不顺眼，就不眠不休的把坑填上。 　　反正本杰明是猜不出来他的想法。 　　艾因却说：“他如果会反悔，就不会一直跟着我们的指引做到今天这一步，你觉得有可能他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发现吗？” 　　本杰明愣住了。 　　绝对不可能。 　　当初任务里给荒殿一出了三个问题，或许在那时，他就已经给出他对“他们想要他做的那件事”的答案了。 　　本杰明看着身边的这棵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的世界毁灭了，这棵树就是维系他们现在所有行动的根基，没有这棵树，他们早就和世界一起死了。 　　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努力了很久的大家已经准备放弃，迎接这个世界，还有他们的末途。 　　就在那一刻，世界毁灭了，他们却出现在了这里。 　　荒殿一在光之种里救了艾因，无意识的让渡出了那么重要的能力。 　　这样的能力，又将他们这些已经穷途末路的人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他们这些世界灭亡无处可归的流亡者，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因为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死去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在那里扎根。 　　一开始，本杰明和艾因都不想把荒殿一扯进来，“主管”的这个位置，曾经有很多人坐过。 　　只是他们要么是没有能力走到最后，要么就是走到了最后一步，却承受不了心里压力自杀了。 　　最后只剩下荒殿一这一个人选，如果连荒殿一也无法复活他们的世界，他们就真的要放弃了。 　　本杰明浅浅笑着：“毕竟，大家都很累了。” 　　但是，荒殿一虽然失败过一次，却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剂。 　　他又让这些已经开始绝望了的人，看到了希望。 　　…… 　　荒殿一抱着笔记回到主管办公室，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他要是真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打的游戏才是白打了。 　　他很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推游戏剧情线。 　　从一个个任务，串出一条线来，这不是玩家的必备素养吗？ 　　文明的尽头是什么？毁灭。 　　脑叶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科技的发展必然带来对自然的破坏，毁灭，只是迟早的事。 　　答案都拍到他脸上了。 　　也就是说，他这个主管的工作，既是为了阻止异想体毁灭当前的世界，也是为了复活脑叶世界而做的先前准备。 　　根据已有信息，他可以确定，复活脑叶世界必然要付出代价，而且代价很有可能就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三个世界”。 　　荒殿一若无其事的翻开了笔记，把笔记重新复习了一遍，顿时茅塞顿开。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虎杖同学，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他通知了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能和宿傩分开了，也欢呼了起来。 　　只有宿傩很不高兴。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真以为他能被他永远困在这？ 　　晚间，咒术高专的学生前来拜访。 　　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来的，也被文职好好的招待了。 　　趁着文职给她们倒茶的功夫，伏黑惠看着自己身边的二年级学长学姐，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前辈们会跟来啊？” 　　熊猫爽朗道：“我们也很关心虎杖啊！” 　　狗卷棘：“鲑鱼子！”(没错！) 　　禅院真希：“别说那么多了，我们给你们拖住这边的人，你们快去快回。” 　　钉崎野蔷薇：“谢谢真希学姐！” 　　禅院真希等人装作对这里很感兴趣的样子，四处乱逛，抓着接待他们的文职，不停的问各种问题。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则借机寻找虎杖悠仁。 　　“我们要先找到虎杖，亲眼确认他的状况才行。” 　　以防这些大人还有虎杖自己骗他们说他没事。 　　他们紧张的在楼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伏黑惠在，他很快就想到了地下，并且顺利的摸了进去。 　　地下远比地上还要大，一个个房间排列在走廊两侧。 　　钉崎野蔷薇流下了一滴汗，“不会要每间都找吧？” 　　伏黑惠摇头：“我们不能乱动，那样太危险了，也很容易就给这里的人添麻烦，这边门上好像有标注。” 　　钉崎野蔷薇走到一扇门前。 　　“‘别碰我’？这是这只咒灵名字还是警告？” 　　怎么会有咒灵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第139章 紫罗兰的午夜 　　“我们别乱动这里的东西。”伏黑惠低声提醒道。 　　钉崎野蔷薇举起自己的手，无语的说：“我根本没要动好么，里面的又不是虎杖。” 　　透过门上的小窗，隐约看到里面是一个按钮。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人继续在这里游荡，伏黑惠心里数着时间，这个区域绝对被监控着。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监视器前坐着的人不够多，又或者对方已经很疲倦了，他们走在这里无事发生，但应该用不上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动作得快一点。 　　伏黑惠虽然知道不能久留，但在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想在这么庞大的一座地下迷宫中找到特定的目标，实在太难了。 　　没过一会他们就失去了方向。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走廊，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很快方向感就会变得混乱。 　　伏黑惠心里十分震惊。 　　修建这样空间庞大，结构完整，装备精良的地堡，应该要花上不少时间吧，不，不仅如此，动静绝对不会小，即使咒灵收容中心身处郊外。 　　可事实却是，对方悄无声息的就完成了这么浩大的工程。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 　　钉崎野蔷薇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走近了一点，赞叹的说：“就是有人告诉我这里是兵工厂和军火库，我都不会怀疑，竟然被拿来收容咒灵，感觉有点浪费。” 　　伏黑惠：“这些咒灵也很危险。” 　　钉崎野蔷薇：“我知道，就是觉得拥有这么一个地下堡垒的人，完全没表现出一丁点野心，而是这么低调的管理着一堆咒灵，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伏黑惠想到了那位主管对咒术高专的改革，并且他从来都不余遗力的镇压咒灵，力求降低破坏。明明表现得已经足够完美了，却还是会有人怀疑这位主管另有目的，连伏黑惠自己有时候也很容易多想……难道是因为气质的关系吗？ 　　两人饶了一圈，貌似又回到了之前走过的地方。 　　“这个是……之前那个‘别碰我’的房间？” 　　这就表示他们确实又走回来了。 　　伏黑惠：“如果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虎杖的话，那只有先去找主管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主管会不会同意他们见虎杖悠仁。 　　“等等，那是……虎杖？”钉崎野蔷薇不经意从小窗瞥了一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伏黑惠愣了愣，也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惊了一下。 　　“真的是虎杖！为什么，这上面写的不是‘别碰我’吗？难道我们没有走错路，这个‘别碰我’是像插在花坛上的告示牌一样，很多房间都有，而不是咒灵的名字？” 　　钉崎野蔷薇恍然大悟：“确实，这样更合理，怎么可能有咒灵叫‘别碰我’这种名字啊。” 　　两人跑到门前，钉崎野蔷薇拍了拍窗户：“虎杖！你能听见吗？” 　　“虎杖”也看到了他们，表情显得有些呆呆的，缩在角落里的样子，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这让伏黑惠心里一沉，虎杖看起来不太好，难道是被做了什么实验？哪里受伤了？ 　　钉崎野蔷薇在门上四处找了下怎么开门：“喂虎杖，你没事吧？” 　　伏黑惠站在钉崎野蔷薇身后，眉头紧皱，一手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对劲，很不对劲。有哪里很奇怪。 　　视线从“别碰我”几个字扫过，再扫过房间里的虎杖悠仁，想到了刚刚他们就路过了一个写着“别碰我”的房间，还有更早之前的姐妹校交流会上，就遇到过完全不同，却有些类似的情况——精灵盛宴。 　　伏黑惠猛地瞪大了眼睛：“钉崎先别动，这个有可能是——” 　　“陷……阱……” 　　那些危险的生物伪装成无害又亲切的形象，直到你彻底放松警惕。 　　有这么一个异想体，它就像它的名字，绝对不能被触碰，否则连脑叶公司内诸多精密而厉害的科技都会失控，偏偏这只异想体最喜欢变成别的异想体引诱你去触碰它。 　　O-05-47，别碰我。 　　对，这只异想体它就叫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已经很直白的反映出了它的特性。 　　虽然它的本体只是个红色的按钮，但任何主管都能感受到它的暴躁和不好相处，因为你一旦碰了它，它可能会导致公司里的员工瞬间死亡，全部。 　　或者让所有员工都陷入恐慌。 　　如果你“惹恼”了它，比如手贱的去一直点它，它就会强制关闭游戏。 　　荒殿一还没在现实世界试过，连游戏系统都能关闭的异想体，在现实世界，那不是只要按了就直接然让所有人都凉了吗。 　　他肯定是不会碰的。 　　这只异想体虽然会不定时的变成别的异想体，但正常情况下，只要主管能注意到上方标注的异想体名字，就不会认错。 　　怕就怕在有时候公司里情况太混乱，比如一大堆异想体突破收容，屏幕上被各种异想体d恶技能覆盖；或者连续加班好几天，大脑反应已经迟钝了，疲惫导致的意识模糊；再或者就是单纯手比脑快了一点，都是有可能中招的。 　　所以对这只异想体有所了解的荒殿一，把这只明明只是Z级，完全不会突破收容，却像一个X弹按钮一样摆在手边的危险品，放到了最后才解锁收容。还把它放到了最角落，防止误触。 　　荒殿一今天工作的时候特别认真，随着主管的工作越来越上手，他对一些状况的把握就更精准，比如现在，近段时间越来越频繁触发的收容室熔毁现象，让他觉得，可能要生成考验了。 　　所谓“考验”，就是一些会给公司和员工带来巨大伤害，却无法被收容管理利用的异想体。这些形象各异的怪物就是一种特殊的“异想体”。 　　根据生成在公司内的“考验”的危险等级不同，考验的难度也分为了不同的等级。 　　一天之中分为黎明，正午，黄昏，午夜。越接近夜晚，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恐惧就越深刻。 　　考验也是如此。 　　面对这些存在，主管唯一的选择就是，打败他们，否则，公司就有可能会被这些“考验”给摧毁。 　　在荒殿一神经绷紧的工作中，考验果然来了。 　　主管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排紫色的字，上面写着：紫罗兰的午夜——神明的迷思。 　　夜晚降临了。 　　荒殿一深吸一口气，是他没打过的考验，这下就必须集中精神，好好应对了。 　　还没等他看清紫罗兰的午夜生成的考验长什么样，屏幕上被红色的警告覆盖了。 　　【WARNING！】 　　屏幕上出现了工作结果判定，所有收容室的都显示了工作结果为差。 　　所有异想体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 　　这意味着什么？能突破的就都突破了，真正的群魔乱舞。 　　荒殿一没来得及管考验，找到了“别碰我”的收容室，那个警告的特效就来自这只异想体。 　　正常情况不试图去了解关于“别碰我”的信息，就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等他发现那附近还有两个特别熟悉的小人的时候，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被“别碰我”骗了。如果不翻管理手册根本没有其他渠道能跟“别碰我”的信息扯上关系，除非，他们和“别碰我”产生了交流。 　　先不论这个异想体会不会告诉你点什么，你试图和它说话的这个行为，就会被判定是想要获取它的情报。 　　伏黑惠脸色难看的说：“对不起。” 　　两人都被吓到了。 　　主要是和考验撞到了一起，现在整个公司动静特别大，连建筑都摇晃起来。 　　荒殿一不知道他们两个来这干什么，不过无论他们有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和未成年计较这些。 　　荒殿一：“没关系。” 　　他的突然接话把两个学生吓了一跳。 　　“不过我得恭喜你们，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们提前毕业了。” 　　如果他们能和他一起平安度过今天，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回去继续学习了，他们绝对已经达到了毕业的标准。 　　不会有无法活过今天这个选项，就算现在的情况在如何艰难，重开它个成千上百次，总能找出一条生路了吧。 　　至于让他们先离开变得极度危险的脑叶公司？ 　　在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怔愣的表情中，荒殿一轻松的说：“反正你们来都来了，那就打完这个考验，再镇压全部异想体再走吧。” 第140章 紫罗兰的午夜 　　收容室的门自己打开了，虎杖悠仁刚露出疑惑的神色，就发现自己视野一变，他被换了下来。 　　宿傩噙着抹笑走出了收容室，走廊上匆匆而过的职员看到他，登时心里一惊。 　　“不好，是、是宿傩！”这名咒术师转文职的职员话还没说全，就死了。 　　宿傩收回手，看了眼墙上的监控，若无其事挑了一个方向走。 　　看到他的前咒术师们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在公司内锻炼出来的素养让他们一边恐惧一边举起手枪，却根本打不中宿傩。 　　“是诅咒之王啊！！” 　　宿傩掏了掏耳朵：“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他正要出手解决这些人，忽听“砰”的一声，面前文职的表情还停留在见到宿傩的恐惧上，就倒了下去。 　　紧接着，身边的文职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宿傩收回手，看着面前的情况眯了眯眼睛。 　　而在场仅有的两个低级员工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脸色苍白却又镇定得有些诡异的说：“主管开始清理文职了，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尽快回主休息室待命吧。” 　　员工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而文职在某些情况下会使异想体更难搞，给敌方增加战斗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先清理掉文职是很有必要的。 　　这两人中只有一人是咒术师，作为一名没什么能力的低级咒术师，他光是见到特级咒灵宿傩心里都会慌乱的不行，而另一人则是因为宿傩被评为了A级，见到A级就没有人不慌的。 　　可现在，他们发现宿傩远远不够恐怖。 　　比起那么冷静，毫不犹豫就开始清理文职的主管，还有这个举动代表着的即将到来的危险来说，宿傩远远不够。 　　宿傩都被他们逗笑了：“他们竟然在轻视我？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他没有追这些小虫子，他们还不值得他多放注意力，同样想到了刚才的那个行为。 　　“真是冷血啊，自己的人说动手杀了就杀了。”宿傩燃起了兴趣。 　　这只是一种调侃。换做宿傩动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虎杖悠仁：“喂，你不要乱来给荒殿先生添麻烦啊！” 　　宿傩能听虎杖悠仁的吗？完全不可能。 　　“那就大闹一场吧，当那张脸上写满了绝望，恐惧，后悔，会是什么样呢？”宿傩的脑海里出现自己隔着透明箱子掐上对方脖子的画面。 　　那个主管一无所觉的微垂着头，唇色浅淡，神情淡漠。 　　脆弱，太脆弱了。只要宿傩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捏碎他的头。 　　可是这么弱小的东西，竟然……敢用那么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那时那个人抬起头，看到宿傩替换了虎杖的时候，那个瞬间宿傩看到那个人笑了，他笑得就像看到了一只翻不出手掌的蚂蚁。 　　想到这里，宿傩大笑起来。 　　“还从来没有人敢用那种眼神看本大爷，”他的声音因为兴奋微微变调，“当那张冷静的脸变因扭曲而变得丑陋，一定会很有趣吧。” 　　人都是这样的，看到特别完美的东西，就忍不住想破坏。 　　那种破坏欲，是从幼儿时期就刻在本能里的。 　　虎杖悠仁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让那位主管快逃，转念一想这么大一个咒灵收容中心能逃到哪去，只能他来阻止宿傩作恶。 　　最近因为已经开始进行和宿傩的分离实验，宿傩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才能让他在外面活动这么久。 　　就在宿傩准备放开手脚，杀光这里的人，来达到让那位主管堵上一切来对付他的时候，紫罗兰的午夜考验生成完毕。 　　公司里，四个祭坛升起。 　　刻满读不懂的文字的石碑群上，散发着不详的光。 　　四个祭坛分别放置了四种祭品：红色的怪爪，白色的触手，紫色的刺钉，蓝色的眼球。 　　每个祭坛石碑的颜色都对应了祭品的颜色，红色的怪爪放在红色祭坛上，以此类推。 　　荒殿一看到着四个祭坛，就感觉自己DNA动了。 　　好听点应该叫主管的职业敏锐度。 　　刚打完天启鸟的他马上想到，这个考验生成的四个祭坛可能和天启鸟的蛋一样，需要对应的伤害才能解决。 　　具体哪个石碑用哪种伤害类型的攻击更有效，它又免疫什么伤害，就需要他去试了，不过他发现了四个石碑的颜色刚好和脑叶公司四种伤害类型的颜色对应，红色是物理伤害，不如就先派物伤队去打一下。 　　等试出红色的祭坛免疫红色的物理伤害时，荒殿一就明白这个考验该怎么打了。 　　虽然如此，但考验要是能这么安静的挨打，那它就对不起这个午夜的级别，和祭坛ALEPH级别的危险度了。 　　当宿傩走到一条走廊准备大开杀戒，看到他出现的员工们刚露出畏惧的表情，走廊门的两端，出现了巨大的红色漩涡。 　　这是一道传送门，从传送门里，大到能直接捏碎整个走廊的红色巨爪从两侧伸出，肌肉纹理露出在外，血淋淋的恐怖利爪向前抓去。 　　宿傩刚发出了一声冷笑：“只是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不，虎杖悠仁的身体就被碎成了三段。 　　要不是宿傩躲得及时，那他就会和这条走廊上的其他人一样，碎了一地。 　　主管办公室里，到处都是血肉被刺穿捏碎的“噗叽噗叽”的声音。 　　即使整个走廊都被这红色的爪子挡住，也可以想到那是一种何等的惨状。 　　这只红色的爪子和红色祭坛上放着的祭品一模一样。这些祭坛为什么是A级，其他祭坛又会发生什么就已经明了了。 　　宿傩离开了那条走廊，失去的身体快速长了回来，正想着那只巨爪是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咒灵。 　　在他没察觉到的时候，就见一群人呼啦啦的往电梯里跑，看到宿傩直接无视了他。 　　隔壁走廊上出现的白色漩涡里，长出了白色的触手，粗壮的触手弯曲摇摆着拍下，这只触手不会像那只利爪一样把人捏碎，可仅仅是沾上一点，就对精神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 　　宿傩努力忍耐下头疼欲裂的感觉，刚往后退了一步，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紫色的漩涡在他身后生成。刺钉从漩涡里弹了出来，瞄准了宿傩的方向。 　　主管的屏幕上，堪称群魔乱舞。 　　右上角红色的利爪和紫色的刺钉交叉穿过，白色的触手遍地都是。 　　沉默乐团在中央本部里开演奏会，憎恶女王化成的羽蛇和亡蝶葬仪对打；阴阳勾玉化作两尾游鱼合体，一条白色巨龙从公司上方长吟而过；一声枪响，魔弹射手的子弹穿过整个公司…… 　　好在镇压过天启鸟之后获得了武器“薄瞑”，由于这把大砍刀一样的武器的特性，天启鸟不会再出现了。 　　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镇压过天启鸟的员工都带着名为“破晓”的饰品，他们的背上背着长满眼睛的黑色翅膀，各项素质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武器薄暝对持有者的素质要求特别高，全属性都要达到EX级别，衣服也是，现在这个套装在坂口安吾手里。 　　由于之前荒殿一给坂口安吾疯狂练级，再叠加一下饰品，也只有坂口安吾能拿得起这个武器了。 　　坂口安吾冲锋在一线上，看着自己一刀一个异想体，满脸都是恍惚。 　　这世道变了啊…… 　　最后一个祭坛上摆着的眼睛，则变成一颗巨大的蓝色眼球出现在走廊后面，直直的看着走廊上穿梭的员工，也越过屏幕，对上了主管的视线。 　　眼球注视的走廊上，员工们将遭受可怕的灵魂伤害。 　　身处其中，还在奋力战斗着的夏油杰等人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和绝望。 　　“真正的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白兰喃喃道。 　　这是以人力绝对不可对抗的灾难，绝·对无力抗衡。 　　这时，从广播里传来的冷静的声音唤回了理智。 　　——在这种到处都是高度精神污染的地方，很难一直保持清醒。 　　那个声音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刻停下，连续不断的指令被下达，让员工们尽管慌张，行动却仍显得条理清晰。 　　“如果这个人在这个时候透露出任何慌乱和绝望，那么他们的战线就会全线崩溃吧。”白兰想。 　　他有点好奇，这个人难道从来都不会感到绝望吗？ 　　主管办公室里。 　　其实看着这满屏眼花缭乱的特效，荒殿一已经想开摆了。 　　这场面神仙难救。 　　但在这个念头出现了一秒之后，他又有些不甘心，明明现在局面还没到真的崩溃时候，只要他还有员工，员工的数量还足够，就还有胜利的机会。 　　于是他重新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手下动作飞快，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沉默乐团这种就别管了，直接把员工调离那片区域，就算一会清空他今天收集的能源，也不过就是加班的事。 　　像什么被遗弃的杀人魔，也干脆不管了，等它遇到W级及以上的异想体，就会被秒掉，着重镇压危险等级高的异想体，另一边再组织员工躲避考验的攻击，把控攻击祭坛的节奏。 　　目前脑叶公司比游戏里大了十倍不只，好在一直以来招聘的员工数量足够多，高阶战神员工也不少，武器充足，只要充分的利用好每一个员工，就不会出现人员捉襟见肘的情况，他就绝对能成功渡过这一关。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之中，伏黑惠艰难的扯起嘴角说：“我知道为什么刚才荒殿先生说我们可以提前毕业了。” 　　只要今天能活下来，他们可能就直接是一级咒术师了吧。 　　战斗的空隙，荒殿一还看了眼陷入A级包围圈的一个小人。 　　啊，宿傩又被干掉了。这是第几回来着？ 　　咒灵就是这点好，不会真的把他杀死，不然虎杖悠仁也太倒霉了。荒殿一也不知道宿傩是哪来的勇气挑衅异想体的，结果回回都被异想体锤爆。 　　看看包围宿傩的A级异想体，再看看中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宿傩，荒殿一想：等今天结束了，就把宿傩降到W级吧。 　　顿了一下，又看了眼A级后面挤不进来的W级。 　　嗯，还是降到HE级好了。 第141章 紫罗兰的午夜 　　虎杖悠仁：“啊啊啊！又死了！” 　　宿傩：“闭嘴！” 　　虎杖悠仁很委屈，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想跟宿傩分开。 　　就因为宿傩，他已经解锁了几十种死法，即使不会真的死亡，也已经让他死出了PTSD。 　　导致虎杖悠仁现在看到有别的咒灵，就忍不住开始脑补这只咒灵会怎么杀死他。 　　还记得当初他刚吞下宿傩的手指的时候，咒术界如临大敌，想直接消灭他的也不计其数，宿傩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是强大残暴，喜怒无常，不可战胜，现在全都幻灭了。 　　诅咒之王再强，强得过那边的史莱姆小姐姐吗？强得过头顶上的人台乐团吗？ 　　起码以非完全体的实力，宿傩只有被暴揍的份。 　　虎杖悠仁：“我不想再被围殴了！你要是想打，就不能一个一个来吗？！” 　　宿傩：“哈？区区咒灵，以本大爷的实力，碾碎他们轻而易举。” 　　虎杖悠仁看了看身边拥挤的咒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轻而易举？ 　　宿傩：“再说了，你以为我是因为想和他们打群架才出现在这里的吗？我是被他们包围了，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清，你也太没用了。” 　　说这么多，还不过不就是打不过嘛。虎杖悠仁在心里吐槽。 　　就在他们身陷重围，宿傩连领域都开了，也搞不定这些咒灵，快要再一次迎接死亡的时候，坂口安吾扛着一米五的“大砍刀”，张开一对黑色长满眼睛的翅膀高高跃起。 　　清秀的脸，文邹邹的气质，配上他淡然的表情，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敌二字。 　　这个登场让虎杖悠仁张大了嘴，连宿傩都呆滞了一秒。 　　坂口安吾抡起薄暝，被他砍到的异想体被他吸引了仇恨，转而攻击他，他完全不躲，基于装备特性，这些异想体对他的伤害越大，他就越强，属于是靠血换伤害的狂战士。 　　之间异想体血量哗哗往下掉，而坂口安吾已经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 　　同样被分配到了这边任务的末广铁肠用力闭了下眼睛，怀疑自己看眼花了，他喃喃自语：“之前听说了异能特务科那边的人跳槽到L公司，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这个实力留在异能特务科当干事确实是屈才了。” 　　坂口安吾这是连中原中也，也能打个来回了吧！不对不对，这根本就是已经无敌了！！ 　　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装备，末广铁肠想到了什么，再看坂口安吾，他心里有了猜测。 　　不是坂口安吾这么厉害，而是主管发给他们的这身装备大幅增强了他们的实力，是主管让他们变得这么强。 　　这个武器也很神奇，只要拿上，他就自然的知道该怎么使用了。 　　可能这也是坂口安吾，作为一个非武斗派成长为怪物的原因。 　　“如果这种装备能够量产……”就可以武装出一支部队来，只要有这种程度的武器作为军备物资，就算哪天有人想不开，决定彻底消灭所有异能者，这些在国际上掀起风雨，引发战争的异能者，也一定会被轻而易举的击溃吧。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是作为异能者的立场，而是作为一个人，对这种无论落入谁手里，谁就会变成世界强权的存在产生了畏惧和担忧。 　　现在这种技术掌握在荒殿一手里，一旦被更多的人知道，他一定会成为全世界第一的暗杀目标吧。 　　末广铁肠赶走了这种想法。 　　他现在已经不是猎犬了，军警不再需要他，他不必再考虑那些事情，他该认清自己的立场。 　　“话是这么说，这个实力也太逆天了吧！”末广铁肠发出了难以接受的声音。 　　因为参加镇压天启鸟时，他还不是L公司的员工，所以没有被发那对翅膀的饰品，心里有点羡慕了。 　　而有了翅膀的夏油杰等人，总觉得自己物种变了，时刻都想摘掉它。 　　夏油杰他们带队处理考验的祭坛，坂口安吾带队打异想体。 　　当主管指挥他们撤退的时候，即使自己觉得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也要立马撤入电梯。 　　于是宿傩就看到已经杀疯了的坂口安吾突然跑了，他正疑惑他们跑什么的时候，一股恶寒从后背攀上来。 　　一团灰色的雾气飘了过来，雾的正中央是一只超级大的眼睛，下方有一些细碎的牙齿。 　　眼睛就那么盯着你，就像它的背后还有更为庞大的怪物，在从天外世界窥探着这个微小的世界。 　　宿傩感到身体很沉，僵住动不了，灵魂像是遭受了重击，几近被撕裂的痛苦，让他绷紧了身体。 　　相较之下，周围的其他咒灵却一点事没有，继续该破坏破坏，该杀人杀人。 　　他终于知道刚才这里的人都跑了的原因。 　　宿傩脸色很沉，看起来十分不快，要不是他没有恢复实力，还被这个鬼地方压制了本来就不剩多少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憋屈。 　　幸好那边负责打祭坛的人很给力，当祭坛血量下降了30%，这只眼球就马上飞回了祭坛的位置，等眼球赶到时，刚才还在打蓝色祭坛的员工们早都撤离，暂时去离这近一点的祭坛那边帮忙。 　　而宿傩这边，坂口安吾又带着一群人杀回来了。 　　虎杖悠仁：“我知道了，下次我们看他们的行动，也一起就好了！” 　　宿傩：“呵。” 　　随着时间的流逝，荒殿一逐渐上手，打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困难，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下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能拿下这次的考验，并镇压全部异想体。 　　“连这都能做到，我也是出息了。”荒殿一在心里想。 　　从新手阶段照本宣科，没有管理手册就活不下去，到现在，他也可以靠着分析来打败异想体了呢。 　　不过宿傩…… 　　看着在眼球的注视下血量大幅下降的宿傩，他挣扎了一下，觉得等级不能在降了。 　　再降就和被遗弃的杀人魔一个等级了，宿傩好歹有个诅咒之王的称号，不能这么拉吧，要是被其他咒术师知道了，还以为他欺负宿傩了。 　　随着一个个祭坛倒塌，一只又一只异想体被镇压回到收容室，剩下小鱼小虾两三只，员工们清扫一遍就基本上尘埃落定。 　　嗯，宿傩没熬到清扫阶段就被送回收容室了。 　　等打完这一次，所有人都要累瘫了。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两个人浑身是伤。伏黑惠断了条胳膊，钉崎野蔷薇身上有一道从肩到腹部的巨大伤口，血肉翻飞，不过两人都很庆幸能活下来。 　　身边的人都很平静的告诉他们：“没事不用担心，你们这种程度的伤治完了，连疤都不带有的，手臂也给你接的保证跟原装的一模一样。” 　　他们其实已经没空考虑这些了。 　　一开始他们还跟不上这里的节奏，荒殿一的指令实在太快了，一条接一条，有时候危险就在指令之后，反应时间不超过一秒，是到了后期他们才终于适应了这里的节奏，也能面无表情的面对一些让人反胃的咒灵。 　　这里也有人叫异想体，反正都是一个东西。 　　主管公告道：“大家辛苦了，我知道大家已经很累了，清扫完尸体今天就放假休息吧。” 　　即使再累，也要赶快把尸体处理好，不然这种地方，马上就敢再长出一个“微笑的尸山”给你看。 　　荒殿一清点了一下，这一战的损失就是全部文职阵亡，包含少部分的一级二级员工，他不打算重开再打一次了，实在是太消耗精神，这样的伤亡他虽然难受，但勉强可以接受。 　　一边指挥大家收尾，一遍给高专那边打了电话。 　　荒殿一：“明天早上可以办一下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两位同学的毕业手续，还有移交档案的事宜，哦，把虎杖悠仁同学也算上吧，有空的话，给他们办个毕业典礼庆祝一下吧。” 　　夜蛾正道：“什么意思？” 　　荒殿一：“就是他们全员达到了毕业标准，继续留在高专学习也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提前毕业了的意思。具体情况，等他们治疗完毕，从我这里回去之后让他们自己跟校长你说吧。 　　总之，您不需要担心，请务必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是在为维护这个世界和平安稳的日常而努力着，是绝对正义的事业，请放心的把他们交给我吧。” 　　挂掉电话，夜蛾正道一脸懵。 　　伏黑惠他们怎么跑到荒殿一那里去了？还有，他怎么这么肯定的说那几个学生要到他那工作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个小小的波澜结束了，这个过程的经历并不能让宿傩变得安分起来。 　　在正式进行分离实验前，被带到实验室中的虎杖悠仁替换成了宿傩。 　　这个房间里除了助手就是荒殿一和本杰明。 　　宿傩紧紧盯着荒殿一，并没有要暴起的意思，某些时候，他的耐心远胜于常人。 　　当然，他也没法暴起，就是为了防止宿傩出来捣乱，他身上戴了N倍的抑制器。 　　“还是第一次这样见面吧。”低沉的男声懒洋洋的，仿佛即将走上手术台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果然像想的那样，弱得不堪一击。”他充满恶意的看着荒殿一。 　　一股被猛兽盯住的危险感萦绕在荒殿一身边。 　　他正慢条斯理地做着术前准备。 　　只听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说着，他笑了：“弱得让人刮目相看。” 第142章 主管 　　那一刻，荒殿一确信宿傩绝对是想杀了他。 　　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但宿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要是能在自己的大本营被人干掉，那他这个主管的工作也不用做了。 　　所以无事发生。 　　本杰明过来看了眼荒殿一手里的资料问：“两面宿傩的危险度是A级，要再检查确认一遍吗？A级的话，肯定得谨慎一点。” 　　荒殿一扫视了一遍文件，放到一边说：“不用，他已经被降到H级了。” 　　本杰明恍然大悟：“哦，连降了两级，那确实不用太在意，H级和A级……天壤之别。” 　　宿傩被气笑了。 　　当他不存在是吧？ 　　不对。他打量着本杰明，肯定这小子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宿傩不会在乎别人给他什么级别，但是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大胆的嘲讽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本杰明转过头来对上了宿傩的眼睛，露出浅浅微笑。 　　宿傩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故意的。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和刚才一样随意的坐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就开始攀升，在N重抑制器的作用下，咒力仍然席卷这个小小的空间。 　　正认真做准备的荒殿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身看向宿傩。 　　“蠢货，竟然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该说你是自信好呢？还是无知呢？”宿傩撑着下巴，如同一位俯视臣子的王，傲慢，又蔑视，“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这样把自己送到我面前的，这份大礼。” 　　荒殿一眸色沉了沉。 　　见他如此，宿傩的嘴角裂开更大的笑容，他轻嗤出声：“你不会以为，凭这些东西来抑制我的实力，我就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吧。” 　　“你……” 　　“嗯，我听着呢。” 　　“哈……”荒殿一叹气出声，“你的牙齿真是整齐漂亮啊。” 　　“哈？” 　　本杰明在旁边小小声的说：“不对，现在是感慨这个的时候吗？” 　　宿傩刚露出的一点笑意消失了，他第一次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快速的说：“我说你啊，是在藐视我吗？” 　　荒殿一摇了摇头：“在工作上，我既不会掉以轻心，也不会开玩笑。毕竟就算再小心，事情最后都有可能坏得一发不可收拾。” 　　异想体到底突不突破，这已经不是小心就能够决定的了。 　　宿傩突然青筋一跳，他无语的冲虎杖悠仁说：“你在害羞什么啊！” 　　虎杖悠仁脸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因为不会开玩笑的意思，就是说是真的在夸牙齿漂亮吧！虽然夸的是你，但这可是我的身体啊，其实，荒殿先生其实是在夸我吧！” 　　宿傩一脸嫌弃：“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被夸牙齿漂亮就害羞起来啊？” 　　虎杖悠仁：“这个是因为，我真的有好好保护牙齿，努力了十几年的成果被发现了，而且还被肯定了，这个你不会觉得很……那个吗？害羞啊！” 　　宿傩感到了隔了千年的代沟。 　　他已经不能理解现代日本人的脑回路了。 　　“算了。”他说。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众人瞬间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座神龛出现在眼前。身处其中，尸山血海的景象一闪而过。 　　虎杖悠仁震惊，这种情况竟然还可以开领域？宿傩果然很厉害！ 　　本杰明警惕的上前一步，侧身挡了一下，主管可是最后的希望，不能出差错。 　　荒殿一：“真正愚蠢的，是谁啊。” 　　在这里，他有得是办法控制宿傩。 　　尚未完全展开的领域消失了，宿傩瞬间从原地闪现出现在了另一端，他身后的墙壁轰然倒塌，烟尘散尽，一头红发身材高挑的惩戒部部长和战神坂口安吾出现在了那里。 　　惩戒部部长不耐烦的说：“是哪个需要执行惩戒措施？” 　　她肯定又觉得，是主管太过仁慈下不去手，才让人蹬鼻子上脸，最后还是得交给她来处理。 　　荒殿一摘掉手套，把工具收起来：“是这只宿傩，本来想给他执行分离实验，不过，区区一只H级，不需要你们两位一起来吧。” 　　坂口安吾：“我是路过，听说主管你在这里，顺道过来看看，如果有麻烦的话，我可以帮忙，不需要我就继续去工作了。” 　　此时惩戒部部长卡莉已经扛着她的拟态武器——比坂口安吾手里的薄暝血腥恐怖得多的“大剑”，走向宿傩。 　　“来吧，速战速决。” 　　宿傩能感受到这个女人不容小觑，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挑了挑眉，意外的说：“这是，什么东西？” 　　不是人类，也不是咒灵。 　　卡莉已经挥起拟态，冲宿傩砸去，她无所谓的说：“你可真是没礼貌啊。” 　　“我先回去工作了，结束了记得叫我，还有实验要完成。”荒殿一带着本杰明和其他助手离开，贴心的带上了摇摇欲坠的门。 　　坂口安吾站在一边：“我在这等一会，确保没问题了就会离开，那个毕竟是……诅咒之王对吧。” 　　坂口安吾心情复杂的往门里看了一眼。 　　荒殿一本来都要走了，听他这么说，回头贴心的开了虚拟实景，把宿傩和卡莉送到都市里去打。 　　反正那里既没人，又不怕被破坏。 　　工作了几个小时后，荒殿一才想起来宿傩，发现他已经被打回收容室了。 　　现在是虎杖悠仁在控制身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虎杖悠仁自己说，宿傩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出来了，荒殿一趁着这个机会，把分离实验做完了。 　　虎杖悠仁从手术台上醒来，攥了攥拳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他尝试着呼唤了一下宿傩，却没有回应。 　　往旁边一看，那里躺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赤裸着身体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荒殿一：“那是为宿傩制造的容器，我也不知道他自己长什么样，就按照你的样子捏了，如果你很介意的话，之后我问问宿傩他到底长什么样，可以再帮他改一下。” 　　虎杖悠仁：“不用麻烦了，我倒是没关系，宿傩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吧。” 　　他跳了下来，在宿傩的身体上戳了戳。 　　一脸震惊的对荒殿一说：“是热的！和人类的皮肤是一样的！” 　　荒殿一被他逗笑了：“当然了，只是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到的。而且考虑到你是未成年，特意把宿傩的身高做得更高了，无论肌肉的纹理，还是骨骼的坚实度，都是比照着完美的比例制作的。” 　　一开始他只想随便做做，结果越做越认真起来，看到有不够完美的地方就忍不住去修改，结果让这场实验拖了太长时间不说，最终还给宿傩制造了一副超完美的身体。 　　换了这个壳子，荒殿一现在都觉得宿傩也跟着顺眼起来，怎么看都不够，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虎杖悠仁：“我都有点羡慕了。” 　　荒殿一：“不必羡慕，你还有很多机会把自己的身体打磨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宿傩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对了，你稍微休息两天，然后就先去培训部报道吧，我最近太忙了，没空亲自带你，你的档案明天就转过来了。” 　　虎杖悠仁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我？” 　　荒殿一：“对，你的同级已经提前毕业了，我认为你也可以算是达标，我们高专，包分配哦。你以后的工作就是像其他在这里战斗的员工一样，是很有意义的拯救世界的工作呢，怎么了？不想来吗？那样的话，我就去跟校长说一下，不用把你的档案转过来了。” 　　虎杖悠仁连忙摇头：“不，我要留在这！” 　　这是任何一个目睹过异想体镇压的人共同的想法，世界在这些怪物的肆虐下实在是太脆弱了，而负责看守镇压他们，保护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嫌多。 　　荒殿一笑了：“那就太好了。” 　　于是一年级三人的入职就这么定了下来。 　　虎杖悠仁要先回去见他的同学们，然后开个毕业聚会，庆祝一下短暂的高专生活的结束。 　　这边，一个没有异想体出逃的平静下午，荒殿一离开办公室，挨个收容室做一次详细的清点。 　　路过宿傩的收容室时，看到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的宿傩，再看看最近记录的突破收容被异想体围殴，被战神员工揍的记录。 　　荒殿一挑了挑眉，“呦，就你叫宿傩？一段时间不见，这么拉了啊。” 　　宿傩眯起了眼睛，对着站在门外的主管勾了勾手指：“你进来再说一遍。” 　　傻子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和异想体共处一室。 　　荒殿一冲他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宿傩什么的，只能算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小甜点”。 　　——比起正在进行着紫罗兰的洗礼的隔壁来说。 　　掐指一算，接受了洗礼的员工已经凑够了八个，距离集齐十二门徒，还剩下四个。 　　…… 　　真人开心的走在大街上，抱着一袋子的水果，嘴里轻快的哼着歌：“收容中心~收容中心~荒殿一~” 　　穿过阴暗的小巷，某栋前御三家所有的古宅里，看到他回来，咒灵漏壶奇怪的问：“我还想，你去哪了。” 　　真人拿起一个苹果，用力的咬了下去：“当然是去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了。” 　　他拉开纸门，穿着鞋踩在了榻榻米上，坐在两个面对面坐着的男人中间。 　　其中一人不满的说：“阳光。” 　　真人开朗笑道：“抱歉抱歉，我忘记你是吸血鬼的事了，前猎犬队长先生。” 第143章 主管 　　真人轻佻的态度让人很想给他来上一拳，要是换成别人八成就按耐不住了，福地樱痴知道真人是在故意激怒他，除了对咒灵这种生物的厌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能干出扩散吸血鬼病毒，经历数次大战仍活着归来的人，根本不把真人这点小恶作剧似的手段放在眼里。 　　真人怎么看不出来福地樱痴表露在外的高傲，他就像看到什么新奇的生物，感兴趣的观察着福地樱痴：“真实奇怪，大名鼎鼎的福地长官明明已经变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听说那位主管还在盯着你呢，一旦你冒头，下场一定会很惨吧，真不知道你有什么立场看不起咒灵。” 　　他是认真的在发问。 　　这世界上有人畏惧咒灵，有人厌恶咒灵，福地樱痴则是听到咒灵这两个字都跟吃了苍蝇一样。 　　福地樱痴当着真人的面说：“咒灵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于世界上，就像世界的病毒，是不正确的。” 　　坐在福地樱痴对面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和服，披散着长发，似笑非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阻拦一下这位新加入的合作伙伴，对自己这边的人出言不逊的意思。 　　真人乐了：“不正确？什么是正确，什么是不正确？在我们看来，异能者的存在才是不正确吧，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呢，吸血鬼？” 　　福地樱痴不为所动。 　　真人见此，继续说道：“啊~我明白了。其实你是被荒殿一的咒灵打怕了吧，你心中的不是正义，也不是理想，而是……恐惧。” 　　他的话越说越变调，到最后自己反而变得愉快起来。 　　“……” 　　真人这只咒灵很会把控人类的心理。 　　福地樱痴的沉默让真人明白了什么，他只是在猜测，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了。 　　这个军警的特种部队猎犬的队长，竟然在害怕？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人不是那种懂得见好就收的性格，他几乎是拿着取乐的态度继续逼迫福地樱痴：“这样的你，真是太可怜了。” 　　福地樱痴终于动了。他的眼睛红了，准备猎食的那种红。 　　对面的羂索插话道：“够了，真人，就到这里吧。你这样太不尊重福地队长了。” 　　难道你就很尊重他吗？明明也是一副看够了热闹的样子。 　　对方一直没什么反应，让真人有些兴致索然。 　　福地樱痴开口道：“任何人都应该恐惧那种存在，老夫的恐惧，在那样的存在面前，甚至不值一提，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不知者无畏罢了。” 　　他的话让另外两人刷的看向他。 　　福地樱痴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出了神：“真正不应存于世的，应该是那些东西吧。” 　　羂索在心中发出轻笑。 　　福地樱痴也是老了，连局势都看不清楚了。 　　不该存于世？恰恰相反。 　　…… 　　【当前区域污染值75%】 　　近日，街道上萧条了许多。 　　没别的原因，只是日渐疲惫的生活压垮了现代人的心而已。仅此而已。 　　电视上，新闻报道中，记者神情严肃的说：“近来，有专家指出，日本的自杀率正在急剧上升，这是否预示着日本下一个泡沫时代即将到来。” 　　换到下一个台，占卜师们正神色凛然的对未来运势的占卜。 　　“近来犯罪率的升高，是因为地脉被触动，只要在这个地方修建一个新的购物中心，就可以……” 　　气象报道节目上，女主持正语速和缓又不失严肃的说：“未来将连续降雨一周，市民出行务必注意安全，不久后将迎来大幅降温，寒潮将席卷从九州到北海道的全部区域……” 　　农业节目里，农民哭诉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全都枯死了，甚至腐烂，土地再也种不出粮食了，肯定是有人激怒了土地神啊！” 　　专家座谈会上，一群西装革履的专业人士正严肃的分析着最近的状况：“极端天气频发，或与温室效应和地壳板块运动有关。” 　　主持人问：“那么，随之而来的自杀率和犯罪率的升高的原因是？” 　　专家：“多项研究表明，人类的情绪和天气关联的十分紧密，这都是因为气候的变化，影响了大众的心情。” 　　电视啪的被关掉了。 　　本杰明关了电视，看着站在那端着个杯子，却看着电视出了神的荒殿一，关切的问：“主管，你怎么了？没事吧？要我帮你冲咖啡吗？” 　　荒殿一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刚冲干净的杯子：“哦，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顺手从旁边拿了一个速溶咖啡包。 　　本杰明看到了放在咖啡包旁边的咖啡豆。 　　脑叶公司不缺了主管这点咖啡，也绝对会有人愿意煮好咖啡送到主管手边，甚至，主管想在咖啡上拉出一个脑叶公司的花，都会有人做好再端给他。 　　但主管似乎钟爱速溶咖啡。 　　冲好咖啡之后，他就打算回去了。 　　本杰明在身后说道：“如果有什么困扰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荒殿一摆了摆手：“我没有困扰。” 　　从天启鸟事件之后，就像按了加速器，全世界的污染值都急剧上升，以脑叶公司为圆心，周围的地区污染值最终稳定在了75%。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好屏幕上那个时钟又走了一格，距离集齐十二个人还差两人。 　　疫医长出了第二对翅膀，第三对……他变得越来越白了，那件披在身上的黑色长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白色，最后只有漆黑的鸟嘴面具和翅膀还保留着黑色。 　　渐渐的，连鸟嘴面具都不见了，五对大天使一样的洁白翅膀伸展开，神圣又纯洁。 　　这时，员工们终于相信这位瘟疫医生正是那位救他们于水火的主。 　　荒殿一正工作的时候，接到了楼上接待给他打来的电话，说内务省的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异能特务科的人。 　　上去之后，发现来了不少人，里面认识的就只有一个种田山头火，和种田山头火身后站着的穿着异能特务科制服的中原中也与太宰治。 　　太宰治看到他就笑了一下，中原中也给他使了个眼色。荒殿一没看懂他的意思，相较之下，种田山头火就稳多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异样。 　　荒殿一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单看横滨的三个势力都派了人来，而且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当貌似还是偷偷跟来的，就知道事情不小。 　　“这位就是L公司的主管吧，初次见面。”内务省的官员微笑着说，礼貌的伸手跟荒殿一握了个手。 　　内务省的官员特别亲切，他开玩笑一般说：“别紧张，我们这次过来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绝不强迫你。” 　　话是这么说，但看中原中也的表情，绝对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官员的话，听听就得了。 　　荒殿一也没给对方脸色，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请说，如果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尽我所能配合官方的行动。” 　　内务省看他这么识趣，顿时笑意加深了不少：“是这样的，我想你前段时间应该也听说了有人举报L公司，也就是咒灵收容中心，说你们收容的不是咒灵，而是别的什么，我们当然是相信为国民做出了努力的L公司，也知道咒灵的存在是何等危险，一位能力斐然的主管是何等的重要。” 　　“只是……若是对举报置之不理，还不知道举报人会怎么散布谣言，损伤L公司的名誉，我们不得不进行一些检查。”内务省的官员愧疚又抱歉的看着荒殿一。 　　检查。这个词在荒殿一心底转了一圈。 　　心里坦荡的人自然不怕这个，奈何他不坦荡。 　　这一检查，可不得全是问题，这之中，脑叶公司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内务省官员笑道：“而且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让主管你就这样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之中，您是这个国家绝无仅有的财宝，我们必须确保您的安全。” 　　荒殿一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内务省官员没看出来一样，继续说：“所以，内务省经过商讨，一致决定准备一间远程指挥室，而咒灵收容中心这边会由我们的人代为操作，你不用担心收容在此的咒灵，我们会严格按照你的指挥来进行操作。 　　当然，这样也可以解决一下身为唯一的主管，不间断工作的困境了，这样实在太疲惫了，大家都很担心主管你的身体健康，我们还可以安排人来轮值，你就可以有更多的休息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之前那种严肃的气氛缓和了一下，内务省官员打趣道：“看起来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把大好青春都耗费在保护国家和世界上，过两年结婚的时候怎么办，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有恋人吧。” 　　荒殿一摇了摇头，他思索了一下，说：“内务省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就是想把他赶出去，慢慢架空他，自己掌握脑叶公司么。 　　官员没想到他完全不顺着他的话说，这下气氛又凝滞起来。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种田山头火正要开口打圆场，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帮着荒殿一把内务省搪塞过去，内务省想架空荒殿一自己当L公司的老大这事，侦探社和港口那边都关注着，所以一起来解决问题，争取一口气打消内务省的这个念头。 　　却忽然看到荒殿一一脸认真的说：“这是不是说，我要放大长假了？” 　　官员愣住了。 　　荒殿一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他特别急切又带这种诡异的热情，开朗的答道：“好啊。” 　　说到放假，他神清气爽，神采飞扬：“我愿意配合内务省的工作，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接？现在吗？” 　　端着茶水过来的Hod打翻了杯子，官员以为自己要打的机锋也没了，不只官员，连代表了横滨三方势力的三人也全呆住了。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荒殿一当然明白了，不就是有人自愿来替他完成工作，他可以休息了吗。 　　放假很难理解吗？ 　　至于秘密？不管了。 　　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脑叶公司的秘密就注定会瞒不住。 　　只是这个“瞒不住”的意义，在不同的事件，有不同的含义。 　　正常来说，脑叶公司是一旦被发现，脱下了伪装，就必然会被全世界倾尽全力清除的存在。 　　即使放在一个月前，情况仍然如此，那时候他还处于绝不能暴露的状态。 　　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即使发现了什么，也无力发动战争肃清他这个敌人呢？ 　　荒殿一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空，有些像他在都市看到的天空。 　　两个世界在他的眼里重叠起来。 　　世界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某种变化。很快，所有人就都将发现世界的变化。 　　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他现在要去休假了。天塌了都不能阻止一个主管放假。 　　看着利落的脱下白大褂，收拾东西兴奋的准备放假的主管，其他人惊掉了下巴。 　　官员伸出了手，张了张嘴。 　　等等，倒也不用这么急吧！！ 第144章 主管 　　荒殿一想起来什么，回头道：“哦，对了，管理手册注意事项等资料回头发你们邮箱，记得查看。”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甚至都没来得及拦，那种恨不得当场跑路的态度给人看呆了。 　　内务省的人有点慌，“你还可以在我们给你设立的远程指挥室继续……” 　　太宰治提醒：“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下班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 　　对荒殿一来说，只要没听见，就当不知道。什么让他去远程指挥室，不去。 　　他收拾好行李，冲所有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把门一关就走了。 　　官员被他这种看起来避之不及的态度搞得有点懵。 　　他们的真实目的确实是要架空荒殿一，顺便监视他，把他控制起来。本来想说得委婉一些，却也必须要让荒殿一明白他们的潜意思，按照他们的想法，对方在听出他们的意思后，他们一定会遭到激烈的反抗，但任何人终究无法反抗国家意志，所以荒殿一是怎么都得听他们的。 　　结果他不仅不反抗，还欢欢喜喜的跑了？直接让权，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这操作把陪着主管来见官员的Hod也给看傻眼了，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哪来的人，转头就跑：“本杰明！通知所有部长和职员，主管跑路了啊！！” 　　这个消息几乎立马就让整个脑叶公司乱作一团。 　　以前有荒殿一压着，那些心怀不忿的咒术师也不敢瞎折腾，都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现在一听荒殿一跑了？那此时不反，更待何时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中原中也在后头喊了一句：“他说是去休假，没说不回来了！” 　　但是Hod根本听不进去，现在这里换成哪个部长都会慌。 　　比娜这个前首脑心里都慌了一下，更别说其他人。 　　夏油杰他们更是连工作都不做了，紧急集合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谁都没想到那个恨不得一天有25个小时都待在主管办公室的人，竟然会直接丢下这一大摊子人走了。 　　本杰明愣住了：“他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Hod有点想哭，“没有。” 　　情报部部长显得十分冷静。 　　绰号毒蛇的他保持着一种冰冷的神态：“哈，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受不了你们。” 　　卡莉不悦的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情报部部长：“我很清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是你们吧。擅自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隐瞒他欺骗他操控他，以后还要把杀人犯的名头推给他，是个人都受不了。” 　　卡莉冷笑：“别说得那么高尚。一起拯救世界，明明是最初大家共同决定的，事到临头，你还想要后悔吗？” 　　控制部部长站了出来。 　　“你们先别吵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谁都回不了头了，我们是，他更是。”这个平日元气满满的少女此刻语气有些晦涩，“如果……如果他是真的想摆脱我们了，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抓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本杰明开口：“不用，我想，他并不是想逃了。” 　　众人看向他。 　　比娜无声的注视着他，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本杰明闭了闭眼睛：“他从不逃避，在他的大脑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词，无论遇到什么都迎难直上，永不畏惧，永不退缩，这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走到现在，所支撑着我们的东西吗？” 　　大家不说话了。 　　每个人都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上一次，主管面对白夜时，那股即便牺牲一切，也要拉上白夜一起下地狱的惊人气势。 　　谁知道他这么平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真到了那种时候就跟疯了似的。 　　他们本来是想放弃他了。放弃这个主管，不过是又一次失败。和诸多倒在这条路上的主管没什么不同。 　　这次之后，他们就要彻底放弃这个计划了。真正和自己的世界一起迎来死亡。 　　人死不可复生，这一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可他们竟然不甘于看着自己的世界毁灭，妄图复活这个世界。 　　做出这个决定很容易，然而那时，他们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他们是失去了故土的流亡者，即便存活也只是苟延残喘，终生无处凭依，在世界的夹缝里漂泊。 　　流亡之人，无法干涉任何世界。 　　这样沉重的愿望，必须赌上一切的使命，只能移交给一个毫不相关，甚至有些无辜的倒霉蛋。 　　没有人有义务替他们背负什么。 　　他们也早就明白自己所行之事，是在违逆生与死的界限。 　　在他们自己心里，这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的事。所以真的决定要放弃的那一天，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绝望，大概仅存的，也只是一点点遗憾和不甘。 　　可有个人，他就是死活不肯放弃。 　　你也不懂他为什么要死战至最后一刻都不肯倒下，明明就是和他无关的事情。 　　最终让他们下定决心，催动世界树的力量，帮他回溯了一次时间的，是那最后一刻。 　　那个人赌上了被白夜摧毁的星球的力量，和白夜同归于尽。 　　是的，他胜利了。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情况下。 　　纵使死亡，他也是带着胜利的微笑，心满意足的离去。 　　简直是让人大为震撼。 　　其实他什么都不做，任务失败然后和系统解绑，他根本不用死，他们会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这个人很奇怪，他就是要赢。他的脑海里没有自己输的这个选项。 　　比娜当时是这么评价他的：“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得到，所有的结果都必须如他所愿，否则，就是坠落地狱，也要一步一步爬上来，扭转结局。原来一个人偏执到了极点，竟然会变得这么可怕。” 　　也变得这么的……闪耀，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都不缺乏勇气和力量，也从不相信世上有“绝境”的存在，像是一个光源，让人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断地靠近。 　　他的表现给了这些无望之人希望，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可能。 　　因为这个人最后真把自己折腾死了，他们只能保留下他的意识和灵魂，让他和灵魂匹配度接近完美的艾因共用一具身体。 　　没办法，但凡他给自己留点东西呢，他们都能把他的身体拼起来。结果他自己把自己炸了，和白夜同归于尽，连渣都没剩下。 　　艾因本人并不介意别人使用自己的身体这件事。 　　他有着严重自毁倾向，甚至希望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来使用。 　　对他来说，在更早之前，被荒殿一从光之种中救下，意外得到了对方能力，导致那个人自己差点和光之种融为一体的时候，就欠了那个人许多。 　　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反而一切都刚刚好。 　　…… 　　陷入沉默的众人渐渐回过神来。 　　控制部部长马库斯感叹道：“那个画面，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能让人充满了力量呢。” 　　就是荒殿一大战白夜的画面。 　　某种意义上，这是真正的凡人与神之间的较量。 　　Hod有些自责：“对不起，是我太不冷静了，我……我竟然怀疑主管了。” 　　一起走到今天，其实无论最后荒殿一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们也没有遗憾了。 　　比起怀疑，那更像一种手足无措。被那个人带领了太久，一时失去了主心骨，会突然陷入迷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本杰明：“好了，如果连我们都乱了，职员们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当下还是要在主管回来前，维持好公司的运作。” 　　说完，本杰明笑了一下，“就算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出去玩一段时间，也迟早会回来的。我们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Hod学着主管的语气说：“主管努力到今天，才不是为了有一日放弃这一切。” 　　众人散去，安抚职员，维持工作。 　　毒蛇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出一声轻哼。然后也回去继续工作了。 　　夏油杰他们从部长们得知主管出去度假了的消息时，刚把那些准备搞事的咒术师文职和低级员工给揍了一遍，坐在鼻青脸肿的咒术师堆成的小山上，夏油杰感到了无语。 　　“真是的，就因为他想出去玩，就搞得公司一团乱……” 　　来通知的毒蛇皱起眉：“他已经不眠不休的连续加班半年多了，偶尔还要出差，想放松一下是人之常情。” 　　夏油杰被他说得怔了一下，遂即有些无奈的说：“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他要出去玩，好歹和大家打声招呼嘛。就主管那个完全照顾不了自己的生活废，他知道怎么订酒店，怎么租房子，吃饭什么的，估计一对什么事上了头，就完全忘记了吧。 　　我们这么多员工，提前帮他安排一下，确保我们的主管不会饿死在外面，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下换成毒蛇怔住了，他曾经就跟别的部长吐槽过要是他们都忘记投喂主管，说不准哪天主管就死在办公室里了。 　　这么一想，脸色有些难看的匆匆离开。 　　夏油杰耸了耸肩，选择给五条悟打电话。 　　他可是重要的五级员工，主管不在，公司离不开他，把主管交给悟刚刚好。 　　虽然在职员这里感觉很平淡的就结束了一场动乱，但在外面的内务省官员，以及种田山头火和中原中也眼里，这简直就是乱作一团。 　　官员更是被荒殿一一走就乱得跟要把房子拆了一样的状况吓到了。 　　看到他们快速的恢复了平静，官员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说：“既然如此，看来我们这边要加紧脚步，把我们的人安排过来，不然这里的咒灵交给这些人管理，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了，种田，你门异能特务科也出几个异能者过来支援一下，还有那个武装侦探社，听说挺厉害的，你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也出点异能者。” 　　种田山头火听到这话直接就裂了。 　　不是吧，这地方可是有名的有去无回啊，他送出去一个坂口安吾已经够心疼了，还让他送？开什么玩笑？？ 　　太宰治心想：这才哪到哪啊，这都是小打小闹了，不过让侦探社出人……他怀疑出了这个人，就要不回来了。嗯，到时候就得看他和荒殿一交情够不够让他放人的了。 　　两边心里都不是很情愿。 　　没被点到自己组织的中原中也认真点头：“我们会来帮忙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天启鸟那个程度的咒灵，靠内务省？这什么世纪笑话。 　　虽然现在还没遇到什么糟糕的处境，但只要想到荒殿一不在，中原中也就已经有点想骂内务省了。森首领听了都想连夜把内务省的人做掉的程度。 　　当然，这三人现在的共同想法是——赶紧找到荒殿一，不着急把人给绑回来，起码事态真要无可挽回了，也得知道上哪搬救兵吧。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荒殿一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了。 　　此时，内务省刚刚收到了荒殿一的邮件。 　　看着拿到手的那一大堆管理文件，尽管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容易，内务省还是自信满满的上了。 　　毕竟，这就是荒殿一能管理好咒灵的全部秘密，谁上都可以，根本没什么的。 　　…… 　　而此时的荒殿一：右手拿着游戏机，左手拿着肥宅快乐水，啊，不用上班真幸福。 第145章 主管 　　轻松愉快的摸鱼生活让荒殿一想起自己被游戏绑定然后穿越之前的事情。 　　这次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已经不是他原本的世界了，不过问题不大，他很能适应新环境。 　　第一次穿越之后，荒殿一就过上了混吃等死的快乐生活。 　　想打游戏了有人把所有最新款的游戏送到他面前；定时有人针对他的身体数据，变着花样给他制定营养丰富又美味的餐食；漫画书堆满了一面墙的书架，顶级配置的电脑他一个人可以有五台。 　　这是因为他穿越后成了富豪的继承人吗？ 　　不。 　　他穿越后的家庭很普通，之所以得到了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他出生起就检测出犯罪值爆表，具体到了什么程度，连仪器都测不出来。 　　可以预见的是，但凡他能长大，就必定会成为一个超级罪犯，万一他再聪明点，就会变成让人畏惧的高智商罪犯。 　　与检测不符的是，他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五岁前就进行过上百次心理评估，都显示他有着正常的同理心，对死亡抱有正常的敬畏，人生理想不是什么要肃清世界，或者改革世界，而是希望一夜暴富。 　　……审讯官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襟危坐的小孩，觉得这也太人间真实了。 　　不行，这也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他不能被迷惑，这可是个天生的罪犯。 　　不苟言笑的审讯官警惕的问这个小孩：“你想暴富，是要做什么？成为掌控经济命脉的寡头？” 　　小孩严肃的说：“我要买下LXX公司，然后开除‘时镜旅行’的苟策划！” 　　审讯官：啊这…… 　　LXX公司是个做游戏的公司，《时镜旅行》是一款RPG抽卡游戏。 　　审讯官干巴巴的说：“你还，挺有理想的，你加油啊。” 　　小孩：“我会努力的，我的最终目标是做出一款能连接各个世界，让所人都参与进来的大型游戏。其实我好几年前就想好了，文案和画师都已经找到了我中意的人，唯一需要突破的就是技术难关。” 　　审讯官：“哦。” 　　好几年前？出生了吗你？ 　　经过数轮的测试和审讯，都没人看出来这个小孩到底哪有犯罪迹象了。总不能是成长环境的影响吧？ 　　或者，也许，是检测系统出了错。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于是荒殿一就被带走，去做研究了。 　　研究的重点就是，系统到底有没有可能出错，毕竟那个世界就依靠着这种系统活着，还有就是荒殿一的犯罪值有没有可能在改变了生长环境之后，降低到没有威胁的程度。 　　除了每天固定三个小时的心理治疗时间有些枯燥，以及被禁足在为他建立的隐秘研究所中，不能与外界交流之外，研究人员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他想学习计算机技术，就请最好的老师，研究员温和的关怀他，教导他。 　　十五岁那年一测，犯罪值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五岁那年进来的时候显示犯罪值高到【无法检测具体数值】，十年后还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这下研究所里的人就有点接受不了了，他们看着荒殿一的眼神变了。 　　荒殿一特别理解他们的感受，应该是被他欺骗的伤心，夹杂着这么些年的真心都喂了狗的愤怒。 　　这么些年没有任何研究能证明系统是有问题的，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荒殿一了。 　　他们觉得荒殿一简直冥顽不灵，死不悔改，他们从一开始就没看透过荒殿一这个人的真心，他一直都在欺骗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能触碰到他的真实。 　　有人感慨：“这就是潜在犯啊。” 　　试图感化一个天生的罪犯，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荒殿一觉得他们确实不该想着感化一个罪犯，但他又不是罪犯。 　　研究员因为受到心理冲击，精神崩溃被换了一波，这之后这间研究所的目标从研究他，转为了囚禁他。当然，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倒是很自在。研究所——可是不禁止他上网的。 　　但是总有人觉得他不自在，比如有个白毛笑面虎，就一直认为他再压抑自己的本性。 　　他的本性就是已经没有什么可压抑的了！就这么多了！ 　　尤其是在研究所大换血的第二年，他第一次展露了攻击性，他们就更觉得他不安分。 　　一名前研究员不知怎么混了进来，走进了他的房间。 　　对方已经崩溃了，因为他世界观遭受了冲击，再也不相信爱与和平，导致犯罪值直线上升，成为了潜在犯。 　　这名研究员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冲他喊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知道吗？大家全部，都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成为潜在犯只是第一步，有的人已经因为犯罪被击毙了，我也……我也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每天大脑里都有个声音在说，杀死那个人，你就解脱了！ 　　是你做的吧，这肯定是你做的局，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简直就像是感染源一样……” 　　前研究员抓起一边的杯子举起来，崩溃绝望的说：“只要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既然一切都是从你开始的，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在那一瞬间，他的犯罪值一定从潜在犯变成了现行犯。 　　荒殿一避了一下，结果就砸他电脑上了。 　　那里面可是储存着他开发的游戏程序，热腾腾的咖啡顺着主机淌了下来，电火花兹拉兹拉的响着。 　　荒殿一生气了。 　　他走到研究员面前，步步紧逼，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微笑，说：“继续啊，你对我动手才好，那样的话，你就是一个伤害了好人的罪犯，最低级的罪犯。一切不正好如我所愿？做吧，我等着呢。 　　说什么是我的原因，其实是你内心的犯罪欲在作祟吧？每个人都是潜在犯，总有一刻会冒出破坏或者伤害的想法，只是有的人足够克制，而你却经不住诱惑而已。” 　　他抓住对方握着的刀的刀刃，从他手腕上淌下的鲜红的颜色刺激着研究员的视觉神经。 　　“我之所以迄今为止还没有如系统所判断的那样成为罪犯的原因就是，我比你更强大。” 　　研究员睁大了眼眶看着他。 　　荒殿一命令道：“杀了我。” 　　大脑一片空白的研究员小幅的摇起头，这代表他内心的抗拒，遂即越来越惊恐使劲摆着头，“不，不……我怎么会连你这种人都比不过！” 　　他松开手，荒殿一甩开了刀，看着跌坐在地上，表情一片空白的前研究员：“你结束了？” 　　研究员迷茫的看着他。 　　荒殿一沉下了脸，走到电脑旁边，抱起了或许还能复原数据的主机，面无表情的说：“那该轮到我了，住，没有人可以破坏我的东西。” 　　说着，他将电脑砸在地上。 　　愤怒让心中暴虐的破坏欲横冲直撞，不受控制，但他的大脑很冷静，他知道该做到什么程度才是刚刚好的。他绝不会越线。 　　这个举动把前研究员吓到了，他们常年相处下来，都知道这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很宝贝他的电脑。 　　“为什么？”研究员喃喃道。 　　荒殿一：“哦，我不需要被别人破坏过的东西，即使复原也不是最初的样子了，没办法恢复成之前没被损坏过的完美状态。” 　　这一刻，前研究员清楚的意识到，他在发疯。 　　即使是在失控的状况下，也显得格外冷静理智。 　　这话刚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就瞪大了眼睛， 　　“你、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你说，我要是破坏这个大家赖以生存的犯罪判定系统，这个国家会，被摧毁吗？” 　　…… 　　“啊，game over。”出租屋里，荒殿一毫不气馁的再次重启了游戏。 　　说起来，那次的研究所事件之后，研究员们对他的态度就变得越发厌恶和害怕了。 　　毕竟大部分知道他做了什么的人都被秘密处理掉了，连带着当时的知情人也被动消失，一上班发现自己同事没了一大半，肯定会觉得跟他脱不了关系，进而变得讨厌他。 　　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就算他被判定为潜在犯，也无法处决他。因为算不出他的具体犯罪值，武器会被系统锁定，所有枪支在对准他的一刻，就扣不动扳机。 　　而企图通过非官方手段处决他的人，会因为犯罪值飙升，先一步被带走。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荒殿一想起来为啥那个犯罪值为0，却是个顶级罪犯的白毛会来找他了。 　　后来有人在这名研究员身上发现了监听器，他和前研究员的对话可能被人全程窃听了吧，而且很有可能这个研究员跑来找他，也是被那莫里亚蒂式的人物鼓动的。 　　这样的经历就是说，一直被照顾着的他自理能力确实挺差的。 　　也就是能保证不被饿死的程度，怎么看应该都比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要强吧。 　　“但如果我们两个凑到一起，那就真的没救了。”看到又凑到面前看他打游戏的江户川乱步，荒殿一发自内心的说。 　　他把游戏机扔到一边的榻榻米上，盘腿坐了起来，面对面的问：“我应该已经抹除了我的所有痕迹，租房子的假身份也伪造的完美无缺，监控也被篡改了，按理说，不应该有人能找到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户川乱步得意的仰起头，身后要是有尾巴，现在已经欢快的甩起来了。 　　“太宰说你果断卸任跑路了，把一堆烂摊子丢给了内务省的人，而且你还人间蒸发了，完全查不到你的信息。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跑太远，因为你不是真的丢下他们不管了吧，真要出什么事了，在一个近一点的地方，方便去救场，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地点。我就说你会来横滨吧！” 　　“哼哼，以你的水平瞒不过名侦探啦！虽然你把自己的痕迹抹除的很干净，但还是被我发现了蛛丝马迹。” 　　说完，江户川乱步坐等夸奖。 　　荒殿一沉思了一下，问：“你告诉别人了吗？” 　　江户川乱步：“没有！” 　　荒殿一站起来，拿起了桌上的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说：“真是厉害的名侦探。看来，这几天就要麻烦名侦探和我一起摸鱼了。”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手铐，眼疾手快的把两人铐在了一起。 　　江户川乱步严肃的问：“我这是……被绑架了？” 　　荒殿一：“是是，毕竟名侦探自己走到绑匪面前了，不绑白不绑。” 　　主要是不想让他的位置被人发现，打扰他的度假生活， 　　…… 　　另一边接手了脑叶公司的内务省的人，看着公司里的员工分外不顺眼。 　　他们正悄悄的计划着：“得换成我们自己的人，不过不能那么快，找点错处把他们边缘化，再潜移默化的换成我们的人好了。” 　　政客们很会隐藏这些心里的想法，他们正表情和善的跟着员工们参观咒灵收容中心。 　　越是深入，心里就越是震惊。 　　咒灵收容中心远比外面看起来的更大，也更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压抑。 　　这里面所展现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足够在外界引起惊涛骇浪，仅仅一块铁板也一样。 　　一位官员停在一间收容室门口：“咦？这是，‘3月27日的避难所’？这是什么咒灵？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 　　员工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只咒灵，主管还从来都没派我们进去过。” 　　再看等级，HE级。 　　官员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们已经了解了基本的等级划分，对于HE级的咒灵，完全看不上眼。 　　真正需要重视的只有A级而已，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 第146章 主管 　　官员们走到了荒殿一平时工作的房间，看到这个不算狭小，却被监视器和堆满各处的文件占满的空间，简直写满了社畜的压力。 　　虽然主管不是一般的社畜。 　　“也没什么特别的。”官员想。 　　除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工作繁重之外，一切都和正常的会社职员一样。而且那些会社的职员不比他辛苦多了。 　　员工：“上层建筑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就是下层。” 　　没有多做停留，他们乘着电梯到了下层，电梯门一开，内务省的人就皱起了眉。 　　“这里怎么……这么黑？” 　　员工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各个部门有各部门的风格，下层就是这样的。” 　　官员半开玩笑的说：“你们没对工作环境提出抗议吗？” 　　员工皮笑肉不笑：“部长们喜欢，主管喜欢，职员都没有异议。” 　　下层部门的画风尤其特殊，记录部里到处都是灰白尖塔一样的烟囱，像是一座座竖直耸立的墓碑，行走在这个部门内的员工全都保持着肃穆。 　　他们就像没看到同事带着陌生人来到了这里，面无表情的从身旁经过。 　　“记录部记录着公司内的所有资料。”员工介绍道。 　　官员把视线从走远了的记录部员工身上收回，“那么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记录部储存资料的地方。” 　　员工：“这需要征得记录部部长的同意，咦？正好，部长来了。” 　　部长才来？官员不高兴的想到。 　　难道不是应该早早的迎接他们吗？ 　　不过当下倒也没说什么。 　　本杰明是回记录部取东西的，恰巧遇到了来参观的内务省一行人，员工见他正好来了，就问：“本杰明部长，这位上田桑想参观记录部的资料储藏室。” 　　官员刚想跟本杰明寒暄一下，就听本杰明回答：“我拒绝。” 　　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拒绝让官员下不来台，导致对方当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本杰明却直接无视他走了。 　　嘴动了动，官员看向负责陪同的员工，想着，这个被派来接待他的会说点什么打个圆场，替他再去和那位没礼貌的部长沟通一下，结果员工无动于衷的转身，带着他们继续走：“前方是研发部。” 　　官员在身后忍不住开口：“记录部的资料……” 　　员工不解的回头：“部长都说不行了。” 　　官员：“我们会代替荒殿一，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作为你们的临时主管，身为主管，也没有权力查看记录部的资料吗？荒殿一也这样？” 　　临时主管当着当着，肯定就不会再把位子让出去了，所以这只是个名头。 　　他的意思是，身为主管，在这里当然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谁还能拦得住他？ 　　员工认真的说：“主管从来不会在部长拒绝后，还要强行查看某个部门。” 　　更何况，部长们也从来不拒绝主管的要求，反而是主管懒得管部长们的事。 　　官员的表情有些僵硬，这个地方真是令人烦躁，环境是，这里的人也是。面对上司不够恭敬，竟然用平语对他说话的下属，这种人，在任何职场上都走不远，真不知道荒殿一是怎么忍的，这些人为什么还没被开除。 　　考虑到他们毕竟刚来，官员们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冷着脸点了下头，“知道了。” 　　员工看起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完全没有要恭维或者讨好新上司的意思，继续带着他们往研发部走。 　　一进入研发部的范围，视野瞬间就暗了下来。 　　入目所及之处，是一层又一层堆叠在一起的石碑，石碑上的文字发着淡淡的光，没有人能读懂那上面写着什么。 　　比起记录部，研发部看起来，就更像一座巨大的墓地。 　　这里非常安静，员工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倍感压抑。 　　不远处站着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员工：“是研发部的比娜部长大人！” 　　他的语气没有多透露出信息，却又整个人往后撤出了一段距离。 　　员工当下就想带着这群人撤退了，他语速飞快的说：“那位部长竟然在这，她可能不会愿意看到你们，暂时先离开吧。” 　　从来都是别人退让的内务省官员心中不悦，“既然都来了，那就打个招呼再走吧，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了，不认识一下怎么行。” 　　秘书脱离了队伍，面带笑容的往比娜面前走去。 　　员工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这名员工在此之前都没露出过这么生动的表情，现在却惊恐到扭曲，他伸出手想要阻拦：“别——” 　　却为时已晚。 　　秘书已经走到比娜面前，面带笑容递上了名片：“上田先生想和您聊聊，请您过去一趟。” 　　他的用词都很礼貌，却又无端令人不快。 　　比娜并不会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虫子计较，身为前世界首脑的她并不会像工想的那样会直接大开杀戒。 　　她淡淡的吩咐：“研发部今日不欢迎客人。” 　　这群一看就跟研发部一点边都不搭的人，要是在这弄坏了点什么材料，主管回来的时候恐怕会直接抱着他的材料哭死在研发部了。 　　研发部的员工见状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带内务省官员到这的那名员工，那名员工也急啊，他说：“我们赶紧走吧，要是比娜部长生气了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看比娜想走，那名秘书有些不快的伸手去抓比娜，没等碰到她的衣角，自己停住了。 　　比娜没有停顿的离开，很快身影就不见了。 　　官员正奇怪自己的秘书在干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秘书的手被整齐的切断，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 　　这个血腥的场面让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不自己动手的官员们吓得脸色发白，这里的其他人却都一脸冷漠，见怪不怪的样子。 　　还得是带他们来的那名员工眼疾手快的捞起地上的断手，揪着发懵的秘书，飞快的逃离。 　　“都别站着了，手断了还能接，没了还能长，要是一会比娜部长生气，头没了可就真的凉透了！” 　　大惊失色的官员们跟着他拔腿就跑。 　　不对，什么叫没了还能长？手这玩意没了能长吗？？这都是什么黑科技！！ 　　“简直——不讲道理！什么部长，无法无天！” 　　员工：天哪，这群新上任的傻子竟然想在脑叶公司这种地方讲道理？真该让他们去和异想体谈谈，看看这群怪物愿不愿意和你讲道理。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倒什么都没说。 　　秘书的手被接上了，后知后觉的痛哭流涕起来，当场辞职了。 　　手被人切断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女人的眼神。 　　谁都没看见，就在他快要抓住那个女人的时候，对方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死定了，本能比大脑更早的意识到了危险。就像那名员工说的那样，只是断手而已，他甚至心里还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对方没有直接杀了他。 　　事实证明这不是错觉，他看着自己手，不住的颤抖起来，对方绝对做得到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杀了他。 　　官员不知道自己往日能干的秘书这会是怎么了，感到丢脸的他匆匆结束了参观。 　　“明天我和我的小组会来接手这里，今天就先这样吧。” 　　没有人有异议。 　　第二天带着工作小组接手主管工作的官员正式开始了工作。 　　先是把荒殿一给他们发的管理手册人手一份，专有名词一大堆，内容又太多，一时半会看不完，他们决定先上手再说，慢慢就能熟练了。 　　官员带着自己的三个秘书坐在了荒殿一的位置上。 第147章 代理主管 　　手边摆着厚厚一摞小山的说明书，官员从坐在这里开始就皱着眉。 　　“现在应该干什么？” 　　之前了解起来明明就是很简单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突然让他上手，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打开显示屏，过于卡通的画风，让官员有些不适，连职员都变成卡通小人了，也太幼稚了吧。 　　文职们倒是好办，他们的工作一般都是一天结束后才给主管汇报，荒殿一安排下的大方向还能让他们不需要领导的工作半个月。 　　员工们是没有主管的指令绝对不会乱动的，现在全在那等着代理的安排呢。 　　三个秘书一人守一份管理手册，官员一发话，就开始拼命的查找资料。 　　秘书1：“上田先生，日常工作就是让员工去不同的异想体……异想体？啊，是说咒灵吧，安排员工们进入收容室，对它们进行各种工作，应该就是照顾咒灵，稳定咒灵的情绪。” 　　官员：“原来如此。” 　　他开始尝试安排员工去工作，不同的咒灵喜好不同的工作类型这他是看过的，可怎么知道什么咒灵偏好哪种工作类型，一个个查吗？不会吧…… 　　再一看复杂的装备界面，员工们不能空手上阵，经常要根据不同情况更换装备，不同的装备有不同的增幅和属性要求，一大堆东西让上田头都晕了。 　　想要搞清楚这些，怎么也要花上几天。 　　他在心里暗骂荒殿一跑得快，不然他也不用这么直接赶鸭子上架，明明慢慢过度给他就好了。 　　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他发话，这会被人看出他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政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摸清他的底细，掩饰自己的情绪很重要。 　　所以尽管上田在心里想了很多，面上看起来一副已经是熟练老手的模样，开始给员工安排工作。 　　接到让自己去对憎恶女王进行压迫工作的夏油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可是五级，五级对憎恶女王压迫的工作成功率是0，0！ 　　身为员工的素养让夏油杰压下不满，“主管”这两个字在这家公司里的分量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任何人都要为这个称呼低头。 　　然后他就揣着明知道会被打差评的心理去工作了，好家伙，一工作完，憎恶女王果然状态变差了。 　　kirakira的魔法少女表情越来越沉郁，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而夏油杰得到的就是这个“主管”看似温和的批评。 　　上田：“我是看你是五级员工才先安排了你的工作，听说五级处理A级都没问题，现在连个区区W级都管不好？看来工作能力还有待进步啊。” 　　夏油杰表情都僵了，这个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御三家。 　　上田是心满意足了，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白兰从转角走出来，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对夏油杰说：“真亏你能忍得住，要是我的话，现在就去干掉那个蠢货。” 　　“他和荒殿一可不一样，被这样的人踩在头顶上，你也愿意？”白兰话锋一转说，“还是说，你早就习惯了听命于这种家伙？啊，我差点忘记了，你说不定真的早就习惯了呢，我知道的哦，你们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以前也会臣服在这种人面前，真是条乖狗狗。” 　　夏油杰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更是带上了杀气，别看他在脑叶公司待了这么久，已经充满了社畜气质，但更早之前，谁还不是个中二反社会了？ 　　直接动手太掉价了，夏油杰扑哧笑了出来，他笑眯眯的看着白兰：“你想动手的话就自己去做，不要试图利用我达成你的目的。” 　　话语中暗含警告。 　　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谁还不知道谁。 　　就像白兰说的那样，经历过御三家和咒术界高层，他的忍耐度没那么低，反而是白兰，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被讽刺了一顿，白兰也没有生气。 　　“就让那个人再多活一段时间，最近一段时间可有热闹看了。”他愉快的想。 　　先不说四级员工和三级员工，白兰也是进了公司才发现，这些五级员工净是些危险分子，精英中的精英，要是放到游戏里，哪个单拎出来都能当关底boss了，真不知道荒殿一是怎么把这群人凑到一起，还能相安无事的。 　　高级员工个个反骨，能忍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 　　白兰自己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脸了。 　　而坐在监控室里的上田，看到员工连反驳都没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本来想把他们慢慢排除在外，现在看来，说不准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么听话的下属，继续用着也不错。” 　　就在他开始觉得自己上手了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所有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都在以非平常的速度降低。 　　频繁工作被发了差评，不仅员工们不高兴，受伤的可能性变高了，员工总是对异想体进行它们不喜欢的工作，异想体也很不满，而异想体“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失控。 　　【憎恶女王突破收容】 　　【大鸟突破收容】 　　【穿刺乐园突破收容】 　　【一无所有突破收容】 　　…… 　　上田看着左上角突然弹出来的一连串提示惊呆了。 　　“怎、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三级警报响起，伴随着低沉的鼓点，歌唱着绝望与死亡的未名低吟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一件事：一切都将湮灭，回归于尘埃。 　　这个配乐让上田心里一慌，但他还是稳住了心神，让秘书赶紧找找应对情况。 　　而他也坐直了身体，疑惑的盯着屏幕。 　　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收容室接连显示了红色，穿刺乐园在走廊上张开了红色的羽翼，无数眼睛仿佛隔着屏幕盯住了上田。 　　那种即使对方是卡通形象，也瞬间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上田不由自主僵住了。 　　隔着屏幕的认知滤网，他还不算太慌，不如身临其中更有真实感，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起这些咒灵出逃了需要镇压，开始手忙脚乱的指挥员工打这些咒灵。 　　刚安排到一半，整个屏幕被警报占据。 　　绿色的文字上写着：绿色的午夜——终末螺旋。 　　“高塔直破苍穹，大地荡然无存。”* 　　他怔怔的看着这句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着警报淡去，一个球形金属机器出现在情报部的主休息室里。 　　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后，球形机器打开，巨大的能量炮缓缓升起。 　　能量炮的中间，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绿色的激光冲天而起，摧枯拉朽般的毁灭触及到的一切。 　　此时，他才理解了刚刚那句话。 　　这是一座给所有人带来死亡的“高塔”。 　　他怔怔的看着屏幕，攥紧了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满头大汗，他故作严厉的训斥道：“怕什么，看动画就怕成这个样子，真去现场你们还不得直接吓腿软了？这点小问题，我现在就解决它！” 　　相较于新任主管的强装淡定，员工们这些老人反而慌了。 　　“我们赶紧把主管找回来吧！” 　　主管不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们说的主管，当然不是现在坐在监控室里的那个。 　　…… 　　主管现在度假正开心呢。 　　江户川乱步发现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好奇的问：“你不看看吗？” 　　荒殿一：“等我打完这关的。” 　　可恶，刚才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 　　江户川乱步：“名侦探现在肚子好饿，快饿死了哦~” 　　荒殿一：“好，通关了！”他开心的庆祝了一下，一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一边问：“你刚才说饿了？点个外卖不就行了。” 　　江户川乱步：“我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老板家里出了变故，已经闭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或许，要等着他治好自己的病才可以吧。” 　　荒殿一随口问道：“什么病？很难治的那种？” 　　江湖转乱步严肃点头：“无药可医。” 　　荒殿一：“哦。” 　　他猜想可能是什么疑难杂症。 　　江户川乱步说：“虽然无药可医，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名侦探会一直期待着！而且你在横滨，那么治愈的可能性就更高啦。” 　　荒殿一：“我？我不会治病哦。” 　　他是实验可以，解剖还行，治病不能。 　　江户川乱步却看着他莫名笑了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了解这种病，那就只有你了，所以，唯一治愈的机会，就是你。” 　　荒殿一顿了一下。 　　原来如此，那个老板也是被感染的人之一。在这个异想体带来的精神污染和都市病快速传播的世界，他应该早就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了。 　　“这可说不准。”他含糊的回答。 　　江户川乱步没有揪着不放，又把注意力放到他不停响着的手机上：“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荒殿一按灭了手机，“不是什么大事。” 　　不就是一堆异想体突破收容，加一个绿色午夜考验嘛。 　　成熟的五级员工要学会自己管理自己。嗯，主管相信他们肯定没问题。 第148章 白夜 　　荒殿一还是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出门吃的饭，这家伙拒绝所有外卖，非说他想吃的上卖弄都没有。 　　“牛肉盖饭怎么样？” 　　刚路过第一家店，荒殿一就想往里走。 　　江户川乱步吐槽：“真是随便。” 　　荒殿一：“那你想吃什么？” 　　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 　　荒殿一叹气：“……你好麻烦，能吃饱不就行了吗。” 　　这也不要，那个也不要，却又不说他到底想吃什么。 　　荒殿一晃了晃手铐，“看来不能对人质太好了。决定了，就这个吧。” 　　他拖着江户川乱步往路边的汉堡店走。 　　没想到给他点了汉堡套餐之后，这位名侦探反而不闹了，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他一边吃一边问：“说起来，你这么直接走在外面没关系吗？会被监控拍到吧。” 　　江户川乱步指了外面的监控摄像头。 　　荒殿一：“出门前我就把横滨所有监控画面都替换过了，还控制了卫星，三个小时之内，没有画面可以记录我的影像。” 　　江户川乱步咋舌：“这么大的手笔，不会觉得浪费吗？” 　　他想了很多方法，没想到答案原来这么简单，这也是只有这个人能干得出来的。这么想，也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荒殿一：“不会啊。只要最后目的达成了，过程中无论用了什么操作都不算浪费。” 　　一个目的至上的男人。江户川乱步在心底判断到。 　　他忽然顿住，发现了一个问题。 　　既然目的至上，只是出门吃个饭而已，需要屏蔽监控卫星三个小时吗？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看江户川乱步能接受快餐，荒殿一多打包了六个汉堡，解决一下明天的温饱问题。放到冰箱里，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行了。 　　江户川乱步：“你真是连自己都对付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的。” 　　荒殿一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打包袋，随口答道：“凭感觉？” 　　江户川乱步：“……” 　　解决了这顿饭，荒殿一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看似漫无目的在城市里闲逛起来。 　　观察了一下，江户川乱步发现他并非是没有目的地乱逛，更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他在看什么呢？ 　　荒殿一时不时低头看眼手机，观察当前区域的污染值，脑子里被各种公式填满。 　　距离三个小时结束，还剩下半个小时，他检查完了最后一个观测点，心里得出了结论。 　　这个世界的能量在快速流失。 　　传播污染和都市病只是第一步，窃取能量才是核心目标。 　　把一个世界比作一棵树，已经走向毁灭的世界是枯萎腐烂的树，生机勃勃的世界就是苍郁的树。虫害，疾病等不能及时清除治愈，都会加快树木枯萎的速度。 　　窃取其他树木的养分，供养那些患病枯萎的树，现在就是这么回事。 　　到了现如今这种程度，应该用不了多久，窃取的能量就会达到峰值。 　　这么庞大的力量，说不定会有什么奇迹显现。 　　本质上，就和异能者们抢夺的“书”一样。 　　看了眼时间，道：“我们回去吧。” 　　江户川乱步没法知道荒殿一在做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他做的事一定是跟现在遍布全世界的灾难有关。 　　“你果然不是那种真的甩手不管的人。”看着荒殿一的身影，江户川乱步嘴角上扬。 　　…… 　　脑叶公司里，员工们还在念叨着把主管找回来，而主管，嗯，主管已经吃饱喝足窝回出租屋打游戏去了。 　　眼下的情况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思考。 　　考验生成的炮台发射出的激光分成了两股，就像钟表的时针和分针，其中一道激光开始顺时针旋转。 　　激光的范围很广，几乎穿透了整个脑叶公司。随着“分针”的转动，所有人都迟早会避无可避。 　　而此时，异想体们还在接连不断的出逃。 　　员工们怨声载道。 　　“把这个武器给我，是想让我暴毙吗？” 　　“这个我根本用不了！为什么要给我！” 　　“我可是四级，我可以用伤害更高的武器，让我拿镇暴棍？？” 　　之前就被卸了装备的坂口安吾：“……” 　　习惯了当战神，冷不丁没了薄暝，还有点不习惯。 　　薄暝这样的A级武器，已经在第一时间交给了内务省带来的人，让他们拿到临时组建的实验室进行研究。 　　现在场面乱成一团，上田根本没空想装备的事，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所有人都拿起枪，把那些出逃的咒灵全都打回去。 　　一想到门外就是这群恐怖的东西，他就脊背发凉。 　　一阵电流兹拉的声音，部长的声音传来，训斥道：“你真的当得起主管得职责吗？” 　　有部长直接出言讽刺：“太好了，在你的领导下，员工全都死了。” 　　“这可真安静啊，所有人都死了，身为主管，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你的脑子真的有在转吗？” 　　“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 　　不停的有部长因本部门的员工阵亡毫不留情的把代理主管骂得狗血淋头，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的，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当然，就算是荒殿一把事情搞成这样也会被部长们喷死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钟表。 　　十二格里，有十一格都写上了员工的名字，现在，指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那第十二位门徒的名字，也如期的镌刻在了上面。 　　曾经带着漆黑的乌鸦面具的瘟疫医生，蜕变成了长有翅膀的纯白的胚胎，它像是一个蜷缩在母体中的婴儿，安详圣洁，头上漂浮着纯金的光环，这一定就是传说中天使的模样。 　　直到它睁开了那对血红色的眼睛。 　　疫医蜕变成了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圣洁的光环化作荆棘头冠，脖子上的项圈，刻着代表着恶魔的数字。 　　那一刻，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冒出疑问——为何纯洁的天使，会散发出如此邪恶，让人如坠冰窟的气息？ 　　钟声敲响十二声，敬告世人新主的诞生。 　　外面的世界，天空忽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一股不详的气息弥漫在整个世界，人类早已退化的求生本能重新发起了警报。 　　上田听到了意义不明的低语，他无法再操控任何东西。 　　那个写有十二个员工名字的钟上，指针消失了，变成了一个镜头一样的东西，不受控制的移到了十二位接受了洗礼的员工身上。 　　第一位员工的身体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伴随着一阵不详的红光，一个浑身白骨，长有白色骨翼，带着白色尖嘴面具，狰狞可怖的“使徒”出现在了面前。 　　那位员工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使徒，那是在认知滤网下仍会让人汗毛竖立的存在，“主”不会让上田错过每一位使徒诞生的瞬间。 　　十二名接受洗礼的员工中，十一位都接连的变成了这种可怕的怪物。 　　那位统领着使徒的“主”终于离开了那间小小的收容室，出现在了公司内。 　　洁白的羽翼，环绕着刺目的红光。 　　T-03-46，其名——白夜。 　　上田看着这恐怖的画面，目眦欲裂，他失态的大喊：“不可能！这、这明明只是Z级！那种废物一样的咒灵，怎么会是——这种东西啊啊啊！！！”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直视这屏幕上白夜的眼睛，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 　　早早就对咒灵收容中心无比好奇的真人，终于来到了这个关着他许多同类的地方。 　　到达咒灵收容中心附近时发现外面的天忽然就变了，他没在意，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咒灵收容中心好像很安静的样子。 　　难道这里的咒灵真的这么安分？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咒灵，可是被负面情绪填满的存在。绝对没有人可以让它们臣服。 　　他悄悄潜入进了咒灵收容中心，这对一只特级咒灵来说毫不费事，遇到阻拦的人就杀了，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他根本就没遇到什么阻拦。 　　在上面转了一会才让他摸到了地下的门。 　　“咒灵收容中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他心情愉快的哼着歌。 　　真人刚踏入咒灵收容中心的范围，令人心慌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警报，特级咒灵——白夜，突破收容，预计十二小时后毁灭世界，请立即协助主管镇压白夜！” 　　他正疑惑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不好，天启鸟也要出来了！！！” 　　黑森林的入口生成，三只鸟正逐步接近那扇门。 　　真人：？ 　　员工们：“协助主管？？那也得有主管啊！！！” 第149章 白夜 　　打游戏的时候荒殿一随口问江户川乱步：“你还记得，咒术师什么的，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是什么时候吗？” 　　江户川乱步：“你第三次来横滨之后。” 　　荒殿一：“彭格列呢？” 　　江户川乱步：“第一次之后。” 　　他对荒殿一会问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或者应该说，注意不到才不对吧。 　　这么回答的意思就是，对异能者来说，咒术师或者彭格列并不是天然存在于他们的世界的，只是他们融入异能者们的世界或早或晚而已，但无论从感知还是记忆或意识上，他们都很难分辨出“咒术师出现了”或者“彭格列以前根本不存在”这种变化。 　　对另外两个世界的人也是一样的。 　　似乎有更高的意志，在干涉他们的思维。 　　荒殿一：“这种现象，有点像行星之间的引力作用。” 　　怕江户川乱步不明白，他暂停了游戏，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块白板，在上面画了两个圈。 　　一个圈里写着A，一个圈里写着B。 　　“距离过近的行星，在引力和潮汐力的作用下，会发生剧烈的碰撞，或是撕裂彼此，简而言之，这是人力无法干涉且不可逆的毁灭现象，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多做解释。”他在两个圈之间画了几条虚线来表示这种关系。 　　“但两颗行星从被吸引，到接近然后发生碰撞和撕裂，是有时间差和过程的。假设现在有A世界和B世界，你可以把它们看成是两颗行星，随着时间的发展，运行轨道发生了交汇，在彻底被引力绑定无法分离之前，两个世界就会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震荡，比如说自然灾害之类的，按照常理来说，震荡会越来越强，直到毁灭为止。” 　　江户川乱步明白他的意思了，思考着说：“这个世界，和咒术师所在的世界，是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被‘引力’牵制，不断靠近，正常来说在更早之前就该有所显现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问题呢？那种使人陷入绝望的病，也是因为这个吗？” 　　自然灾害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现在的这个状况。 　　荒殿一摇头：“世界产生的灾害，和被污染的人心是两回事。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显露出端倪，大概是因为，不只有两个世界在接近彼此，而是三个。” 　　虽然他是用行星来做比喻，但世界不能完全等同于行星，也不能直接套用天体力学来分析。 　　三个彼此吸引的世界某种程度上维持了一定的稳定，可惜的是，这种稳定无法长久的持续下去。 　　“三个世界之间信息的交融，应该是属于世界本身的自救行为，世界和世界发生碰撞会引起毁灭，如果三个世界能融合成一个世界，就不会有这种灾难了，记忆之类的，估计也是受到了这一点的影响。” 　　荒殿一本应该是最容易发现异样的人，因为他不属于三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他不会被任何一个世界影响，坏也就坏在这一点，正因为他不属于这之中任何一个世界，所以无论这个世界上是多出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三个世界融合在一起之后会不会有违和感，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没说的是，世界和世界本身不会这么容易就能融合，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做到，那岂不是根本不会发生世界碰撞造成的毁灭现象了？ 　　这中间，应该还有脑叶公司作为将三个世界连接起来的锚点，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才没让三个世界啪唧撞一块碎了。 　　而这个缓冲作用，很大可能并非无意之举。 　　荒殿一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系统让他选择合作伙伴的那个任务。 　　现在看来，每一个合作伙伴背后都代表着一个世界。 　　系统进行了最精密的计算，达成了如现在一般微妙的平衡。 　　江户川乱步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严肃的眯起眼睛：“有人故意拉近了三个世界的距离，你知道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荒殿一叹了口气，他很少会像现在这么没有干劲，他站起来把手机和游戏机全都砸烂，打包成垃圾丢到楼下，然后切断了整个屋子的电源，又在窗户和门的位置分别放置了特殊的金属隔板，然后盘腿坐下来。 　　江户川乱步就看着他一连串举动，好在之前回来的时候因为不方便把手铐解开了，选择反锁房门，不然他还得跟着荒殿一一块动。 　　“知道，不仅仅只是知道而已。我也和出手做这些事的人在同一艘船上，”荒殿一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猜，可能是因为那个吧，那个应该叫‘世界坠落’计划吧。” 　　“你……猜？”他刚才的举动有了答案，江户川乱步确定的说，“有人在监视你，通过电子设备，甚至是……卫星，他们隐瞒了真相。” 　　不然都是一伙的，还用得着猜吗？ 　　这个答案一出来，江户川乱步有被震惊到。 　　荒殿一摆了摆手，示意他这个不重要，先不用管，就算系统不在，还有艾因在，他说什么都瞒不住的，只是系统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八成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了，为了避免有人打扰，他才隔绝了系统的联系。 　　他说起关于“世界坠落计划”的事。 　　“接下来所说，基本都是我的推测，不过离真相应该差不太多。”荒殿一先打了个前提。 　　“说起世界坠落，就不得不提另一个概念，‘世界树’。一棵树上挂满了苹果，一个苹果就是一个世界，一棵果树上能生长的苹果数量是恒定不变的，有新的果子成熟，就有腐烂的果子从枝头坠落，万千世界在循环之中生生不息的永恒发展下去。” 　　江户川乱步在心中跟着说道：原来如此，世界坠落很简单，就是一种现象，并不是一种意象。 　　“坠落的世界将迎来毁灭，但这种毁灭和世界相撞的那种是不一样的，相撞的世界什么都不会剩下，而坠落的世界，就像一个烂苹果沉在了世界树扎根的湖底。” 　　在那片镜湖中，静静的沉睡着无数如脑叶世界一般走向灭亡道路的世界。 　　“在世界树体系下，把这种坠落、沉没的世界，看作是一个文明的遗迹就可以了。没有一个文明是甘愿沉没的，一棵坠落的苹果要如何回到枝头上呢？” 　　江户川乱步沉默片刻，想到了荒殿一说的，世界树上的苹果数量恒定不变，于是有些沉重的说：“必须有其他的苹果坠落，才会有空余的位置，不过只是这样应该还不够，必须有人把坠落的苹果从湖底捞起，重新挂到枝头上，或者，苹果自己找到能够将它托起，回到枝头的东西。” 　　“没错。”荒殿一说出了那句话，“一个世界升起，就要有一个世界坠落。” 　　“那为什么现在是三个世界，一个世界就够了吧……”江户川乱步说到一半，就已经明白了原因。 　　问题就出在，苹果想回到枝头，不仅需要树上还有多余的位置，还需要有能将苹果托起的存在。 　　“用三个世界托起一个已死的世界……”江户川乱步的语气冰冷至极，想也知道，这三个世界在完成任务之后的下场，不是如其它苹果一样坠落，就是相撞而亡，“这可真是，太残忍了。” 　　制定出这个计划的人，可以说就是打着牺牲三个世界的人来换取一个世界存活的机会，被牺牲的这些人，何等的无辜？ 　　荒殿一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啊，最终的选择权被交到了我的手里——决定这四个世界命运的权力。哦，这个也是我推测的。” 　　他都没敢说，计划的制定者已经把这三个世界利用干净了，他之前就说过，自然灾害和人心的病是两回事，因为传播污染是为了盗取能量，焕发那个死亡世界的生机，而世界相撞产生的能量，则足以将沉没的世界重新托起，让它回到世界树上，继续绵延不息的发展下去。 　　江户川乱步猛地看向他，微微睁大的眼睛了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天突然发现和自己打诨插可的同学，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犯。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个电车难题。到底要杀死哪个世界，拯救哪个世界，无论怎么选择，被我放弃进而迎来死亡的世界，这份罪孽都是我来背。之前有只咒灵是这么跟我说的。” 　　一旦开始拉近世界间距离的这个行为，不管最后救不救脑叶世界，这三个世界都会发生撞击撕裂，这一点是无法改变了，从一开始的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荒殿一也是直到那个三个问题的任务，通过艾因和其他人的回答，才真正确定了整件事的真相。 　　三个倒霉蛋世界是他选的，中间的执行者还是他，到了最后一步，要拯救哪个世界的选择者还是他，真是连辩解都想不出理由。 　　被逼入这个境地的人，到最后只能选择救脑叶世界了，不救也就只能四个世界一起死掉。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对于自己无法执行，只能依靠寻找“主管”来完成这个计划的人来说。 　　艾因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声干涉荒殿一。 　　这个时候，既然他都已经猜出来了，说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并没有差别。 　　这就是在整个计划中，最终失败了那么多次，逼疯了那么多主管的原因。 　　他们承担不了选择牺牲一整个世界的这份罪孽，成为杀死千千万万人的凶手，荒殿一的前任们，最终都选择了同一条路——他们自己解雇了自己，从这份罪孽之中彻底的解脱。 　　一旦被他们发现真相，结果只有这一个。 　　迄今为止，在能保持自我意识，发现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的情况下，坚持到这一步的，只有荒殿一了。 　　他一定已经做好准备了吧。艾因想。 　　因为根本没有选择。 　　计划失败的话，他就会死亡，而和他共用一具身体的荒殿一同样会死。即使他不在乎生死，也总有别的在乎的东西。 　　“这份罪孽，并非属于你。”艾因想。 　　真正的罪人，是他才对。 　　但是他已经不会再怀疑自己，再犹豫不决了。 　　永远盘旋在天空，无处落脚的鸟群已经太疲惫了。他们需要回到故土，在那片残败的土地上寻找永恒的安宁。 　　脑叶公司所在的世界本身就充满了牺牲。 　　或主动，或被动的牺牲自己，奉献出一切去维系那个早就走入末路，摇摇欲坠的世界。 　　这是荒殿一读过记录部的文件之后想到的。 　　他无语的说：“最烂的游戏，也不会只给玩家两个都是be的选项吧，现实明明应该比游戏有着更多的选择。” 　　江户川乱步沉声问：“为什么你知道了也没有停手，到了现在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吧，到底为什么？” 　　荒殿一带着些微苦恼的说：“我可以在发现端倪时就逃走，什么都不用承担，轻松的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指责对我的欺骗和利用，任何人知道了，都会对我抱以同情。 　　“但事情没有结束，不是我还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我作为其中的一枚棋子，并没有那么重要。继续，或者收手，都无法影响到结果。” 　　因为他逃走了就终止计划，且不说系统有没有给他机会逃走，这样的事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江户川乱步想问：那你就顺从着别人的计划伤害那么多的人？ 　　他很想问对方到底是想牺牲哪个世界。 　　“你要是要毁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拼尽全力阻止你，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他看着坐在这里的荒殿一突然愣住了。 　　等等！ 　　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就是说明一件事，他一定已经…… 　　荒殿一问：“现在几点了？”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回答：“从刚才回来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荒殿一点头：“嗯，知道了，那边暂时应该没空来管我，外界比想象中还要快的崩坏了，之后得抓紧一点时间……话是这么说，再急也没有用。” 　　“只能寄希望于现在这个状况还能再维持几天，争取一点时间，接下来还要去一趟意大利办点事，之后再折回东京，横滨这边要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意大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户川乱步震惊。 　　做了什么，他在横滨做了什么？？ 　　“你不是天天都在打游戏吗？竟然连我都没发现你做了什么！！不对，你肯定在骗我！” 　　荒殿一揉了揉耳朵，“是是，知道了知道了，话说回来，我说的这些你都相信了？会不会太好骗了。” 　　江户川乱步昂头：“你当名侦探是白叫的吗？你骗不过我的。” 　　荒殿一好奇的问：“那你还没发现我做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 　　不就是打游戏么，还能干什么啊，可恶！ 　　“啊，我还得再去买个手机和游戏机，所以，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去！” 　　荒殿一笑了笑。 　　系统曾经提出过三个问题。 　　文明的尽头是什么；凋亡的土地何时才能长出新芽；海浪掀翻的巨轮，一双双手托起的生命，意味着什么。 　　艾因回答：毁灭，复苏，牺牲。 　　三个词都指向了“世界坠落计划”，也预告了他的计划里所定下的终局。 　　而荒殿一也说出了他的答案。 　　无论是他还是艾因，都在这简单的三个词汇里，表达了自己的决意，他们都将从始至终的贯彻自己的意志。 　　…… 　　脑叶公司里。 　　守卫使徒徘徊在白夜的身边，击杀每一个试图靠近白夜的人，忠实的守卫着白夜； 　　镰刀使徒对着面前的敌人劈了下去，另一只则抓住一个人的脑袋，挥手割了下去； 　　长枪使徒提起枪，向前冲刺，所过之处，遍地尸体，连缓慢行来的贪婪女王化作的怪物都很快被打回了收容室； 　　权杖使徒手中高举权杖，无数射线覆盖了大片的区域，使徒们所处的地方无疑不是人间炼狱。 　　上田再一次指挥出错，夏油杰直接关掉了和代理主管的连接通讯，对坂口安吾说：“别管这个代理主管了，你去带三级员工，我带一二级员工，异想体我们都镇压过无数次了，这次没有主管，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五级员工和四级员工组织起低级员工，回忆着以往主管的指令，开始尝试自己镇压使徒以及考验。 　　那些危险度低的异想体就不用管了，这群A级就能把它们送回家。 　　上田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听话，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他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秘书颤颤巍巍的说：“上田先生，这上面说可以让时间回溯，我们要不要……” 　　上田：“什么鬼话你都信！你们在这看着，我出去检查一下，一会就回来。” 　　说完，上田起身，穿上外套匆匆往外面走。 　　他们都知道，上田不会再回来了。 　　秘书2号深吸了口气，走到操作台边上，尝试能不能真的像说的那样让时间倒流。 　　屏幕上却弹出了一句话。 　　就像有什么人无时无刻不注视着她一样。 　　“切莫相信时间，我将为你指明道路。”* 　　紧接着，又弹出了一句话。 　　“我与你同在，除非我允许，否则你永远不能离开。”* 　　看到这句话，再看白夜那对红色的眼睛，秘书浑身发寒。 　　永远不能离开，这话就像在敬告所有如上田一般试图逃离的人。 　　这时，电话打了过来。 　　是联系不上上田的官员。 　　秘书麻木的接起电话说：“我们不该触碰地狱的大门，也不该赶走守门人，试图在深渊寻找宝藏，找到的只会是绝望。” 　　她挂断了电话，仿佛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恢复了往日干练寡言的样子，淡定的离开了这里。 　　同事焦急的说：“你要去哪” 　　秘书2号斩钉截铁的说：“我可不想就这么慢慢的等死，死也要把这些怪物咬掉一块肉下来！”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而早早离开的上田遇上了长枪使徒，在没有滤网的情况下，直面使徒的他当即陷入丧失理智的状态，好在末广铁肠带员工过来镇压时，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没有直接发疯。 　　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情况下，硬是被末广铁肠磨死了一个使徒。 　　上田松了口气，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无数次后悔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太可怕了这些东西。 　　谁知，没等他高兴，白夜释放出了红色的光圈。 　　那些被打倒的使徒竟然重新站了起来。 　　之前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无论是白夜本身，还是十一名使徒危险度都为A级。 　　事实证明，使徒们不仅有着超高的战斗力，还永远不会死去。 　　在使徒重新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上田被恐惧淹没了。 　　最后一刻，他想：如果那个人在话…… 　　两个秘书呆站在主管办公室里，清晰的目睹了这一切。 　　“我、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其中一个秘书竟然看着认知滤网下的监控画面，崩溃了。 　　门吱呀一声。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身侧略过一阵淡淡的风，一个身影走到衣架边，拿起一件白大褂穿上，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戴上，坐在了操作台前。 　　秘书3号怔怔的看着这个身影，忽然睁大了眼睛。 第150章 白夜 　　真人心里满是荒谬的情绪。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过那个倒在他面前的人，塞过来的小手枪，然后莫名其妙的加入到了镇压咒灵的工作里。 　　所有的人都在奋不顾身的奔跑战斗，他们没有时间注意一个多出来的人形咒灵，这时候“人”就是最大的资源。 　　只要身处其中，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都务必要物尽其用，榨干每一点价值。真人会直接被拉走，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他自己也很好奇，警报里说的两只咒灵“白夜”和“天启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在十二小时内毁灭世界？ 　　想想自己，身为特级咒灵的他也做不到吧。 　　“咦？这里竟然有普通人？”真人观察着其他人，发觉了奇怪之处，“咒术师也只是低级咒术师，可是这个战斗力，也太不正常了。” 　　没等他看出来是什么原因，他就见到了被形容为可以毁灭世界的咒灵。 　　首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诡异嚎叫。 　　伴随着嚎叫，这条走廊上，通往异次元的门里，爬出了那只巨大，可怕的怪物。 　　“是天启鸟啊啊啊啊！！！！” 　　员工们声嘶力竭的吼道。 　　真人愣住了。 　　他本以为天启鸟起码看起来会是那种很光明的形象，没想到竟然这么……他难以形容。 　　大概，“恐惧”本身的化身，也不会比这样的存在更震撼人心。 　　“如果带来天启的是这样的东西，那世界还是趁早毁灭好了。”真人充满厌恶又带着几分恶趣味的说。 　　咒灵之间没什么同类爱，或者说绝大多数咒灵没有，花御不算。最起码，是绝对不会到了一见面就厌恶的程度的。 　　真人却一见面就觉得这只叫做天启鸟的咒灵，给他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虽说这种说是鸟，却又和鸟不沾边的外形看起来已经足够让人头皮发麻，但真人所感受到的，更像是这种存在本身给他带来的影响。 　　就像看到了某种十分违和，不该存在在世界上的生物出现在了面前。 　　“这不是咒灵。”一句话脱口而出。 　　这话说完，真人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天启鸟的翅膀上，激光瞄准了真人。 　　身边的人像是蚂蚁一样冲了上去。真人察觉这只咒灵免疫所有攻击之后，他扯开一个笑脸。 　　他才不会陪这些人类一块送死。 　　趁着其他人吸引火力，他自己偷偷溜走，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天启鸟的样子。 　　已经不是实力相差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绝对不可战胜！ 　　而那些明知道会一败涂地还不自量力，妄图撼动这样的存在的人类，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他们。 　　“真是愚蠢啊。” 　　就在他在这个巨大的地下迷宫一样的建筑里飞奔时，一种无形的压力时刻跟随着他。 　　这栋建筑里，绝对还存在着更可怕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比之天启鸟又如何。 　　刚冒出这个想法，下一扇门打开，他就直面了压力的源头。 　　“那是……什么？” 　　守卫使徒在他进入这个白夜所处的房间时，立马盯住了他，而真人却像被白夜吸住了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它。 　　那些持有十字架的使徒，已经做好了为他带来“救赎”的准备。 　　【吾将赦免一切罪孽，吾将救赎众生】 　　在世界敲响宣告终末的钟声之时，白夜将率领它对神无比虔诚的使徒，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真人回过神来时，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 　　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再看使徒与漂浮在空中，圣洁的白夜，无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让他差点陷入了崩溃。 　　他在那一瞬间看到的美妙的新世界，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白夜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杀戮。 　　跟一只咒灵谈杀戮，简直就是个笑话。 　　真人自己手里被他杀死的人类有多少呢？ 　　他的想法很简单。 　　“我可不想成为被杀戮中的一员啊！” 　　他狂笑着，张开了领域。 　　“领域展开，自闭圆顿裹！” 　　“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 　　白夜的眼睛里发出了诡异的光。 　　…… 　　屏幕上，A级异想体白夜似乎有所察觉。 　　那个它命中注定的死敌回来了。 　　它的动作有一瞬间停了一下，血红的眼睛透过屏幕看了过来。 　　察觉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坐在屏幕前的人调整了下音量。 　　“好久不见，白夜。”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光是说出这个名字就能激起荒殿一的斗志。 　　他看到了屏幕上弹出的倒计时，“啧，不愧是白夜，都不用逃出公司，只是在公司里就能毁灭世界，也是独一份了。” 　　荒殿一知道白夜一旦离开公司的范围，就不需要倒计时了。属于是不能当下马上镇压它，世界就没救了的程度。 　　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充分的体会过了白夜的可怕之处。 　　本来以为再次见到这个毁灭过一次世界，导致他一周目开局没多久就打出be的罪魁祸首，他会很想对着白夜来上一拳，没想到心情意外的平静。 　　也是，他上次打白夜这个boss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新手主管，现在不一样了。 　　荒殿一那一刻脑海里转过很多想法，而听到从广播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所有陷入绝望中的员工都呆住了。 　　“这个声音是……？” 　　夏油杰闪避的动作迟钝了一下，差点被异想体咬到，好在他快速的调整了姿势。 　　“主管？” 　　员工们陷入了恍惚，他们不确定是不是绝望之下产生的幻觉。 　　直到荒殿一和自己的“老朋友”打完招呼，开始着手收拾这个混乱的局面。 　　“你们在发什么呆？这可是在镇压异想体中，终末螺旋的激光要过来了，中央本部和记录部的员工去电梯避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员工们的工作能力和素养下降了，难道所有人都要发配回培训部，回炉重造一下？ 　　他皱起眉。 　　不会吧。时间上来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员工提高能力了。 　　员工们还不知道主管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制定了一系列的加班计划，正为“主管回来了”不是妄想而喜极而泣。 　　白兰一回头，发现跟着他的一个员工哭了，这个员工还是之前荒殿一走后立马开始制造动乱准备发起反叛的刺头，对于主管，他向来保持着一种不敢惹，只能暗暗在心里记恨的态度，此刻刺头本头正带着哭腔说：“无论什么绝望的境地，只要听着主管的声音，就觉得又有了对抗的勇气，我们终将胜利的信心又回来了。” 　　白兰摊手：“说得我都有点感动了。” 　　不过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这里真的是，太让人绝望了。 　　浴血奋战的秘书2号不解的看着和自己一同战斗了许久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庆幸什么。 　　他们口中的主管，应该是说荒殿一吧。 　　可就算荒殿一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主管什么的，就和那些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的官员一样，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她无所谓的继续思考着生存下去的办法，并不在意是否有“主管”的存在。 　　荒殿一正在清点员工数量，快速调整了装备，重新分配了工作。 　　那边的终末螺旋只要在激光转完一圈前打掉就行了，不然就会损失惨重，因为一道激光竖直向上，一道激光顺时针转一圈，最后只会无处可逃，剩下的就是把一些影响大的A级异想体先清一清，再然后就是白夜和它的使徒了。 　　腿软跪在地上没起来的秘书3号看着荒殿一工作的样子，已经惊呆了。 　　那种紧张到一刻都不能停的工作状态，光是看着就让人出了一身汗。 　　大脑必须分出无数个区域，一边处理资料，一边根据上百种咒灵不停的调动员工，注意着所有出逃咒灵的状态，稳定已经镇压回收容室的咒灵，时刻保持冷静，理智，头脑清醒，不能出差错，更不能泄露出一丝慌乱扰乱人心…… 　　秘书3号心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他们竟然这么随便的就上手了这种工作，会让情况变得这么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当初的轻视让他后悔万分。 　　罪恶感让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墙边，看得出了神。 　　他不是主要责任人，可是责任总要有人承担，即使今天活着离开这里，之后也必将要向所有人谢罪，不如……就在这里了解自己，这样起码不会牵连自己的家人。 　　“那边那个，还能保持清醒的那个，对，就是你，你的同事都在外面战斗，你好意思在这偷懒吗？” 　　荒殿一当然能看出这群员工里多了不属于公司的“热心群众”，比如那位穿着西服短裙的职业套装，扛着砍刀快杀红眼了的女士，还有白夜脚下四处乱窜顶着“恐慌”乱跑的蓝色长发小人，这个身量，比其他人短了一大截，看起来是个小孩子。 　　要不是他看到这个“小孩”是怎么被白夜使徒从大人被削成“小孩”的，他估计就找人去捞他了。 　　这什么技能？被从中间批成两半，竟然还能活着。虽然身体缩小了很多吧，稍微有点像金蝉脱壳。 　　可以知道的就是，这个绝对不是人类。那就不用管了。 　　秘书3号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我……我不是……” 　　荒殿一：“你同事属性不错，你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去吧，找你同事也行，或着自己想想办法，一会我再给你发装备，别在这闲着，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江户川乱步说：“他这么说了哦，要自杀的话，也得等你弥补了过失之后再说吧，顺便把你这个吓傻了的同事一块搬走，随你放到哪，万一影响到了你们主管工作，可就哭都来不及了哦？” 　　秘书3号愣了愣，腾的站起来，扛着同事就往外走。 　　“我明白了。”他的语气坚定起来。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自杀只是在逃避，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看着秘书3号远去的身影，江户川乱步嘟囔着：“这次之后，这人肯定会变成你的死忠。” 　　L公司，只进不出——之前听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说的时候，还没什么实感，现在算是明白了。 　　秘书3号贴心的带上了门，直到这里没有其他人，江户川乱步才走到荒殿身边，看向了他的袖口。 　　或许是出现错觉了，衣服下似乎有什么在鼓动。 　　一根翠绿的细枝从袖口伸了出来，荒殿一却像是一无所觉一样，对此无动于衷。 　　那细枝，是从布料下的皮肤里钻出来的。 　　想到这一点，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两人在意大利时的事。 第151章 白夜 　　荒殿一找上了彭格列，他带来了一个盒子。 　　把盒子交到了泽田纲吉手中。 　　泽田纲吉身边站着他的家庭教师，曾经的彩虹之子小婴儿，现在已经恢复成了成年男人的里世界第一杀手，里包恩。 　　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这位第一杀手眯起了眼睛，“这个气息，很像世界基石。” 　　泽田纲吉碰了碰躺在盒子里的种子，那是一颗通体翠绿，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种子，充满生机勃勃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荒殿一：“世界基石……这么说也差不多，从性质上来说。不过，这个是在那之上的存在。” 　　世界基石之上？那会是什么？ 　　荒殿一没有跟他们卖关子，他直言道：“这是世界树的种子，世界树是连接万千世界的根基，我把这枚种子交给泽田先生，是希望你能在关键的时候，恰当的使用它。当前世界的状况，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意大利的黑手党们应该不会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要完了。” 　　异能者们能发现的事情，泽田纲吉他们就完全不知道吗？ 　　当然不会。 　　没准五条悟他们那些咒术师也看出什么了，只是无人解惑，个人也无法抗衡自己世界的意志，记忆被篡改的厉害，最后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能解答疑问的人出现了。 　　荒殿一说：“我听说彭格列的首领，泽田纲吉先生拥有超直感，是能依靠直觉判断事物真相的能力，那么看来有些事，就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了吧，时间紧张，我就先回去了。” 　　泽田纲吉无奈的笑笑，温和却不失强硬的说：“我能感觉到你来这里的目的对彭格列，还有我们的世界很重要，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 ，还需要知情人说出来，我才能明白。” 　　荒殿一不说清楚，这里有彭格列的人形自走大杀器的守护者们，有第一杀手在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 　　这里可是黑手党的大本营，泽田纲吉作为教父，不缺乏决断力，如果荒殿一不愿意，他完全可以用些不那么愉快的手段把荒殿一“留下来”。 　　正好暗杀部队巴利安的人也在，他们的首领XUNXUS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黑发微长，看起来有些烦躁的皱着眉，虽然他没表现出来，气息却已经捕捉了荒殿一的动作。 　　荒殿一能感觉到。 　　更何况，那边一头金发歪歪的带着王冠的王子，贝尔菲戈尔已经不知道冲着他这个方向把玩了多长时间的小刀，面上带着的微笑也显得不怀好意。 　　王子并非绰号，根据资料显示，这个人过去真的是一个国家的王子。 　　那边的巴利安一整个大写的不好惹。 　　荒殿一就像闯入了大型食肉野兽的地盘的猎物，被他们戒备着。 　　暗杀部队嘛，都差不多吧。 　　荒殿一把惩戒部的人和巴利安横向对比了一下，得出还是卡莉大姐头更恐怖的结论。 　　毕竟卡莉是硬刚首脑的狠人。 　　荒殿一：“从头开始说起的话，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简单的说，你们的世界和另外两个目前连接在一起的世界，即将迎来毁灭，在那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做好准备，一是无法避免的牺牲，二是……” 　　泽田纲吉：“世界有无法被拯救成功的可能。”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作为拥有世界基石的彭格列，他们比一般人对世界的状况要敏感，世界处于危机之中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也是真的。 　　泽田纲吉：“你想到办法了是吗，能说说吗？” 　　荒殿一：“我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所以不想说出来让你们失望，因为如果连我都做不到了的话，那么在最后一刻我会做出决断，我会舍弃这三个世界。” 　　江户川乱步：“这有区别吗？被你舍弃，或者失败，三个世界相撞毁灭。” 　　艾因在心里替他回答道：“区别只在于，是否会痛苦的死亡。” 　　两个选项都是死，但是如果被荒殿一放弃，就意味着他会抽干这三个世界的能量以唤醒脑叶公司的世界，被抽走能量的世界相当于衰败了，死亡的世界会排斥所有它的住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会和脑叶世界的人一样，立足于不愿接纳自己的土地，就要付出代价，饱受痛苦的死去。 　　绝对比死于迷雾之战，受到高污染的烟霾感染痛苦千万倍。 　　不是谁都有幸能受到世界树的庇护，侥幸活下来。 　　想要复活脑叶世界，抽取能量和撞击产生的能量缺一不可，一旦这三个世界没有半点存活希望，荒殿一就必然要从四个世界里保下一个，他就必须大幅抽取能量。 　　对于艾因来说，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三个世界里生存着的人，而是世界本身，只是难以避免牵连许多人，造成大量的死亡。 　　荒殿一并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会尽可能的避免那样的结局，为了迎接接下来的灾难，你们需要世界树的种子的保护，世界是很脆弱的，即使扛过了这次灾难，经受过冲击的世界，也会比健康发展的世界，更快的衰败下去。” 　　也就是说，即使他能阻止三个世界撞击，之前造成的损伤也无法挽回了。 　　救人不能只救一时。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消沉了下去，气氛边变得低靡。 　　拯救世界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必须拼尽一切去搏一个可能，没有人比彭格列家族更理解这一点了。 　　就是说，谁还没拯救过世界了。 　　荒殿一笑了笑：“别那么严肃，相信我，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把它变成百分百的成功率，只是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也希望你们能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六道骸：“你……” 　　荒殿一：“嗯？” 　　六道骸沉默了一秒。 　　他问：“你准备对这三个世界做什么？” 　　荒殿一：“如果你是被其他行星的引力捕捉的小行星，你最想做什么？” 　　六道骸：“尽快脱离引力控制的范围。” 　　荒殿一赞赏的笑道：“没错，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事实已经证明了，不同的世界就是无法安全的融合到一起，世界的自救意识已经够强大了，却还是无法做到把三个世界融合成一个世界。 　　世界上没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苹果，强行把世界嫁接在一起，只会糅合成一个畸形的怪物。 　　他必须分离连接在一起的世界。 　　彭格列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比喻一出来，差不多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全都看着荒殿一，一时说不出话来。 　　该说他胆大好呢，还是太疯狂好呢。 　　“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吧。”狱寺隼人说。 　　荒殿一并没有否认，他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这次来只是希望能亲手把种子交给你们，好好保护它，这个世界的希望，就寄托在它身上了。” 　　泽田纲吉转头问：“等一下，XUNXUS，能拜托巴利安派人保护荒殿君吗？” 　　XUNXUS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泽田纲吉对荒殿一说：“我不是在找借口监视你，世界树的种子很重要，作为计划实施人的你同样重要，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安全？荒殿一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这个不用了……” 　　泽田纲吉却很坚持，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他现在确实挺缺人手，就同意了。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我和江户川先生先回东京，巴利安的人直接来L公司找我就行。” 　　彭格列还得看看到底派谁去比较合适，也就同意了荒殿一的提议。 　　荒殿一和江户川乱步先坐飞机回去了。 　　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没带传送装置，只能坐飞机了。 　　路上，江户川乱步问他：“你去横滨也是为了留下世界树的种子？” 　　荒殿一点头。 　　“为了这件事，你才在横滨留了那么长时间？”相比他在意大利的匆匆忙忙，在横滨待的时间已经算长了。 　　“不全是。” 　　江户川乱步思考了一下，忽然看向了荒殿一的手臂。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世界树的种子的。” 　　荒殿一讶然：“我没说么？我以前是世界树的管理员，现在不是了，不过之前有一次机会，我又去到了世界树那里一次，在那里折了一根树枝。” 　　世界树只有一棵，自然也就没有种子。 　　种子是荒殿一自己培育的。 　　江户川乱步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荒殿一的手臂，把他的袖子掳了下来，看清呈现在眼前的东西，他瞳孔猛烈的震颤着。 　　最厉害的侦探，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会用自己，培育世界树的种子。 　　从手臂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青色的脉络在手臂上蠕动，世界树的枝杈扎根在他的血肉上，从皮肤一处长出了翠绿的枝叶。 　　江户川乱步一时哑然，鼻子忽然泛起酸意。 　　荒殿一一脸无所谓的伸手折断了长出来的那节树枝，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脸色瞬间就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 　　江户川乱步连阻止都来不及。 　　世界树的枝杈一定在他身上长了很长时间，所以他习惯了把它折断来掩藏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被折断的树枝瞬间枯萎，这就说明，这一小节枝杈，从被树上折下的瞬间，就种在了他自己身上。 　　植物的生长需要养料，他就是养料。 　　江户川乱步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他会在横滨待得比较久，为什么说需要时间。 　　原因很简单，种子长成需要时间。不是一颗，而是三颗。 　　看着荒殿一把袖子放下，整理好褶皱，打算借着这段时间眯一会。 　　江户川乱步说：“在此之前，我一直怀疑着你，对不起。” 　　不是因为怀疑过，而是自始至终，就没相信过。在看到这一切之前都是，让他在目睹这一切之后产生的信赖显得十分廉价。 　　江户川乱步的想法很简单，四个世界，如果只有一个能活下去，那就必须是他的世界。 　　他和荒殿一不一样，在清楚的判断出拯救所有世界的可能性是多么微乎其微的时候，他就做出了决定。 　　他甚至比荒殿一果决多了。 　　荒殿一会在四个世界间犹豫，江户川乱步不会。 　　五条悟不会，泽田纲吉同样不会。 　　如果有可能大家都愿意去搏一个无人牺牲的结局，即便死的是自己也无所谓，但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不可以拿来赌。 　　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觉悟。 　　主管们承担不起的罪孽，总是有人会去担起它。 　　荒殿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太困了，含糊的说：“你不用道歉，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或者什么伟大的理由，我只是……有点强迫症。” 　　…… 　　回过神来，江户川乱步移开了视线。 　　在荒殿一嫌长出来的树枝碍事，想伸手折断的时候，拦下了他。 　　“我帮你。”江户川乱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荒殿一眨了下眼睛，“哦，那你下手干净点啊。” 　　长痛不如短痛嘛，短暂的痛苦不会被大脑记住太久的。 　　荒殿一还特意想办法对艾因屏蔽了左手的感知，疼痛不会惊到艾因，供养世界树的枝杈带来的负面也是，不仅仅是出于不想被“世界坠落计划”的计划者发现他的小动作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做坏事得时候，遮掩一下是理所当然的吧。 　　江户川乱步帮他掰树枝，荒殿一就继续工作。 　　他已经选中了一个没有变成使徒，但是带着和使徒一样的白色鸟嘴面具，在公司里逛街啥也不能干的员工。 　　这是第十二位使徒。 　　在钟声敲响第十二声的时候，白夜会对所有人宣告： 　　【你们之中，有一个卖主的魔鬼。】* 　　他差不多能猜到这个员工会成为击败白夜的关键，白夜自己都说这个员工会卖主了，但是很大可能利用员工击败白夜，是不会获得白夜的ego武器的。 　　一周目自爆和白夜同归于尽的时候，荒殿一摸过那把武器一下。虽然只有一下，就把主管馋哭了。 　　要不是白夜太难搞，他不知道自己打不打得过它，荒殿一早就把白夜放出来刷武器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名“卖主的叛徒”，但也不想把这个最后的保险搞没了，就把他调到一个相对安全一些的区域。 　　嗯，他也不敢把人放进“3月27日的避难所”，避难所里安全是安全了，要是一不小心忘记把人撤出来，超过30秒，可就所有收容室的逆卡巴拉计数器都要归零了，刚才那么长时间全白干了。 　　那么，白夜应该怎么处理呢……有没有办法增加胜算？ 　　他的目光落在了绿色午夜考验，终末螺旋这座大炮上。 　　激光？嗯…… 　　荒殿一陷入了沉思。 　　剧烈而绵长的疼痛让他大脑空白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看到江户川乱步正松开手，一脸单纯的看着他。 　　“嘶！说好的干净利落呢？”荒殿一不敢相信的看着把树枝掰得藕断丝连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默默的移开了视线，板起脸：“咳，我也没想到它韧性这么高嘛。” 　　何止韧性高，也超级硬，现在回忆一下，也不知道荒殿一之前是怎么做到“咔嚓”一下就掰断了的。 　　在荒殿一的注视下，江户川乱步有点绷不住了，他小声说：“抱歉。” 　　荒殿一顶着折磨人的疼痛，把剩下的一点扯断，无奈的说：“下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户川乱步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有下次啊…… 　　不知道还有多少次，这份痛苦才会终结呢？ 第152章 白夜 　　在公司发生混乱时，内务省带来的小组成员还在临时组建的实验室研究一众A级武器。 　　实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助手小声抱怨着：“要不是研发部部长那个凶残的女人不让我们踏入研发部，我们也不用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工作。”他有些嫌弃这里的环境。 　　同事附和着：“没办法啊，没有刚上任就明目张胆的把武器带出去的道理，这里的设备也不是很齐全，恐怕我们得在这待上好长一段时间，研究进度根本快不起来。” 　　几人讨论着的时候，发现带领他们的教授没了声音。 　　助手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导师，上了年纪的教授此时脸色发白，正呆呆的看着前方，貌似出现了幻觉。 　　助手：“教授？教授！您还好吗？” 　　教授回过神来，嘴唇颤抖了一下，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说：“我没事，你们继续吧，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 　　他摆了摆手，暂时离开临时实验室。 　　身为主导实验的专家，竟然在实验开始不到五分钟，就产生了各种不适的症状，不得不离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的状况已经到了无法继续研究的地步。 　　不过实验并不会因为一位教授的缺席就进行不下去。在这位教授不得不暂时离场之后，另一位教授接手了他的工作。 　　这位年纪同样不小了的教授在实验过程中，突然变得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慌。 　　在这个不算宽阔的密闭空间内，面对着摆在实验台上的造型怪异的武器，所有人的内心都有些沉重。 　　那名身体不适的教授，突然发了疯似的攻击身边的人。 　　无论众人怎么呼唤他，他都像听不见一样，最后是众人齐心协力制住他，给他打了镇定剂才算暂时平静了下来。 　　经历过这场风波，众人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乐观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感到不适，还不能说明什么，两个人都……” 　　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加重了众人心里的压力。 　　要是实验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内务省会善罢甘休吗？他们这些接触武器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由一人的恐慌，引发了集体恐慌现象。 　　一名助手出现了过呼吸的症状。 　　好在这里有专业的医疗组，及时把人抢救回来，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安静了一会，第三位教授站了出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任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们选择了科研这条路，应该不全都是为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出成就的吧，如果我们能在这些武器上发现什么新的东西，这个世界不曾存在的物质或是原理，你们每个人都将被铭记史册。” 　　这话让其他人重新坚定了起来。 　　接下来的实验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些武器，具有高度的精神污染性。 　　不知道咒灵收容中心的人是怎么使用，又是怎么研制的，起码对他们来说，光是接触就已经很困难了。 　　休息的间隙，一名助手坐在一边，抹了把头上的汗，看着把自己替换下来，继续工作的组内其他成员。 　　刚刚来时，没有人重视这个实验，一开始只是迫于内务省的压力才来的。 　　越是深入的接触，她就越难以抑制的感到震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忍不住怀疑起来。 　　这个地方展现出的一切都像是异世界产物一样，一个远超他们当前世界的文明与科技。 　　实验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由于处于半封闭的空间里，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而内务省派来的那名官员，早就不知所踪。 　　一开始是有人奇怪：“老师说出去透气，怎么一直没回来？” 　　没有人知道原因。 　　等他们发现那名教授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是群魔乱舞。 　　当前负责带队的教授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我们几个人掩护，你们负责把这些武器带出去，必须要确保这些东西，掌握在我们国家的手里。” 　　被委以重任的助手不知所措，但还是听话的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同事一起带着这些东西准备离开。 　　整个地下建筑里已经不像他们来时那样整洁有序，到处都是尸体，惨不忍睹。 　　他们一路被掩护着，东躲西藏，甚至还会利用那些不知死活前仆后继的冲上去镇压咒灵的员工，眼看就要到达电梯，能从这里离开了，走廊上突然响起了电流声。 　　广播里传来了一道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 　　对方说：“我说怎么有几件武器找不到了，原来是有几只小老鼠在这里，不过时机也算刚好。这边就交给你了，安吾，拿回你的武器吧。” 　　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股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电梯这时却打不开了。 　　“那个声音，我听过，他是荒殿一！”有人反应了过来。 　　所有人心里一惊。 　　“他、他回来了？” 　　他为什么会回来？他不是识时务的让位了？如果他在这里，那……那位官员大人又如何了？ 　　心里冒出了一堆疑问，却不是探究的好时候。 　　他们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清秀，又文质彬彬的男人。 　　众人松了口气。 　　带着武器的人当机立断的下达命令：“杀了他。” 　　到了这个地步，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他们。 　　坂口安吾看着这群毫不犹豫对自己举起枪的人，心情复杂。 　　要是过去的他，大概也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不如说，要是当初他有机会摸到这些武器，带着装备离开，他恐怕会不惜一切也要完成任务。 　　即使到现在，以前异能特务科干事的身份，他也不觉得拿走这里的东西，交给他的国家有什么错。 　　只是他们总要明白，拿走剑客的剑，还要让剑客赤手空拳的守护身后的人，是一件多么异想天开的事。 　　他们今天敢把武器拿走，或许根本等不到这些东西送到上层手中，世界就毁灭了。 　　枪声响起时，坂口安吾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宛若一阵风一般，悄无声息的穿过人群，手起刀落，眼中只有冷静。 　　荒殿一很放心让坂口安吾拿回武器，战神员工不是白叫的。没有薄暝套装，坂口安吾的属性和这些日子的战斗经验，也足够让他对付这么几个人了。 　　等拿回武器，再次调整员工的武器配置，他的主要注意力就全在思考怎么能利用终末螺旋的攻击力打白夜上。 　　要想利用激光打白夜，光靠那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一束激光的攻击力是绝对不够的，最好还是白夜能直接和激光炮处在同一空间。 　　这样，两束激光中，那束一动不动向上发射的激光就能成为助力。 　　现在的问题是，白夜在中央本部，终末螺旋的激光炮在情报部。 　　白夜会自己往终末螺旋的炮口下移动吗？ 　　异想体之中有很多动不动就瞬移，造成巨大混乱的异想体，比如天启鸟，结果偏偏白夜完全不动弹。 　　荒殿一看着一直停留在中央本部的白夜，出了下神。 　　“不对，白夜……是会移动的。”他在心里想。 　　那五对翅膀，并非装饰，他亲眼见过白夜张开羽翼，向他飞来的样子。 　　“啊，还以为上一次和白夜对战的经验用不到了，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 　　他确认了下自己的便携式认知滤网眼镜是否完好。 　　然后起身，把江户川乱步按在座位上，对所有员工通知道：“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我的这位朋友江户川乱步先生将暂代我的工作，所有人听他的指挥。” 　　在江户川乱步一脸懵的注视下，荒殿一歉意的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相信名侦探是可以做好这点工作的。” 　　一江户川乱步看着眼花缭乱的屏幕，堆积成山的资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点？工作？等等，你要去哪？” 　　荒殿一：“去会会我的死敌。” 　　他想到了屏幕上，那仿佛始终在注视着他的恐惧的根源——白夜。 　　之前他一直陷入了思维盲区。 　　一周目对战白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白夜也“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白夜说不定……也对他“记忆犹新。” 　　一只能干涉时间的异想体，甚至明确展现了“思想”，它绝对，不会忘记他这个，给它带来毁灭的人。 　　荒殿一要试试他对白夜的吸引力，够不够让白夜从中央本部挪到情报部的。 第153章 白夜 　　主管又跑了，员工们有点慌。 　　好在江户川乱步不像之前那个代理主管瞎指挥，虽然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位被主管委任的临时主管也不怎么熟悉工作，但起码没出太大乱子。 　　员工还在心里祈祷：“希望主管能快点回来。” 　　忽地感觉有一个特别眼熟的身影从身边走过。 　　第一个发现的员工转头，看到那个远去的身影，结巴起来：“那、那是……那是……” 　　同事皱眉：“你干嘛呢，异想体要过来了。” 　　员工猛地抽了口气，一脸惊恐的对同事说：“刚、刚刚走过去的那个——是主管啊！！！” 　　同事感觉心里颤了一下，抓着他的肩膀问：“你说谁？？” 　　现在公司里这种情况，主管怎么能跑出来，要是他一不小心被异想体干掉了，那他们怎么办！！！ 　　一路上有不少员工目睹了某个应该好好坐在办公室里的主管到处“乱跑”。 　　他们想拦下不知道要去哪的主管把他送回去，结果被异想体绊住，根本脱不开身。 　　如果有人留心就会发现荒殿一一路走过去，一次都没有碰上异想体。 　　异想体总是刚好在他离开之后才进入那个区域。 　　坐在监控前的江户川乱步一直留心着荒殿一的动作，他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 　　并非咒灵们有意识的避让了荒殿一，那些咒灵的行动毫无章法。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是荒殿一提前绕开了异想体。 　　“如果是坐在这里能看清全局也就不奇怪了，身处其中也能做到规避所有危险吗？”江户川乱步用余光关注着那个小人。 　　对荒殿一来说，他已经对着屏幕看了太久，很容易就能清晰的在脑海里模拟出一个监控画面，走之前他记住了所有异想体的位置和状态，一直在跟异想体打交道，多少能推测出它们的行动轨迹。 　　他最终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走到了白夜面前。 　　在白夜身边挣扎求生的真人此时只剩了一口气。 　　发现有人来了，他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扑上去，准备拿对方做挡箭牌。 　　守卫使徒也跟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一下成为使徒仇恨目标的荒殿一，试图揪住那个抱着他脖子，小孩体型的非人生物。 　　对方在他身上窜来窜去，完全抓不住。 　　“你就替我去死吧。”真人打算拿荒殿一拖住使徒的脚步，趁机逃跑。 　　真人正要把这个人推向使徒，却发现那些使徒突然不动了。 　　它们竟然没有攻击这个人。 　　真人愣住了。 　　使徒们到底有多凶残，他是亲身体会过的。它们永远也不会死亡，响应着白夜的召唤，从死亡中复生。 　　“你是谁？”他喃喃着问。 　　比起疑惑，他现在更多的是自己能活下来的喜悦。 　　对方淡淡开口道：“本来你是不必成为白夜的目标的，现在的话，就算是逃也来不及了。” 　　真人：“什么意思？” 　　荒殿一：“你知道为什么使徒们不动了吗？” 　　没等真人回答，荒殿一就说出了答案：“因为白夜觉得，仅凭使徒的力量远远不够对付我。” 　　真人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些咒灵叫什么，不过根据语境他能猜出荒殿一口中的使徒与白夜指的是哪个。 　　可是，使徒的力量不够？看着面前这个很普通的男人，差点被打死的真人有话要说。 　　白夜的眼睛越发鲜红了。 　　这只静静漂浮在空中的异想体张开了翅膀，那道不断向外扩散的红色的光波也变得更加闪耀。 　　荒殿一在白夜要动手的瞬间掉头就跑，没管挂在他身上的真人。 　　其实使徒杀一个他还是挺容易的，但架不住他和白夜都因为一周目，互相被打出了PTSD。 　　毕竟一周目的时候，使徒已经够厉害了，却还是没能在荒殿一拉着白夜同归于尽之前干掉他。荒殿一估计白夜是准备亲自动手，直接解决他。 　　果然，就像他推测的那样，他一出现，白夜就开始追杀他。 　　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发现这些可怕的使徒竟然不攻击他们了，它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这些使徒是来拦截荒殿一的。 　　挂在荒殿一身上的真人回头看了眼，当即眼前一花。 　　各种各样的使徒正坠在身后。发现自己也被牵连了的真人，在察觉到就算现在甩开荒殿一，也会碰上围追堵截的使徒之后，一整个生无可恋。 　　他现在十分后悔和这个人沾上关系，可是现在再想摆脱，已经不可能了。 　　荒殿一不在乎多个挂件，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也没空想那么多了。他好不容易跑到了情报部，看着紧随之后传送过来的白夜，才算松了口气。 　　激光炮上方，白夜静静的漂浮在那里。 　　威力巨大的激光光束直直的射向白夜，在这样排山倒海的攻势下，白夜竟然没有瞬间就被干掉，说不清哪个更可怕些。 　　白夜的血量在终末螺旋攻击下，正肉眼可见的下降。 　　荒殿一：“我说，你可以下来了吧。” 　　真人是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人当时出现在那里的目的是什么。他就是冲着这只咒灵来的。 　　真人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仅不撒手，还搂紧了点：“不要，好可怕啊，这里。” 　　他故意装成了人类小孩的样子。 　　荒殿一想了一下：“不撒手也行，你是咒灵吧。” 　　他一边说一边趁着白夜被终末螺旋牵制，返回了办公室。 　　真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荒殿一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咒灵收容中心，没有把自投罗网的咒灵放走的道理。” 　　真人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返回到办公室，江户川乱步刚想撒娇的说：“你回来的好晚啊！” 　　就看到了挂在荒殿一身上的小孩。 　　江户川乱步：“这个孩子是？” 　　荒殿一重新接过了工作，“一只咒灵。” 　　江户川乱步讶然的看向真人，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看着真人说：“你可真是倒霉啊。” 　　咒灵收容中心是什么好地方吗？还主动往里跳？ 　　江户川乱步才不会管咒灵的事，他意味深长的说：“你最好不要打扰他的工作，否则的话，后悔的一定是你自己。” 　　到了这里，真人反而不再死活都要贴着荒殿一，他从荒殿一身上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荒殿一一开始工作，就不太关注得到身边的情况，他指派了几个战神员工去辅助镇压白夜，坂口安吾扛着薄暝去打天启鸟，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 　　虽然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白夜等一众异想体，加上绿色午夜考验终末螺旋，终于被成功镇压。 　　那把白夜的武器，也总算是到手了。 　　这把武器很像是教皇手中的权杖，一条白色的蛇缠绕着杖身，蛇头向着顶端鲜红的苹果露出了獠牙，使徒同款白色的翅膀镶嵌在一侧，最上方是一个小巧的光环。 　　远远一看，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白夜。 　　A级EGO武器“失乐园”。 　　这一战所有人都打得很艰难，短暂的缓了口气之后，员工们再次行动起来，开始清扫公司。 　　荒殿一清点了此次镇压的损失，文职不用说，又一次全灭，除了损失了的一部分一二三级的员工，大部分高级员工都还活着。 　　起码主要战力没有损失。 　　而被镇压成功的白夜再也不会变成Z级的疫医，它静静的漂浮在收容室里静待时机。 　　荒殿一直觉这还只是个开始。 　　“检测当前外界污染值。” 　　【当前世界污染值：92%】 　　既然白夜不逃出公司也能毁灭世界，那就证明污染也可以转播。污染以脑叶公司为原点向周围辐射。 　　江户川乱步：“你还好吗？” 　　荒殿一摇了摇头，看向表情无辜的站在一边的真人：“接下来，就该谈谈你的问题了。” 　　…… 　　一栋私宅中。 　　漏瑚奇怪的问：“真人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他去干什么了？一直都不回来。” 　　花御消失了，现在连真人也不见了。 　　这什么恐怖片桥段。他们可是咒灵啊！ 　　羂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大戏即将开场，同伴不见了可不行。我知道真人在哪，正好，他在那个地方，反而是方便了我们呢。” 　　福地樱痴闭目不语。默认了羂索的话。 第154章 主管 　　“你的等级是？” 　　荒殿一撑着脸问。 　　真人：“我是特级咒灵！” 　　荒殿一怀疑的看着他：“特级？” 　　有了诅咒之王这个先例，荒殿一对咒术界的特级表示怀疑。 　　按理说，特级咒灵的话，荒殿一应该把他划分成A级异想体，不过想到面前这只咒灵在白夜的使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荒殿一内心默默的给他划成了H级。 　　嗯，和诅咒之王一个等级，也算对得起特级咒灵的名号了。 　　真人一直在观察着荒殿一的反应，“你竟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真是少见，你不是咒术师吧。就算是咒术师知道我是特级咒灵后表情也会变得很精彩，我还以为身为咒灵收容中心的主管，即使不是咒术师，你也会明白，一只出现在你面前的特级意味着什么呢。唉，无知真好啊~” 　　真人的意思是说，荒殿一不害怕他，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意识到特级咒灵可以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荒殿一赞赏道：“自信是件好事。我会尽量忘记你被使徒撵成狗的样子。” 　　真人：“……” 　　突然手痒了怎么回事？ 　　荒殿一一边把手边摊开的资料都归拢起来，一边说：“这里毕竟是咒灵收容中心，闯进来的咒灵只有两个结果，有用的可以留下，没用的……我记得咒灵是可以被彻底‘杀死’的。” 　　“我可以留在这里。”真人乖巧的说。 　　还以为自己要多费点口舌的荒殿一顿了下。 　　他主要是想看看真人能不能配合产出能源，脑叶公司缺什么都不缺异想体，外面的咒灵想进来，都得拿个号码牌排队的拥挤程度。 　　脑叶公司只是对外宣称是咒灵收容中心，又不是真的要收容咒灵，收容诅咒之王这事上，对外已经算是做足了表面功夫，面前这只咒灵，谁都不知道他到这来了，荒殿一直接把他丢出去也没关系。 　　既然对方这么听话，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我先看看哪里还有空位……” 　　刚低下头查找空置收容室，荒殿一突然感觉面前闪过一道影子。 　　江户川乱步：“小心！” 　　真人的动作到底是比在场的两个人都快，他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手按在荒殿一的后脑勺上：“我就说吧，无知真好啊，竟然毫无防备的和特级咒灵同处一个空间，杀死你，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哦。” 　　他警告江户川乱步：“别乱动，我会发动咒术的。” 　　江户川乱步看了眼荒殿一，然后后退了一步。 　　真人以为这个人是怕了，笑得更加猖狂：“人质在我手里，现在我可以走出这里了吧。” 　　他还是很谨慎的，被使徒暴揍又跟着荒殿一做诱饵的这一路上，他发现了荒殿一手下的人战斗力不凡，而且看到了不少脸熟的人，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之类的，都是以前就调查过的人。 　　被这么多人围攻，就算是真人也没法保证自己一定可以走出这里。毕竟，这里的人可是连对上白夜都没有半分犹豫，拿起武器就上了。 　　只有荒殿一，是这里的弱点。 　　荒殿一：“那就没办法了。” 　　江户川乱步完全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打开门之后，等着带走真人的员工看到这个情况，紧张了起来，自家主管在对方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消息很快就惊动了所有人。 　　远远的看到真人牵着荒殿一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又多好。 　　没办法，谁让真人现在太矮了，只能牵手，不过也只是为了把荒殿一牵制在他身边而已，不影响他发动术式。 　　白兰距离最近，最先赶到，看到真人的时候，忽然眯着眼睛笑了，一脸不怀好意。 　　后赶到的伏黑甚尔道：“你在等什么？主管可是被人挟持了。” 　　白兰不仅自己不动，还拦了下伏黑甚尔，他扯动了下嘴角：“挟持？倒霉的应该是那只个人才对吧。” 　　白兰摸着下巴：“主管不是个武斗派，他真正厉害的地方是，能维持着整个中心的运作，管理所有咒灵，但——那不意味着他真的战斗力为零啊。” 　　伏黑甚尔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那可是只特级咒灵。你让主管自己上？开什么玩笑。” 　　白兰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样：“然而，那也只是一只特级而已。” 　　白兰想到当初荒殿一拿着镰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头毫不手软的挥下的样子。 　　“你还没注意到吗？现在我们所使用的所有装备，主管全都能自由的使用。对我们来说有着的各种各样的条件限制，对他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 　　“还是应该说，他本身满足了所有装备使用的限制条件呢？人的潜能是有极限的，但是，只要看着坂口安吾君就知道了，只要有那些装备，你的潜能就会被无限放大，成长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能增强实力的装备，加上能任意使用这些装备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白兰含笑说道：“这个公司里真正的战神，应该是他才对吧。” 　　挟持着荒殿一的真人路过了一个收容室，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非常眼熟的咒灵。 　　“花御？！” 　　花御也看到了他，还看到了被他挟持的荒殿一，整只咒灵都呆了一下，她似乎想说什么，碍于脑叶公司良好的“隔音”设备，她的声音并不能传到真人的耳朵里。 　　荒殿一：“认识？要让你们叙叙旧吗？” 　　真人：“不用了。” 　　他真正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荒殿一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真是太遗憾了。” 　　直到坐上了电梯，到达了地面，一路畅通无阻，真人才稍稍缓解了那莫名压在心头的压力。 　　看来只是他太紧张了而已。真人想。 　　终于踏出了咒灵收容中心的门，面对着一众警惕的跟上来的人，真人凑近，头轻轻的靠在荒殿一的腰上，他的声音里浸满恶意：“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放了你了？可惜，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相信咒灵。” 　　荒殿一：“真的不能放开我吗？” 　　真人：“不~能~” 　　他的手环住了荒殿一的腰，收紧，声音变得甜蜜起来：“我对你的灵魂很感兴趣。” 　　荒殿一：“这个姿势有点别扭。” 　　真人：“抱歉，稍微忍耐一下哦。” 　　荒殿一：“真是没办法。” 　　真人笑了起来。 　　他轻声说：“无为转变——” 　　…… 　　…… 　　真人眨了眨眼睛：“欸？” 　　金色的护盾隔绝了两人，也隔绝了真人的术式。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白色的权杖，这把权杖几乎和他一边高了。 　　失乐园生成的护盾虽然只持续短暂的几秒，却相当于给了他一个短时间内的霸体状态。 　　荒殿一转身，有点兴奋的对真人说：“继续啊，你还有什么术式？”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失乐园，难得有机会拿出来比划两下，不过够瘾怎么行。 　　真人看着这把明晃晃打着“白夜”标签的武器，再看看站在那笑得特别开心的某个主管，突然有种深深的，被套路了的感觉。 第155章 主管 　　自信挑战“失乐园”的下场就是，真人再一次认识到了白夜的力量有多可怕。 　　看着有些意犹未尽的荒殿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真人老实的举起手：“那个，我会努力工作的。” 　　荒殿一只能遗憾的收起失乐园，让围观的员工把真人带走，送到他之前决定好的收容室，自己则开始思考起能使用失乐园这把武器的员工名单。 　　失乐园的限制条件是，全属性达到最高等级的员工才能拿起它，目前整个脑叶公司达到了这个水准的只有坂口安吾，但是坂口安吾还要拿着薄暝，不拿薄暝改拿失乐园的话，天启鸟又是个问题。 　　“不然，左手薄暝右手失乐园？” 　　荒殿一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个画面，坂口安吾里面套了一层薄暝套，外面套了一层乐园套，一手提着薄暝，一手扛着失乐园。 　　他想：倒也不是不行。 　　刚做完了当前工作的坂口安吾打了个喷嚏，莫名有股恶寒的感觉。 　　关于四大属性，勇气，正义，谨慎，自律，在游戏里是有一个极值的，相对的，任何员工都有达到那一个极值的可能，毕竟是游戏嘛，这也是可以理解。 　　而变成现实之后，对于现实中的人来说，这四项是不存在极限的。谁能说出一个人勇气的极致是什么样的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答案，但那也只是困于自己认知下的答案，真正的极限谁也说不出来。 　　那么既然没有上限，就意味着达到何种等级都有可能。 　　可是，回到人自身来看，一个人是有上限的。 　　也就是说，现实和游戏不同的一点就是，可能存在某个人的某项属性，最高只能到达四级甚至更低，且无法通过锻炼提升的情况，但也会有人能从一级升到比五级，也就是比满级更高的等级，这样的情况。 　　这就说明，现有的员工，荒殿一能练的都练了，已经没有且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四项满级的员工了。 　　现在能使用失乐园的员工，就只有坂口安吾，除非吸纳新人，从新人里找到第二个“坂口安吾”。 　　这需要时间。无论是挑选合适的人，还是练级。 　　虽然荒殿一打算直接让坂口安吾“二刀流”，不过还没急到必须现在就把武器发给他的地步，E.G.O武器的特性是拿到就自然会使，所不需要练习，需要的时候直接交给坂口安吾就行了。 　　当前重要的是，多收集点能源。 　　能源这个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多，总是有能用得上的地方的。 　　刚经历过混乱的公司很快调整回了正常的运转状态。 　　本杰明正在汇报：“内务省官员上田在混战中被使徒杀掉了，他的三个秘书一人因精神崩溃目前已经送到了疗养院，剩下的两个人希望能留下来，小谷真奈美小姐的资质很高，通过检查之后可以胜任员工的工作。剩余的那个人，能进入内务省工作，头脑还算不错，自动归入了文职，另外上田带来的实验小组，全灭。” 　　他合上了本子：“看来，不需要我们再进行任何收尾的工作了。” 　　荒殿一：“我明白了。” 　　本杰明等了一下，见没有别的事情，就打算离开。 　　要走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说：“主管，不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哦。” 　　荒殿一：“为什么这么说？” 　　本杰明开朗的笑道：“因为我不希望主管有太大的压力，脑叶公司的工作很繁重对吧，经常有人因为一直积攒着情绪没有及时纾解，导致精神压力太大最终陷入崩溃，主管你平时能说上话的人也不多，你又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情的性格，我有点担心。” 　　一个公司要是连主管都有精神问题，那这家公司就没救了。主管偏偏又是高压岗位，员工们还可以去做心理咨询，治疗，体贴的主管为了不让员工们感到不安，会自觉的隐瞒个人状况，努力维持沉着冷静的形象，成为他人心中足够坚实的依靠。 　　荒殿一：“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本杰明一脸不信。前车之鉴，这个阶段崩溃的主管也不算少了。 　　不过起码目前来说，明面上看起来，荒殿一表现的还是很平稳的，确实不需要太担心。 　　已经到了计划的最后关头，身为核心人物的主管绝对不能被压垮，无论是从精神层面，还是身体层面。 　　荒殿一在这点上，真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本杰明正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荒殿一袖子下面有什么动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问：“主管，你的手臂没事吗？” 　　荒殿一下意识缩了一下，马上又一脸自然的拉开袖子，认真的看了看：“很正常啊，怎么了？” 　　本杰明仔细看了一下，除了手臂上蹭到了几块墨水之外，确实没什么问题。 　　本杰明顿了顿，笑着说：“可能是我眼花了，总觉得觉得主管的袖子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打消了怀疑的本杰明走了，荒殿一这才把一直虚虚握着的右手打开，那里有一小截枯萎的树枝静静的躺着。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把刚冒出来的树枝掰断，可能就要被发现问题了。 　　“不过，最近它长得好像比之前快了。” 　　荒殿一想到。 　　他和本杰明谁都没想起来要给内务省个交代，毕竟，内务省这次派来的人全都失联了。 　　在发现联系不上上田也联系不上他的秘书，更不知道一整个专家小组现在的情况之后，内务省立马派了人前去调查。 　　调查组到达的时候，整个脑叶公司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内务省存在的荒殿一如实告知了情况，还有两个秘书的决定。 　　调查组组长满脸怒容：“我不相信，上田那个人是以谨慎出名的，连喝了个烂醉的时候，都不会透露出一星半点的工作内容，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死了，我就知道你当初那么容易就答应让出这里的控制权是打着别的主意，你最好坦白一切，这是你针对内务省的阴谋吧。” 　　肯定是荒殿一看出内务省想要削弱他的权力和影响力，才谋划了这一切。 　　调查组组长没有说的太明白，其实之前发生过一件室，上田的上司婚内出轨，经上田手介绍了年轻漂亮的女孩，这事过去了三年才因为该名上司犯了其他的错一块被爆出来。 　　在此之前，就有人多少察觉到了一些问题，那名上司的政敌死命的灌醉了上田，威逼利诱，结果上田硬是一个字都没说。而且事情败露后，上田也靠着当时的小心，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么一个狡猾谨慎的男人，怎么可能像荒殿一说的那样就死了，这里面没有荒殿一的动作，他绝对不相信。 　　组长气笑了：“你不会以为以你的力量，可以对抗内务省吧，我不妨说得更直白点，你不必搞那些小动作，收走咒灵收容中心的决议，是财阀和政府共同通过的，大人物们对此势在必得，你觉得能对抗这个国家的上层吗？” 　　荒殿一：“别激动，当时情况很混乱，出逃的咒灵危险度非常高，出现意外的几率也很高。” 　　而且这个上田临阵逃跑，在路上撞上了使徒，但凡他缩在监控室里都不会有事。 　　调查组的其他人拉高了声线：“意外？你告诉我是什么意外？” 　　意外两个字，听着就像是糊弄人的。 　　荒殿一：“比如，能轻易毁灭世界的咒灵？” 　　组长沉着脸：“毁灭世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咒灵吧。这是搜查令，调查组要求搜查整个咒灵收容中心，我们怀疑你囚禁内务省官员。” 　　他来到荒殿一身边，眼神中隐藏着怜悯。 　　想必荒殿一也知道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他交出咒灵收容中心，并且辅佐内务省顺利接管这里。 　　是的，他不仅要交出自己一手建立的收容中心，还要任劳任怨的教其他人怎么管理这里。 　　上田也好，其他人也好，他们的死因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些都只是个将荒殿一拘禁起来，为政府所用的借口。 　　上回要不是荒殿一跑得快，打了内务省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只会先稳住他，然后以名义上聘用的方式，成为内务省管理咒灵收容中心的工具人。 　　无论是咒灵收容中心，还是经验丰富的“前主管”荒殿一，内务省都不打算放过。 　　一旁负责接待的文职心里积攒着怒火，他期望着主管说点什么，杀杀对方的锐气。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自说自话个没完！”文职不满的想。 　　放在以前，他大概也只会忍气吞声，这个国家就是这样的，为了生存必须向很多东西低头，这些人也习惯了别人的让步。 　　现在却不同了。 　　大概是在他心里，只有主管是光一样的存在，他可以委屈低头，但他的光绝对不该被任何东西掩盖。 　　“那可是主管，竟然敢对主管这么说话！烦死了！”他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荒殿一还不知道身边站着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他本人的狂热吹，他没有跟着调查组的动作起身，而是坐在沙发上，望向了窗外。 　　正当组长不耐烦的回身催促他的时候，却听到荒殿一淡淡的说道：“你说想见识一下毁灭世界的咒灵？马上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什么？组长愣了一下。 　　窗外，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就像被什么遮挡住了。 　　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脑叶公司的建筑外。 　　这些身影形状各异，显然不是人类。 　　远处，福地樱痴问羂索：“这就是你的计划？你真的有把握抓住他吗？” 　　羂索：“当然了。” 　　福地樱痴：“哼，也不枉我帮你抓了这么长时间的咒灵。” 　　羂索叹道：“本来不必这么麻烦。要是能获得‘咒灵操术’的话。” 　　谁知道自从夏油杰进了这个地方，就没怎么在外面见过他，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福地樱痴不关心羂索的计划，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消灭咒灵这种存在，当然也包括荒殿一。只是暂时不得不借助羂索的力量。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难得对羂索这个“合作者”的想法起了点兴趣。 　　“不管怎么说，用‘狱门疆’抓荒殿一，也太大材小用了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材小用？”羂索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眸色沉了沉，“千年之前，有一个家族掌握着驭使咒灵的术式，但是谁都不知道，其实他们真正的术式应该说是‘制造咒灵’，他们所操控的咒灵，本身就是诞生自这些术士自身，而操控咒灵只是在这基础之上衍生出来的一种术式。” 　　福地樱痴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荒殿一其实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他是这种‘制造咒灵’术式的持有者？” 　　如果真的是这样……福地樱痴杀心越发浓厚。 　　羂索却只是一脸随意的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他给我的感觉，和那个家族的人很像。至于具体的，谁知道呢。不过荒殿一这个人，最好不要太小看他。 　　如果他真的不会咒术那当然最好了，使用咒术相关的方式抓住他是最保险的方法，因为他绝对无法挣脱。要是他隐藏了实力……就算是五条悟，面对狱门疆也束手无策，他总不会能强过五条悟吧？这个东西，本来可是专门为了五条悟这个最强的咒术师准备的。” 　　福地樱痴：“你抓他是要做什么？” 　　羂索神秘的笑了：“最近咒灵莫名奇妙的变多了。诅咒之间一直以来维持着平衡，咒灵的数量绝对不会多到淹没咒术师的程度，咒术师也不会有能力一举清除所有咒灵，但是最近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咒灵的数量一直都在增加，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大概跟他脱不了关系。” 　　因为真要追究起来，咒灵的增加是从人心患病开始的。 　　而这个世界目前发生的所有异状，起因都可以追溯到荒殿一手中那些来路不明的咒灵。 　　“我要做的事……对了，差不多时间要到了，你不过去那边可以吗？”羂索话到一半，转移了话题。 　　福地樱痴也没有追问，不管羂索要用荒殿一做什么，他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他会亲手杀死荒殿一，终结这个世界不幸的根源。 第156章 终幕、前奏 　　调查组组长走到窗边，有些烦躁的说：“刚刚还是晴天，现在就变成了这个鬼天气，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突然就变了。” 　　同事说：“我们还是快点吧，感觉等下要下大雨了。” 　　组长点头，正想催促一下荒殿一，却发现荒殿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喂，你要做什么？” 　　荒殿一：“准备应战。” 　　组长愣了一下，应战？应什么战？外面什么都没有啊？ 　　并没有人准备给他解释一下。 　　因为荒殿一的话不是对他说的。 　　接到指令的员工们立马表情严肃的行动起来，快速通知了安保部，想了想又通知了惩戒部。算是脑叶公司武装部门都接到了通知，同时，剩余部门接到了待命的指令。 　　待命并非单纯的等待，而是要在确保所有异想体不出问题的情况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荒殿一皱了下眉：“等等，通知所有员工仅在公司内驻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踏出这里一步。” 　　员工是很重要的战力，没必要牺牲在这里，之后还有得是要用的地方。 　　调查组就这么看着从这栋建筑里走出了一大群人，他们全副武装神情肃穆，训练有素的在敞开的大门以及各个点位架好了武器，那股气势绝对不是没见过血的人可以表现得出来的。 　　他们夹在这群人中，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那一刻，他们心里只想到了一句话——荒殿一竟然养了私人军队！ 　　“这、这是违法的……”一名组员呢喃道。 　　然后被组长恨恨瞪了一眼，“想想黑手党，谁说违法了！” 　　也不看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凭他们几个人难道还能把这群人抓起来？ 　　组长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暗示其他人，私人军队明面上是违法的，但黑手党的存在无论明面还是暗地里都是合法的，谁能界定哪种程度算是私人军队，那种程度算是黑手党这种暴力组织？ 　　只要没明目张胆到开着坦克上街，是不是“合法”的黑手党，还不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反正都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稳了稳心神，组长走向荒殿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不必这么大动干戈吧。” 　　因为没看见窗外的敌人，组长觉得荒殿一这是在借机发难。 　　结果荒殿一看到他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啊，你们还在啊。” 　　组长的脸黑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随便的把他们给忘到脑后了？ 　　“现在有突发事件，愉快的闲聊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们要走的话，就趁着现在走，不然一会可就走不了了。”荒殿一说这话的时候，一看就不怎么走心，完全是刚想起还有这几个人，就顺口提了一句。 　　“谁跟你愉快闲聊了！！” 　　他们难道不是在表面看似和平，实则他步步紧逼，双方暗中博弈角力吗？ 　　正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荒殿一掏出了一个机器摆弄了起来。 　　咒灵相比异想体麻烦的点在于，一般人肉眼看不见。 　　正常来说，荒殿一也看不见的，可能是受到寄生在他身上的世界树的枝杈的影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能量的流动，像是咒力诅咒之类的，在他眼里就是一坨黑色的流体，有些像沼泽地的污泥。 　　本来他还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内务省来的人闲聊着。 　　正好工作什么的都安排下去了，荒殿一借着和内务省的人谈话的名义舒服的窝在沙发里，光明正大的走神。 　　又没有浪费时间确实是在干正事，又达到了光明正大摸鱼的效果，一举两得。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站了密密麻麻一排“黑泥怪”，也就是诅咒的集合体。他马上反应过来那些都是咒灵。 　　考虑到咒灵对非术士员工不太友好，荒殿一决定简单组装一个能覆盖整个地上建筑范围的“咒灵动态捕捉成像系统”。 　　不必重新研发制作，只需要把认知滤网和立体投影稍微结合一下，不考虑让非术士亲眼看见咒灵，而是捕捉诅咒的流向，用立体投影显示在人眼中，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整个过程十分钟都不到，效果十分显著。 　　调查组的人惊恐的看着外面，在他们眼里，咒灵们不是它们本来的样貌，而是一滩又一滩污浊恶心的黑泥，仿佛快要融化一般，粘稠的液体从头、身体、眼睛、任何地方淌下来。 　　一种微妙的让人浑身过了电似的的不适感让他们有点想吐。 　　员工：“竟然有这么多咒灵？” 　　组长猛地扭头：“咒灵？” 　　数量虽然多，但更危险的情况老员工都经历不少了，所以仅仅感慨了一句，就熟练的准备应战。 　　剩下两眼发黑，格格不入的内务省调查组。 　　组长突然想起，荒殿一刚才让他们走的话，再看外面那些咒灵，张了张嘴想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一群人蹲在地上，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总觉得他们好像误入了不得了的大事件中，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好。 　　那群咒灵不知道在外面徘徊了多久，在这里注意到它们，马上展开应对措施之后，咒灵们也被驱使着一般向脑叶公司涌来。 　　第一只咒灵从敞开的大门处挤了进来，庞大的身躯立马崩断了入口处的墙体。 　　很快便被早就准备好的员工集火，无论是精神属性还是灵魂属性的伤害针对咒灵都有奇效，很快这只咒灵就被消灭了。 　　调查组的人咽了咽口水，才发现自己刚才屏住了呼吸。看到荒殿一的人这么轻易就击败了咒灵，忍不住欢呼了一下。 　　“太可怕了，那只咒灵刚才离我们那么近。”组长听到自己身边有人发出了心有余悸的声音。 　　组长的视线跟着看向荒殿一。 　　手攥得紧紧的。 　　这个人……真的能守住这里吗？他们能活下来吗？ 　　“数量太多了，”荒殿一看着脆弱的地上建筑，对建筑的强度不报什么期望，“有坍塌的风险。” 　　一栋楼而已，他损失得起，可是这样脑叶公司的本体就要暴露出来了。最重要的是，脑叶公司的判定范围会减小，能使用TT2协议的范围也就跟着减少了，员工的处境会变得相当不妙。 　　一只咒灵飞跃而起扑到了三楼的窗户上，连天上都布满了咒灵，很快，建筑的墙体出现了裂缝，并且不断的延伸。 　　“啊！救命！！！”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发出的尖叫，组长眼瞳猛然缩紧，转身想抓住对方， 　　那名调查组的成员却已经被从二楼砸下来的咒灵抓走，转眼血溅得到处都是。 　　“怎、怎么会……”他像是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马上被员工解决的咒灵，想起什么似的带着期冀的眼神看向荒殿一：“你有办法的对吧，救、救救我们！你是咒灵收容中心的主管，你肯定有办法！求求你，我不想死啊！” 　　砰！ 　　一头绿色长发的男子不耐烦的开了枪。 　　安保部部长带着凶意的目光扫过调查组所有人：“干扰主管工作的下场。” 　　本来还想去扒荒殿一裤腿的几人立马惊恐的闭上了嘴。 　　这个带领其他人镇压咒灵，本来应该是他们的依靠的人，有着不下于咒灵的可怕之处。 　　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丧命，只能待在这里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 　　来之前，他们并没把这次的工作放在心上，无论个人实力有多强，一个人都绝对无法抗衡国家机器，无法抗衡统治阶级。 　　因为他们总是有无数手段可以逼迫人向他们屈服。 　　眼下的情况，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拥有这么多堪称行走的死神的下属，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话，甚至完全不见怒意的？ 　　和同事们挤在一起的一名成员想到了什么，看向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的男人。 　　“我们从始至终根本就没看透他的想法。”他在心里想到。 　　只要他们安安静静的，就没有人会在意他们。 　　眼看着那边的情况急转直下，看着这一切的羂索笑了出来，他对身边的漏瑚说：“别看我们看起来占了上风，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差不多也到了那边反击的时候了，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荒殿一下达了新的指令。 　　“准备投放异想体。” 　　【当前世界污染值：94%】 　　荒殿一摸了摸手臂上的树枝。 第157章 终幕、前奏 　　荒殿一不太想投放异想体，因为污染值临近100%，系统能更轻易的侵入当前的三个世界，毫无限制的情况，几乎能瞬间将这三个世界抽干。 　　就算是他面临被抽干了能量的世界，也没有任何办法，麻烦的是，他现在还差一枚种子没有培育出来。 　　一开始是最容易的，越到后面，种子的培育会越来越困难，因为“养料”也是会枯竭的，这样就不得不拉长时间，慢慢等待种子结成。 　　不巧，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结果他还要放异想体出来加快这个速度。 　　没办法，无论什么时候，员工都是第一优先度的。无论如何都要确保自己有人可用。 　　被白夜杀光了员工，导致不得不自己上阵的主管心有余悸的想。 　　随着指令的下达，等待许久的其他部门的员工立马行动起来。 　　一只又一只的异想体被投放到了咒灵大军之中。 　　鲜血淋漓，模样怪异的大狗子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发现它的咒灵蜂拥而上，企图将它撕碎，吐着舌头的一无所有欢快的举起爪子， 　　一爪一只咒灵，无视了咒灵间的等级差异。 　　那毫无理智，仅余暴力厮杀的模样，让咒灵本能的避让。 　　它们靠近了看起来更无害的另一个存在。 　　伫立在这片诅咒海洋中的，是一匹粉色的羊驼，起码打眼一看是很像羊驼的，即使这只羊驼长得有些奇怪。 　　它非常优雅而温柔，长着六条又长又细的腿，长长的脖子一圈长了绿色的叶子，它甚至戴着一顶缀着花朵的遮阳帽，口中含着大串的薰衣草，唯一不太美观的，大概只有那黑漆漆的眼眶，和从里面生长出来的，发着绿光的植物了吧。 　　当咒灵们攻击它时，它也如同一个漂亮的玩偶一样一动不动，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只有尾部长出了一片花瓣，两片花瓣，三片花瓣…… 　　薰衣草的花瓣纷纷落下，在它身边降下了一场紫色的瀑布雨。 　　眨眼间便淹没了它周围的所有咒灵，伴随着咒灵刺耳的叫声，它们化为了尘土。在尘土之上，紫色的花朵从缝隙中钻出来，迎风摇曳，香气飘向远方。 　　T-04-53，爱娜温。W级异想体。 　　爱娜温，一个因为深情的眼睛被人们深爱着的娃娃，直到她被丢弃之后，被偷走了眼睛，记忆和心灵都随之远去，渴望成为人的娃娃，如今，希望一切都归于尘土。 　　于是，所有渴望“生”的事物都将归于尘土。鲜花在每个人心头怒放。* 　　——物理意义上的怒放。 　　脑叶公司从不搞那些不够切合实际的形容。 　　“万物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循环不息。万事万物都有迎来终结的一天，开败的花朵落于土壤，化为养料，在这之上长出新的花朵，也不算白盛开了一次，毕竟，新生是旧日死亡的刻印。” 　　这就是爱娜温。 　　简单来说，爱娜温虽然把别的生物变成了土壤，可是土壤上还长出了薰衣草，嗯，不算白死。 　　荒殿一想到了世界树和树上挂着的诸多世界，世界和世界树的关系，也是靠着死亡来供养新生。 　　有世界迎来末路，就有新的世界诞生。 　　他是因为想到世界树，才有感而发，其他人配合着他的话，看到的是爱娜温安安静静的就屠杀了一大片咒灵，在周围清出了一个真空区，只觉得浑身发寒。 　　过来帮忙，顺便镇场子的五级员工末广铁肠看了看爱温娜，再看看主管，觉得能用美丽来形容爱温娜这只哪哪都透着股会扣精神值味道的异想体，主管真不愧是主管，没看旁边都有人吐了么。 　　吐的肯定不是员工，因为员工大多都已经麻木了。 　　爱温娜才哪到哪，和美女与野兽，雪橇鲁道夫什么的一比，都可以夸一句美人了好么。 　　好吧，他的审美也不正常了。 　　末广铁肠：“主管，爱娜温……你怎么把她放出来了，一会镇压的时候会很麻烦。咱们放点小红帽雇佣兵什么的，不好吗？” 　　荒殿一盯着末广铁肠：“你以为爱娜温是我放的吗？” 　　当然不是了！ 　　爱娜温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只有1，她动不动就突破收容。 　　而且不只爱娜温，在场之中，还有很多并非荒殿一指定的咒灵跑出来了。 　　爱温娜这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大明星”，没能让羂索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他看向了另一边，同样在咒灵之中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属于荒殿一的咒灵。 　　那只咒灵明明身处咒灵之间，却恍惚间让人以为，此处生长着大片的麦田。 　　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系着黄色蝴蝶结，一顶巨大的草帽遮住了整张脸的稻草人安静的立在那里。 　　它看起来十分脆弱，不堪一击。 　　手部还用镰刀和钉耙替换，即使上面沾着不少血迹，对于一个稻草人来说，威慑力也很有限。 　　直到稻草人动了起来。 　　那两把用于威慑的农具，瞬间化为了收割性命的利器。 　　F-01-87，索求智慧的稻草人。H级异想体。 　　一个普通的稻草人，或者说一个只懂得杀戮的稻草人，是不会被冠以索求智慧这样的形容的。 　　它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都兴致缺缺。 　　直到漏瑚走了出来。 　　要使用狱门疆，首先必须让荒殿一脱离咒灵收容中心的绝对保护，来到羂索身边，并且拖住他一分钟，当然一分钟这个条件放在荒殿一身上完全不是什么难事，问题在于怎么让荒殿一到羂索身边来。 　　漏瑚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没等众人搞明白怎么回事，漏瑚发动了术式。 　　“极之番‘陨’！” 　　一个巨大的火球陨石凭空出现，向着脑叶公司砸了下来。 　　末广铁肠马上挡在荒殿一身前，一刹不刹的盯着燃烧的陨石。 　　“主管，我们怎么办！” 　　荒殿一感到身后划过一道细细的风，他“刷”的转身，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人打了个照面，苍白的手从斗篷中伸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几乎贴着他的鼻尖而过。 　　末广铁肠快速回身，逼退了对方。 　　猝不及防之下，斗篷人闪了一下，兜帽滑落，血红的眼睛表明了他的身份，是吸血鬼。 　　末广铁肠呆住了。 　　福地樱痴不悦的用兜帽遮住脸，避开了一下日光，虽然现在是阴天，但还是会让他感到不适。 　　看到末广，福地樱痴也有点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命令道：“让开。” 　　身前是前任上司，身后是现任上司，前任上司还要杀现任上司，末广铁肠恍惚了一下，立马坚定了起来：“恕我不能听从队长的命令，主管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池！” 　　他刚说完，福地樱痴的雨御前就传送到了他身后，从他背后穿过。快得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如果不是主管及时扯了他一下，就不是仅仅被捅一下，而是直接死掉了。 　　末广铁肠捂着瞬间洇湿了衣服的伤口，艰难的说：“不愧是……福地队长。” 　　这样的速度，本来荒殿一根本连察觉都不会，就可以解决他，即使福地樱痴为了亲手杀了他，没有用传送，也不该被他发现，还让他活下来了。 　　福地樱痴：“你果然不简单。” 　　能察觉到变成吸血鬼的福地樱痴出刀，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但是，你也就只能挣扎这一会了。” 　　末广铁肠不足为惧，他势在必得。 　　雨御前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锋刃上闪过一道光。 　　荒殿一看着福地樱痴，并没有躲避。就在雨御前即将刺穿他的心脏的时候，末广铁肠手中的刀突然伸长了数米刺向福地樱痴。 　　“异能力[雪中梅]！” 　　眼看着他们即将反败为胜，福地樱痴却消失在了原地，末广铁肠计划落空，福地樱痴闪现一般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攻势不停。 　　福地樱痴：“你们太低估吸血鬼的身体素质了！” 　　仅凭高速移动就能做到瞬移一样的效果，这就是吸血鬼。 　　末广铁肠反应极快，反身抱住了荒殿一，把他的要害全都罩在自己的身体之下。 　　发现了福地樱痴却被咒灵牵绊的其他员工这时也顾不上咒灵，准备来拦福地樱痴。 　　但他们没有福地樱痴快，战神们都在地下守着异想体。 　　天上陨石即将坠落，公司里主管面临刺杀，此时的主管却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像被吓傻了。 　　福地樱痴刚露出一丝笑意，发现自己的刀刺入了一具身体，却不是荒殿一。 　　他看着一脸笑容，若无其事挡下他的剑的人，不，咒灵，眼神沉了沉。 　　“真人，是你。”福地樱痴说。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追着出逃异想体而来的，以坂口安吾为首的战神员工看到有陨石砸下来，也顾不得其他，先冲上去解决这枚陨石。 　　坂口安吾心情十分平静，但他自己满脑子都是在想他现在是不是疯了，竟然觉得自己对付这么大个一陨石也轻轻松松？？ 　　事实上，还是废了点事的，把他手都磨破了。 　　也仅此而已。 　　反正薄暝是一点事没有。 　　“太离谱了！”被解决了陨石的漏瑚三观震裂。 　　“太离谱了……”解决了陨石的坂口安吾今天也在为自己不可思议的实力而恍惚。 　　公司内。 　　蓝色长发的咒灵可怜的看了荒殿一一眼，一边防备着福地樱痴，一边对荒殿一说：“你看，我突破收容了也不作恶，只是为了赶来救你，感动吗？主管？” 　　真人被捅了一剑当然一点事都没有。 　　荒殿一：“谢谢你，但如果你不突破收容就更好了，不然一会还得揍你一顿，把你打回去。” 　　真人笑容一僵，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明明救了你，还要被打一顿么？” 　　荒殿一：“咱俩各论各的。” 　　真人僵硬的说：“……不麻烦主管大人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荒殿一真诚的说：“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是很想组织人揍你。” 　　一次镇压劳民伤财，不划算啊。 　　真人：这人完全没有心的吗？ 　　“算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和荒殿一打好关系。 　　他对荒殿一说：“这里太危险了，你先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坂口安吾跟你一起来。” 　　现在谁都知道坂口安吾是最强战力了。主动提议让他跟着，也算是一种证明他的话是真的的方式。 　　福地樱痴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他只是羂索他们的诱饵罢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荒殿一。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条心的，但起码，他一直认为他们绝对也是想杀荒殿一的。 　　福地樱痴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但看到一击打碎陨石的坂口安吾回来，心知他很难再杀了荒殿一，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遂冷笑道：“荒殿一，你真的信一只咒灵？他们可是打着要用‘狱门疆’囚禁你的主意。” 　　真人看向福地樱痴。 　　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福地樱痴不想杀荒殿一了？如果没有他们，他不是更难达成目的了吗？福地樱痴在想什么？ 　　荒殿一：“狱门疆是什么？” 　　福地樱痴正想直接掀了羂索的老底，就听到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还是我来说明吧。” 　　穿着深色和服，披着黑色长发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员工们将他阻拦在那里，这里有一个刺杀者已经够麻烦了，如果不是主管暗中指示让他们先别动，员工们早就忍不住了。 　　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四米，羂索心中有些遗憾。不能直接发动狱门疆了。 　　不过他还是气定神闲的说：“狱门疆，你看成是一个结界，领域什么的东西就可以了，被关在里面的话，就算是五条悟也没办法脱离，因为身处其中，咒力会被无限削弱，啊，对了，突破也是做不到的，那里面的时间可是非常混乱的。” 　　荒殿一愣了一下：“有多混乱。” 　　羂索做出思考的表情：“大概在里面过去一千年，外面只过了一天也是有可能的哦。” 　　荒殿一认真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羂索：“我没必要骗你。” 　　荒殿一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羂索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说：“那么，场外时间到此为止。” 　　外面，漏瑚从刚才使用的极之番中缓过来，再次催动了咒力。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所有人周围的环境都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就在这时，真人抓住了荒殿一，“你太大意啦。” 　　看到真人借机掳走荒殿一，坂口安吾正要动，就听见主管说：“安吾，这边先交给你了。” 　　就这么迟疑的一秒，荒殿一和真人都消失不见了。 　　坂口安吾立马转头安抚躁动的员工：“没事，主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不要乱，先处理咒灵。” 　　白兰出现在了福地樱痴的身后，拖长了声音说：“哎呀，你是准备去哪？吸血鬼，让我想想，真遗憾，看来你是不能当员工了，我先替主管问问，你想跟谁做邻居？白夜？还是……溶解之爱?” 　　…… 　　荒殿一被真人带到了一个不算太远的地方。 　　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连咒灵都只有真人。 　　羂索：“终于不会被人打扰了。” 　　他打量着荒殿一，“你别想着逃跑，凭你是逃不掉的。” 　　被荒殿一拿着失乐园揍过的真人有话要说。 　　荒殿一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废话少说，你狱门疆呢？” 　　刚想着时间不够，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这“时间”不就送上门了么。 　　至于咒力问题，他又没有咒力，自然不怕削弱。 　　羂索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荒殿一看他这样，皱起眉，怀疑的说：“饼你都画完了，不会其实你没有狱门疆吧。” 　　羂索：“嗯？好像哪里不对……？” 　　荒殿一掏出了失乐园，拿着权杖指着羂索：“你要是拿不出狱门疆，我可就动手了。画完饼，又不拿出实际的东西来，是最低级的行为。” 　　真人反射性的抱头。 　　羂索：？谁低级啊？！ 　　等下，他们身份是不是反了？？ 第158章 终幕、前奏 　　羂索审视着荒殿一，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气定神闲，是因为你还有底牌？呵，没关系，那就试试吧，看看到底狱门疆能不能困住你。”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狱门疆的条件达成。 　　羂索露出笑容道：“狱门疆——开门！” 　　真人在旁边欲言又止，“他手里还有失乐园。” 　　结果还真说不好。 　　羂索也在防备荒殿一。 　　狱门疆长得有点恶心，尤其是它缠上荒殿一之后，“见多识广”的荒殿一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睛。 　　很快意识就陷入了黑暗，再睁开眼睛，已经进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 　　并不存在咒力这种东西的他，在这种有可能会削弱咒力的地方完全没有感到不适。 　　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只有他被寄生的手臂发着微弱的光芒。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荒殿一看了眼手机，系统果然不受空间的限制，显示的是外界的时间，这样就可以防止狱门疆效果不如预期，导致他错过了世界毁灭的时间点。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不需要动用PlanB真是太好了。”他感叹道。 　　如果没有羂索带来了狱门疆，他就不得不用激进点的办法催化种子，那样的话就会产生一个问题，过度透支身体和灵魂可能会导致他撑不了太长时间。 　　脑海里的声音莫名低沉了许多：“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荒殿一这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世界树那是谁都能随便养的？ 　　到了这个时候，艾因再察觉不到荒殿一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那就太迟钝了。 　　后果？ 　　想到两人现在绑定的状态，荒殿一恍然大悟。 　　“我一个人决定我们两个的生死，都没跟你商量，好像是不太好。” 　　“这个无所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荒殿一盘腿坐下来。撑着脸，摆弄着肆无忌惮钻出袖口的枝桠。 　　他说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你是知道在那道光柱中，我救了你，同时失去了某种能力的吧。” 　　艾因：“我知道，是世界树的管理权限。权限被转移到了我的手里，再之后我利用世界树的权限，拉近了三个世界的距离。我从来都没问过你，你难道是一直都靠着世界树在各个世界旅行？” 　　荒殿一：“不对。” 　　艾因正想接着问他，不会是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有世界树的管理权吧。 　　按照他这个放养的态度，真不是没有可能。 　　就听荒殿一斩钉截铁的说：“我失去的，不是世界树的管理权限。我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这个。” 　　艾因愣住了。 　　荒殿一的神情却很认真。 　　“很久以前，我的愿望是想做出一款连接各个世界，让任何人都能参与的——大型游戏。”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游……戏？” 　　“对。” 　　游戏他是没做完，做个游戏哪有那么简单，尤其是这种大项目，肯定要花上好几年。 　　他连草台班子都没搭起来，十几岁的时候，围绕着他建立的研究所发生巨大变故。就更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一起开发这个游戏了，连原本谈好的文案和美工都跑了，只剩了他自己。 　　虽说游戏没开发出来，但基础的系统他已经做完了。 　　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连接所有世界的平台，“世界树系统”。 　　倒霉的是，存储数据的计算机被闯进来的疯子前研究员破坏了。 　　身为一个强迫症，一方面他接受不了做了一半的东西被破坏，可能面临着要从头开始构建的结果；一方面这样的事情也让他对这个拖了很多年的项目立刻失去了兴趣。 　　即使后来数据恢复了，他也没有继续开发下去的想法。直接把它压箱底了。 　　虽然如此，直到最近他才发现，这个系统，竟然在运转着，并且已经生成了一套逻辑自洽的规则。 　　荒殿一无奈的说：“这个系统就是你所理解的世界树，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它已经不属于我了。建立之初，我考虑到连接万千世界的困难性，为了减少bug的存在，降低风险，很努力的设计了自我成长的运行算法。 　　结果，到如今它已经发展成了和所有世界完美融合的一套完整的规则了。也就是说，世界树系统，不再局限于数据和算法，而是一个成熟的‘法则’。” 　　“我管理员的身份，是从系统的创造者的身份延续下来的。这些都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悠远。 　　“我说不定，亲手创造了一个……‘新神’。” 　　艾因被这段话震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说：“那你真正的能力是——？” 　　荒殿一苦恼的说：“可能是游戏的具现化吧，说实话，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游戏被‘能力’现实化，跨越了次元，还是世界树系统的开发太成功了。” 　　因为这个系统本来的用处就是连接世界，和自发性的成长。 　　这个变化，到底是属于魔法侧还是科学侧，事到如今，他这个创造者也搞不太清楚了。 　　荒殿一抓了抓头发。 　　当初在光柱里失去的是“能力”还是单纯丢了“世界树系统”，也说不清了。反正肯定不是“世界树的管理权限”这种虚幻的东西。 　　艾因虽然没掌控身体，还是感觉头涨了一下：“能粗心大意到这种地步，简直是世间罕见。所以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荒殿一：“……” 　　艾因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会是，忘了吧。” 　　荒殿一理直气壮的说：“谁会一直记着一个废案啊！” 　　游戏开发中断，他发现比起开发游戏还是打游戏更快乐，完全把之前开发到一半的游戏抛到脑后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从他手中滑落，漂浮在面前，一个身影被投射了出来。 　　水蓝色长发，金色的眼瞳，面容冷淡的女性声音平缓的说：“世界树拥有了自己意识？祂变成了人工智能？” 　　荒殿一吓了一跳：“An、Angela？系统果然是你！” 　　安吉拉冷静的说：“好久不见了，主管。” 　　荒殿一：“好久不见？我们见过吗？不对，现在应该说，你不是一直都装傻不回应来着，干嘛突然跑出来？” 　　不怪荒殿一被吓到，他之前一直觉得安吉拉不是好人来着。 　　打游戏的时候，有段著名的测谎仪剧情，安吉拉在游戏里算是引路人，指引型npc的类型吧，但是这个AI秘书，可是口头上说着绝不会害他，然后当场被测谎仪测出是假话啊！怎么想都是那种幕后黑手，或者二五仔之类的角色吧。 　　而且作为他现在的辅助系统，安吉拉也不是友善的角色，而是扮演着诱导“犯罪”的角色。给他发布的任务也都是奔着毁灭其他世界，拯救脑叶世界去的。 　　安吉拉：“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记性不怎么好的主管，想忘掉也难。” 　　荒殿一：“喂！所以不是说了因为是废案，才忘记了的吗？你要是早点告诉我真相，我肯定也早就想起来了。” 　　安吉拉：“你创造了一个活着的系统，还任由祂自由的生长，即使只是一棵树，要是放在我们的世界，也是会被除以死刑的大罪。” 　　安吉拉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她看着荒殿一的眼神十分执着。分不清她到底是想对荒殿一跨世界执法，还是仅仅是想要得到答案。 　　“所以，回答我。” 　　荒殿一也没有一直纠结安吉拉跑出来的事情，反正很快就到了世界坠落计划最关键的一步，估计他们也不在乎向他暴露一些底牌了。 　　他回答：“并非如此。世界树应该是不具有自我意识的。我刚刚说了，比起生命，我想世界树更像是法则的具现。一个完全超越了我们所有人，甚至是所有世界，在一切之上，更高的存在。” 　　他说的有些模糊。 　　但安吉拉瞬间就理解了。 　　“这不就是‘神’吗，”安吉拉垂下了眼睛，然后又看向荒殿一，眼睛微微眯起，“你可真敢做啊。” 　　荒殿一摊手：“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即使没有系统，注定要毁灭的世界也还是会毁灭，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是，世界树系统在这个自然进程中，保留了一个世界生的希望。” 　　也就是本该随世界死去的脑叶世界的人。 　　他平淡的说：“某种角度上可以说一切都由我而起，送佛送到西，就由我来亲手为这场盛大的剧目画下句点吧。” 　　安吉拉闭上了眼睛，身影渐渐消失，“您的觉悟令人敬佩，主管。” 　　这个说法只能证明，荒殿一在他们给出的选择题里，拯救他们的世界成为了必选项，那么，想必同时拯救其他世界失败后带来的杀戮与罪孽，他也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这样就足够了。 　　艾因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过过了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荒殿一一开始身份根本不是“世界树的管理员”，那么他让世界树的枝杈寄生身体的这个行为，或许还可以有其他的解释。 　　艾因心中一惊：“荒殿一，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荒殿一笑着竖起手指：“嘘，别说话，再等一会就好了。” 　　不知何时，树枝开始从他的身体各处生长出来，刺破了衣服，青绿色的藤曼蜿蜒着缠绕在他的身体上，绘制成了漂亮又神秘的图腾。 　　他摊开掌心，璀璨的金色在他的手掌中聚集，光芒越来越耀眼，最终淹没了这无边无际的世界。 　　光芒中，传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现在可以确定了，我绝对不会输。” 　　…… 　　外界之中，随着时间的拉长，羂索带来的咒灵很快就溃不成军。 　　他不急不换的出现在脑叶公司的所有人面前，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你们的主管已经被我抓到了，狱门疆，他是绝对无法打破的，如果你们不想他被伤害的话，最好现在就放弃抵抗。”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神一震。 　　他们战斗的节奏立马受到了影响。 　　正当外面陷入混乱的时候，脑叶公司主体建筑之中，一个人推开了主管监控室的门。 　　本杰明看着监控上的众多异想体们，做出了一个决定。 　　“计划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 　　透过监控，他能听到羂索的话。 　　本杰明知道荒殿一现在还很安全，因为荒殿一要是死了话，他们这些人也会很快跟着崩坏，或回到世界树的身边，或迎来终结。 　　他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被那个人抓住啊。” 　　他很确定荒殿一是故意这么做的，不管对方有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确保计划不会因为这一变故出现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马上，催化进度。 　　进行最后一步。 　　本杰明那张显得有些清秀的脸上，呈现出了很少在荒殿一面前摆出来的冷漠的神情。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释放了所有异想体。 　　…… 　　【当前世界污染值：95%】 　　…… 　　【当前世界污染值：97%】 　　…… 　　【当前世界污染值：98%】 　　…… 　　【当前世界污染致：99%】 　　整个世界瞬间被吸走了所有的光线一样，之前还能朦胧透过乌云照射进来的日光被夺走了。 　　世界正一点一点被拖入黑暗之中。 　　地面猛烈的震动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远处一直蔓延到羂索脚下。 　　起风了。 第159章 终幕、序曲 　　彭格列的暗杀部队瓦利安刚刚从意大利飞到东京。 　　“喂，这个天气有点诡异了吧。”刚下飞机的斯库瓦罗心脏莫名沉重。 　　贝尔菲戈尔：“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斯库瓦罗眉梢动了一下，“所以说为什么要出动整个瓦利安啊！” 　　贝尔菲戈尔：“因为感觉很有意思，王子才不要自己一个人留在意大利。而且boss又没反对。” 　　斯库瓦罗深吸了口气。 　　“所以就说，连混蛋boss都来了，被那些以彭格列的动向为目标的组织知道了，恐怕又会产生各种猜测了！” 　　贝尔菲戈尔把玩着小刀：“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暗杀部队，怎么可能连隐瞒行踪都做不到。” 　　“你才是，完全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贝尔菲戈尔仰起头，透过厚厚的刘海，看向天空，“那个方向，可是我们的目的地，看来又有不好的变化发生了。” 　　牵扯到整个世界范围，一点变动都可能使所有人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个主管，已经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了吗？” 　　斯库瓦罗分不清王子的话是个问句，还是肯定句。 　　他有些烦躁的说：“反正我们又不是观众只会看着，发生状况，解决不就好了……喂！混蛋boss你要去哪啊！” 　　…… 　　东京都市政厅，新市政大厦。 　　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板着脸，显得十分严肃。 　　“十分钟前，调查组的人曾联系过我们，但是对面的声音十分嘈杂，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不过能听出来联系我们的人语气很慌张，似乎出现了状况，再联络时就已经完全打不通了。”秘书汇报。 　　“失联了吗？” 　　“是。”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位官员相当不满的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那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吗？次次有去无回。” 　　坐在他身边稍微年轻一些的人提议：“既然如此，我们直接联络咒灵收容中心的负责人好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皱眉。 　　坐在他身后的秘书委婉的说：“在此之前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要这样做的话，具体的行动还要再根据规定慢慢商议。” 　　提议者就明白这就是就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意思。 　　虽然年轻，但他也混迹政坛不少时间，有些话的潜意思早就无师自通。 　　他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坐在最前方的人这时候却说：“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其他人被他的话惊到了。 　　“这样是不是太……放低身段了？”这样话已经可以算是直白了。 　　清楚其他人心思，发话人说：“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其他人不说话了，专注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块桌子，仿佛上面写着御令。 　　发话人叹气，“就这么办吧，宫田，你来打，就在这里打。” 　　显然，他的身份不一般，话很有分量。 　　宫田秘书：“我明白了。” 　　他们这边纠结了一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可惜，电话并未被接通。 　　立马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这个荒殿一，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话没说完，透过窗子，从远方传来了不似人类可以发出的怪异声音。 　　大脑嗡鸣过后，距离窗户近的保安走到窗边查看，其他人也瞬间远离了窗户，所有人靠在一侧，透过窗户向外面看去。 　　天一瞬间就黑了，在黑暗中，出现了红色的光。 　　十片洁白的羽翼舒展开，几近遮住整片天空，红色的光线扩散，一个又一个形状诡异的身影以白夜为圆心，浮现在空中。 　　之前跟着白夜一同死亡的使徒，随着这次白夜的回归一同归来。 　　“我、我眼睛不太好了，那个是什么？”老头子们紧张的询问着周围的人。 　　郊区距离市中心的距离很远，尽管只能看到远处有光，和一些小点，那种莫名诡异的感觉让人本能就开始心跳加速。 　　秘书们比之更加惊恐，他们使劲的摇头：“太远了，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眼花了吧！” 　　有人呢喃出声：“那个方向，是不是就是我们刚才谈论的，咒灵收容中心的方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再联想电话不通，人员失联的情况，一股压抑的氛围，伴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紧张，让人呼吸不住加重。 　　未知的恐惧，远比切实的恐惧，更令人崩溃。 　　此时，电话铃突然响起，是宫田秘书的手机。 　　她努力平静的拿起手机，发现上面的电话就是刚才她打的那个。 　　她惊喜的说：“是咒灵收容中心打回来的！” 　　所有人看向她，催促道：“快接，问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起电话之后，对面却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慌乱。 　　宫田：“你是荒殿一先生吗？咒灵收容中心到底怎么了？你们在做什么！” 　　本杰明：“我不是主管，他现在有点忙。由我来代为回答，正好，我也想告诉你们。” 　　“世界要毁灭了。做好准备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宫田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笑意。 　　“等等！你是怎么回事，说什么要毁灭了，这是荒殿一的意思？他是要干什么？” 　　“还不明白吗？世界会毁灭，”本杰明漫不经心的说，“就是因为他现在不在这里啊。” 　　“毕竟像他那样喜欢拯救别人世界的人，已经没有第二个了。” 　　宫田呆住了，因为那个人在挂断电话前，心血来潮般说的一句话。 　　本杰明挂断了电话。 　　在这种关头，本杰明还能不慌不忙的，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甚至还能有时间回个未接电话，仿佛这个他们期待了很久的时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荒殿一对他们来说有些像是枷锁。他想道。 　　他们因为不想引起荒殿一的反感情绪，迄今为止的所有行为都比较收敛，会用任务引导他。 　　因着这一层关系，才会选择慢慢推进进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 　　一开始是出于安抚和顾忌才这么做的，后来慢慢真的有些把荒殿一看作是一个道标一样的存在。 　　以他的决策为基准，再过分也不会超出太多。 　　坐在角落的比娜：“道标，这个世界的神话产物，帮助神灵不会堕落，保持本心的存在，说是把那个人当作是道标，不太准确。” 　　本杰明轻笑道：“怎么都好吧。” 　　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大地摇晃起来，剧烈的地震引发了次生灾害。 　　沿海城市，海啸以人力不可抗的姿态拍上岸边。 　　顷刻之间，楼宇倾塌，地面开裂。到处都是哭号，叫喊的声音。 　　云层便像是被一只手搅在一起，狂风大作，不多时，天边划过一道明亮的火光。 　　“你们看，那是什么？” 　　人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陨石拖着尾巴雨一样砸了下来。 　　三个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近，世界开始崩塌了。 　　市政厅内，被挂了电话的宫田呆呆的看着窗外。 　　事实告诉她，现实的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了恐怖的上限。 　　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吗？刚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更可怕的，还是那些在城市中肆虐的咒灵。 　　“这根本就是屠杀。”她忍不住抱住了自己。 　　那些怪物，好可怕。 　　所谓登高望远，此刻，那些可怕的画面也尽收眼底。 　　此时，大楼也开始摇晃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身边的领导焦急的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宫田喃喃着重复对方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全咒灵出逃。唯一可以阻止这个状况的人，现在却不在的意思。” 　　领导声音拉高了八度：“什么？那些咒灵？？荒殿一他人呢？！那就快点把他找出来啊！” 　　宫田秘书讽刺的扯起嘴角，第一次不是用那种细声细气的语气说话：“找出来？别开玩笑了。我们刚刚还在商量怎么解决他，还在想办法把他赶走，人都被得罪完了，现在想起来找他了？当谁都要给我们擦屁股吗？” 　　主要是，如果连咒灵收容中心的人都找不到荒殿一，他们拿什么找？ 　　宫田秘书想到上一次荒殿一甩手不干，逃走了的事情。 　　怎么能不逃。每天都和这些怪物相处，怎么能不逃！ 　　他们却还想着自己往里跳！ 　　“你！你想被开除吗！像你这样的女人，这个年纪被开除了可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领导口不择言的说。 　　他们都是少见的有话直说。 　　宫田直接扯掉了脖子上的工牌，脱下外套丢在地上，解开十年如一日整整齐齐的头发用手拢成一个马尾，“都要世界末日了，老娘不奉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潜规则我，回家潜你自己去吧！” 　　她蹬掉了高跟鞋，气势汹汹的摔门而去。 　　“可恶！混蛋！” 　　大楼再次剧烈摇晃了一下，眼看着窗外林立的大楼眨眼化为废墟，这才害怕起来。 　　没等剩下的人开始逃跑，窗户上，一个粉色的史莱姆，缓缓的，从上方爬了下来。 　　官员们的脸色越来越青，他们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趴在窗户上的东西，没有一刻这么后悔当初去打咒灵收容中心的主意。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好好的维系这个组织，供着他们的主管，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只、只要那个人在，他肯定知道怎么收服这些东西！”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 　　横滨。 　　大多数武装侦探社的人都在外面努力对抗咒灵，救灾。 　　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 　　更可怕的是——集体恐慌现象。 　　他们也只能猜出精神不够强健的普通人，光是直面肆虐的咒灵都会陷入疯狂，不仅会影响他人对他们的救助，还会反过来，给本来就混乱的情况拖后腿。 　　太宰治一个人匆匆的找到一家餐厅，他捂着自己的手臂，在后厨找到刀切开自己右臂的皮肤。 　　一枚散发着金光的种子飘了出来。 　　“果然，他把种子交给你了。” 　　太宰治惊讶回头：“乱步先生。” 　　他不是惊讶江户川乱步会知道这件事，而是惊讶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户川乱步：“他没有说要如何使用这枚种子，现在的状况仅靠一般的手段已经无力回天，就想到你可能会猜这枚种子是不是用在这个时候，会尝试用世界树的种子解决问题。” 　　他后来就想明白了，荒殿一八成是把种子交给了太宰治，因为整个横滨他跟太宰最熟嘛。 　　太宰治：“世界树的种子？” 　　江户川乱步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太宰治微笑。 　　“真的假的！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乖乖保存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的性格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荒殿君当时的表情很严肃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只要能意识到重要性不就行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来这枚种子也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呢。”他失望的说。 　　…… 　　脑叶公司前。 　　被突变的景象惊住的漏瑚出了神，就这松神的一秒，身后，稻草人口中伸出长长的口器，刷的刺入漏瑚的头中。 　　稻草人的头轻飘飘的，当它的大脑重新有了重量，那颗空洞的心才终于品尝了片刻的满足。然而，很快又重新变得空洞起来了。 　　它似乎在漏瑚的火山头脑袋里汲取着什么。 　　发现状况的羂索一回头，发现稻草人伸出了第二根长长的口器，探向倒在地上的人类尸体的大脑。 　　当第三根口器探出来，并且瞄准了他的脑袋的时候，一股恶寒涌了上来，大脑胀了一下，羂索终于知道那只稻草人在吸取什么了。 　　是脑！ 　　快速后退，他发现身为特级咒灵的漏瑚，竟然没有挣开，一只大大的眼睛睁得溜圆，里面写满了恐惧。 　　羂索：“真人，你……” 　　一回头，发现真人不见了。 　　真人：头顶上那个可是白夜啊！ 　　他看到白夜出来的第一秒就跑了，现在不跑，留着给使徒削成片吗？ 　　羂索这时也留意到了白夜。 　　脑叶公司的地上建筑整个坍塌了，废墟之上，一座新的建筑升起。那是真正的脑叶公司的主体。 　　白夜正悬浮于上方。 　　羂索预感不妙，想要撤退，此时，一名守卫使徒出现在了他身后。 　　…… 　　最先崩坏的，是三个世界相接的边缘。 　　并非是以世界核心为界限，而是以钉住三个世界的锚点为界限。 　　也就是，此时此地。 　　脑叶公司的边缘开始与周围的空间割裂。 　　【当前世界污染值：100%】 　　【世界坠落计划进度：100%】 　　一道强烈的光包围住了脑叶公司，与此同时，以脑叶公司为核心世界一点一点崩解。 　　异想体仍无知无觉的肆虐于大地上，羂索好不容易留了一口气，从使徒手中逃了出来，就看到了这副震撼人心的景象。 　　世界越黑暗，咒灵收容中心周围就越明亮。 　　一个世界残影缓缓升起。 　　正呆愣之时，遇上了巴利安的斯库瓦罗，有着剑帝之称的男人。 　　斯库瓦罗直言道：“他们说荒殿一被你抓走了，放了他。” 　　羂索勉强笑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斯库瓦罗面色冷凝：“这个世界要完了，而你，抓走了唯一可以拯救世界的人。” 　　羂索愣住了。迟钝了一秒，眼瞳忽然缩紧。 　　斯库瓦罗：“所以，今天就堵上性命的战斗吧。” 　　斯库瓦罗气势猛然攀升。 　　羂索：“等一下，我……” 　　羂索想打开狱门疆，却发现打不开。 　　“怎么可能？”他脸色发白。 　　斯库瓦罗的剑已经挥到了面前。 　　斯库瓦罗和羂索缠斗在一起，脑叶公司内，被制服的福地樱痴正直直的看着外面。 　　员工们绝望的说：“主管不在，没有人管那些异想体了，我们完了。” 　　打败福地樱痴的白兰慢悠悠的嘲讽：“看吧，这就是你想做的蠢事。不过就算你失败了，也有得是人替你完成，现在开心了吗？” 　　福地樱痴低下头，兜帽垂了下来，看不清神色。 　　话是这么说，白兰却有些沉重的看向身后，脑叶公司的内部。 　　不仅仅是异想体或者咒灵的问题，从刚刚开始，那些部长就不见了。 　　他奇怪的说：“我见证过无数平行世界的毁灭，这一次却是连我都会觉得可怕的地步。” 　　“那是当然的，以往充其量也只是毁灭一个平行世界，这一次，可是一口气直接毁灭这个世界本身，连带着平行世界都一起消失的那种。 　　从概念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身边一个员工举着电话。电话里传来江户川乱步的声音。 　　“荒殿一在哪？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电话另一头久久的沉默让江户川乱步察觉到了什么。 　　他语气冰冷的说：“你们不会把他弄丢了吧。” 　　白兰辩解道：“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江户川乱步：“说什么都没有用，找不到他，世界可就真的没救了。” 　　白兰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一旁的员工忽然动了动鼻子，奇怪的说：“怎么感觉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有些像是草木的香气。” 　　“你是太紧张，才出现了幻觉吧。” 　　“不可能，真的有，你再仔细闻闻！” 　　“……真的欸！” 　　香味？ 　　白兰忽然看向窗外。 　　远处一个微弱的光点亮了起来。 　　光点倏然扩大，以那道金色的光为圆心，数不清的翠绿的树枝钻了出来，眨眼间，绿色遍布了整个视野。 　　“嘭”！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碎，细碎的光点纷纷落下。 　　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半空中。 　　黑发长及脚踝，即使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也能看道长发掩映下唇边若有似无的弧度。 　　员工手里的电话滑落，他颤抖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人：“你、你、你……” 　　江户川乱步：“喂？怎么了？那边发生了什么？” 　　福地樱痴抬起头，看清那个人之后倏然睁大了眼睛；打斗中的羂索和斯库瓦罗同时停了下来；持有种子的人在脑中显现出了这个画面；透过屏幕看到这个画面的部长们瞬间呆住。 　　没有人回答江户川乱步，所有人都失语了。 　　那真的能被称作是“人”吗？ 　　树枝从他的肩头，腰际长出，那遮蔽天空，覆盖大地的树枝就来自他的身体，简直……就像是妖怪一样。 　　荒殿一摊开手掌，一枚发着光的种子静静的漂浮在那里。 　　他笑得十分畅快：“终于赶上了。” 　　看着他的本杰明一时无言，片刻，从失神中走出来，神色坚定。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做什么？” 第160章 终幕、间奏 　　头发太长了，有点挡眼睛。 　　荒殿一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到一边，马上又滑落下来。 　　算一算在狱门疆度过的时间也有几十年了，身体为了适应世界树种子的生长，变成更加合适的载体，整个身体里都流动着充盈的力量。 　　力量替换了人体的基础功能，血液和脏器等，支撑着身体的运行。 　　起码现在这一刻，荒殿一和艾因共用的这具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纯粹能量的集合体。 　　唯一属于“人”的部分，只剩下头发。 　　所有受到影响，暂时维持着“永恒不变”这一状态的身体上，只有头发还在生长。 　　艾因在狱门疆里，发现这一变化的时候就研究了一下：“很多传说里，头发都是神秘学生物的力量源泉，女巫或者法师。你要是失去了头发，就会变成完全的能量体，这是什么，小精灵？” 　　会随时来场血肉盛宴的那种精灵吗？ 　　荒殿一在心里补充。 　　小精灵当然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科学一点就是——和世间所有动能、热能之类的能量相同的东西。 　　荒殿一回答：“这是你的身体。” 　　所以变成“小精灵”的还不一定是谁，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 　　虽然身体99%已经由纯粹能量构成，他也不会就此认为自己已经变成非人类了。即便他以一种传说中妖怪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他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这种类似于“妖化”的状态，理论上来说，不会维持太久，因为归根结底是为了培育种子身体才产生的一种变化，既然种子已经结成，身体也会慢慢恢复正常。 　　只是恢复正常之后，过程之中带来的副作用如何，就没人能知道了。也有可能在失去能量支撑之后，身体没能成功转化成正常的状态，直接暴毙。 　　无论如何，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这几个世界的问题，打出一个漂亮的happy ending。 　　在此之前，他得处理一下碍事的头发。 　　好想把长发削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肩头的树枝就马上变得十分锋利，对着他的头就砍了下来。 　　要不是荒殿一躲得及时，现在他的头就在地上滚了。 　　他抓着叛逆的树枝，心想：“只是想剪个头发，没必要连着头一并砍掉吧。” 　　这也就侧面证明，这些从他身上长出来的树枝虽然能感应到他的想法，却没什么智商。 　　他集中了精神，努力去操控树枝，随着他不断将精神压迫在树枝上，树枝重新变得锋利。 　　一手把头发拢到一起，一手拿着树枝化成的刀刃，在靠近下颌的地方一刀削断。 　　黑发飘飘扬扬的落下，他甩了甩头，感觉格外的轻松。 　　没法把头发修成之前那样，好在工具足够锋利，发尾很整齐，没有变成狗啃的样子。 　　黑色的短发稍长，刚巧在下巴的位置，不会影响行动。 　　荒殿一收回了大面积铺开的树枝，落在了地上，员工们呆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激动的跑出来，围了上来。 　　“啊啊啊！主管你去哪了！一秒不见，如隔百年啊主管！你知道我们已经几千年没见了吗？” 　　“我好想你啊主管，呜呜呜！” 　　“主管快让我抱一下，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不是我的幻觉吗？” 　　乌泱乌泱一群人涌过来。看着颇感震撼。 　　荒殿一身上的树枝感受到了威胁正跃跃欲试的凝成尖刺，准备来一个串一个，这些人却跟眼瞎似的，还往他身上扑。 　　想抱他？ 　　他一脚踹飞一个，冷眼扫过去：“清醒了吗？有空在我这找死，不如去打使徒。” 　　员工们瞬间更亢奋了，“是真的主管！” 　　主管说要去打使徒？那就打啊。确认荒殿一是真实存在的员工们也不消沉萎靡了，干劲十足的去收拾异想体们。 　　他们现在不用思考公司为什么会升起，部长们消失了是去做什么，那道上升的世界虚影是什么，眼前正在崩解的世界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该做什么来挽救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他们只需要按照主管说的做就好了。 　　有人发出感慨：“不用动脑真幸福啊！” 　　夏油杰，白兰等人没有离开，不远不近的站在荒殿一身边，问：“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荒殿一：“没时间解释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去镇压异想体吧，争取在我出手之前，将它们全都送回收容室，不然就麻烦了。” 　　到时候遗留一只异想体在这个世界上，那可就真要变成这个世界的特产了。这对让所有世界恢复正轨没有一点好处。 　　荒殿一的手中还托着那枚种子，这个不需要解释，光是看也能看出来这个东西很不一般了。 　　搞不好荒殿一之前做的，就是为了这个金光闪闪的种子。其他人想到。 　　他们不再问什么了。 　　夏油杰认真的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检验，异想体的事你别担心，交给我吧。” 　　荒殿一勾了勾嘴角：“谢谢。” 　　白兰：“话都让你说完了，你其实只是想在主管面前表现自己吧。嗯，毁灭世界做了不少，拯救世界倒是第一回 ，我也会努力的哦。” 　　荒殿一点头：“你的实力，我信得过。” 　　白兰嘴角翘了翘。 　　末广铁肠：“我……” 　　荒殿一表情一收，皱起眉：“你们有完没完了。” 　　这什么热血漫的大结局吗？还得挨个过来立一遍flag？ 　　末广铁肠：“……” 　　有点委屈。 　　战神们的加入立马扭转了场上的形式。 　　白夜在荒殿一出现后，明显活动频率极限升高。 　　它的死敌只有一个，荒殿一必须弄死。 　　听从白夜的使徒们从各地被召回，它们全都将目标放在了荒殿一身上。 　　坂口安吾守在荒殿一身边，一人抵挡所有使徒。体力急速流失，伤口越来越多，却没有退让一步。 　　监控室中，本杰明不解的说：“这个时候就算收回异想体也没有用了，进程已经开始了，那个种子会有什么特殊的功效？” 　　正如他所说，世界坠落的进程已经开始了。 　　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人们都能清晰的看到一个灰暗笼罩的世界残影不断的升高。 　　“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的世界，和那个海市蜃楼一样的景象有点像？”不只一个人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世界的边缘在崩解，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画面里，一些体质特殊者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那些从大地之上飘飞的金色的光点。 　　无数金色的粒子正从他们的世界飘向那个上升的虚影，为残败的世界镀上了一层光辉，它越明亮，他们的世界就越暗淡。 　　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在毁灭世界的终章中，白夜宛如一轮灼耀大地的明日升起。 　　它说：“你们都应该信仰我。” 　　它不是恶魔，它自称救世主，可它不是救世主。 　　它的模样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令世人仰望着他们的救世主，沉溺于虚假的幸福之中。 　　有人没能抵住诱惑，跪倒在白夜的面前，向它献出了自己的信仰。 　　片刻间，白骨从他的身体钻出，新的使徒诞生了。 　　这些面目狰狞遍布世界的使徒在信者的眼中，却是理想乡的使者。 　　这些使徒和最初被选中的十二个人不同，他们成为了更低级的使徒。使徒们行走于大地之上，为这所有即将成为世界之流民的人，带来解脱。 　　意大利。 　　泽田纲吉救下了一个男人，男人却惊愕的看着显现在天上的白夜，他变得十分惊恐，颤抖着说：“敌基……” 　　泽田纲吉：“你怎么了？？” 　　男人话没说完就疯了。 　　又一个。泽田纲吉失落的想。 　　直面白夜的人只有两种下场，献上信仰，成为带来杀戮的使徒，或者成为疯子。 　　他拿出那个装着种子的盒子，攥紧了拳头：“荒殿一，拜托了。” 　　忽然，他发现一直呼吸般闪烁的种子，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光。 　　他快速的打开了盒子，那枚种子飘了起来。 　　泽田纲吉的眼睛倏然睁大：“那是……” 　　模糊的影像中，那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镜湖，苍翠的古树静静的立在那里。 　　…… 　　感受着身体里的能量到达了巅峰，荒殿一猛然握紧那枚飘在掌中的种子。 　　就像在响应着他的呼唤，另外三枚种子同时爆发出光芒。 　　由伏黑惠被委托转交给五条悟的那枚种子，太宰治手里的种子，泽田纲吉拿着的种子。 　　荒殿一的意识沉入了深处，来到了世界树的面前。 　　头轻轻的靠在树干上，轻声低喃：“助我一臂之力吧。” 　　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飘摇的世界之上，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两道光柱，三道光柱…… 　　三道光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无数的声音涌了进来。 　　【“我不想死” 　　“救救我” 　　“我想活下去” 　　“如果世界可以恢复正常，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绝望” 　　…… 　　“希望世界不要毁灭”】 　　种子发芽了。 　　根系扎根于土地，蔓延千里。转眼长成参天大树。 　　监控室中，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本杰明眼神一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能让他完成，必须阻止他！” 　　系统的数值监控中，三个即将撞击毁灭的世界竟然被世界树的幼苗稳定住了。 　　——靠着那遍布地下的根系。 　　仅靠一棵世界树都做不到这一点，只有三棵世界树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结构，固定住了世界。 　　就像在即将倾塌的危房中加了一根钢筋。 　　本杰明不明白的是—— 　　“这只是延缓了死期而已。” 　　世界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世界之间的吸力会不断的把几个世界往一起拉。不解决这个，这些世界树的幼苗又能支撑多久呢？ 　　即便树能撑住，世界边缘仍然会一点一点崩坏，因为树没法保护世上的每一寸土地，它仅仅起到“固定”的作用，光是这样一点一点消磨，就足够把世界磨光。 　　而失去了世界相撞时产生的能量，也就无法托起脑叶世界。 　　最后还是要四个世界一起死。 　　本杰明接通了荒殿一的手机。 　　他对荒殿一说：“你尽力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但是你知道的，这样还是救不了任何一个世界，再拖下去，谁都不会有好结果。你也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吧？” 　　舍弃这些世界，拯救他们的世界。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第161章 终幕、终曲 　　卡莉走到本杰明身边，眉头紧皱的对荒殿一说：“犹豫不决只会害死所有人。” 　　“你说的对，犹豫只会害死所有人。” 　　卡莉出了口气，刚露出满意的表情，就听荒殿一说：“所以你看我什么时候犹豫过了？” 　　卡莉一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速追问：“荒殿一，你要做什么！” 　　“制造一个奇迹。” 　　嘟——嘟—— 　　“喂！竟然就这么挂掉了电话？”卡莉神情严肃的看着屏幕上的人。 　　现在所有的屏幕都切成了荒殿一的画面。 　　他看着从地面升起的脑叶公司，轻巧的感叹着：“真是一个庞然大物。” 　　地面还在震动着，不像之前那样飞速崩解，这种震动仍然是受到接近其他世界的牵引力影响，才会产生的一种现象，或许过上数万年，这种震动才会稳定下来。 　　只是不知道，在那之前是人类先适应了这一变化，还是世界先被消磨干净。 　　荒殿一遗憾的说：“可惜是看不到结果了。” 　　因为他会清除致使震动产生的根源。 　　他按住耳机——因为被头发遮掩没人看见，认真的倾听着。 　　“甚尔，你那边也快准备好了吧。”荒殿一问。 　　耳机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伏黑甚尔低沉的嗓音：“啊，准备完成。真亏你能把这种事委托给我，我可不给人白干活。” 　　荒殿一：“事成之后，就是把L公司的全部资产都转给你也可以。” 　　伏黑甚尔牵了牵嘴角：“那就不必了。加班费就行了。”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巨大的仪器。 　　这里是中央能源储藏室。 　　伏黑甚尔本来也是在混战中的，结果突然就接到了主管新的指令，让他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前往能源储藏室，这个“所有人”包括其他员工和部长，还有脑叶公司内的监控。 　　鬼知道他费多大劲才做到这一点。 　　到了之后还有更麻烦的，指令给出了一连串操作，要求他必须每一步严格按照指令进行，一步都不能错。 　　“错了就是万丈深渊。”主管特意留了言。 　　伏黑甚尔只能说，他尽力了。好在幸运的没有搞错一步，现在，只差最后的指令了。 　　对当下的脑叶公司来说，能源只是诱骗荒殿一对异想体工作，增加异想体出逃几率的理由。 　　对荒殿一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动力。 　　坂口安吾挥下最后一刀，使徒消失在面前，他摇晃着跪倒在地，回头看向荒殿一：“主管！现在该怎么做？” 　　荒殿一伸出一只手：“五。”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四、三、二……” 　　主管在倒计时？！ 　　“一。” 　　伏黑甚尔按照指令，按下了面前的最后一个按键。 　　轰隆一声。 　　巨大机器转动起来，地面开始摇晃。并非是来自外界，而是这栋建筑本身在震动。 　　伏黑甚尔后退几步，眯着眼睛看清了这台运转着的机器的全貌。 　　刺眼的光代表能源被启用，并且正在蓄力。 　　如果把它比作一门巨大的激光炮，那这倾尽所有能量的一击，恐怕能摧毁一切。 　　脑叶公司的建筑发生了改变，整个形状就像一个发射器。 　　一束刺眼的光裹挟着庞大的能量发射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那道光，远比新生的三棵世界树要更夺目。 　　坐在屏幕前的本杰明这才反应过来荒殿一干了什么，他马上调出来公司内设施的数据，“关不上了，他修改了程序！重新改回来需要时间，来不及了！” 　　“要是能让你们关上，我就不用花这么长时间才准备好了。”荒殿一就像猜到了坐在监控室里的人的反应那样说。 　　由于三个世界保持了暂时的稳定，失去支撑力的脑叶世界无法再升起，那道虚影已经隐隐有了要下坠的趋势。 　　发射出去的能源起到了新的支撑。没有让脑叶世界再一次坠落。对托起它却无济于事。 　　本杰明直接打开了广播，语速极快的说：“你想用收集的能源替换世界碰撞产生的能量？这不可能做到，我计算过了，如果仅靠收集到的能源就能重新托起世界，我们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这之中差的能源可不只一星半点！” 　　想依靠公司收集的能源来完成世界坠落计划，可能性为零。他们收集的能源和世界撞击产生的能源，根本是天壤之别！有着本质的不同。 　　随着异想体被一个个镇压，获得短暂喘息时间的疲惫不堪的人们纷纷看向荒殿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能猜出点什么了。 　　不太详细，但足够他们搞清楚状况。 　　——当前的世界状况是人为的，有人想毁灭他们的世界，用来帮助那道虚影代表的世界。 　　听到本杰明说还差很多，不由心里一沉，紧张又期盼的看向荒殿一，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是有办法的，可……万一呢？ 　　万众瞩目之中，荒殿一点了点头：“确实还远远不够。” 　　所有人心里一凉。 　　“但我要是说，这股能量要托起的不是‘脑叶公司所在的世界’，而是‘脑叶公司’本身呢” 　　本杰明：“什么？” 　　荒殿一张开了一直紧握的手，最后一枚种子还在他手里，由于刚刚被他用来催动另外三枚种子发芽，此时变得有些黯淡了，但这又确确实实是“世界树的种子”——这个分量的存在。 　　“能量不够，要是加上这个呢？” 　　说完荒殿一瞬移到了脑叶公司的上方，白夜正在那里，经受着能源炮的冲击，这可比“终末的螺旋”好用多了，白夜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即使荒殿一出现在这里它也只能饮恨离去。 　　这是第二次被这么搞死了。 　　荒殿一已经可以想到白夜下次见到他，估计会比现在更想杀了他。不过这回真不是故意的，白夜只能说是顺带的，谁让它倒霉出现在炮口下的。 　　甩掉纷杂的思绪，重新握紧种子，五指用力。 　　体内的力量正在沸腾，整个身体像是要汽化了一般。 　　在无数人的见证中，荒殿一身上的树枝开始疯涨，一只璀璨的金瞳开始被染上墨绿的颜色，这是能量侵蚀后高度“树化”的表现。 　　说不定能量侵蚀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要变成一棵世界树了。 　　他无意识的想着。 　　一句心声就这么冒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艾因有种说不出的紧张，他故作冷静的说：“变成树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你的办法只有这个，那我就必须阻止你了。” 　　只要抢夺身体的主导权，就能阻止荒殿一继续“树化”下去。 　　荒殿一：“我会控制好度的。” 　　艾因直白的说：“听起来就像，‘男人的谎言’。” 　　荒殿一笑了笑，再次加大了力量的输出。所有的能量都压在掌中的种子上，他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荒殿一，要引爆世界树的种子。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整个世界的期望都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随着局域能量值的攀升，荒殿一身上长出的树枝与整座脑叶公司的建筑纠缠在一起，终于，他的指缝中流泄出白光。 　　“去吧。” 　　他再次打开了手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咔嚓，有人似乎听到种子表面裂开的声音。 　　和发芽时的不同，这是纯粹的破坏。 　　世界树的种子，碎了。 　　一股更大的，难以忽视，让整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被卷进去的能量倾泻了出来。 　　脑叶公司的周围开始出现真空地带，在那些黑暗的区域里，人们看到了宇宙群星。 　　那些如同脉搏一样攀附在建筑表面的枝叶一个又一个的亮起了光，伴随着一阵震动，脑叶公司像是受到牵引一样，缓缓上升。 　　与之一同升起的，还有那道渐渐凝实的世界虚影。 　　荒殿一立在脑叶公司上方，包裹着脑叶公司的枝叶不断枯萎，又很快被新长出来的补上。 　　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它如一座孤岛升起。 　　孤岛之上，闪耀着明星。 　　坂口安吾忽觉手中一空，他低下头，发现薄暝碎成了细碎的光点 ，追随着孤岛而去。 　　一道又一道惊呼声响起。 　　“武器！还有装备！” 　　所有和脑叶公司相关的东西，都消失了。 　　他们看着群星追随着最亮的明星而去，仿佛这些日子只是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在了。 　　坂口安吾感觉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心脏被揪得有些难受。 　　他迷茫的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建筑，他应该很熟悉的，此时却感觉那么遥远和陌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有其他人替他说了出来。 　　员工：“主管，不要我们了吗？” 　　“不，主管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说不定马上就会回来接我们了。” 　　有人焦虑的大喊道：“主管！我们怎么办啊！” 　　良久，他们接到了最后一条指令。 　　【你被解雇了。你自由了。】 　　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指令。 　　本来是这样。 　　…… 　　而荒殿一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脑叶公司的虚影从那三个世界脱离出来，飞到了三个世界的边缘。 　　这个风暴的中心。 　　现在，正缺一个堵风暴眼的东西。 　　本杰明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呆立半晌，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忽然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你想要填补这最后的缝隙。” 　　先是将三个世界用世界树的幼苗结实的捆住，最后一块拼图填补唯一的空缺，从此成为彼此分离，却又不可分割的一体。 　　“最后一块拼图，就是脑叶公司。” 　　“不对，不是完全的脑叶公司。”Hod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些包裹着脑叶公司的枝叶，面露担忧。 　　“是和公司融为一体的他。” 　　难道仅仅是世界之间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吗？ 　　不，他也再也无法摆脱脑叶公司了。 　　“仅凭脑叶公司，还堵不了风暴眼。”Hod不忍的说。 　　监控室里寂静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肃穆。 　　他们只能看着荒殿一不断的挣扎，努力，直到他成功的带着脑叶公司，填补了世界之间最后一道缝隙，而此时，那被托起的虚影已不再是虚影。 　　世界树上的苹果数量是固定的，没有世界相撞而亡，就算脑叶世界被托起，也无法再回到树上。 　　荒殿一给出的答案是：那就不回到树上。 　　脑叶世界成为这块巨大拼图里的最后一块拼图，以荒殿一和脑叶公司为核心，形成的稳固解构，将永远托起脑叶世界，让它既回不到树上，却也永远不会坠落。 　　荒殿一张开手，将种子残余的粉末洒向脑叶世界。 　　那些细小的光点散落在残破的大地上，迎着久久未见的第一抹霞光，象征着新生的幼苗破土而生。 　　由此，新的规则成立。 　　金色的流光在这个新建立起的结构中流淌。 　　这是被所有世界认可的法则，也是束缚。脑叶公司和荒殿一，将永驻世界的边界，成为永恒的守护者。 　　随着自己世界的复苏，本杰明他们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呼唤。 　　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在流亡已久的身体里鼓动。 　　卡莉挥了挥自己的武器，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我的身体，这可真是太棒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惊奇的发现，复苏的世界赠与了他们一份大礼，他们不再是盒子，身体被重塑了，他们变成了完整的人。 　　蛇Yesod：“我能感觉到，只要一个念头，我们就可以回到故土。” 　　控制部部长马库斯眼眶一酸：“真是太好了！” 　　中央本部的两位部长已经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一切都那么完美。 　　没有世界需要牺牲，他们的世界成功复活，他们获得了身体，成为了真正的人。 　　比娜低声道：“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结局。” 　　本杰明：“那他呢。” 　　他？ 　　被喜悦冲昏了的头脑的部长们安静了下来。 　　这片一望无际的宇宙之中，只有那个人孤寂的守候着。 　　他不会死，也不会变老，被法则赋予了神的属性，获得了永恒的时间。 　　安静之时，一个脚步声走近。 　　那道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衣服下隐约能看见缠绕在身体上的树藤，他淡淡的笑着，和往常一样，拍了拍手：“计划大成功，我向来说到做到。也恭喜你们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看起来，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应该说什么好呢？一路顺风怎么样？” 　　心忽然揪了一下。 　　本杰明想，他真的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留下来。 第162章 终幕、尾声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们和荒殿一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单纯的利用和被利用，这之中有太多太过复杂的情绪。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能用那种理智到让人语塞的态度祝福他们——一路顺风。 　　本杰明呼出一口气，沉声说：“你比安吉拉更像一个优秀的AI。”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种莫名的压抑。 　　想想不正是如此吗？在最糟糕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依赖着这个人的冷静果决前进，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也根本走不到今天。 　　是荒殿一那副拼尽全力，不惜牺牲自己的态度，下意识让人产生，他很在乎他们，才会竭尽全力的错觉。 　　本杰明忍不住无声的笑了。 　　连他都被迷惑了。 　　他其实最清楚荒殿一过分偏执的性格，连本人都坦然接受了这一点，所以对此从来不加掩饰，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都会直白的说出来，贯彻到行动上。 　　认定的事情就必须做到，为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毫无保留的拼上一切。赌命，对荒殿一来说简直是最不值一提的代价，这一点与任何人都无关，只取决于他的个人意志。 　　却让所有人错误的以为，荒殿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感动吗？他打出的这个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用牺牲，谁都不用付出代价的完美结局？” 　　本杰明在心中质问自己。 　　他们的世界在此之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永生”的世界。 　　之前所做的一切——稳定那三个世界，填补世界缝隙。看起来就像是为了脑叶世界准备的垫脚石。 　　他反复的收紧手心，又松开，又收紧，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某种事实。 　　Hod正难得以一种责怪的语气对荒殿一说：“主管，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荒殿一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么激动？ 　　本杰明突然开口：“你真是个过分自我的人。” 　　荒殿一愣了一下，“我？……啊，确实。” 　　本杰明迈步向前，看着荒殿一说：“我时常觉得你和我们处在不同的世界，我们之间存在着遥远的距离。”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隔阂感。 　　即便荒殿一看起来一切正常，你却时常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对他来说，拯救所有世界，不选择牺牲谁，似乎是不怎么需要思考就做出的决定。 　　为什么这么想？他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在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他是不是也有过苦恼的时候？ 　　他们什么都不了解。 　　对于那三个世界的人也是一样的。 　　“主管，所有与你一路同行的人，和你就像处于两个平行的世界之中，对他们来说，你始终行走在一个看得见却触碰不到的世界里，是因为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荒殿一就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说起来，以前好像也有人说过，讨厌我轻浮的态度。” 　　这就还是得说回到他当初在研究所的时候。 　　一开始大家都对他很好。 　　最初还有很多针对他的大脑的实验，一次实验稍微有点过火了，他身体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有个特别照顾他研究员，气愤的和实验的主理人吵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大概就是很无所谓的拽了拽对方，说：“我没事，对了，刚才打的那个游戏有个设计很不错，我想快点回去，把这个设计加到我的游戏里。” 　　研究员觉得他是担忧她才为她打圆场，对他更加怜惜疼爱。 　　是什么时候，对方的眼神变了的呢？ 　　荒殿一没有注意到。 　　最后一次见面，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冷淡的站在门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研究员说：“我辞职了，今天是我在这里最后一天的工作。” 　　荒殿一：“升职了吗？那恭喜你。” 　　研究员：“不是，我转业了，辞职后打算去开一家花店。” 　　荒殿一：“也不错。” 　　研究员不知道为什么，声音越发无力，她想问：“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辞职吗？” 　　荒殿一不问，她就自顾自的说：“我突然明白了，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荒殿一，我讨厌你。” 　　荒殿一疑惑的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研究员看着他，却仿佛释怀了什么，展露了许久未曾露出过的笑颜，温柔中带着一丝怜悯：“听说你被带离父母身边的时候，没有哭闹，只是平淡的告别。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到底在乎什么？” 　　“游戏？只有游戏吗？你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你身边的人？人类在你的眼里，难道根本算不得同类，不值得你的眼睛停留在上面片刻吗？” 　　荒殿一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研究员闭了闭眼睛：“就是这样，我讨厌你这副轻浮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她估计会为此而愤怒，但现在她已经决定割舍掉这些情绪了。 　　说到底，这孩子并不是她什么人，她已经在这种情感的折磨里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是时候摆脱这一切了。 　　“人的感情是需要回应的，人和人相处难免会产生情感上的关联，人类是被情感驱动的生物，以情感为支撑，你却不一样，我想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是天生的罪犯了。” 　　她想到了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那时她还是个菜鸟，一次错误的把危险试剂沾在了这孩子的餐具上，导致这孩子被送去急救，虽然最后脱离了危险，却十分虚弱的躺在宽大的病床上。 　　她自责的站在那里，既有自己没有酿成大错的庆幸，又有对自己竟然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的自责，她想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干这一行。 　　这时，幼小的孩子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苍白的脸上努力对她露出笑容，虚弱的对她说：“没关系的，你以后会成为优秀的研究员的，我相信你。” 　　其实荒殿一的想法很简单，这次错误估计会让她记忆犹新，他看出对方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以后只会更谨慎小心，拼着洗刷这次错误的一口气，也会做出实绩来。所以他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但是研究员本人并不知道这些。 　　她呆呆的想：真是个温柔的孩子。 　　这个印象，让她第一次质疑了犯罪值检测系统，她内心潜藏着愤慨，将这么好的孩子以“潜在犯”的理由关在这里，这不是在折磨这孩子，而是在折磨她。 　　多年的教育让她理智知道系统检测不会出错，可事实又告诉她，这一切简直就是在扯淡！ 　　撕裂的情绪让她越来越偏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偏激，却渐渐转为了另一种愤怒。 　　得不到回应，无论她为这孩子做了什么，始终都得不到回应。 　　就像她为他而生的愤怒，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研究员深吸了一口气，对荒殿一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变成罪犯吧。” 　　…… 　　荒殿一从回忆里找出了一个答案。 　　他说：“可能是因为，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把其他人看作是同类也好，对情感比较迟钝也好，或者单纯的把这世界看作一场大型游戏也好，怎么说都无所谓。 　　确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被自己糟糕的性格操纵的胜负欲和不断冒出“想要”的贪婪之下，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永远也不会停留在过去，他只注视着未来。 　　本杰明走到了他面前，忽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是抛却那副让人容易放下戒备的外表之后，很少露出的格外柔和的表情。 　　“你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怎样都没关系，把我们所有人排斥在你的世界之外也没关系，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我们今后也将继续辅佐主管，一起守护世界。” 　　他伸出手，“之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哦，哦。”荒殿一有点被唬住了，也伸出了手。 　　艾因在脑海里说：“我就不用说了吧，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是当然的了，受到物理条件限制，荒殿一都走不了，艾因就更走不了了。 　　荒殿一想，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给自己捏个新身体了？ 　　Hod笑了起来：“就算拯救了世界，主管的使命没有结束，身为员工的我们怎么能自己离开。” 　　马库斯：“就是啊，主管你这个想法需要纠正，纠正！” 　　卡莉：“不会是连脑子里也只剩下树枝了吧，怎么样，要不要取出来，修整一下？” 　　卡莉是认真的在建议。 　　荒殿一果断拒绝：“这就不用了。” 　　“哈……”角落里的比娜叹了口气，“你们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世界吗？以为世界被托起，大地复苏就没事了吗？那个世界还有很多需要我们的地方。” 　　马库斯：“但是我们也不能把主管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荒殿一其实想说，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吧！你们带着你们的异想体给我一起回老家啊喂！ 　　但是其他人却很认可马库斯的话，连Yesod都不赞同的看着比娜。 　　比娜却看向了荒殿一：“我一个人就行了，让我定期去那边维护一下，所以主管你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研发公司通往其他世界的通路？” 　　好家伙，感情在这等着他呢。荒殿一哭笑不得。 　　他说：“你们想留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异想体……” 　　本杰明：“异想体都好好的待在收容室里，有什么问题吗？” 　　荒殿一：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他还以为自己要退休了，才把员工都辞退了，现在岂不是还得再把人全都招回来！ 　　问题是，现在这个工作环境，一进来，就真的没什么机会回到自己世界了。 　　虽然脑叶公司的环境本来就比较特别，离开自己世界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知会员工。那些不愿意的，荒殿一就不是特别想勉强。 　　“看来这次之后，要重新调整脑叶公司的规章制度了。研发世界通路也确实该提上议程。” 　　这样员工有途径过来，他也正好可以去跟脑叶世界那些公司学点新技术，多拜几个科学大佬。 　　脑叶世界里，那些因世界坠落而死去的人随着世界的复苏也被复活了，算是一件好事，毕竟有很多人才嘛。 　　留着异想体也并非坏事，维持周边世界的稳定可以用能量，这样他就不用进一步树化。 　　荒殿一有种预感，他再继续增加和世界树的同步率，自己可能会变成超出控制的存在。 　　荒殿一无缝修改了自己的计划，马上就开始兢兢业业的做起工作计划来了。 　　没办法，也算是天性使然吧。 　　…… 　　另一边，恢复了正常秩序的三个世界中，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意识到了，之前和别的世界交融的问题。 　　比如，莫名融合在一起，通力合作，又时而各自为政的政府。 　　之前是受到世界意识的影响，世界做出了与其他世界融合的准备，现在不用融合了，也就不必再去模糊之前违和感。 　　尽管如此，恢复正常秩序后的世界，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比如那棵耸立世间的世界树，大多数人也都没时间思考之前的事。日子还得照常过。 　　意识到世界树意味着世界的安定之后，围绕世界树的管理和保护，又是各方势力间的角逐，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文野世界中。 　　费奥多尔重新踏上了横滨的土地。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发着光的世界树，嘴角泛起淡薄的弧度。 　　“荒殿一，我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第163章 被解雇的一天 　　“安吾，你决定好了随时可以联系异能特务科，以你的简历，办好所有手续用不上半天，只需要再做个心理健康测试，第二天就可以回来了。” 　　电话里传来种田长官令人安心的声音，他已经为坂口安吾想好了所有后路。 　　并且安慰道：“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你当初离开异能特务科去L公司任职，是上头的决定，和你自己无关，你算是被迫留在那的，这些不算是污点，对你的前途不会有任何影响。” 　　坂口安吾在电话这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他沉默良久，说：“那就麻烦您了，种田长官。” 　　种田长官很高兴，“安吾，我在横滨等着你回来。” 　　这样下去，之前异能特务科送出去的那些人是不是都能召回来了？ 　　天知道被荒殿一挖走那么多人才他有多心痛。 　　这不是种田长官第一次给坂口安吾打电话了，坂口安吾本人奇怪的没有那么强烈的回到异能特务科的想法，是种田长官亲自劝说了许久，这才终于说动了他。 　　挂了电话，他立马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恨不得坂口安吾这个年度优秀员工能现在就打飞机回来，立马上岗。 　　而坂口安吾在把自己在东京的临时居所打包收拾好后，就出门了。 　　他开着车，去了脑叶公司旧址。 　　那里现在只有一个深深的大坑，周围被拉了一圈警戒线，本来那附近周围就都荒芜得要命，起码肉眼还能看到点绿色，现在好了，放眼望去，周围的山全秃了。 　　不知道脑叶公司残留了什么物质，影响到了这附近的生态，研究人员还在抓紧取样调查。 　　“其实不恢复这里的生态也没关系。”坂口安吾想。 　　本来就是没人的荒地，何况现在根本抽不出人手来考虑这点小事，那棵高耸入云的树才是第一要紧的。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坂口安吾打着伞站在警戒线的边缘，出了神。 　　他其实对自己能否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有些担忧。但担忧也于事无补。 　　主管教会了他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向前。 　　迎难而上，不畏生死，是所有任职于脑叶公司的职员必备的素养。 　　现在公司飞走了，他被解雇了，主管扔下他们这群员工跑路了，就算不太适应，他也要开始新的生活。 　　尽管只是这么想，就有些抗拒。 　　他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整顿好心绪，决定告别在脑叶公司的过去。 　　. 　　异能特务科的手续是办得很快，坂口安吾也马上就回到自己之前的岗位上了。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回到异能特务科没过三天，就坐在了审讯室里，接受了来自上级的质询。 　　他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都木了。 　　负责对他进行审查的人神情严肃的问他：“当时面对犯人和人质，你为什么直接开枪了，你知道人质抢救无效死亡了吗？” 　　坂口安吾也有点混乱，最无奈的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过于平淡的说：“因为那个人藏了炸弹，他已经打算吸引更多的人之后就引爆，犯人从一开始就抱着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的想法。” 　　审查的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更加严厉的说：“但是你才刚到那里，一秒都没停顿的就直接开枪了，你是怎么在这一秒钟分析出这么多信息的？！” 　　坂口安吾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看一眼就够了，如果连这么简单的情况都判断不出来，我就白活到现在了。” 　　审查官不可思议的说：“简单？你说简单？” 　　当时情况并不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复杂。 　　先是有港口黑手党在附近行动的痕迹，再就是另一名逃犯在附近布置了假死逃脱的计划，这名犯人挟持了人质，声称自己破产无力支撑患上绝症的女儿的医药费，让警方拿出巨额现金给他。 　　犯人很激动，看起来并没有周全的计划。 　　实际上，这本身就是犯人计划的一部分。 　　这种情况下，坂口安吾是怎么一眼看出来周围布置了炸弹，布置了多少炸弹，炸弹的遥控器在这名犯人手中，而不是黑手党或者其他人手中，并且没有同伙，并推测出犯人是打算等人更多的时候直接引爆的呢？ 　　能做到这样的事的人，整个横滨也就只有那个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才可以吧。 　　他现在甚至怀疑，江户川乱步有没有坂口安吾这么可怕的决断力。 　　审查官看着坂口安吾平静的眼睛，经过震惊之后，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声说道：“好，就算你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和观察力，那么，可以谈谈吗，我们重复回放了现场的监控，你开枪时，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你面对无辜的人质的时候，心里就一点波动都没有吗？” 　　正常的人类，一定会对对自己的同类下手产生哪怕片刻的迟疑。 　　何况坂口安吾并不是残酷的嫌犯，他可是异能特务科的公务员，同理心这一条绝对没问题。 　　他可能会为了任务和工作去做违背良心的事，但他绝不可能对此毫无波澜。 　　然而事实上就是，从审查官进来到现在，坂口安吾都保持着远非常人的冷静。你甚至很难看出他有对自己接受审查，是否会为自己的履历增加污点的担忧。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那就…… 　　太可怕了。 　　跟着审查官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正站在他身后，从进来开始就一边观察着坂口安吾，一边记录着什么，一刻不停的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对于审查官的问题，坂口安吾反而不解的提出了疑问：“那种时候，再犹豫一会，不就晚了吗？至于牺牲的无辜者……我想同样身为公职人员，你也能明白电车难题吧。”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各种各样的牺牲者，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任何时候都是。”他低下头，轻阖眼睛。 　　审查官不赞同的说：“那你考虑过被你牺牲的人的感受吗？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坂口安吾表情变了变，忽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扶了下眼镜：“你和我辩论这些哲学问题，或者说道理，都没有意义。事实上，在那一刻，我就是那样做了。不是我来决定，那谁来决定这一切呢？人质自己吗？还是应该和犯人谈谈心，感化他呢？” 　　这些都是坂口安吾刚才，才想到的话，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老实说，他就是什么都没想。 　　他习惯了，几乎本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 　　因为对于一名脑叶公司的员工来说，无论是做出了漂亮的抉择成功带领所有人生存下来，还是决策失误做出了错误的临场反应，你都必须马上立刻，做出一个选择。 　　做出选择本身，就是最重要的。 　　你不选择，就只会死。 　　主管会告诉他要镇压谁，躲避他自己无法看见的攻击，而在实战中，更多临场的微小操作，全都需要员工有着非常的敏锐和反应力，这之间的差距，就是顶级员工和一般员工的区别。 　　当然，能活得久的，早都把这种能力刻入了骨髓，成为本能的一部分。 　　战斗的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思考。除非你有着过人的思考速度，但这样的工作往往都是交给主管来做的，这样能极大的减少员工的负担，增加生存几率，也增加了容错率。 　　审查官：“我们可以布置狙击手，那样的话……” 　　在坂口安吾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 　　确实还有很多别的方法，但在他那一刻的判断里，他所做的就是最迅速，最大程度降低危险的选择，也就是——不唯一的最优解。 　　这个说法有些矛盾，气势就是说，如果能给他时间思考，他可能也不会直接开枪。而是开始顾虑更多的问题，想其他的办法，只是他的本能远比大脑反应更快。 　　他察觉到危险，然后解决危险。仅此而已。 　　他有些出神的想：主管，我好像没办法回到之前的生活了。 　　脑叶公司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印，或许想要恢复成正常人可以理解的样子，还需要进行系统的行为矫正。 　　这么想着，他说：“身为异能特务科的干事，我犯下了错误是不争的事实，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无条件接受。” 　　这就是把主动权全权交给对方的意思。 　　审查官沉默了一下，他站起身，俯身到一个很近的距离，他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和刚进来的时候那种暴躁的严厉有些不同，充满了阴冷的肃杀。 　　他低声对坂口安吾说：“你知道吗？你最大的失误，是不该被那么多人目睹你出手的时刻。” 　　坂口安吾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这个人。 　　对方低声呢喃：“后续舆论问题会很麻烦。你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行了，这样的话，舆论什么的，上面都会替你摆平。” 　　对方直起身，看起来准备离开了，离开前他说：“坂口安吾，比起异能特务科的干事，你更适合成为一名战士。” 　　一把锋利的刀。 　　转头对异能特务科负责监视的人说：“坂口安吾暂时停职观察。” 　　审查官转身，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心道：既然这么敏锐，那么一定可以听出他的意思吧。 　　走出门，他问跟在身边笔一直没停的专家，说：“结果怎么样？” 　　专家收笔，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了，他认真的回答：“坂口安吾会成为优秀的……兵器。” 　　审讯室内。 　　坂口安吾当然察觉到那个人最后那句话有问题，就像在暗示他什么一样。 　　他有种感觉，自己可能在异能特务科待不了多久了。 　　“虽然我想尽力摆脱公司对我的影响，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 　　即使他想摆脱，恐怕有人并不想让他摆脱。 　　这么一想，莫名惆怅起来。 　　“主管，唉，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每一个脑叶公司的前员工身上。 　　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变得更优秀了，尤其是部分咒术师，咒术还是那样半吊子，实力却突飞猛进。 　　如果有人能观察到这一现象，就会发现，这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属于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越来越多的前员工都在疯了一样寻找能找到主管的方法。 　　“主管！主管！主管！主管！”他们在脑海里声嘶力竭的呐喊。 　　果戈里摆出忧郁的表情对费奥多尔说：“摆脱过去，回归日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摆脱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去，回到平凡无趣的日常。” 　　“所以说，费佳你改变自己对异想体的想法了吗？你为之努力的，究竟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笑了笑。 　　果戈里自顾自的说：“我觉得，那个人把自己深深的禁锢在各种束缚中，甚至现在还主动加深了这些束缚，却完全没有困扰，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样子，非常有趣，就好像无论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制造了何等的束缚，只要他想都能挣脱一样。” 　　费奥多尔：“果戈里，那些而不愿意回归到过去的‘日常’中的人，也有你一个吗？” 　　果戈里摊手：“不知道。” 　　但看他的样子，很明显，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说不定呐喊着“主管主管”的人里，也有他一个呢。 　　费奥多尔眸色深了深。 　　“此刻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那棵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现在这个世界了。” 　　果戈里捧场的鼓起了掌。 　　正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道声音很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虽然说得很礼貌，行动上却是直接推门进来了。 　　果戈里呆住了，“你、你……” 　　“真是的，建立通路花费了不少时间，麻烦死了。”对方的视线从果戈里滑到了费奥多尔。 　　青年认真的看着他问：“费奥多尔君，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一罪与百善’的事情吗？行一罪而成百善，上次你拒绝了我，这一次要去看看吗？” 　　费奥多尔愣了愣，“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竟然是这个吗？” 　　“还是拒绝吗？”青年露出困扰的神情。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呆滞的问：“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吗？” 　　他有些不高兴的说，“费佳对你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到底谁才是年度十佳员工哇！是他好么！ 　　“光宠爱新人，可是会寒了旧人的心啊，主管！” 　　主管继续对费奥多尔：盯—— 　　果戈里大声说：“好吧，主管喜新厌旧，人尽皆知了！费佳，你快点拒绝他啦。” 　　虽然吧，被主管盯上了，拒绝也没什么用就是了。但是可以在主管那刷到负好感啊，还是赚到了。 　　“不。” 　　“费佳？” 　　费奥多尔对着荒殿一笑了笑，“好啊，那就去看看吧。你的一罪与百善到底是什么。” 　　他可能是真心想看看，但有的地方，去了可就走不了了。果戈里想。 　　…… 　　停职中的坂口安吾正在海边钓鱼。 　　是的，他最近决定多磨练一下越来越躁动的心。 　　偶然路过的太宰治看到钓鱼的坂口安吾大为惊叹，站在岸堤上扯着嗓子嘲笑了他好久。 　　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奇怪的问：“你笑什么呢？” 　　这个声音让太宰治一愣，僵硬的转头。 　　对方也往太宰治看得方向看去，就听“噗哧”一声。 　　他笑着说：“是挺有意思的。” 　　忍无可忍的坂口安吾回头，看清那边站着的两个人时，当场石化了。 　　那个人却很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要转职的计划呀。” 　　坂口安吾忽然感觉世界都亮了。 　　心脏砰砰直跳。 　　“哦，对了，公司有些变动，目前的情况有点麻烦，详细的还得我们慢慢谈一下，你看外面太阳挺大的，你要是有意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坂口安吾僵住了。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哦。” 　　坂口安吾扔掉了钓竿，扯了扯皱得不像样的西装，表情淡淡的说：“好啊，我们去哪谈？” 　　“我说你啊，哪有人穿西装钓鱼的。”对方吐槽道。 　　坂口安吾回答：“习惯了，没办法。” 　　太宰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他上手扯身边人的脸：“竟然是真的！” 　　对方拍掉他的手，皱着眉说：“有完没完了。我要走了，还有正事要干。” 　　坂口安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太宰，你不是还有侦探社的事要忙么？” 　　太宰治歪了下头，无辜的说：“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马上扭头对坂口安吾身边的人举起手：“你们谈什么！我也要听！” 　　坂口安吾征询的看向身边的人，对方说：“是很无聊的事情，你听倒是也无所谓……” 　　太宰治马上凑过来，“那就走吧，去哪？” 　　“嗯……就去那边的冷饮店吧，我现在急需一杯多加冰的气泡水。” 　　“夏天真是太热了。”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